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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眷乡人和他的一场旧梦 by柳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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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竹歌 妹子的图镇。
ps:这篇文是段子的衍生物,原本计划是由常用的意识流来写,但事实证明写完之后发现完全崩了。应该会分几次发完,因为我现在只打了一点ww
请自带避雷针。
祝,食用愉快。
这里是@柳同意


IP属地:加拿大1楼2014-03-23 13:27回复
    1.
    “你醒了。”
    枕上片时旧梦中,江南行尽已千里。
    意识先于身体陷入冗长的昏迷,他极不情愿地承认这一点:他醉了。
    他原夜夜务饮,无非是为了寻一个懦弱的偷生者所臆想的无稽梦乡。杯空了又斟上,月明了又暗下,灌到最后谁知道饮的是什么。是了,琼浆与清茶,有何分别?
    指尖是冷的,他却不曾增添衣物,身上的袍子被裹紧了些。
    北地与南国,终究不同。
    他虽滥饮,却从未醉过,这是最糟糕的事。
    记忆浑若筛好的粟米,偏偏施舍黑塔最不堪的年华。
    是百姓的怒号,女人的声音尖利而绝望,分不清宫商羽。
    将士们赴死前的战歌,军中古调子,听来有些陌生。
    城门被巨大的滚木装开得闷哼,以及随之而来灌涌进来的风抽打暖软空气的颤抖。
    还有冲天的火光下竟熠熠闪着光的累累尸骸,吴宫苑,广陵台,尽数做了南人埋骨荒冢。
    国殇。
    他憎恨并且极度恐惧黑夜的到来,尤其是与之相随的梦。
    酒不醉人,却给了她所渴求的麻痹与痛楚。他如此的渴望着,一切除了回忆以外的其他,蚕食他,撕碎他。毁掉这该死的清醒。
    北地已经足够冷,他只盼着一场酣畅淋漓的炽热的死亡。
    直到他听到那句:“既是眷乡,明年春儿的时节,朕就带你回江南看看。”
    说这话的男人用的是惯常的厚重的语气,说这话的时候,你很容易忽略他作为帝王的元本角色。。那样的温存是不多见的。而他在听闻时,手中的酒盏晃了一下,是什么在回忆的断层中相逢,有一声撕裂一般的脆响,听不分明。
    那是刻意粉饰的冷漠被贯穿的呢喃。
    与此同时他所灌下的酒忽然间就有了味道。极浓,极烈。带着一点北方风里常常吹送的腥膻。
    酒的味道让他想到了汴梁城外的麦田,宫宇楼阁的玉石和釉质,男人手掌横隔的伤疤和关节处长年紧握而留下的剑茧。
    毗邻的皇宫敲响了梆子,已是三更。夜风琐碎,平白叫人心里难过。男人的眉眼开始模糊,归隐在单调的黑暗里。
    集不可明喻之思为梦。
    他醉而眠。


    IP属地:加拿大2楼2014-03-23 13: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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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西山清凉寺树林阴郁,经纶声和着悠悠虫鸣在山泽中辉映,安详慈善。城东翠湖泛波,湖畔浣纱的姑娘身量纤细,弯眼一笑,盛满了一池潋滟粼粼春水。皇城中凤楼龙阁,镂金错彩。御园南梅下有宫嫔口中含笛,吹皱了侧耳偷听的风。
      还有——
      那日金陵城内,那年那月那样白晃晃的日头底下。隔着熙熙攘攘人群一眼望过来的目光天高地远,清澈澄透,施然一礼,咧嘴一笑道:“在下洛州赵大,赵玄郎,敢问公子怎恁称呼?”


      IP属地:加拿大3楼2014-03-23 13: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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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所有的往事掐断在最恰如其分处,类比之如戏班小旦吊了一般的花腔被生生折断。这种意义上的残忍,有人迷恋。
        泪是热的,他却总算感觉的到北地有多冷。水滴成冰,风能彻骨。
        身后的气息重了些,是男人环住他的肩膀。
        他不曾躲避。
        梦方醒。
        那是他第一次梦到如斯江南。天水碧未染血,草木新未折旧,他尚未离乡背井,卧雪眠霜。
        少年江南如画。太平江南如诗。
        有他的江南,怎生不是梦。
        他眼底蓄满了泪,虽强忍着,却还是湿了男人的手背。正如所有的梦都会苏醒,所有的泪都会破碎。男人的手掌覆上他的脸,是粗糙的触觉,细嗅间竟能闻到沙场金戈之气,仿佛盛年的颠沛军旅展现眼前。
        他有一瞬间的恍惚。
        刀尖划破手掌时一定很疼,飞箭射穿铠甲时一定很疼,手攥着刀柄磨破了剑茧流出血来的时候一定很疼。
        古来征战,一将成万骨枯,男儿效力沙场,他无缘体会。
        他竟然有一丝心疼,心疼这个环住他的,以勇敢与坚韧让九州之内所有小邦之主胆寒的男人。果真可笑。
        他有些怯懦地翻过身,与男人相对而卧,却低垂着眼睑,让上方略微惊诧的目光扑了个空。他只缓缓地,以一种笨拙而僵硬的姿势,伸出手来。
        他想抱抱他。


