致年少最远最亮的星光

寒冬的午后，我回到空置已久的老屋首先为我接风洗尘的，不是举杯怀旧，不是老友相聚，而是杨空的一纸结婚请帖。 镇里的老邮递员在我准备开门时叫住我， ——“白妞，啥时候回来的啊？正好，有你的信。” 信是杨空寄来的，拆开后只有一张火红的请帖，印着杨空和一个清秀女孩的照片。 我把请帖藏在包里，默默记住了上面的举办日期，然后把自己打扮的像个养奶牛的老妈子，拿起扫把准备跟房间里的灰尘和蛛网大干一场，别在腰间的的手机就是这时响起的，使我不得不卸下装备来接听。
电话是杨空打来的，不愧是准新郎，连笑都笑得中气十足。 ——“白妞啊，你回来没，请帖收到没？前几天你给我打电话说你要回来，我说到时候给你一个大惊喜。怎么样，哥们结束恋爱生涯这个惊喜够不够大？” 他过于兴奋的声音隔了层电磁波听着像是在唱美声。奈何我这边灰尘蜘蛛漫天飞舞，心情烦躁，扯着嗓门对电话里吼:“惊，惊死我了。喂，我说你一好好的请帖能不能不做的跟入党光荣证书一样？你看你一脸忠心为党的表情，衬得你媳妇跟炊事班的战士似的，还有啊，你要结婚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我那点家当前几天刚给我妈了，你让我拿什么上礼啊！” 估计是我这串机关炮轰炸过于猛烈，他在那边讪讪得笑，说什么白妞咱两谁跟谁啊，谈钱多俗，你人到就好。又匆匆聊了几句，问了问近况，便给挂断了。
我看了看那张被我说成“入党光荣证书”的请帖，又看了看我刚收拾出来的我与杨空的唯一一张合影。 只是经过了些岁月，打发了些光阴，那些过去，就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一只半透明的小蜘蛛爬过照片的一角。我突然想起一部电影里的一句话 ——昨天夜里，我拖一只蜘蛛告诉你，我很想你。 只不过如今，多了一个人。 你再不需我来想念你。

一．
杨空何许人也？ 如果是以前榆镇的人们都会摇摇头，叹一声“祸害”。如果问的是榆镇的小孩子，他们会给你统一的回答。 ——你去问大榆树下白家的白婉婉吧。 我和杨空自小就有仇是整个榆镇的人都知道的。自从幼儿园时他用裙子带子把我绑在某棵树上绑了一天，自己逃之夭夭之后，我与他的敌对关系就已经建立了。 不过，我妈喜欢杨空倒是喜欢的紧。原因嘛，要从“群带事件”的第二天说起。
当我妈找了我一整天正准备报警时，在榆镇一个人烟稀少的地方发现了哭的没声儿近乎休克的我被绑在树上动弹不得，顿时扯开嗓门骂街。也就是从那一次，我亲眼见证了我那温柔可人的母上大人如何华丽转型:superwoman 那时的我已经快说不出话，扑在我妈怀里边哭边喊杨空。 就这么一喊，喊出了我妈跟杨空的缘分。
她连夜召集家族所有壮丁堵在杨空家门口向杨家要人。杨家的二位护子心切，禁闭家门，熄灯装作家里没人，就这么僵持了整整一夜。第二天一早，杨家门开了，杨空一个人站在门口，左右瞅瞅，然后从身后拖出一个废弃了的搓衣板。“扑通”一声跪下，开始大呼“请原谅”。 我妈也没想到杨空的认罪方式如此深刻，训了几句也就算了。 临走之前，杨空的一句“白阿姨，你人又温柔又漂亮，真是榆镇的福气”。彻底掳获我妈那未泯的少女心。回来之后对杨空又是赞赏又是赞赏又是比较，完全忘记了之前的事。
这意味着，从今往后，杨空都会在我妈这种好印象的笼罩之下肆意张狂，可以经常来我家串门。。甚至，我妈会带我去她家串门。 杨空看我的眼神里都是得意，看不出他对之前的事有丝毫愧疚。反而的，成了我家的常客。

