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火霁月吧 关注:82贴子:630

【月葱茏】别忆旧爱(全文完)

只看楼主收藏回复

应求发文,《别忆旧爱》 文/绯火霁月,发表于《女刊·爱之城》。


1楼2014-03-19 13:26回复
    谁的成长能不带伤,谁没有遗憾藏心底?
    周国平说——爱就是没有理由的心疼和不设前提的宽容。
    于是背叛的,回头了;受伤的,宽宥了。
    血肉模糊的心底深处,拭净血沫,发现纵横的伤口拼出的,仍是一个触目惊心的“爱”字。
    Chapter.1
    “世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天南海北,生离死别,而是我站在车门里,你却挤不上车……”
    这句话简直是为941路公交车量身定做的,江别忆被挤得透不过气,没吃早饭肚子饿,还打瞌睡,各种苦不堪言。
    下车的时候她昏昏沉沉,走慢了些,一只脚险些被车门夹住!差点就要流一滩血,外加上医院缝针了。
    难怪今天的黄历小字写着“诸事不宜”,真是个万事皆凶的日子。
    不过小姑娘并不知道,这些倒霉催的事儿只是预热,更不幸的事还在后头呢——比如说遇见冤家宿敌,前任郑维寒。
    江别忆,上个月刚满二十三岁,没钱、没工作、没才、没背景……没死。也就是大家通常说的“穷三代”,还是“情侣去死去死团”资深成员。
    只剩下身材和模样还凑合,黄金分割的瓜子脸,长发及腰。
    但众所周知,自从整容成风,假货变多,美女群体的吃香度也和股市保持同步暴跌……
    下车之后,江别忆路过报刊亭,买了一份《前程无忧》的报纸,琢磨要是等会儿面试不成功,就继续找招聘信息。
    当然,如果能留在崇骅集团的分公司最好——这个八十年代由中科院投资创立的科技集团公司,今在C市已发展得如日中天,待遇高,休假多。她喜欢分公司这边不错的绿化,员工们脸上的自信,甚至连这敞亮的办公楼都好喜欢。
    噢,老天保佑!
    面试她的是人力资源部吴经理,一个二十五、六,神态怡然的女性,穿裸色小西装,淡淡散发着成熟干练的气质。
    对吴经理的问题,她见招拆招,之后又用英语聊了一会儿,从考官大人嘴角上扬的弧度来看,迄今为止表现得还凑合。
    “不介意我多问一句吧?”吴经理话锋一转,眼光落到江别忆交握着放在膝盖的双手上,“现在都五月了,天气暖和,你怎么还戴着手套?”
    唯独右手戴了一只,不伦不类。
    江别忆说,自己这手受过伤,留下的疤痕有碍观瞻。
    吴经理问伤得重吗,并执意要看下,江别忆应聘的这个基层职位平时会接听电话,以及给客户端茶送水,戴着手套很失礼。
