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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妆犹共花争春,你大姐果然人如其名,对得起春芍二字。”宫人取了软榻纱帐,案几茶果一并俱全,蔡卓妍盘坐在鎏金琉璃丹陛上,一面看元春芍并着几个宫人自在芍药丛中拈花选摘,一面对着元秋和笑道,见元秋和一袭月白单衫加了对襟海棠红罩袄,妆髻精心梳成,金步摇微微颤动,只笑不语,不由又道,“你可知,初时见你,我还以为你是元家大姐。冬去冰消雪尽融,春风春雨酿春浓,再没有更贴切的了.......”

元秋和手执一纨扇,掩住半面,吃吃笑了,许久方道,“原来主上这么会说话,哄人开心的......”
“哪里是哄呢?”蔡卓妍微笑道,“不过是说实话,我这个人向来是不喜欢说假话的,倘若真话能顺带使听者开心,那自然是最好。元家三姐只让人第一眼瞧去,便有种春浓酒困的暖,只想赖倦不愿起。”

元秋和骤然心念一动,面颊飞红两抹,悄悄抬眼去看,却见蔡卓妍坐在那里,依旧面色如常,清浅而笑,仿若适才那句轻薄之语并不是出自她口一般,亦无耳闻。

二人自在无话,元春芍也选了花来,又是谈笑一番,蔡卓妍这才站起来要走。元春芍心思老实,只当蔡卓妍本是一样要赏芍药花,顺便请了她们姐妹来作陪,讨个乐趣罢了。

元秋和却知道以蔡卓妍这般贵不可言的身份,着实是陪了她们姐妹二人一整个下午,已是非常难得,于是赶紧跟着起来,拜了下去。

却是蔡卓妍回身双手挽住了她的肩,将她半扶起来,笑道,“元家三姐一口一个叨扰,让我好生懊恼。明明是人赏花,花衬人,我今日一并占全了,讨了天大的便宜,倒还要你来跟我赔不是,这可怎么好哩?”

她这一笑,弯弯月如眉,浅浅星似眸,饶看得元秋和低下了头去,半响不敢吭声。元春芍并不笨,只不爱交际,已是看出些眉目,一时窘在了一旁,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华灯初上时分,元府正开席吃饭,元老太太坐了上座,元夏荷身子也见好,今日出来陪母亲用饭,元容嘉及其一众妻妾也坐了,乳娘抱了几个小儿在一旁添食,一家人天伦融融,不在话下。却是席间,元夏荷忽然奇道,“咦,三妹不在家倒也罢了,怎么大姐也不在?难道她们一道出去了?”

“是了,她们一道进宫去了。主上说锦萃园的芍药花开了,你大姐喜欢,请她进去看,三妹陪你大姐去。”元老太太笑道。

“进宫赏花?”元夏荷尚在疑惑,却听见外面悉悉索索一阵人声,一个婆子进来禀道,“大姐儿回来了。”

话正说着,元春芍便走了进来,一面解了镶银鼠皮的连帽披肩,一面见众人都在,饶是唬了一跳,先是给母亲和哥哥嫂嫂请了安,又对元夏荷道,“你不是头疼么,怎么起来了?”

元夏荷皱眉道,“睡了一天,闷死了,如今已经好了。”

下人们早收拾了碗筷,让元春芍坐了,元春芍见元夏荷面前放了酒盅,急忙去夺,啐道,“又喝酒?饶太医昨日来瞧,说了什么!你再喝过酒吹风,仔细老了落下后遗,从此见风头痛!”

“嗳,好姐姐,”元夏荷一面躲一面笑,又说道,“就一小盅,没有关系的。娘和哥哥都没说什么,你这个管家婆.......嗳,三妹呢,不是说你们一道的么?”


IP属地:浙江600楼2008-12-17 0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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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听元夏荷问起三妹,元春芍顿住了手,并不再去夺那酒盅,反而愣在当下,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元容嘉心知肚明,暗喜道果真成事。元老太太虽亦知底细,却始终是自己的女儿,一面欢喜一面难过。众人竟骤然都不言语了。饶是元夏荷何等聪慧,已瞧出端倪。过去亦闻得些风声,主上容美风姿,男女不拘,那些公子哥儿更是醺醉之间细化谣论,道出那梁帝独女乃绝色殊艳,宫倾之后不见于世,原来正是被主上仍旧留匿于宫中,充作禁脔。

    那日游御苑之时,自己亦亲眼瞧见,那般光景依稀是真的无疑。那素衣惊艳的一瞥,怀中畜养亦骄纵无比,其荣宠之隆可见一斑。嗔薄其名义上的丈夫,权臣高氏一语,至今让她耿耿于怀,现在只觉轰聩起来,当即站了起来,指着母亲身边的哥哥大骂道,“你与那姓高的合伙做了拉皮条的掮客,当你妹子是什么?元容嘉,我告诉你,我们不是你升官发财的踏脚石!你将大姐许给那个獐头鼠目的萧昶,将我许给那个白痴赫连茂,无一不是为了你自己官场上的笼络打算,这倒也罢了,好歹说出去也是正正经经地嫁女儿,你当三妹是什么,你当三妹是什么!元容嘉,你良心被狗吃了!”