二．
洛静于当时处境的我来说，莫过于是神一般的存在。 她是在我被杨空欺压2年后从搬家公司的车上走到我面前。穿着舞蹈练功服，头发高高地盘起，未成熟的脸庞带些婴儿肥，像画报上的姑娘一般。 洛静一家是隔壁的新房客，正好夹在我和杨空家之间。 ——“他欺负你你都不躲的吗？” 这是洛静跟我说的第一句话。. 当时我正被杨空骑着自行车到处追赶，而我妈呢，就在一旁跟她妈以及杨空的妈妈一起讨论孩子性格活泼的好处。
小孩子嘛，反应总是比较迟缓。差不多过了一分钟，我才慢悠悠地回话:“怎么躲。” 洛静大我两岁，在当时也已经有了小大人的样子。杨空这个鼻涕小鬼在她眼里也算不了什么。 大概是对我迷茫眼神的无奈，她斜了眼杨空，对我说:“不用躲，以后有我在，你就不用躲。” 这句话，在初次见面的两个小孩心尖炸开，成了十多年交情的第一场烟花盛宴。 小时候种下的约定，通过岁月的浇灌，茁壮成长，终成为参天一树。

三．
洛静的话即时生效。她一次又一次帮我摆脱杨空，拉着我在马路飞奔，把杨空的自行车拆了一次又一次，也和我一起救过他一次。 小学四年级的大年三十，出于热闹，白，杨，洛三家聚在一起守年。快到十二点时，杨空提出要去放河灯。可是榆镇离河太远，只有一个人工池塘，有2米深多的水，不过放河灯是没有问题的。 大人们满心欢喜地轰我们出去，说:“你们三个是得经常在一起热闹一下。”
小池塘里结了一层冰，看起来挺牢固。倒映着橘色的街灯和几个小孩子的人影。杨空的玩心被这冰面激起。伸出脚在冰面上踩了踩，对着我们喊。 ——“静姐，白妞，过来滑冰，这冰面好结实的。” 洛静说了声太危险，换来他一句“胆子小”。然后就自己下去了。水面结冰放不了河灯，我和洛静有些扫兴，准备先回家，让杨空自己在这儿慢慢滑。 一转身，杨空的求救声就从不远处的空气里浮出来。只见他脚下的冰碎成好几块浮在周围，而他厚重的羽绒服拖着它在水里扑腾，像一只没拔毛的鸭子掉进了开水锅。

五．
这件事以后，杨空对我的态度稍有转变。不再像从前那样恨不得置我于死地。有什么东西甚至还会分我一点。 从春分转到夏至，从秋分转到冬至。我和杨空升了初中，洛静也升入高中部。 16岁的洛静是一朵越开越热烈的玫瑰。初中的时候就已经小有名气。还有许多高中的学长慕名前来，礼物，鲜花堆了一抽屉。不过，它们的下场都一样。——吃的被我和杨空瓜分，花被用来布置班级文化，好在没有浪费。 这一切不只是因为洛静的长相，更因为她的舞蹈。 只要洛静在过的学校，每年校庆的压轴戏都是女子独舞。是各大学校渴望不可求的神话。 这使我和杨空都引以为傲。
虽然和杨空在同一所学校，但由于不在一个班，我和杨空见面越来越少。 我在老妈的淫威下没日没夜地向着学霸的方向努力，偶尔去不远处的高中找洛静一起回家。 杨空的妈总是在我妈面前抱怨，说杨空不好好学习，每天都在别的学校惹事。今天打架，明天抽烟，叫大人担心。我妈却还保持着对杨空比亲儿子还亲儿子的态度。 ——“不叛逆哪有年少。” 我在一边撅着嘴嘀咕:“那你平日还总是让我不要浪费光阴，一心学习。”我得到的回复只有三个字:“一边去。”
杨空变了。长高了，长了毛茸茸的小胡须。曾经的刺猬头也留长了一些，像个混混似的用发胶定型。 他有了不少追求者，多数是初一初二的小姑娘，她们看他的眼神放光，就如同我看凌浩。

