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同样的月色,不同的庭院,也是寂寞,也是冷月浸透了鲜花的幽香,暗冷透骨。一袭暗蓝色的长袍,纤长,戴着黑色的斗笠,看不清的面容,或许会是令人惊艳的面容姣好,榆树的阴影投在他的身上,遮住了一切,或许,曾经,他也是清俊少年,可如今,却只能在暗处
徐宸在向他走来,远远地,就能感到那不容置疑的王者气息,却是可以慢慢减弱,随心收放,毫不压抑。
“三殿下也喜欢这月夜吗。”那人没有行礼,亦没有回头,声音像竹子的泠泠。
“是啊。”徐宸望着远方,深邃的眼神,停了一下道,“本少见到你的故人了,你就不想知道她最近怎么样吗。”
他的身影僵了一僵,随即又如平常一般,好似什么也没有听到,一句“我恐怕已经没有资格再关心她了。”在残风中摇曳,残碎了一地。他回过头,看了一眼徐宸,继续道:“说起来,你现在最应该关心的,应该是现在朝堂上的局势吧,你的态度,可是很重要的。”
徐宸似笑非笑,有些叹息道:“中宫的态度很明确啊。”他换了一个姿势道:“所以你的态度应该更加明确。
徐宸有些惊讶,他以为他是要自己支持中宫,可是,这样一来,无疑要与那颇为激进的新党势成水火,选择一定要慎重,未免有些为难,却听见他有继续道:“太子殿下才是上选,对吧,三殿下。”
平淡不惊的语调,却是太过肯定的气势,徐辰的质疑几乎是未有经过思考便发出的,但同时,他提高的三个音调的声音,又在一瞬间,吸引了徐辰的注意。
“子承父业,听说过了吧。”他幽幽地靠着树坐下,“你觉得,新党做这么多事都这么顺利,官家会是什么态度,太子又是什么看法呢。”一抹微笑浅浅绽开,在他蒙上了阴影的脸上,并不明显。
接着,他有些犯傲娇似的下来逐客令道:“殿下好好想想吧,请回吧。”
徐辰没有说话,将影子融进月色,然后慢慢从画面中消失,几乎没有一句台词,如果除去那句好像有些不着调的“她过的很好,你不要担心。”
他诧异地望了徐辰一眼,有些呆住了。
直至侍女从屋中出来道:“公子,戌时已至,早些歇息吧,公子这几年身体一直欠安。”
他虚虚一笑,有些强装似的,秀颀的身姿,难懂的味道。
一夜无眠,徐辰感觉到床榻的微凉,却奇怪地一直凉透入怀,那人所说的思量,他也有考虑,却没有他这般一针见血,忽然间,他觉得与他隔了好远的距离,那还是他所熟悉的清隽少年吗,还是她最后夙愿中的少年吗,一切都在变化呢。
不过,这样很好,没有累赘地向前,取到自己想要的胜利。
清晨的朝堂,庄严,气氛永远的紧张,就是一个没有硝烟的战场。
现在,所有的焦点又被放在了北方的旱灾上,这次天灾,后果所有明眼人都可以看出,可是说道处理又是一个极为棘手的问题,历代,因为天灾而导致人祸暴乱的情况屡见不鲜。官家希望文武百官可以商量出一个具体可行的办法,可是无论新党说什么,旧党都有一堆理由驳回,一派打压到底的趋势,自己却拿不出个像样的法子。
而此时三殿下徐辰,上书曰:北方大旱,连续三月无雨,民不聊生,如此反常现象,定是天公暗示,朝中有奸邪之辈尚未清除,重灾实则为惩戒官家不能明辨忠贤与小人。”洋洋洒洒,一通长篇大论,矛头直指旧党,尤其是枢密使师阙。看样子内容是很丰实,其实不过是一堆迷信加废话,但却是恰到好处的废话。
几乎就是几天的功夫弹颏的奏章如水而涌,官家虽将很多奏章压下,表面上还将信将疑,实则是很快将师阙遣放,离开开封。对于徐辰则是大加赞赏,称其能明辨是非,颇具才德。于下月初三晋封徐辰为梁王,暂不予以封地。
后有史料曰:“如此殊荣,三皇子乃开国第一人。”(第八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