        IP属地:加拿大4楼2014-03-23 13: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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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才不会说我只打了这么一点呢嗯哼哼 @windnore @泪沾衣衫 @殃之冰麟


          IP属地:加拿大5楼2014-03-23 13: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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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他没能成功地去拥抱这个男人,是在对方勘破了他的意图之后。
            在那之后,他被乍然揽入一个厚重而结实的胸膛,那是习武之人余生胡来的侵略性。男人的身体很温暖,每一处皮肤都因惊异的欣喜而微微颤抖。
            他听到了含糊的声音说了’爱”。
            他被禁锢在男人的肩窝,只有呜呜几声算是回应。
            他感到了男人渐渐燥热的体温以及脖颈处所承受的男人滞涩的沉重喘息和升腾的情】欲。
            他阖眼。将自己深埋在这样一个拥抱里,仿佛如此便走过了一生。比一场花开花落还来得沉默而短暂。


            IP属地:加拿大8楼2014-03-23 13: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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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开宝九年的夏季拖沓二冗长,违命侯留宿宫中的许多个日夜在史官会意的笔下被轻描淡写地略去。
              侍奉的宦官和宫人是男人亲自挑选的。他们中的几乎所有人极喜欢这个客人。他在宫中时温和退让,寡淡的一句多谢让听惯了呼来喝去的婢女在为他奉茶时抿起了嘴角。
              他必然遭受众人的议论与瞠目。人们兴奋地数着他身上着何样衣料,腰间佩何样香囊,折扇上沾的是何处的竹香,口中噙着的是何样的好茶?
              他与江南一样,是刚刚过去的乱世不合时宜的美好。这样的美好,如一块璞玉在人们的臆测中平添出许多繁复雕饰。
              因为事实上,他身上穿的不过是一件旧袍,袖口因他常紧握着而有些磨损。他腰间一件檀香木的佛符,别无他物。而至于香料。自北上之后,再无用过。
              他不想他暖软帐中香融化在凛冽的北风里。
              然而他垂首读书——这是他最常干的事情——的施施然风姿,在仲夏过分明亮的阳光氤氲下,还是迷了许多人的眼睛。包括下了朝会在廊下眯眼看着的男人。
              他的存在,让这些历经北地战乱的人们,在看过了屠戮杀伐,易子而食的惨烈后,嗅到了最温存的最清冷的一缕风。
              他眼底虽鲜少笑意,人们却能透过它看到一整个江南。看到一个曾经富枢安宁,天下决然的江南。
              一目重瞳子,他眼里有一幅画。


              IP属地:加拿大9楼2014-03-23 13: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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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篇文有十个部分,现在发完一半了,但其实后面的更长,可是我!还!没!有!打!


                IP属地:加拿大10楼2014-03-23 13: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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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他是一个差劲的修行者,将为数不多的生命荒废在一遍又一遍夯实那些残破的仇恨和回忆上,以及不断地告诉自己那男人待他的好无非是一场虚无的梦罢了。他屡次在那样近乎宠溺的摩挲下忘记男人身为帝王拥有的生杀予夺的权谋。却在下一秒因被进入的痛苦提醒自己亡国之臣的身份。
                  好似不够似的,在这已经足够羞辱的名号下又多添了佞幸二字。
                  先是你的罪囚。后是你的幸臣,
                  从来都不是你的李从嘉。
                  他嘲讽地扯出笑来,想象着多年后编纂史书的官员在执笔于他的时候眼里的轻蔑和摒弃。对此,他甘之如饴。
                  下贱。
                  恬不知耻的贪恋君主的施舍的眷顾,妄想着是十数年前的江南。
                  以一个北“归”降王的身份?他与他的结局。究竟要如何书写?
                  佛祖保佑,他很快就有了答案。


                  IP属地:加拿大11楼2014-03-23 14: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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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真的就发到这吧,下面。。哦呵呵。赵大要领便当了。
                    ---------TBC-----------


                    IP属地:加拿大12楼2014-03-23 14: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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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忘了说 这篇文情节比较乱 因为是意识流转串起来的 后面基本上应该是回忆向 有字母君ww 预告完毕!