    江别忆迟疑了一下,除去手套,对面的人讶异地抽了一口气。
    那条刀伤长约两寸,从虎口一直往手背延伸直抵手腕,看上去年代久远,颜色早已变淡。但仍可以想象出,当时必定是血如泉涌、深可见骨,受了极大痛苦。
    江别忆的手原本很好看,手指纤长,白皙,洁净得像植物的茎,难怪古时候有“素手”这一说。
    可惜一条疤痕把美感破坏殆尽。
    问她怎么弄的?回答是第一次烧菜,切鱼的时候刀滑了。
    吴经理安慰了两句,说这种程度的疤痕用激光祛疤,一个小手术就妥妥的了。
    ——可那伤口的边缘看上去并不光滑,不像是锋利的菜刀所伤。
    伤口的形成,自然不是做饭那么单纯。
    如果可以,她想带着这条伤疤过上一辈子。
    就算什么都成了灰烬,至少还有一道伤,不小心触到会疼,洗澡遇热水会疼,下雨天也会疼。犹如老年人的风湿性关节炎,隐隐相随,时不时让人呲牙裂嘴。
    却是旧时光的最后存证、纪念,一生对主人不离不弃。
    “啊都这时间了,总部的人事副总监今天要来视察工作。”吴经理瞄了眼墙上挂钟,一拍脑门地想起。她让江别忆回去等消息。
    说曹操,曹操到。发明这句话的人一定很害怕曹操。
    突然间,吴经理越过江别忆的眼神就直了,她大踏步地走出门,在走廊里迎上去握住了一双指节修长的手:
    “副总监,欢迎你莅临指导工作!”
    来人身形颀长挺拔,黑西装加剑领的白色衬衣,领带系得一丝不苟。
    江别忆不擅长和“领导”打交道,读书时怕教导主任,工作了怕上司,于是头一低,马上贴着墙根想要溜。
    偏巧这时,一个久违又熟悉的声音传来,令她耳蜗轰鸣:
    “吴经理,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吗?今天不谈工作,我其实是来——”
    “发喜糖”三个字还没出口,帅哥手里扎着丝绸蝴蝶结的喜糖纸袋,“啪”地一声,自由落体砸在地上。巧克力、椰奶球,五颜六色的喜糖洒了出来,在脚边骨碌碌乱滚。
    ——副总监也看到了江别忆。他的瞳孔倏然放大。
    尽管他们心脏一齐狂跳,好像刚刚跑完了几千米,或是钱塘涌潮,但这些情绪都被压制住了。
    吴经理看见的,是两个人都变成了木头人,静静对峙。
    “这世界有时候小得可怕。”男人首先打破沉默,一脸冷漠,“你不这么认为吗,江澄澄?”
    几近完美的英俊脸庞,被隔了太多光阴的阳光照亮,还是记忆里那般熠熠生辉。
    江别忆不认得他的表情,他的身份,不认得被时光重塑后他的一切……但千真万确,她认得这个人。并感觉,之前展示给吴经理看的那道伤口,重新绽开了,涌出鲜血,尖锐地疼起来。
    这个人就是郑维寒。只有他才有这样大的破坏力。