    元夏荷一面哭一面骂,众人皆是大惊,元容嘉恼羞成怒只顾道,“你胡说什么!我何曾做过这等.......”

    “敢做还不敢认么!”元夏荷越发上了气头,继而哭骂道,“巴巴地将自己的亲妹子给人送上门去,送去那见不得人的地方,这世上还有比你更下作的人么!你和那姓高的狼狈为奸,不把我们当人看.......”

    “哼,”元容嘉总算找到了话头,连忙说道,“你就是不满意你自己和赫连茂的婚事,何故扯上旁人!我知道,你就是喜欢宇文觉,可惜人家不喜欢你,你待怎地,你就是巴巴地送上门去,宇文觉也不想多看你一眼!赫连茂怎么了,人品相貌都不算差,家世更是显赫,你凭什么挑三拣四!有人肯要你,便是你该烧高香了!”

    元夏荷大怒道,“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我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你当你自己是什么正经女儿家,成日招蜂引蝶不说,为那宇文觉算是把你哥哥我的脸都丢尽了。幸而你还没像三妹那般失心疯,倒贴到独孤峻床上去,女儿家最宝贵的贞节名声毁于一旦,哥哥这是给她寻了个好去处,你偏偏不晓事,大吵大闹.......”

    “你放屁!满口厥词,你还是人不是!”元夏荷拿起碗来,便向元容嘉掷去。

    元容嘉躲了过去,却是把众人吓得不轻,元容嘉亦是大怒,冲过来要打元夏荷,一面嘴中大吼道,“简直作反了,我在外头为这个家如履薄冰,诚惶诚恐,你们这群混账成日就知道鬼混度日,今日却来寻我的不是!我不打死你,你便不知道这些年来是谁养活你!”

    元夏荷火爆脾性,硬铮铮杵在那里,只道,“你有本事打死我,看你拿什么去跟你新搭上的主子赫连家交代!”

    元容嘉愣了愣,骤然怒吼道,“元夏荷!你真当我靠卖自己的亲妹子到处巴结权贵!你却不问问自己,你们姐妹几个这些年来做过什么好事?赫连茂若不是真爱你,我绝不会应承这门婚事!”

    “爱我的人多了去了,为什么偏偏姓赫连,加上大姐许的萧家,不要跟我说,你不是盘算着借此跻身顶层权贵的小圈子!”元夏荷抱着手臂冷笑道。

    “元夏荷,我不管你怎么想,我亦不需要同你交代!你自己滚回房间好好想想,你们这群人如果没有我,又该过着如何的日子!”元容嘉怒极吼道,旋即拂袖而出。


    元老太太早已是被这一双儿女吓得喘不过气来,元春芍知二妹与大哥都是牛性子杠上来,谁也劝不住,只得和大嫂于氏一边一个扶着老母,给老母拍背顺气。

    待元容嘉怒而奔出,元夏荷这才叫住元春芍,“大姐,我明白你事先不知道,你与那混蛋不是一路人。你只消告诉我,是不是宫里强留下三妹,如果是,我元夏荷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去闹得满城风雨,看宫里头放人不放!”


    IP属地:浙江601楼2008-12-17 0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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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蔡卓妍却均付诸一笑。倘若兕猗是修罗,少器便是夜叉——一面吃人一面修为正法,嗔恨之心不比兕猗减少半分。况且其身体里流了一半钟氏的血,抑或全部——为什么钟麒坚持拆散少器与钟欣桐的亲事,抛开政治权力的成分,恐怕亦有他自己一时不敢肯定的忧虑。少器与兕猗之间的相互心魔,恐怕未及堕入死斗坑,绝不肯撒手。少器恨自己,是因为自己抢了少器的东西——权力,女人抑或其他。少器恨兕猗,却是出自本能的轻慢心魔,不是瞧不起便是嫉恨,兕猗亦然。即便他们之间没有什么真的不可饶恕的仇恨怨欠——这一点上,她真怀疑,他们是胞兄弟。

      然而亦正是因此,包括她在内,彼此之间想要的是彻底的赢,而非通过要挟敌对而羞辱自己的骄傲。当年,即便兵临城下,少器亦从未拿钟欣桐威胁过她;与兕猗对阵多次,其同样没有这般作为。她又如何能这样做。帝王的狠毒可以藐视道义,道义本身就是为当权者服务的手段之一,随时可以予以矫饰,但这并不包含小人的缺行,尤其是在并非真的必须如此的时候。

      而濯寉,她则是借拘禁的名义完全保护起来。如果留濯寉在宫中,待在自己身边,亦不能完全保险。这正如兕猗对溧阳宁安不闻不问,其实便是最好的保护一般。自己越是表现得不在乎濯寉,随着时间的推移,便越不会再有人念念不忘,劝谏她杀掉梁少帝。那些人的理由足够充分:不管他是不是蔡家女儿生的,其始终姓钟,蔡氏嫡脉再无子嗣,难道日后要他继承大统么?那么又有谁能保证他不会和诸人秋后算账?最好的解决办法早在举事之前便由八大门阀集团妥议一致,蔡卓妍本人亦是同意,即是蔡卓妍在八柱国家族中择一合适的夫婿入赘,此男子并无直接的继承权,蔡卓妍所诞子嗣方才得以继承蔡氏霸业。若蔡卓妍此时倒打一耙,不再认账,一心要让濯寉改姓,恐怕众人皆是哗变。

