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我是孟小秋,孟姜女的孟,秋月的秋。
从小,我是个有韧劲的人,为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会一直一直追赶着向前,像一匹脱缰的野马,狂傲而清冷,没有人知道我在想什么。我甚至怀疑所有姓孟的人,都有孟姜女一样的气质,为了感情,可以舍弃生命。
大学的我,还是一朵半开的莲,桃面的容颜,脱池的青涩。眼底渗出深深的冷艳。我是如此冰冷,孤独到颓败。只有袭安陪伴在身旁,她是一团火焰,时刻都在熊熊燃烧,我需要这样的温度。我叫她小安。
小安个子并不高,只有一米五八,我比她高半个头,站在一起,刚好情侣个。我喜欢看她笑,那么高调,那么放肆。我常常说,你眼角的鱼尾纹,证明你笑得太多了。她不屑地说,切,我才不怕呢。她有着与我一样的狂野,我喜欢近距离地靠着她。她从来不说我漂亮,她只说自己自私,自私到没心没肺。而那时,她是我的闺蜜,是我最重要的人。
遇见,是何等的轻薄。
我是一只冷艳的蝶,而她,是那片金黄的油菜花,芬芳却不艳丽。我们的遇见,注定成就不了蝶恋花,或许,是蝶怨花,花倦蝶。
小安是有魅力的,虽然她没有漂亮的外表,没有高挑的个子。她的美,是美在气质,美在张扬。她笑起来,仿佛世界里只有她自己,夸张地只剩下空洞的声音。她的前世,应该是王熙凤吧,我常常这样想。她的言语犀利,她的活泼开朗,她的聪明如尔。有时候,我想我才是花,她才是蝶,被我娇惯了的蝶。
我爱她,一如爱我的妹妹,爱我的亲人。所以,我愿倾尽全力,照顾她,呵护她,包容她。她大多时候,是把我当好朋友的,因为我有着天生的执拗,愿意卑微地照顾她,安慰她。她的境界,是万花丛中过,不留一抹青烟。她总是说,小秋,你知道吗?我高中的好朋友对我可好了,她们爱我,包容我,不顾一切地给予我,帮助我。我对着她,欢腾一笑。我说,你真像只小鸟,一直唧唧喳喳叫个不停,你不累吗?她向我翻个白眼,切。
我得承认,大学的我,需要小安这样的朋友。她快乐,像一盆肆意酌放的菊,张扬而不哀伤。她是家里六个姐妹中最小的一个,却不懒惰,不邋遢。她的父母是农民,而她却懂得品味,品味着装,品味打扮,品味生活。这种品味,不是脱了生活之上的虚有其表,而是恰到好处的适才其分。她不奢侈,也不贫寒。她总是能用最少的钞票,买到最适合自己的东西,花最少的心思,换来最多的关爱,她向来不赔本。是的,她说的对,她是自私的,聪明如尔。
有时候,我的任性会淹没我,把我退到海岸线以外。而我,终究是孤独的,没有人理解我的孤独。我在安静的夜里,孤独得那么透彻。我希望被人理解,身边却只有小安,那个让我心情时好时坏,敲笃不定的女孩。我把小安看得太透了,我看透了她的自私,她的为人。所以,我会生气,生她的气,生自己的气。我恨这样的自己,我不是我,她亦不是她。她离这样的我远远的,她最初欢快的笑容,变成一把冷漠的尖刀,狠狠地刺痛我的内心。我告诉自己,不要生气,不要生气。生气的自己,总是被小安抛弃。而我,独自品味着孤独,那是挂在青桐色巷口的青烟,细腻的缓缓的孤独。
可是,我还是那只蝶,受伤了,依然扑朔着翅膀,努力撑起的蝶,我希望等到,彩虹绚烂的那天。
终究,我与小安,静静地走着,不论悲欢,同甘甜,不共苦。我们还是我们,我是她口里的好朋友,她是我心里的好朋友。我们,还是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