六． 凌浩是在初三的时候转到杨空他们班。我遇见他的那天正逢我去跟杨空说我妈交代的事。 没想到刚在他们班门口站住脚，从里面迎面飞来一个篮球，正中我的眼，口，鼻。事后我想，如果我的脸是面做的，那经过这么一撞，铁定是凹陷的。
杨空跑出来，看着我，又对这身后喊:“浩子，惹事了吧，你砸着我们白妞了，小心南高的洛静过来找你。” 周围唏嘘声四起。 ——“如果洛静来找我，我被打也愿意啊。” “洛静学姐经常来找白婉婉呀，白婉婉，你帮我约下她好不好。”. 凌浩从教室后排走出来，长相很斯文，身上有浓厚的书卷气，却不阴柔，看起来很阳光。 “疼吗。。。”他望着我，有点愧疚。 我发着呆，忘了回话。他又自顾自地说:“你要不要创可贴。。。”
创。。。。可贴？ 我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你脸被篮球砸了用创可贴？同学你没发烧吧。”我一脚踢飞篮球，对着讲台来了个射门。 杨空笑的直不起腰，却也没忘记介绍。 “白妞，这是凌浩，全能型人才。浩子，白婉婉，我邻家发小。” 我白了他一眼:“全能型人才会在你手中被扼杀的。” 凌浩摸摸头:“杨空经常提起你。” 他摸头的动作有点呆，却在那一刻宛若星辰，激发了我心底暗藏的小小情愫。 我想，我就是从那时起，一点一点地，被凌浩吸引了。

八．
我最终还是没有勇气出击，也没有机会出击。因为凌浩和林艺梓在一起了。他们相互拉扯着出入商店和食堂，每天晚自习下课会一起去操场散步。我不再每个星期五的午后留在篮球场。我本不喜欢篮球，我更不喜欢坐在篮球场旁的林艺梓。 洛静的课程日渐紧张，不再按日常放假。所以每个周五，我就只能独自一人走回家。 从学校到我家，要穿过一条小巷子，巷子里偶尔会有一个做糖画的老爷爷，他的手艺是全榆镇最好的。巷子里有4条狗，原本是只有一条的，只不过某一天，那只母狗突然怀孕了，然后就有了后来3条私生狗。母狗是黑白的斑点狗，三条小狗确实清一色的黄毛，这是狗爸爸留下的唯一证据。
当我咬着糖画向杨空说我想找找看狗的爸爸是谁时，杨空的一个砍刀手直上我的天灵盖。 ——“白妞你也太自暴自弃了，为一个凌浩，你想吧自己折腾成宠物慈善机构的阿姨？” 我只是咬着糖不说话，过了半晌，才喃喃道:“我是不是一无是处。”我以为 深秋的风会把这话吹散，只有空气听见。过了一会儿，杨空突然摸摸我的头:“不，你是女英雄，你还救过我呢。” “可是女英雄还是败给女王了。” “你是败给自己了。” 深秋的屋顶，有些凉。我和杨空就这么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的心凉。

九．
初三的期中考转眼间来。我，杨空，凌浩三个人分到了同一个考场。我坐在第一组的第三排，杨空在第一组的第八排，凌浩则是在第二组的第八排。 由于花太多的精力去谈恋爱，凌浩的成绩已经大不如从前。考试前夕他过来找我，让我考试时给他丢纸条。 结果自然是我没骨气地答应了。最不爽的莫过于在他身边的林艺梓还相当优雅地笑着感谢我:“我们家浩子就拜托你了。”
我没日没夜地做题，复习，让自己不要去想林艺梓和凌浩，就这么撑到考试当天。 那天，正值霜降，温度极速下降。 那天，杨空的父母被请到学校，原因是杨空作弊且态度嚣张。 他在领导办公室里被他爸踹得咳血，躺在地上又立即爬起来，再被一脚踢到地上。 我扒在领导办公室的窗口，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眼泪在指尖之间滑动。杨空发现了窗外的我，爬起来的瞬间努力咧了咧嘴，露出一口染了点血的白牙。 我终于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跑开了。
我后悔自己包庇凌浩没有说出真相。 那一场考数学，我早早地做完试卷把纸条扔给凌浩。只是凌浩当惯了好学生，不敢弯腰去捡。 监考老师又正好看见我扔纸条，过去把纸条捡起来问我扔给谁。我咬紧牙关准备自己承担。 这时，一个声音从后排响起。不是凌浩，是坐在凌浩旁边的杨空。 他站起来用带点痞气的声音说 ——“老师，是我强迫她的。” 那一刻，老师愣了，我愣了，凌浩愣了。老师的声音有点顿:“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杨空直接把试卷放上讲台，走到我们面前，把监考老师的手从我肩上拿开。 ——“我说，她的纸条是我强迫她扔给我的，跟她没什么关系。还有，你别摇她了，她这弱不禁风的样子，到时候再给摇坏了。”

