厦门的春天来得很晚,也许这里本没有隆冬的缘故。
亚热带季风气候,课本上白纸黑字标注着我认知概念以内对自己所生长的城市气候的全部。
这里有来自太平洋的终年海风,它经年地刮着,不计岁月,如那些残破却未断的野妄和思念。这里草木长青,气候宜人,不久前人们甚至高谈阔论这里空气清新,适合颐养天年。这里很好,我很喜欢这里,我在这里长大,在这里走过我人生中最好的年华,在这里走过我的第一个十年,也许还有不久的将来后的第二个十年,我想假如我要为生命找一个名为初始的起点,一定会是这里,这里没有冻得人不愿出门的大雪,这里的夏天不会被雨水淹成另一座城市。这里,不是杭州。
这里这么好,可是没有你,吴邪。
你一定不知道你曾陪伴我在生命中无数个彷徨而相似的时刻。一如我也不知道我会把一个除却姓名相貌不详的男子镌刻在心间,哦,在遇见你以前,一如很多人在遇见你以前。
我见过他们写给你的书信,吴邪。
他们中有人甚于我百倍千倍,他们执笔流年,他们笔底生花,他们轻而易举地勾勒出你脸,他们唱得出和你契合的曲调,他们知你懂你,因此你一颦一笑他们收于心底,笔尖写的是你自亦不知的繁复的心思,这些我都没有,我甚至只去过一次杭州,在暑气未消蝉鸣不止的七月,也只是匆匆看西子湖畔上似乎真的快要被人群踩断的断桥和湖边沁了曙红的莲。可是我知道,我和他们是一类人。
情深缘浅,吴邪。
就算我没去过杭州,就算他们有人自幼土生土长在江南,就算有人熟悉得可以背出杭州的每一条街每一个下水道井盖也没有用,他们最多比我更了解你一点,只有一点。可这也没有用,他们找不到你。
我们找不到你啊,吴邪。
那些口中兜兜转转想要说的话,在冰凉空气里却因为激动而烫的发红的指尖,还有在眼眶里热的了泪水,有多少人为你唱的歌,多少人为你写的字,多少人为你流的泪和画的画。
这是爱,也是无奈啊,吴邪。
话是不能对你说的,歌是不能对你唱的,字是不能对你写的,不能对着你流泪也不能看着你摹画你的脸。这一个字,隔着我们穿不过一纸书页。
就像厦门永远不会下雪,我永远也碰不到你,吴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