    2楼2014-03-19 13:27
    回复
      Chapter.2
      果然是“境由心生”吗?江别忆刚才还感觉明媚和煦的春光,现在斜插进落地玻璃,却带上了一点凶猛的味道。
      是阳光太亮了吧,甚至能看见他们之间那道光柱里尘埃飞舞。她被强光刺得快要淌出泪来。
      “郑总,原来你们认识啊?”吴经理说,“那就不用我介绍了吧,这是来我们公司应聘的江别忆。”
      “江……别忆?”郑维寒玩味地重复了一遍,“江澄澄,原来你连名字都改,难怪我……”说到这儿他忽然不说了,咳嗽两声。
      “江澄澄”,是一个使用了二十一年的名号,而她的新名字“江别忆”,意思一目了然:姓江的你别去回忆,也可以解释为,姓江的已经告别了回忆。
      “这么感人的重逢,你就没有一点儿想对我说的话吗?”江别忆的不言不语,彻底磨光了郑维寒的耐性。
      江别忆好半天憋出一句:“维寒,你别来无恙?”
      面对一个盛怒的人,你说什么都是错的,多说多错。
      最普通的问候,也能激起他的滔天怒火。他俩似乎进入了一个很古怪的模式,江别忆说一句,郑维寒就要说上十句来打击她,驳倒她。
      “我好得很。”郑维寒的笑是从鼻子里哼出来的,他飞快拾起地上的喜糖纸袋,从里面抽出一张大红的结婚请柬,上面的烫金双喜红得像染血,触目惊心。
      他把请柬拍到江别忆手里:“这张掉地上了,落地沾灰,我也不打算给别人,想想还是给你比较合适,”——这句分明在说她脏,“别说我们认识这么多年,结婚连杯喜酒都不让你喝。”
      “还有,麻烦以后别叫那么亲热,我都是有家室的人了,老婆会误会的。”
      请柬正面朝上,黄底红字写着:谨定于某月某日敬备喜筵,诚邀阁下参加,新郎郑维寒先生,新娘祁可馨女士……
      祁可馨,江别忆意料之中的名字。
      她的手心被灼伤,仿佛托着一团火苗。
      大概“掌心煎鱼”,也不过如此了吧。
      郑维寒不就是要她难过吗,要她明白,她的背弃和消失根本撼动不了他一丝一毫的幸福生活。他郑维寒早就走出来了,把那些被背叛、看走眼的不堪往事,像蝉蜕一样地褪在了身后,然后获得了重生。
      不,也许她带给他的伤害、不快,只是一根蛛丝被轻易地拂去。
      想到这里江别忆释然了,至少看上去,他现在混得还不错。
      西装革履,意气风发,若非遇到过去的仇人,不会像现在这样气得手指微微发抖,想必平时风度也是绝佳的。
      江别忆有气无力地笑了笑,神色有几分凄凉,她把请柬郑重地收进了拎包里,并说:“恭喜。”
      说完也不去看郑维寒是什么反应,对旁边搞不清楚状况的吴经理说:“吴姐,那我先走了,再会。”
      “站住。”郑维寒挡在了她面前,“这么快就离开,你屁滚尿流逃跑的样子还真是难看呢。工作不要了?我好像也没有逼你还我那五万块吧。”郑副总这样的文雅人也会说粗野话,多少让旁观者吃惊。
      “我没钱还你。”江别忆直抒胸臆。
      郑维寒被噎了一下,讥讽地说:“我想也是,你要不把那些钱挥霍一空,也不会出来正经找工作。”
      “嗯。”
      “嗯什么嗯,耍无赖有用吗?告诉你,进崇骅集团你想都别想。”郑维寒扭头向吴经理,“这人心术不正,读书的时候就不思进取,为人厚颜无耻,我很了解。因此,PASS掉。”
      江别忆暗暗咬紧后牙槽。
      是呀,朝夕相处一千多个日夜,即使最后一哄而散,也没有人比我们更加彼此了解了。
      她早料到郑维寒的出现,会让好不容易到手的工作机会鸡飞蛋打,但是郑维寒把这些暗箱操作放到台面上来做,充满了挑衅意味。
      她甚至猜测,郑维寒最后不会把她的简历和应聘表扔进碎纸机,而会亲手撕,撕的时候充满快感,痛快淋漓得就像在砍她的脖子。
      郑维寒最后这几句话因为激动,音高八度,各个办公室门口开始有人探头探脑,有些好奇心重的,干脆抱着文件假装路过,出来看八卦。
      江别忆觉得继续这样说下去,可能惊动了整幢办公楼的人她都走不了。于是她转身就跑。
      身后果然传来一声惊讶的:“你——”就没了动静。
      江别忆头也不回,跑得脚下生风。
      书上说,和盛怒之人的相处艺术是:你发火,我逃走,事过境迁,再论理。江别忆上一次就是这么干的。
      所不同的是,她从没想过再回来和郑维寒辩一个是非曲直。
      这一次,她故技重施又逃了,丢盔卸甲,六神无主。
      不知下次再见,会不会又是天各一方的两年后。