      蔡卓妍最内心隐藏的意思,当然是将江山留给濯寉。除去不愿嫁的私人原因,亦是主要因为濯寉是霏微的孩子,不管其父是谁,他已然是霏微生命延续的唯一方式——阒黑无垠的命运将每个人拉得无限轻薄,天下尽同归而殊途,皆会至油灯枯尽,撒手承当,她并不真的太过看重生死这回事——然而霏微的死,却是在她心底最刺痛的一抹。这并不尽然在于霏微肯无条件地为她做任何事,她亦愿意为霏微做任何事,倘使霏微肯给她这样做的机会。她真的有想过,如果霏微直接开口要求她,她会应承,即使包括钟欣桐——这并不是因着她对霏微的爱胜过她对钟欣桐的爱,这世间全然没有一种爱会比另一种爱更高贵,更深沉。但凡是爱,其实只有一种,那便是将自己能给的彻底倾囊而出,再无保留——钟欣桐将其能够给她的都给了她,她亦如此;霏微却是将能给的、不能给的都给了她。她不能够如此。

      如果说她与钟欣桐的爱,即便随时有耗尽的危险,仍然强求一个天长地久;那么霏微爱她,从一开始,便是手起刀落,不过断腕的一瞬。

      那个优雅贞静的女子,仿佛天生就为隆重而生的炽艳,那样美,且是美得漫无目的,欢歌笑语,无以为继,于她来说,却是这世间唯一的暖与净,无关任何事——然而最终还是为了她,甘做一只被斫断的红丝腕。

      欲洁何曾洁,云空未必空,无瑕白璧堕泥淖而深陷,魂兮缈缈目极千里,惟其欲泣,所以悲歌,惟不能归,所以远望。远望远望,却是红颜白骨,故国家梦,天上人间终成空。如今,她是留在她心底最柔软处的伤口,朽烂得血肉模糊,锥寒入骨,不仅仅是钟欣桐避之唯恐不及的禁地,亦是她自己都要小心翼翼绕道而行的硬疣。

      她现在唯一能为霏微做的,便是守护她的孩子,能给的、不能给的,统统给他,尽管霏微并不真的爱这个孩子,却只能是他——她要给这个孩子造一个大一统的太平盛世,真正的煌煌帝国赫赫霸业,他将是世间唯一令人仰止的无上,再没有虎视眈眈的外虏,再没有刚愎骄横的权臣,再没有自命不凡的豪族,再没有任一碍手碍脚的掣肘——她要那孩子,再无须为别人的梦想而活,这是她与霏微,共同欠他的。


      钟欣桐亦爱他,因此纵不得他慢慢长成一个任性妄为的少年,亦容不得别人对他半点的轻慢作践。她尖锐地问宋和庸,是不是仗着即便还未正式的昭告天下,这里亦左不过废黜的帝王,右不过败亡的遗眷,因此便失去了做好本分的心意。

      宋和庸哪里是这样想,分明是那些下人仆妇看不明理,方才犯了糊涂心思。除开他分明知道主上的用意,其人也算是不坏,甚觉天潢贵胄的骄纵与败势不过一线之间,实在不应趁机踩上几脚,方才心里舒坦。于是答道,“今日是下官的疏忽,难辞其咎,请公主责罚。”

      钟欣桐见他不卑不亢,却并非敷衍的神色,稍觉安心,缓缓说道,“这个乳母,要辞退,陛下的跟前人也要换过。宋中官,有一些疏忽是疏忽,有一些疏忽却不是疏忽,我知道你明白。”

      “下官明白。”宋和庸忙不迭答道。


      IP属地:浙江609楼2008-12-19 1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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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便好,我要去见我嫂嫂,你们主上朱谕允诺,你要不要看宫里的关防?”

        “下官这就带公主进去,关防自有程序会去交割。”宋和庸哪里敢现下直接查她的宫令,想来她这样的身份,出得了宫掖,必定是得到主上肯准的。


        溧阳公主并未着外袍,穿着杏色的绢裙,坐在窗边的一稍儿炕沿上,靠着锦褥,用红丝绦结一块佩玉的穗子。那接近透明的白皙雪肤,在天光之下青红血管亦看得清楚,却不是瘦,伶仃的幽居令她反而变得丰腴。

        她见宋和庸走进来,正要笑着说,公公这会子来是有什么事么。她喜欢这个姓宋的宦官,他从不为难她们母女。却是看着宋和庸进来作了一个揖,便自他身后闪出另一个人影来。衣袂轻素,月白罗衫,青丝缭髻,依旧是殊艳玫眸,依旧是浅笑星靥,却是令她骤然变色,形如妖魅的那个人。继而又看到她身后的侍女抱着宁安,忽地站起来,声色俱厉道,“你如何在这里,又如何近得我女儿的身!观音奴,到妈妈这里来!”