                      IP属地:加拿大来自手机贴吧14楼2014-03-23 19: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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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更。争取今天发完。前排(误 圈人
                        @泪沾衣衫 @windnore
                        @南竹歌
                        @殃之冰麟 @流离仙境
                        @染子袖


                        IP属地:加拿大17楼2014-03-29 09: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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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宫里的云板响了十二下,是为大丧。
                          礼贤馆里皇宫极近,半个时辰不到便有黄门往各王侯府中宣召。
                          来人着素白衣帽,年纪有了,脚步有些蹒跚却很稳重。眼中仿佛有泪,哑着嗓子说什么“驾崩”。
                          彼时他正在廊下候旨。十月的风甚急,朔风里沾染了些飘零的雪和沙砾,树叶聒噪地让人心生厌恶。他那一瞬间有些出神,晃晃悠悠的思绪似是回到了从前。从前的什么?
                          是上一次那男人吻上他眼眸的湿意,用低吟的声气刮擦着他那重瞳的眼睛,他那时竟还贪婪地盍目,好让那灼烧的温度留存得更久远一些。仿佛他只是个因怕冷而渴望光与热的可怜人。
                          或者是再上一次,他牵着他的手游园。草木簇新,逸性遄飞,层峦耸翠,极尽恢弘之势,曲径通幽,又现精巧之蕴。北地虽寒,却更酝酿清冷暗香。男人站在枝桠遒劲的梅树下,指尖微微用力折断一截新芽,竟伸手递给了他。而那时他是如何回应的?
                          白梅刚刚展颜,透骨香彻。虽安顺躺在男人掌心却仍旧自顾峥嵘。那孤傲决绝的样子于他来说是体无完肤的指责与讽刺。他想起古人旧句:树犹如此人何以堪?虽是断章而取义,却也不胜唏嘘。自己若尚有一丝廉耻。如何还苟活于这人世?
                          若有那梅花三分傲骨?
                          归根到底是胆小鬼一场自寻苦吃的笑话。亡国之辱?他罪有应得。
                          “罪臣惶恐。”他退步拱手,将头深埋。却了男人的善意。身如此,怎可玷污清灵?
                          他在行礼之际毫无意外地想象到男人霎时沉下的面色。并藉由此期盼着雷霆之怒。然而他最终等到的却只有一句乏善可陈的叹息。极轻。
                          北方人口舌硬净,字字分明。
                          男人念了他的旧名“从嘉。”
                          这二字让当时垂首站在梅树下的他几近落下泪来。仿佛折磨他情思蚀骨的二十余年,也尽在这两个字里。而回想这二字让他心口钝痛。这心口难以忍受的钝痛将他粗鲁地拉回现实。
                          他盯着面前脊背甚驼的宦官。
                          “你刚才说什么?”
                          “官…..官家驾崩了….”伴随着膝盖落地的声音,年迈的内侍难以支持地跪下身去,头贴在地上,泪水包裹着他沙哑的呜咽“官家….”
                          他觉得自己一定是在做梦。


                          IP属地:加拿大18楼2014-03-29 09: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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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 以下内容涉及OOC 请自备避雷针。
                            9.
                            “他怎么样。”
                            “郡公他….伤及气血,怕是….”
                            他听见太医被一句“滚”赶出了门外,发号施令的声音并不十分熟稔,却有着与那男人相似的凛冽语气。
                            头很疼,眼睛很涩,喉咙有些干。
                            这样相似的感觉通常出现在一场实力悬殊的情爱过后。
                            他半跪在帝宫的脚踏上,一件一件捡起自己的衣物,它们中的一些已经在刚刚被迫切的大手毫不怜惜的扯碎。
                            他尽量挺直脊背并强忍住下体的疼痛和酸软,尽管这异常的艰难。
                            而这场侵略的胜利者,好整以暇地坐了片刻后终于看不下去伸手扣上了他因双手过分颤抖而无法系上的腰带。
                            他将头埋在男人脚下:“有劳官家。”
                            太像个佞幸了。而或许像这个字用得并不是很准确。
                            他在服侍的宫人进殿之前退出了宫门,时辰虽尚早,猝急的冷风却凛凛冽冽地刮了起来。含丹朝阳在远处缓缓升起,以这样的宏大声势迎接这个王朝新的一天。
                            他眯起眼,低下头去。本能地拒绝这样至高无上的温暖。
                            性幻想结束于那个略有陌生的声音。
                            “李煜,朕已加封你为陇西郡公。
                            你…好生养病吧。”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道:“罪臣多谢陛下隆恩。”
                            他一直清醒。
                            他从不是糊涂人。哪怕是为情。
                            他是最好的修行人,从今时开始,他此生再无眷予这十丈软红的微末守望了。
                            “生以死为义,死以生为托。如是生死,盖修短由命,不可夺其数也。”
                            他怎会不知。那男人死了。


                            IP属地:加拿大20楼2014-03-29 09: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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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


                              IP属地:加拿大22楼2014-03-29 10: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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