      3楼2014-03-19 13:28
      回复
        Chapter.6
        郑维寒听了,很久都没有再说一个字。
        倒是江别忆,她不管郑维寒是不是还在为一个散在往事里的“江澄澄”而犹豫,反正她两年前做出了决定,就不允许自己再动摇,像打开话匣子般,一鼓作气说了很多。
        她说:“我知道的,郑维寒,你其实想在重逢的时候看到特别落魄的我对不对?”
        “失去你就形容槁枯,一夜白头,或者一日三省发现到自己错得离谱,于是满世界地找后悔药,然后跑来哭着喊着向你承认错误,求你原谅我。”
        “……别傻了郑维寒,我记得你以前不喜欢看偶像剧啊,也不是个藕断丝连的人啊?别这么不干不脆的让我看不起你好么?”
        “住口!”郑维寒心里有个声音在喊,好看的眉宇打了结。
        为了阻止江别忆继续说出那些决绝的话,他几乎是下意识般对她恫吓,扬起手做势要打她——
        “失火啦!快来救火吖!”
        多亏不远处街坊邻里的这一嗓子吆喝,郑维寒的巴掌才没落到江别忆脸上去。
        两人多少有些大局观,把争执按了暂停键,跑去救火。
        这一带租房区都是老房子,屋龄长的过了百岁,最短的也有几十年。
        年久失修,平时就隙牙漏缝的,加上春天气温回升,风干物燥,火势起得快,蔓延得更是迅猛!
        浓烟滚滚而出,连片的屋顶被烧毁,火光映红半边天。
        居民们心疼自家东西,团团转地救火,一片鬼哭狼嚎。那场面很是骇人和揪心。
        “喂你好,119吗,我报火警!地址是……”郑维寒收了线,环顾四周到处找不到江别忆,心想难道去别的地方弄水去了?就看见江别忆顶着浓烟往某间屋子里跑。
        ——几秒钟之前江别忆看见自己家着火了,还说没什么值钱的东西,电脑也是破电脑,旧货市场两百块钱淘的屏幕N个坏点的二手笔记本,所以她拎的水一桶一桶都泼到别人房子上了。
        怎么一转眼的功夫,她就不要命似的往自己家里钻呢?
        “Kao!”郑维寒低骂一声,跟着往里钻。
        “小伙子,里面危险!”大伙在他们身后担忧地嚷嚷。
        “哎呦我刚才看见小江也跑进去了,房子都快烧塌了,这些孩子是不要命了吗?”
        郑维寒不清楚自己怎么回事,为什么要往里面冲?那一刻大脑来不及思考,双腿已经有了它自己的意志。
        他很慌张,好像快要葬身火海的,并不是他的一个仇人。
        而是,失去这个人,就会失去一生意义,用刀子剜走他的心一样难受。
        比干失了七窍玲珑心不能活,他也不能。
        黑烟越来越稠,郑维寒被呛得泪水满面,他进入火屋后,热浪扑面袭来,他失措地大喊:“江澄澄,你他妈在哪儿,快滚出来!”
        “出去!你进来做什么?”一个人影迅速地从里屋窜出来,燃烧的屋梁碎块像火流星似的从他们身边划过。
        “我是你债主,你死了谁还我钱?!”四处烧得毕剥作响,两人近在咫尺都要用喊的。
        郑维寒嘴里喊话,手上也没闲着,拽着某人的胳膊死命往外拖。
        “我找我的东西,找到了自然会出去,你别管我!”江别忆挣开郑维寒,转身又要一头扎进火海。
        “你他妈的,为一台破电脑你值当吗?你不怕死在两百块上面?”他一心以为她是搬笔记本。
        “不是笔记本,是——是——”江别忆喊着喊着,被郑维寒使蛮力抱出了火屋。
        “不管是啥,我只知道,我俩死在这儿,火葬场都不用进,直接装盒入土!”
        等两人站到安全地带,大眼瞪小眼,俱是满面尘灰烟火色。
        郑维寒注意到江澄澄的头发给大火咬掉了好大一截,跟狗啃了似的。
        失而复得伴随着后怕,让他没有立即放开江澄澄,松手前反而用力地收紧手臂,勒了她一下……
        郑维寒肩膀上那装饰衬衫的肩章被点着了,他用手打灭,感到一阵不太剧烈的灼痛。
        消防员不知几时赶到的,将着火的居民区团团围住,架起十几只高压水枪卖力喷水。
        火势实在太大,专业设备一时半会也解不了灾情。
        江别忆一动不动望着自家的门,好像魂儿也被大火熔掉了似的。屋子里到底有什么,她到底在紧张什么东西?郑维寒突然满心好奇。
        如此问她,她双目无神地摇了摇头。
        答非所问:“我真傻,我每天都把它带在身上的,偏偏今天没有……我怎么就这么粗心呢?”
        “到底是什么,不能再买到?”郑维寒问。
        他看到江别忆木着一张脸,像坏掉的娃娃,眼泪就这么成串地从大眼睛怔怔滚落,胸口因此而泛起的撕扯感,莫非就叫做——心痛?
        他竟然还会为这个人心痛?
        “呜……当然买不到……一旦丢了,就是永远地丢了……哪个时空都不会有了……”渐渐地,江别忆哑然的抽泣终于带上了声音,直至发展成,蹲下去掩面痛哭。
        郑维寒不能理解她的伤心。
        一如江别忆不必知道,身后的人需要多强的克制力,才能压抑住把她重新抱在怀里软语安慰的冲动。
        他们已经背对着背走出太远。
        远到类似的亲近,早已于理难容。