        檀鹃看了看钟欣桐,钟欣桐微微含颔,那小女孩又挣着要妈妈,于是赶紧抱了过去。溧阳公主如任何一个警凛的母亲,将小女孩紧紧环在胸前。宁安适才一直没哭,这下子见到了母亲,竟是号啕起来。溧阳公主以为是钟欣桐对她女儿做了什么,一面拍抚孩子,一面大声质问,“你对我女儿做了什么!纵然再是淡薄亲情,也不能对这么小的孩子下手啊!”

        钟欣桐啼笑皆非,只好说道,“你们都先下去罢。我要跟嫂嫂好好说说话。”待那些人退得干净,溧阳公主却是抱着宁安后退着缩到墙角,一脸警觉状。 

        “嫂嫂莫非真的以为,欣桐这趟来,是为了加害嫂嫂?”钟欣桐笑着问道。

        “你无非又是将那歪主意打到我们母女头上来,看着兕猗如今这般,便是要落井下石,去向蔡卓妍邀功请赏!”

        “嫂嫂,”钟欣桐沉下声音来,“我这趟来,便是为了你好。”

        “你有这么好心?我不信。”溧阳公主的天真可爱便在于她不信,便会表示她不信。如果换做钟欣桐,必定是先听着,当然不信。

        “如果是我,我也是不信的,”钟欣桐果然莞尔,“但我会先听完,给对方亦是给自己多一个机会。”

        “你要什么,就说罢,说完请快点走,我不会上你的当!”


        “现在,”钟欣桐眨眼一笑道,“只有我能救兕猗。”


        IP属地:浙江610楼2008-12-19 1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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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我慢慢等就是~
          考试的人还不去复习啊~
          最好考语文,最后自由发挥写文,然后写当归,然后让全部教授傻眼~啊门~


          IP属地:浙江617楼2008-12-28 0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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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没考完呢她,人都没回来,哎哟,我想死她了~


            IP属地:浙江622楼2009-01-12 15: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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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急不急,小梦已经旅游回来~


              IP属地:浙江628楼2009-02-01 15: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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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梦不会写坑,大家放心,她只是出去旅游后回来又上班了,比较忙而已~


                IP属地:浙江639楼2009-02-12 19: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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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上的是这个文的作者
                  在很早前其实她和我说过,这个文就是要跳出,不拘泥在每个历史坑井里~
                  然后我很无聊继续加我的班~


                  IP属地:浙江647楼2009-03-26 20: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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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丫的发个文档给我啊~
                    那边有防盗码!
                    你就舍得你的小脸蛋为去除防盗码而日夜消瘦嘛?
                    哼哼!


                    IP属地:浙江657楼2009-07-05 04: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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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好她更了,我要重新看的,顺便看看百度吞了哪几楼~不知道该怎么补~我又要抓头皮了~


