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与伦比的自由?那种东西怎么可能存在呢。 ——By 段三爷
这一日太阳正好,海东来便又坐到了门前的石阶上晒着太阳。
这里地处高原边界,日照极好。
海东来就这样将脸迎着太阳。
他伸出手去像是要去接住那阳光,随后又翻过手,那手背上的皮肤光滑健康,微微凸起的血管充满了年轻人的生命力。
真好。真好啊。
如今才知道,晒太阳果真是这般美好的感觉。
而从他来到这里,已经是第三天享受着这样的阳光。
此时此地的海东来,早已非病入膏肓的内卫统领。
如今他在这里的名字,似乎应该叫做木坤。
两日前他刚一睁眼,便发现眼前的景象与昏迷前是完全不同了。
原应该是满目的鲜血,却只见到一个安静的房间,以及躺在高塌上似睡非睡的年轻女人。
而他亦是发现自己浑身酸疼的趴在那塌边歪坐着。
那一刻海东来竟是有些惊慌了。
这奇怪的处境让他不能理解。
不管是陌生的女人,奇怪的家具,莫名其妙的装束。
除了对自己身份的肯定,目之所及的一切都让海东来觉得疑惑诧异。
然而就连仅剩的这一分肯定也在他对着镜子的一瞬间动摇了。
镜子里的样貌与海东来一模一样,却并未蓄须,而那样貌看起来是极年轻的,脸上还残留着些单纯的稚气。
木坤。
海东来突然想起这样一个名字。
他一时间吓了一跳。
好在随着表情的改变那镜子里的样貌也变得熟悉起来——只略眯了眯眼睛,再勾起个嘲讽的笑,便是他海东来应该是的模样了。
但他知道,这身体已经绝不是他自己了。
海东来看着手背这样想着。
无论如何,即使是把他放到一个莫名其妙的地方,他的病也绝不可能被治好。
而这如今这身体是极健康的,且不说可以让他毫无顾忌的坐在太阳底下,就连任何的小毛小病都没有,更何况,这身体还比他海东来应有的年纪要年轻许多。
或许……是转世吧。
虽说他并不信佛,然而从他这两日旁敲侧击得到的信息,如今他所身处的这里,已经离他应该存在的地方隔了太久。
唐宋元明。
竟然是这么久了。
而大唐早已亡了。
此地也并非长安,是个叫做丽江的地方,倒是与从前的南诏很近。
他如今叫做木坤,这里是木府,与藩镇类似。
海东来思索着这些信息,突然觉得有些迷茫。
突然间他不知他究竟是谁。
从前作为海东来的记忆仿佛一瞬间变得极遥远——大唐,皇帝,长安,内卫。
不能见阳光的怪病,长安无首。
如果这些都只是一个梦一样的,都是他臆想出来的呢?
然而他能准确的想起已远去几百年的大唐,千里之外的长安。
海东来叹了口气。
好在无论怎样,如今他还记得他是海东来。
正这样想着,海东来忽的听到一点脚步声,扭头看去是一个青年站在他后面正低头笑吟吟的看着他。
哦,这人叫木增,是他哥。
跟木坤很亲近。
海东来还是无法将自己彻底带入这个叫木坤的身份,便秉着多说多错的原则没开口,只默默的看着这人一屁股坐在他旁边。
木增先是仔细打量了海东来好几眼,而后才开口说:
“木坤,你最近好像有点不太一样了。”
海东来心底略惊了一下,但转念又一想莫名其妙的转世这事儿恐怕也不是容易被别人想得到的,转眼看去也是看到木增眼里并未有任何猜疑只是关切的看着他。
于是他并没回答,只低声嗯了一声。
“还在为阿月拉难过吗?你也不要太着急,如今府里上下都在寻找能够救治她的方法,一定会有办法的。”木增又拍了拍他肩膀说道,“说起来,你这几日倒不似之前一直在屋里陪着她了。”
“总看着她,只觉得更难过,倒不如出来呆着。”
海东来回头对着屋门比划了一下,然后很是忧伤的叹了口气。
木增一时间也说不出安慰的话,只也沉默坐着。
“哥,我或许会出去走走。”
斟酌再三,海东来到底还是开口这样对木增说。
虽然这话说出来恐怕会引得人猜疑,但以他如今掌握的信息,眼前这个作为他大哥的人或许是最好的试探对象。
果不其然木增一时间有点奇怪的向他看过来。
紧接着海东来又说道:“我想出去游历。以天下之大,未必就不能找到能治好阿月拉的方法。”
不出他所料,此话一出,木增就连那仅有的一丝疑惑也没了。
然后又伸手拍了拍他。
“你果真是长大了。放心吧,你想做什么哥都会支持你。如果你决定了,奶奶那边我会帮你去说。”
不过虽说是试探,海东来也并未想好是否要在这木府里再熟悉一段时间,毕竟这时代与他所认知的都差的太远,而这个仿佛是他的家的地方倒也是个不错的藏身之处。
木增走后海东来本还在思考或许再等一段日子比较好,毕竟突然说要出门游历恐怕是有点突兀。有了今日这铺垫,日后再徐徐图之,或许会更好些。
如今这木府一大家子人,上头长辈一堆,也不是木增能说了就算的。
前世独身一人无家无口毫无压力的海东来表示有点郁闷。