        7楼2014-03-19 13:31
        回复
          Chapter.7
          大火被扑灭后,目之所及全是焦木余烬,不顾消防员的劝解,扑进余烬堆里翻找财物的人不在少数。
          江别忆最早采取行动,一马当先冲在前面。
          身后郑维寒傻眼了:这人!居然还没死心?!
          余烬也有温度。郑维寒衔着烟矗立一旁,一声不响地看着某人在湿漉漉的炭堆中间上蹿下跳。她没戴手套那只手掌,被热气熏得发红,细看之下烫出些小水泡。
          不知重复弯腰的动作多少次之后,她拈起一个什么小东西,在阳光下开心地笑了。
          和明亮的春光很相称的笑容,其美好丝毫不因为沾上黑灰、带着风干的泪痕而打折扣。
          她把那件千辛万苦寻回,令她又哭又笑的东西套在了自己的无名指上,看了又看,仿佛确保天荒地老都不会再搞丢——是一枚式样极简的戒指。
          郑维寒忽然觉得,那枚戒指他认得。
          与他曾经日日嵌在指间的戒指如出一辙。
          当年他送江澄澄那一对素戒,男女款式并无二致,区别仅在于指环的大小。
          难道是自己的记忆出现了偏差?——不可能。他亲手将两枚戒指丢进了江中,它们即将消逝之前,于空中相撞发出清洌的金石之音,回想那幕,声音犹在耳畔。
          可见扔的是两枚,确实没错。
          物比人长情,郑维寒不想留着那不腐不坏的东西,令自己日后看到徒增伤感。
          郑维寒带着显而易见的低气压,朝江别忆走过去。
          他一把擒住江别忆的手,举到两人的脸孔之间说:“这戒指哪儿来的?”
          “别人送的。”江别忆直率地回答,丝毫没有自己正处于AT-2型雷区,快要被对方的怒气炸飞的自觉,顿了顿补充道,“在我来C市之后……”
          果然如此。
          那个小警察送的吧?郑维寒冷着一张脸想。恋人换了,她对素戒的偏爱依然没有变,而极简的款式万变不离其宗,区别非常细微。
          这种素戒的确很容易买到。
          别的男人送的东西,江别忆拼了命也要从火海里抢出来。
          而他送的呢,就只配寄还,被她弃如敝屣。
          思及此,郑维寒丢开江别忆的手,怒极反笑:“呵呵,江澄澄你做得很好,好得很……”带着冰碴子的声音,令周围的气温都往下掉了两度。
          说完郑维寒不再多言,一步一步地走出了江别忆的视线范围。
          ——有的时候,你越是爱一个人,越让自己像一个惊天大笑话。
          一刻钟后,高速公路,郑维寒握着方向盘仍在发呆。
          他住的城市,也是他和江别忆共同的家乡,离崇骅集团的分公司C市近200公里。自从那人不再藏形匿影,浮出水面,郑维寒花一个多钟往返两地的次数越来越多。
          其实他一直都不喜欢坐车,前些年还一开车就犯晕症。
          大概生理和心理原因兼而有之。
          郑维寒是孤儿,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出车祸双双弃世,一场大灾大难下来,唯一幸存了儿子这么一根郑家独苗。
          可四处寻找江澄澄那半年,郑维寒的车轱辘几乎把全国各地都轧过一遍。
          晕晕乎乎地开车,每一天都像活在梦中。
          晕症不比酒驾,交警自然是检测不出来的,那段时间郑维寒和别人的车发生擦挂是家常便饭,撞坏过保险杠、前挡风玻璃。
          后来他总结出一道理:为了不让你最害怕的事情发生,其他次要害怕的事情你都可以克服。
          江澄澄并不知情,如果生命如同河流,他曾放下一切,奋不顾身地朝她游去,恨不得手和脚都化成鱼鳍。
          可还是追不上,冷漠的背影渐行渐远,而他一败涂地。
          高速等于合法飙车,郑维寒把车开得风驰电掣,景色都往身后跑去。
          汽车广播里是某部大热电视剧的主题曲,胡歌在用很激越的男声唱:我不怕不怕坚持越来越难受……就算是执着不能兑现成拥有……
          是啊,执着到最后,可能换来可能的只是伤口,人们却往往上瘾般欲罢不能。
          车内后视镜反射出一双黯然的眼睛,困兽般的眼神——江别忆,你就是我染上的毒。
          可总有一天,我会把心里的毒素清除得干干净净。
          “叮叮咚咚”的来电提示音让郑维寒瞬间回神。
          看前方路况一眼,眼疾手快打了方向盘,白毛汗都下来了。
          他差点把车子直接开到了阎王那里。得亏那通电话误打误撞的提醒,让他在最后关头十分惊险地绕过迎面而来的桥墩。
          “郑员外,在哪儿发财呢?有事找您!”对方痞气十足。
          郑维寒稳了稳呼吸说:“在向爱斯基摩人推销冰箱,此地人傻钱多,速来。”
          电话那头的人名叫韩影,一名计算机软件工程师,业余爱好是黑客。
          他发现郑维寒今天情绪不对,带有一种夸张的开心,却没有道破——他这位朋友是个感到寂寞就说快乐的主儿,他想掩饰的事,你尊重他就不要问。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我已经帮你三下五除二地解决了。”韩影不无得意地说。
          “讲、重、点。”
          “你的所有邮箱、论坛、网银的密码都被破解,所有聊天工具使用产生的聊天记录都被逐一翻看……”韩影压低声音说,“最近你就没有察觉到,自己的电脑被人监控了吗?”