                      IP属地:浙江658楼2009-07-05 04: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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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百一十四
                        高澄跟在蔡卓妍身后,背着的手漫不经心地转着自己食指上的碧玉扳指,面上亦是疏淡的笑,白襥瓒发,石青色薄绸长衫并未束腰搭。蔡卓妍则绯衣蹁跹,轻盈步履之间裙裾翻出雪白的堆绣锦衬,一双藕荷色缎面小鞋或并或翘,走得不快,漫不经心的在青砖面上曳得暗光簌簌。
                        偶然低首回眸,玉一般的面上只那一点的薄薄绛唇红得迷艳,墨瞳却是沉得令人发憷的冰黯,双颊笼在暮光的烟霞色中,像是染了一层淡淡的胭脂。
                        如果不是听到他们的对话,元秋和只当这是一对天作美成的璧人,正在谈情说爱,柔蜜悱恻。她瞪大了眼睛,屏息看着这隐在花树庭中的两个人,高大人嘴里是笑,说出来的,却是——那么你的意思是,暂且哄哄他,等他将兕猗骗回京来,再一锅端了,从此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美人吃吃地笑,“是啊是啊,阿皓哥哥最聪明了,兕猗倔,但不是不识时务的倔,尤其是咱们手里还这么一张牌。刚开始他可能不信我们的诚意,但日子一长,他一来耗不起,二来经不起劝,又是那个人去劝,终究不会拿大家的性命开玩笑,等他回京嚜......”
                        高大人本是个美男子,算得上龙章凤姿,天质自然,此时亦是俊朗清举,扶着美人的肩,轻轻抵住额,只道,“便是你砧板上的肉了。”
                        美人微抬臻首,定眸流光之间灵涟漪耀,生生勾得人心魂一荡,含着笑,薄唇翘得极好看,“他这条路,本就极难走得活。那一边,倘若落到少器手里,再惨也不过如此了。他没得选。当然,若他软硬不吃,我也没法子。看,我还是好心肠的,不是一点旧情也不顾念。”
                        “顾念谁的旧情?”高大人格格一笑,“他妹子还是他自己?”
                        “你想太多了罢,我是说念在他的愚蠢三番五次成全我。”美人似乎有些不满。
                        “谁叫你生得这样一张脸孔,这般无害......”
                        “我本就是好人,哪里有害?”她笑着唬道。
                        “是了是了,你无害,”高大人笑道,“就是有毒。沾上了便要有瘾。不然他妹子也不会心甘情愿为你去哄自己的嫂嫂。”
                        “你错了,”绯裙美人骤然正色,“这并不关我的事,是她自己要去的。”
                        “那么她去做什么呢?”
                        “我去哪里知道?”美人娇俏一笑,眼波流晔,天光之下墨瞳疏离,恍若琥珀色的醇酿,让人只想一饮而尽。 
                        “举欣欣然有喜色而相告曰‘吾王庶几无疾病与?何以能田猎也?此无他,与民同乐也。今王与百姓同乐,则王矣......”濯隺正站在钟欣桐面前背夫子今日讲的功课,他长高了许多,变声中的声带略带嘶哑,低而沉,但依然不够厚重,听起来啷啷稚气依旧。
                        他初进来时,只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讷讷诵读,他并不开心,依然是记着那日阿姊的斥责,然而偶尔偷偷抬眼,见阿姊一袭春衫靠在一张琉璃榻上,乌黑的发梳到一边拢成髻,蝶翼的金步摇镶了绿松石,颤颤巍巍地插在那浓发里,仿佛承重不起那团墨,随时都有可能跌下来一般。阿姊小小的脸亦微微低头,纤薄的肤没有粉黛,却像嵌在自己金缕腰搭上那颗鸽子蛋——粉亮亮的。
                        “这便是说,做君主的,并不应该为所欲为、毫无节制地以自己的喜好滋扰加重臣民的负担,真正的为民所祉是......” 他继续说道,却忽而听阿姊娇声笑道,“嗳,你这小心眼的孩子,到底是还在恼阿姊呢!”
                        他惊讶地抬起头来,只见阿姊罗袖轻舒,面带薄嗔,半笑着看自己,继而说道,“念书念得用功,夫子也夸你,那便是一进门连个正眼也不肯瞧阿姊?”
                        他咬了一口白牙,心里恨恨道,到底是谁不肯瞧谁,面上却是倔强地一晒,细声道,“不是这样......”
                        阿姊又是笑,坐起来,腿儿并未着地,裙裾曳得长长,伸手拉他过来,搂在怀里,只纤葱一拧,轻轻掐他细嫩的面皮,口中咯咯笑道,“越发坏了,心里不高兴,还嘴硬,多大的孩子,这么老成!你道阿姊不知道么,你恼阿姊很久没有去看你。”
                        他险些踩到她的裙摆,一恍惚,便陷入那熟悉的馨香的温暖怀抱,心里的气像泡沫般被另一番大浪湮没。他就像所有的小兽,警惕地冲路人露出初生的白牙,却本能地毫无抵御能力地渴望在母亲怀里撒欢。微时他不懂得,母亲与阿姊到底有何区别。渐渐懂得人情世故,自己没有母亲,尽管阿姊并不比别人的母亲爱孩子少爱自己半分,然而他并没有一个真实的母亲可供比较,在乳母内宦或者玩伴侍读的小心翼翼的眼中,他知道,他被可怜着,一个没有母亲的孩子就仿佛天生就该被可怜。有时候,他常常想,世上会不会有一个地方,专门用来放置被人们遗弃的东西——自己本该去到那里,却被阿姊捡了回来。
                        