杨空被直接停考带进办公室监考老师维持了一下纪律继续考试。 这剩下的半小时于我来说是煎熬的。我把草稿纸上打满了叉，最后直接给撕了。又是摔笔又是开窗，本就对我不满的监考老师走过来，一脸厌恶:“你到底想怎样。” 我做出了人生中第一件算是出格的事情。将考试物件拿好，把答题卡样她手里一塞， ——“老师，我提前交卷。” 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出考场。
事后，杨空做出的解释是:“拜托，我是害怕你一不小心把我兄弟供出来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洛静也在场。她把玩着最新款的手机笑道:“杨空，你爸扇你耳光扇了不少吧，怎么还这么嘴硬呢。” 那天我逃课去南高找洛静，在众目睽睽之下扑在她怀里大哭一场。跟她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她的第一反应是找人堵凌浩，说我居然喜欢上这么一个人，我吓得又大哭一场。这下轮着洛静受惊吓了，安慰着我不哭之后，语重心长地说了一句“你还不如考虑下杨空，虽然有点痞，但至少有担当。”

十．
凌浩没有再来找我，他仿佛没有经过那次的考试，每天还是和林艺梓有说有笑，跟杨空在一起打球打的不亦乐乎。 中考过后，我由于下半年的无心学习而导致完全考砸。交了不少的择校费去上南高。杨空和凌浩也是如此。 林艺梓没有继续上学，她到了一家美甲店上班，每天打扮地花枝招展来接凌浩放学。 由于洛静选择了艺考，所以高三一年都几乎看不见人影，每天都在各地忙着考试，学习。好在她天分好，合格证势在必得。 一个摸不着风的夏夜，杨空从他家屋顶翻到我家屋顶来，跟我一起抬头看夜空。
蝉鸣声经过这么多年依旧是一成不变，其间参杂着着杨空的声音。
——“如果我逼凌浩接受你，你会不会开心？” 我没有回答，第一次，我不知道怎么回答。 就着夜色，我摇了摇头，是否定回答，还是不知道，我也会意不了。 凌浩是月亮，他于我来说太冷我想依偎着她取暖，却被他的寒冷冻伤。 相比之下，我指着北方最明亮的一颗星对杨空说:“你真像启明星。” “哦？” “你最亮，却离我最远。我只是以观望的方式看待你。所以你于我来说，不冷。不像凌浩。” “白妞，下楼洗洗睡吧，看你困成啥样了。” “嗯，是困的吧，都开始胡言乱语了。”

十一．
洛静成功考上了北方一所知名艺术学院，洛家上下都很高兴，在酒店大摆宴席。 席间，洛静喝了点酒，面色微醺。她盯着我和杨空许久，然后豪爽一笑:“姐就要走了，你们两个就不要再起什么争执了，不然连个劝架的人都没有。” 我呆呆地点头，望向杨空，他低着头啃一根火腿。 ——“白妞就交给我吧。”这是他啃完火腿后说的第一句话。 那一刻，我看见洛静眼里的明媚，满足，或是欣慰。
洛静离开榆镇的前一天晚上，我和她去街边大排档海吃海喝了一顿。 在那之前，我早已成为一个实打实的学渣，整日混迹于学渣群里，学会了上课睡觉，旷课，以及喝酒。 这一夜，我跟洛静两个人豪饮14瓶啤酒，喝得神志不清。 恍惚中，洛静搂着我，恶狠狠的说:“白妞你给我听着，不要为那个凌浩毁了自己，你越是想变成林艺梓那个样子，就会有更多的人不把你放在眼里。”
在我清醒的最后一段时间，听见洛静说了此生最文艺的一句话。 . ——“当了十多年炮灰的邻居家坏小子，和青春里无意闯入的少年。你到底想向谁迈进？” 后者我已放弃，前者听天由命。 我想，我是想这么回答吧。
高三这年，杨空因联合外校打架斗殴被劝退学。保留学籍，学校承诺会发放毕业证。 学校有传言说杨空是因为打了市里高官的儿子才会受到这么严重的惩罚。可是 只有我知道，为首的人是校长的儿子，为了不得罪高官，学校和杨空一家商量后，让杨空背了黑锅。 他背着包拿着篮球从我们班门口晃过时，我从后门偷跑出去拦在他面前，看着他没有任何情绪的眸子。