让他更郁闷的是紧接着就有侍女来告诉他木府二爷要见他。
也就是他爹。
海东来当真是不想去,然而却也是不去不行。
怕被看出如今这人是他海东来不是木坤倒是其次,重点是他实在不想面对二爷的那张脸。
无他,只因木府二爷与他前世认识的人一模一样。
那人从前叫夏云仙。
岁数与海东来前世时相差不多,关系并未见得有多好,也排不上辈分。
昨日头一次见着了这位二爷并且被告知这是他爹时候海东来只觉得一股蛋疼的感觉瞬间满眼全身。
那脸实在是一模一样。
所幸是气质上完全不一样。
虽然海东来并未与夏云仙有多热络,却也有过些来往。夏云仙本身自有一身长安爷们的雍容气质,而这据说是他爹的人却给人感觉是极刚愎霸道的,总归是不至于认错了。
只是让他对着夏云仙的脸叫爹,这绝不是海东来受得了的。
一边走着,海东来却也想不出找个什么借口。
只他这一边琢磨着,却看见走廊的拐角处忽的转过一个人。
从身形上看不过是个普通的中年男人,长头发,低着头急匆匆走着,像是这木府里随处可见的侍卫。
然而海东来正对着这人。
他站住了脚,只看着那人越走越近。
尽管并未见到相貌,然而不管是那身形还是走路的姿势,都太熟悉了。
即使是变成白骨化成灰烬他也认得。
一时间海东来只觉得仿佛被猛烈的风吹着卷着,而间隔数百年的时间的洪流如同被这风吹尽了一样一瞬间让他又回到大唐长安的内卫总院门口。
而那时,这人也是这样低着头急匆匆的面对着他走来。
而那时,他只顾着嘲讽这人。
片刻后海东来突然想起来这早已经不是长安了。这里是丽江的木府。
只这一会功夫那人已走到他不远处,见海东来在这,便行了个礼道“二少爷”。
海东来站在走廊中间,正拦住这人去路。
他只看眼前的人疑惑的抬头看了看他,然后露出个谄媚的笑说道:“二少爷可有事吗?二爷正找您呐,您不如……”
“你……叫什么?”
恍惚间海东来听见自己这样说到。
只那声音轻如耳语,更像是低声的叹息。
关长岭。
海东来心里叹道。
默念着这名字,他却只觉得胸口一片抽搐,然而左腹仿佛也撕心裂肺的痛起来。
这一切一切,都是因为这个名字。
这个本该与前世的海东来一同消失在数百年前的人。
然而此时此地,关长岭却再次出现在他眼前。
太像了。
海东来仔细看着眼前这人的脸——就连左颊上的那一道浅浅的疤也一模一样。
而这人眼里那阴沉的气息与关长岭简直毫无差别。
然而他只看着这人一愣,弯腰露出个更谦卑的笑:“二少爷忘了,属下西和。”
是了。
大唐早就不存在了。
这里也不是长安。
他海东来也恐怕早已是一把枯骨,只能苟延在这个叫做木坤的身体里。
而关长岭,不可能有这般谦卑的姿态。
却也不是——他记得那日关长岭拎来了一罐子汤,小心翼翼的叫着他“海大人”,然后将一碗汤盛出来放在他桌上。
只是他当时说了什么来的?
那时骄傲如海东来只把手里的文书摔在他面前。
只有那一次,海东来见到过这样的关长岭。
而如今却想起来当时那人讪讪收起碗筷。
从那之后,再没有过。
海东来转眼看着面前这与记忆里酷似的脸,却突然觉得极为陌生了。
也是。
死而复生,有这般好运的只他自己一人而已。
他只随意挥了挥手,便见西和行了个礼又匆匆走了。
海东来目送着这人渐渐走远,最后消失在走廊转角。
什么二爷什么木府什么游历,都不重要了。
他只觉得疲惫不堪。
仿佛那种绝症濒死的感觉又回来了,仿佛依旧有着严重内伤,仿佛左腹依然有个不断溃烂流血的伤口。
就像整个人都被掏空了。
虚弱的想倒在地上。
海东来看着这周围的景象,目之所及这一切都陌生极了。
他是海东来,一个早该死去的人。
却存在于这陌生的地方。
而这周围的一切,这格格不入的木府,这陌生的时代,这整个世界,都是一重又一重的牢笼将他紧紧锁在里面。
该离开这里了。
海东来看着远方心里这样想。
然而他极尽目力却也依然看不到千里之外的长安,只看得到绵绵的雪山。
先去长安看看吧。
尽管海东来知道,如今长安,早已不是那个帝都了。
END
QAQ!!!!!!
悲伤死了!!
写到最后我自己都快哭了!
QAQ!!!
其实本来最开始是想怎么救活海大人
然而原剧里老关也死的透透的了
于是就想干脆夫夫一起重生把
结果就突然想起了小包子和舅舅= =
结果脑洞一跑偏 就挖粗了个小包子和舅舅手拉手去雪山殉情的梗
顿时老夫被雷的翔都要粗来了……
于是想想还是算了
舅舅实在是有点接受不能啊!毫无萌点啊!
所以只海大人穿过来了用小包子的身体健康的活着……
妈的说着又忧伤了
╮(╯▽╰)╭
那么请想象一下舅舅拉着小包子蹦蹦跳跳的去雪山殉情了~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