                        IP属地:浙江660楼2009-07-05 23: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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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并不认识那个遗弃他的母亲——不管她出于自愿还是被迫,她都将他独自丢在这个世上——那个美丽的陌生的模糊的女子,没有爱,亦没有恨,却随着他的成长,仿佛有一根刺般在他的心中从内而外地日益尖锐起来——那个美丽的熟悉的清晰的女子——这个拥着他的女子,便是茫茫间唯一令他与这个世界有着联系的人。如果不是这样,自己就将被送往那个专门用来放置被人们遗弃的各种没有用处的地方。
                          那里是星际间尘埃落尽的蛮荒,灰尘如雪片一般,永远看不见晴空。一旦跌堕至此,不及爬起,便会被淹没。
                          他已经原谅她,哀哀地低鸣,“阿姊.......”那声音拖着哭腔,便是要哭出来。
                          钟欣桐已是被濯隺逗乐,捧着他的小脸,笑道,“又要哭鼻子呢,哭成个小花猫,阿姊不要你了!”
                          正说着,却听见外面有人隔着窗在笑,“有其姐必有其弟,自己都爱哭鼻子,还不许别人小花猫!”
                          只见那门帘旋即挑起,内侍毕恭毕敬地佝着腰,来人等了一会儿才走到门口,摆了摆手,待那人走进来,内侍挑回帘子,依旧佝着腰退回去,并不跟进来。
                          “哟,你瞧谁来了?”钟欣桐搂着濯隺要他看,“这个人只晓得贫嘴摸鱼,倒还说我们爱哭鼻子,你说该不该打?”
                          濯隺乌溜溜的眼睛一钉,只一会儿便格格地笑起来,股糖扭儿一般赖在钟欣桐怀里,童声童气地说道,“阿姊,我见过蔡卓妍哭鼻子,真是难看,鼻涕眼泪都蹭到我衣服上了!她是大花猫!”
                          钟欣桐再撑不住,松手放了濯隺,扶在榻上一樽红漆角几上笑得直不起腰来。蔡卓妍刚从外面进来,脸色还略带苍白,听见这样的话,鼻尖皱皱地莞尔,瘪嘴笑道,“才多大,就晓得告妖状,长大了怎么得了!”
                          “我们濯寉说的又不是假话,”钟欣桐亲了亲他的额,侧头对着蔡卓妍,只道,“某些人,小时候谁叫蔡傻妞儿来着,因为常常哭鼻子,痴痴傻傻的,人家看到她,都笑哩,说,蔡家傻妞儿啊,你吃饭了吗?她说,吃了,”钟欣桐索性捏着嗓子学起来,“你爹回来了吗?吃了。我问你爹回来了吗?吃了。哎,这孩子......”
                          这一问一答惟妙惟肖,仿佛真是大娘与一个头脑少根筋的小姑娘日常对话,最后大娘无可奈何地放弃。饶是逗得众人皆是一愣,宫人不好笑,只能把头深深低下去,几乎将那下巴磕进胸膛里,才好止住。蔡卓妍哭笑不得,眉眼一动,索性哧一声道,“嗳,钟大娘,托您的福,我吃过了。”
                          “今日可有什么新闻?”钟欣桐强忍住笑,想到濯寉尚在跟前,又有莲心等宫人候在下首,不可太荒唐,于是扬起面来,平头正脸地问她。
                          “咦,吃了哩。”蔡卓妍偏不肯松这梗,也拿大眼看她,一脸正经地回过去。
                          “蔡卓妍。”
                          “哟,恼得脸都红了,”蔡卓妍双手合十笑道,“真好。”
                          “真好什么?”钟欣桐恼道。
                          “真好看呗。”
                          “你......你这张嘴呀......”若不是有人在跟前,她恐怕早伸过手去要打蔡卓妍那张混人的嘴。这句话说到一半,半嗔半怨,偏偏全然失去了嗔怨的意思,听到耳朵里,倒是道不尽的欲说还休,嗲得人骨头都酥了。她的原意却本不是要这样,人前把人后的话说出来,仿佛忍不住一般,想也不想,话就从嘴里,笑里,眉眼里,溜了出来。
                          “我......我这张嘴怎么了?”蔡卓妍一面笑,一面牵着濯寉的手,让他站到自己面前来,“濯寉,你长高了不少啊,老朱癸说你最近功课也念得不错,还特意把你写的策论拿来给我看了,说是难得你天资又高,又肯自己下功夫。不过男孩子别老闷在屋里,经史子集固然重要,骑马射箭可不能差劲。”
                          “嗳,换脸谱也不至于这样快,”钟欣桐瞧她现在一副良师益友的嘴脸,饶是笑道,“据我所知,你给他安排的师傅,何止骑马射箭,光是挥拳头就有两个师傅,你还真想让他以后天天去和别人打架么?”
                          “那两个师傅一个是教长拳,一个是教罗汉拳,不一样的。”这次倒是濯寉主动插嘴道。
                          “意思是练出来了,就能拳拳入肉把敌手打趴下?又长又是罗汉的,天竺的宾陀麓尊者么?”钟欣桐笑着打趣道。
                          “妇人之见,”蔡卓妍却一改笑颜,正色说道,“如今教他练武,不过是些入门的基础功夫,权当强身健体之用,待到他老时,便知少年习武的好处。至于打架嚜,真正的帝王,向来是只管教别人去打架的。”
                          她又缓容对住钟欣桐笑道,“那也是要打得赢的。若是老教别人打架,却是输的,那不是帝王,那是你。”
                          “你......”
                          月中蔡卓妍下旨,令少帝独居清风苑。清风苑距内宫不远,更是有一条封闭式的官道直通禁苑,对外是将他软禁升级,实则让濯寉能接受更良好的教育。这连日来,小到起居饮食,大到挑师傅问功课,蔡卓妍都务凡事必躬亲。濯寉每日入禁内上塾学,晨读后亦有午课,当真开始了严格的求学生涯,丝毫不见帝王的架子——读书不得,没有侍读伸出手板可替他挨打;习武不得,没有侍卫可佯装落败让他赢半招——关键是他从来没有不得的,钟欣桐常常笑着对蔡卓妍说,早晚是另一个你,这么争强好胜。蔡卓妍往往笑着回应,天才总让人误解为好胜心太过旺盛,其实是因为我们这样的人天资太过聪颖,已经到了随时会忍不住溢出来一点的地步,所以招你们这些凡人嫉恨了,实在是我们的过错,做事时应当顾及你们的自尊。