          8楼2014-03-19 13:31
          回复
            (上半部·完)
            【下期预告】
            郑维寒没能找到人间蒸发的江别忆,他不明白,为什么她总是漠视他感受,故技重施,任性从他身边消失。“你又逃走了……余生真打算和我在捉迷藏当中度过?”心痛的诘问等不到答案。就在郑维寒心死地决定与祁可馨步入围城,去婚纱店挑婚纱之际,却偶遇即将嫁做人妇的江别忆。他好恨,被回忆重伤的人还在为回忆所累,背叛的人却已将往事蝉壳般蜕在了身后,他绝不允许!这时,一个工作会议中,郑维寒机缘巧合地听说了一个奇怪传言,去寻求传言的真相时,又顺藤摸瓜发掘出更惊人的事实……谁比谁痴心,谁比谁狡诈?故事的最后,他们是各安天涯,还是能让叉开的命运轨道,再一次重新接准?
            手好酸!


            13楼2014-03-19 13:39
            回复
              下的什么时候发呢?我上的看完了要下的


              来自手机贴吧14楼2014-03-19 14:08
              回复
                太好了!!!!


                来自iPhone客户端17楼2014-03-19 14:12
                收起回复
                  Chapter.13
                  祁可馨望向江别忆背影的眼神,何尝不是同样地怨怼。
                  挑婚纱让她期待了好久,而此时兴致大败,婚纱在她眼里像白无常的白衣,叫人丧气。
                  她强撑到车里才发作。
                  “郑维寒我真搞不懂你了,为什么对那种女人念念不忘,不就一个手上划拉了老长一条疤的残废人么?!”——这句话在祁可馨胸口翻涌,几乎要脱口而出,又被她生生咽了回去。
                  那道疤痕,在白纱手套下也隐隐可见。
                  她真正出口的话温和了许多,却很少像今天这样不假辞色:“维寒,若你是因为那道刀伤而对江别忆有愧疚,那我会请最好的医生,用最好的药,不惜代价地治好她手上的伤。”
                  现代医疗技术如此发达,让她手上皮肤宛如初生又有何难?
                  祁可馨也有女人的通病。
                  总不肯相信、不肯承认自己心上人对别的女人是真爱,用“同情”和“愧疚”等等来偷梁换柱。
                  “伤疤可以去除至不留痕迹,连同当时的记忆也可以丢掉,”郑维寒一只手指向胸膛,“可是爱的本能还在,你要怎么帮助我根除?”
                  “维寒你是不是鬼迷心窍了……”
                  郑维寒打断她:“对不起可馨,经过这么多事,我不想再骗自己,我必须重新思考我们的关系。”
                  人心是那么复杂的东西,原本以为已经烧成了冷的灰烬的东西,只要一点煽动的风,那火星一瞬居然也可以卷土从来,势如燎原。
                  祁可馨面如死灰。
                  犹如被人宣判了死刑,逃避现实地不停说:“说什么胡话呢维寒?!她都要结婚了!我们也要结婚了!”
                  祁可馨说郑维寒这决定太不智,日后一定追悔莫及。
                  “也许吧,但每个人都要走一条自己坚定了的路,就算是粉身碎骨。”他回答。
                  以为已经放下,可每次再见,那种蜇伏在体内的感情像气流一样包围着他。
                  看着她的时候,一向沉静的双眼又有什么在无声涌动,像下面有一座活动频繁的活火山。
                  他的热血重新开始暴烈翻滚,在已趋平稳的人生长河上,而江澄澄就是那唯一能引爆他的导火索。
                  自她出现,一切写定的又被改写。
                  祁可馨对郑维寒百般挽留,温柔用尽,郑维寒坚持分开一段时间冷静下,把自己的心情看清楚。祁可馨岂是善罢甘休的主儿,她一咬牙,幽幽说:“维寒,我对你如何你再清楚不过,我是一点一滴都放在你处收不回来了。”
                  她把茶几上的水果刀轻巧地握进了手里,表情像抓住一枚甜蜜的糖果。
                  “如果你不要我,我就去死。”
                  郑维寒一向吃软不吃硬,那句话怎么说的——只怕热泪不怕刀锋。可,当别人拿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时候,又另当别论——说到底还是让他服软的苦肉计。
                  他和祁可馨的关系只得照旧。
