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爵》-徐佳莹
「在我的空虚身体里面
爱上哪个肤浅的王位
在你的空虚宝座里面
爱过什麽女爵的滋味」
北风呼啸,大漠黄沙,征人心中苦寒,江水绵绵,无数城门,皇城红墙,宝殿长门,它进不去女皇心中。这世间它已经游遍,唯独女皇的心固若金汤,几十年来,无论是风或是雨,无论刀剑或是流言,女皇的心从未展露人前。女皇拥有天下,即便是来去无影的风也畏惧女皇,一丝丝地退出宝殿。
正好大门被人推开,唇红齿白的年轻太监捧着画卷走来,侯在女皇身边。她在处理政务,专心致志,朱笔在奏本上落下几笔,从来都是亲力亲为。过了三分之一炷香,女皇搁下笔,太监轻声细语,展开画卷。
“这是陛下要的吗?”
女皇只是看着,表情没有变化,过了很久才说话。“出去。”
太监将画卷展在书案,轻声告退。
女皇以手碰触画纸,纸是凉的,即便人再真,也是假的。这是送来的第一百七十三幅画,全部一百七十三幅画都是画的同一个人,前朝公主。
画中人在笑,因为手上停着一只蝴蝶,她回头看着她说,“锦绣,你看这蝴蝶。”她小心翼翼的把手伸过来,锦绣一把握住,蝴蝶飞走,她还是在笑。锦绣浅浅的吻她,褪去她的衣衫,抱住她的身体。
她总是笑,锦绣记得她笑时,嘴角扬起多少,细眉舒展,眼神晶亮。她梦中都是公主不知忧苦的笑容。
但她后来再也不笑,那个后来是锦绣篡权夺位的后来。公主闭门不出,锦绣一个人进去见她。公主说,“拜见女皇陛下。”跪在地上,重重的磕头,锦绣听见自己冷静的说,“平身。”
从前锦绣是女官,她是公主。现在她是女皇,公主是罪臣。
她去拥抱她,她不反抗,顺从得过分。锦绣发狠去咬她,她仍旧顺从,像是人偶。她撕开裙摆,鲁莽深入,她静静的承受。
数月间发生的一切不需要解释,也无法解释。她身前是父亲的遗嘱和兄长的决心,身后是百官。前朝皇帝荒淫无度,不理朝政,边境来犯,灾荒连连。她闭眼,一扬手,前皇死在大殿之上,血迹殷红,染上锦绣白衣。锦绣无路可退,她再也不是自己,处死了皇帝的妃子和儿女,却是悄悄地改了史书,留下了公主。
离开公主的宫殿,她就不是锦绣,她是女皇,拥有天下。
而后一月去几次,每每都让公主伤痕累累,公主从来一声不吭。终于到了女皇生辰,女皇推开朝政事务,想要见她。公主服毒,无药可救。女皇跪在地上求她别死,把金丹喂给她,渡气给她,却都没有用。
“我从没有爱过这个皇位,我这一生,只知道爱你。”
公主咽了气,香消玉殒。女皇发了疯,把自己和公主关在一起,不许他人打扰。如此过去几个月,女皇终于临朝,所有柔情都成为陪葬,她只有这个天下了。
闭上画卷,她走出宝殿,才看见是下雪了。可她却觉不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