                          IP属地:浙江661楼2009-07-05 23: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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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百一十五
                            濯寉的老师朱癸是举世有名的学者,脾气很大,也不从来不跟学生客气,达不到他的要求,无论多小的失误,也要被罚。这日晨读,濯寉因为日前受了寒,头还有些晕沉沉的,便要背书,背着背着便不知自己背到哪里去了。朱癸气得哇哇大叫,踱着方步来回走,搬出一大堆春秋诸子的道理来怒其不争。他听得眼冒金星,也只好耐着性子听下去。到了中午方才放他出来,原是今日芒种,民间历来有煮梅送花神的习俗,宫里也要应应景,午课自然取消。他本以为晨读早早完罢,去澹宁居给蔡卓妍问完功课之后,还能赶在下午送花神的祭祀前去清漪园给阿姊请安。
                            现下却已过了午时,他出来时,夏末初正好在门口,追着他陪笑脸,也不敢说话。因听见他在里面被骂得惨,怕他尚在气头上。
                            走到花棚子下头,左拐眼看就要入内宫,夏末初见他不是往澹宁居去,却想问又不敢问,只得张张嘴,跟在后面。他仿佛看得见一般,忽然放慢了脚步,回头对着夏末初“唧”地一声轻笑,“我们今日不去澹宁居请安,这会子去了恐怕也是在廷议,还是去清漪园罢。”
                            夏末初见他语笑轻松,丝毫不见气,反而奇怪起来。又听他笑道,“末初,我又不是女人,几句骂就能让我抬不起头?朱师傅老了,想说什么就让他说好了。说够了,他也痛快了,我也就出来了。”
                            “呵,现在学会应付师傅了。”夏末初是钟麒的姑姑岐国公主的儿子,论起来还是濯寉的表叔,但其实年纪只比濯寉大上三岁不到,因父母早亡,送选入宫,陪伴濯寉。他是濯寉很长时间以来唯一的同龄玩伴,关系也十分亲近。
                            濯寉笑笑,不再说话,只朝清漪园的方向快步走去。
                            清漪园中本就遍植修竹梧桐,深邃青天之下,又值夏时,木槿一丛一簇赤霞朱紫地燃了起来,映着静穆的宫室楼阁,平白显出炽烈的美。这正是午后,蘅芫阁一派寂寥,树影摇曳,照得随风轻动的盏盏琉璃灯晶莹剔透。
                            濯寉停在门外,回头冲末初努努嘴,末初会意一笑,替他正了正衣冠。他这才转身进去了。
                            许多年以后,这里全然变了样子,乾元帝亦已不再是那个还要末初帮他正一正衣冠的青衫少年(那时末初已经死了太久),然而依旧是那一间屋子,换作他半卧半坐在窗边的琉璃榻上——衰老的君王偶尔闭上眼,清明盛世的文治武功连同那令人厌倦的朝政与争储风波,都啪地一声如他的眼帘一般阖上了——他就站在那扇窗下,风里混合着令人一动也不能动的甜香,那窗隙里面的暗光,分明是一道窄窄的缝,却汹涌的,不发出声响的澎湃出来。他握紧双手,仿佛能再次听见鼻尖上那颗汗珠坠到自己靴面上的声音。
                            那分明是无可想象的画面。他声明不愿再一次又一次地回忆,却令他永世难忘。
                            暗的光自镂空的窗格流泻,映得满室斑斑驳驳的影,如同电光幻影在最美的一霎那转瞬即逝,却仿佛早已定格在记忆的深处,带着陈旧的微腐的甜香。
                            案上玉瓶里的玫瑰,正是开到最艳的时候,清晨的露水早已在它的嘴唇上干涸,褪去了刚刚采摘下来时含苞的羞涩,肆无忌惮地舒展着那一瓣瓣厚而艳的鲜红。几上的两只茶盏,扣倒了一起,已经冷掉的褐色茶水蔓延到紫檀木几的边缘,滴答滴答地淌到青砖地面上。原本搁在书架边的春榻,像是被人狠狠地撞了一转般,鸵羽大枕都掉在了地上,连同一件绛色的袍。
                            大床的纱帐甚至都没扯下,她撑开双臂,一任纱衣与锦裳重重叠叠褪至腰际,雪白的肤泛着细瓷般幼嫩的光泽,圆润的肩头,柔挺的酥胸,像个精巧玩偶。伏在她身上的人,檀乌发丝散落垂坠,覆在她嫩白的腿上,只随着那人的头挪动,偶尔显露出几片刺目的雪肤。
                            纤巧的轻柔触着她身体的指尖,稳暖温和,即使是那光滑的腹皮上,肌肤泌出密密的灼热的汗珠,揉碎在那人手上,也只是教那人的双手停了停,并无颤抖,随即便是红唇一串轻落,最终徘徊在她腿间,如同舐蜜一般。
                            她极力仰起面来,使得他看清,那张蹙眉阖目的小小的脸,像一颗色泽极佳的粉亮亮的鸽子蛋。浓墨般的发拢在一边,挽发的步摇不断颤抖着,一点一点从她的耳鬓中滑出。
                            