                  其实婚纱店重逢前两天,郑维寒已经得知江澄澄下落,否则他不会有心情陪同试纱。
                  迪锐能想到的事,郑维寒也不例外。他同样向“专业找人机构”打探消息。
                  那一天市户籍科的民警不禁嘀咕:“这个叫‘江别忆’的女孩到底是何种人物?一天之内有两个同事一前一后神神秘秘地来查她,还都是私人委托。”
                  查出江别忆的住址,郑维寒心中纷乱。正不知接下来该怎样做,害他心乱如麻的罪魁祸首就堂而皇之地自动现身。
                  从祁可馨住处出来,郑维寒开着车在路上乱转。
                  城市霓虹、万家灯火亮得那么热闹,却没有一盏是为他点燃的。他突然就觉得落寞。
                  车老是兜圈,行车路线诡异,加上他心情不佳眼神有点凶,两次遇见他的少妇扯着孩子跑了起来——被当成物色目标的犯罪分子了呢。
                  这样的夜,不知即将嫁人的江澄澄又在干嘛?
                  以前寒意渐沉的天气,她会像怕冷的猫一样,钻进被窝黏着他。
                  如此一来,天亮之前被子构成了一个谁也无法插足的小小空间,棉被隔离了风霜隔离了世界,仿佛可以这样两个人,谁也不需要,一直到世界末日。
                  暖和的天气,两个人连体婴儿一样裹着同一条薄被上网,会因为瓜子壳是谁弄洒了一床而争执不休,争到白热化就变成徒手搏击,像两只蝙蝠侠一样挥舞“斗篷”过招几十回合。
                  当然,都是花拳绣腿,不会动真格……
                  而今夜,江澄澄大概是和那个混血儿在一起吧?他俩又会如何相处?
                  不能思考。郑维寒稍稍一想,胸口就焦灼得不行。
                  除了用拳头砸方向盘,砸得汽笛长鸣,他无从发泄心中烦闷。
                  郑维寒应邀参加“中国家电行业峰会”。
                  会场人头济济,摆了几十张圆桌,该行业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了,大部分是可以坐下来交流经验促进步的友好同仁。
                  也包括一个和郑维寒不对盘的竞争对手。
                  “郑总啊,还是你们年轻人有办法,佩服佩服。”不见其人,先闻其声,“C市那出租房区的人不肯搬走给你腾地方,突然就自燃了,他们不搬也得搬。这说出去还比强拆好听。”
                  “李总您这说的是哪国语言,我真心没听懂。”郑维寒云里雾里。
                  “郑总你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呢?咱圈子里可是都传开了,国土局把地批给了你做厂房,那儿的老百姓占着房子开小作坊不肯搬,然后嘛……不过郑总这么大的人了还玩火,小心尿裤子哟。”
                  郑维寒立即明白过来,他的意思,是一口咬定放火的是郑维寒。


                  18楼2014-03-19 14:12
                  回复
                    暖贴


                    来自iPhone客户端19楼2014-03-19 14:13
                    回复
                      月月记得我么?我是清子


                      来自iPhone客户端20楼2014-03-19 14:13
                      收起回复
                        系统提示说话太快,让我休息下(* ̄(エ) ̄)
                        待会来发哈!


                        23楼2014-03-19 14:20
                        回复
                          喜欢圆满结尾的,看到这里就可以啦

                          ——伪·End——


                          29楼2014-03-19 15:05
                          回复


                            来自iPhone客户端31楼2014-03-27 16:08
                            回复


                              IP属地:上海来自Android客户端32楼2014-03-30 02:49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