——“你为什么会答应的，静姐走的时候，你还说会好好学习，弃暗投明的。” 我的情绪有点激动，一激动就鼻酸，说话带上了鼻音，像得了重感冒。 他把没拿球的那只手搭在我肩上，笑得很明媚，却明媚得时机不对。 “人生总是没有肯定句。我爸在那个高官负责的部门上班，我不想让他为难。白妞你就别担心了，反正我这成绩也是考不上大学的，不如早点出去闯荡。等哥们赚钱了，请你和静姐好好吃一顿。”
看我还不走，他使劲摇我:“好啦白妞，你要努力，这样我才会觉得我这个坏小子做的唯一一件好事是没有破坏白婉婉的正能量。” 说完，他背向我，一边走，一边轻松的转着篮球，而我们班主任，正向我迎面走来。 自我又回归了好学生的行列之后，刻薄的班主任对我的态度明显有转变。 她看了眼杨空离开的方向，对我说:“白婉婉，你现在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前途无量，以后不要再和杨空这样的人渣混在一起了。” 我低着头听完，然后抬头看着她的脸，嘲讽地笑:“你所看到的前途无量，至少有一半是你口中的人渣带给我的，即使是老师，我也希望你不要乱说话。这世上不需长舌妇，南高更不需要。”

十二．
高中生活的尾声，除却繁忙的复习时间，我习惯在天桥上俯瞰整个榆镇。 我看过十一月中旬的狮子座流星雨，看过罕见的翠鸟停在栏杆上。 我还看过凌浩和林艺梓的年度分手大戏。 林艺梓甩了他一耳光，那场面让我想到了“凄美绝伦”。 “祝你幸福。”分手结束语是这么说的。没有一点新意。
狼狈的凌浩无意间瞥见坐在角落的我，自觉走过来在我身边坐下。 他语气轻松，像他才是看戏的一样:“你看到了？” ——“年度苦情大戏，怎容错过？” 原来，凌浩和林艺梓分手，居然是因为凌浩劈腿。 “她 没她温柔，而我偏爱温柔。”
我只是望着栏杆的缝隙不说话。这么些年过去，我一直以为林艺梓的大胆奔放完败我，如今看来，她比我惨，败给了“偏爱温柔”这种不加智商的理由。 不过，这于我又有什么关系，不论过去，还是现在，凌浩都没有喜欢过我，从我对他炙热无比的感情到我渐渐淡掉一切，他的心始终都没有向我望。我没有损失，我只是免费用几年时间增长了我的情操，丰富了我的青涩，仅此而已。
“对了，”我正发着呆，凌浩突然移开话题:“空子怎么样了，还好吧。” “嗯？杨空？干嘛问我，我又不知道。”说实话，杨空走后我就没见过他，只是隐约听我妈提及说他在邻省有个做生意的伯父，好像是跟着伯父做生意去了。 凌浩摸摸头，就像我初次见他时那样:“这样啊，我以为他至少会和你联系呢，毕竟他那么喜欢你。” 这句话像是洪水一样瞬间在我脑海里决堤，淹没了我一直以来关押自己的象牙塔，所有一切冲到嘴边，却只溢出一句:“是吗。。。” 凌浩笑了:“怎么不是？还记得初三的时候，你喜欢来看篮球，我们每个星期五的下午球赛都要打到7点的，可是空子跟我们说你家门禁时间是六点半，所以我们每次都是打到六点就散了。后来你不来了，空子还失落了好一阵呢。”
“还有啊，”他接着说:“你以为你之前有段时间到处惹事，到处混，怎么会活的那么太平？都是空子帮你解决的啊。他这个人啊，嘴硬，又傲，真是难为他了。” “真是，难为他了。。。”我轻声应和着，带很重的鼻音，像小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