                            IP属地:浙江662楼2009-07-06 0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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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细碎的喘渐渐凝结成了无声的,偶尔爆发性的尖叫,她一只手臂从繁琐的衣袖里面探出来插入那人的乌发里,仿佛用尽全力一般摁住那人的头。单手支撑的身体,像拉满了的弓弦,随时都有可能折断。终于,那支步摇自她发髻里落出,乌木般光滑的黑发倾泻而下,随即她整个人重重地向后跌去,那人托住了她背,顺势将她赤裸的身体从那堆华丽的织物里面捞了出来。那人随即覆了上去,轻轻咬着她的唇,她笑着躲开,尚未平复的声线略哑地说,“你......你这张嘴呀.......”
                              “我......我这张嘴呀......好使吧,还满意吧.......”
                              那人笑着抬起头,颈与下颔有着极美的线条,随手解开贴身的衣物,象牙白的清瘦的身体仿佛笼着某种不知名的光,如生轻烟淡霞。侧脸笑着,尚有一丝汗湿的耳发黏在嘴角,却再没有更美的翘着的嘴角。
                              他咬着唇,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声响,他想要赶紧逃走,逃离这个疯狂的地方,脚下却如浇铁水一般焊在地上。
                              钟欣桐只静静地看着蔡卓妍笑,忽而抬起手来温柔地替她拨开嘴角的发丝,尔后撑起身子来,仰面亲吻蔡卓妍的嘴角,反复的,柔软的舌尖混合珠贝光泽的齿,连吮带噬地品尝着蔡卓妍那糖果般诱人的唇。
                              蔡卓妍几乎被她亲吻得窒息,不得不半挣扎着想要推开她,手攀上她的肩胛,却又被钟欣桐的手拉住。她睁大眼睛,不能动作,钟欣桐松开她的唇,微笑着拉着她的手游走在自己的身体上,最终停留在最值得停留的地方。
                              钟欣桐躺下时自然而然地弓起一条腿,并不是为了遮住谁的视线,她哪里会知道窗外正有一个人目瞪口呆地窥视着这一切,她只为了便于蔡卓妍的手进行更为彻底的抚摸。
                              蔡卓妍的动作很迟缓,她将头放在钟欣桐肩上,仿佛熟睡的婴孩,微凉的带着苦艾气味的指尖若即若离地轻抚着她熟悉的每一寸柔暖。
                              “是不是这里?”她低声在她肩头耳语。
                              她却知道她恶作剧的孩子气,格格地笑着摇头。
                              她一连问了几次,终于放弃,狠狠地顶到了正确的位置,扳过她的面来,略带嘶吼地问,“是不是?”
                              “是,是,是......”她的声音几乎听不出是喜悦还是痛苦,总归是急切的。
                              “真是个好孩子。”她短暂的总结,低头衔住了她的下唇。
                              等她们出现在宫中的宴会时,已是入夜。下午的送花神的祭祀,其实她们一直都没有忘记,蔡卓妍还一再地催促钟欣桐,却在钟欣桐孩童式的纠缠中竟然睡过去。她被钟欣桐整个抱在怀里,背贴着钟欣桐的身体,肌肤与肌肤紧紧贴合,汗水相融,仿佛骨肉相亲,回到母亲的子宫里一般,熟睡得不想再去计较什么时辰。
                              也不知何时醒来,她只觉得天昏地暗,回过身来,钟欣桐却是已经醒了,或者根本没有睡着。钟欣桐正用手捻着她们彼此的长发,编着辫子,见她醒了,顽皮地一笑。
                              “打算编好了,剪下来从此做一名巫师?”她笑着问。
                              “倘使烧了做法术能够成真,该有多少负心汉被雷劈死?”钟欣桐见编得差不多,索性翻身平躺着笑道。
                              “你可信报应?”她亦笑。
                              “倘使会有的话,我信,”钟欣桐幽幽说道,“那么,也总该是报应到你我身上一回。”
                              她原本握着钟欣桐的手,骤然没得来由的无意识的一松,嘴里却淡淡地说道,“那既然如此,你何苦结这劳什子发。你我最大的报应,不就是这有一日总会被什么人绞断么?”
                              “为什么你老想着别人,傻子,”钟欣桐却是星靥浮出微笑来,“我已过了‘侬既剪云鬟,君亦分丝发。觅向无人处,绾作同心结’的年纪,再说什么会被人家绞断的话,我是不信的。没有人可以拆散谁,向来拆散谁的,都不是别人。”
                              “那是为什么?”蔡卓妍单手撑起身子,头枕在手臂上。
                              “结发同枕席,”钟欣桐看着蔡卓妍那双一直深到无尽处的黑眸,笑着慢慢说道,“黄泉共为友。”
                              结发同枕席,黄泉共为友。
                              夜宴时,蔡卓妍脑海里都仍在萦绕这句话,忽而被钟欣桐捏了捏手,侧身探问,钟欣桐疑惑地说道,“咦,怎么成天不见濯寉?也不在筵席里......”
                              


                              IP属地:浙江663楼2009-07-06 0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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