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浓。湖心岛狱,杀机起陆。
赤眼血蟒狰狞的露出两排雪白锋利的獠牙,血口喷张,同时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恶臭气息。风护法孑身一人站在那魔怪面前,倒显得有些渺小了。虽是如此,他却气息暴涨,彷佛置身风口浪尖,敢与那魔怪分庭抗礼。
赤眼血蟒目透狡黠,凶芒乍现,忽的横尾扫来,迅疾无比,令人防不胜防。风护法身法灵动,堪堪避过,更觉心惊,顺势而起,剑锋直指,剑气迸发,青色剑芒力斩而下,直劈蟒怪头颅,蟒怪身体硕大避之不及,生生受之,竟迸射火花,仅仅留下一道浅痕,未多重伤,却激起那蟒怪魔性,愈发的暴躁了。巨口噬来,迅疾更胜当初,腥臭欲使人昏厥。风护法腾身跃起,以绝世身法“风神绝尘步”竟凭空侧行了数步,同时运以“风神诀”与之相抗。此刻空中破空声浪不断,强风似割骨,风护法的剑彷佛已化作硕大的龙卷,怒斩而下,速度也是奇快,须臾之间便将此间刺入那怪头中,那蟒怪头颅硬似生铁,剑锋却只入三分,未及要害。此间竭力,魔怪吃痛翻滚不已,速度奇快,力有万钧,同时喷吐紫色毒烟,令人无从接近。
“石像!石像动了!”一名黑衣人指着石像,脸上布满了惊惧。
两座石像高三丈有余,面目凶狠,好似佛前夜叉。一座石像巨锤重重砸下,那名黑衣人未及反应便已化作一滩肉泥。众人心中皆已凉透。
风护法心中焦虑更深,时间已经不多,说不定那慕容主已经获悉赶来,此时却不得不速战速决了。于是大喝道:“两人带着云护法乘机突围,其余牵制石像。”
风护法此时顾不得许多,一心只想度过此劫,于是不再留手,投剑于空,口中念动无名的咒语,那细长的剑顿时化作一柄丈许青色大剑,此剑一出,牢狱之内似泛起龙吟,清晰响彻岛狱。
赤眼血蟒虽是伤痕累累,却不致命,此时它已经怒不可遏,直欲将面前之人撕扯成碎片。血口大张,口中毒雾不断,触之即死。
狱中顿时化作一个风与剑的世界,无尽的寸许小剑伴随着一柄青色大剑,愈显威严。他浑身焕发无尽的威严,暴喝一声:“风破天地!”,倏尔,那剑化作流光闪电,风亦驱之,直朝着那血盆大口刺去,只消片刻,便已洞穿而出,旋即化作原样,飞回风护法手中,风护法好似耗费了巨大精力,在一旁自顾调息。顿时血雨飞洒,血雾蒙蒙,而那赤眼血蟒已是伏尸一具。
众人来不及叫好,那石像越发的凶狠,顿时又有两名黑衣人丧命。风护法稍作调息便掣剑如龙,轰开石门,命众人离去,独立抵抗两座石像,真是万夫莫当。
两座石像不惧刀剑,固若金汤,令风护法也是无可奈何。他的剑虽然锋利,却也只能在石像上留下几道白痕。他不敢恋战,见众人都已撤出此层,也寻机撤出此洞。却也奇怪,那石像却如何也追不出这第三层,风护法不及多想,飞身而出。
天已经蒙蒙亮,空气仿佛温柔了许多。鱼光水粼粼,苇叶泛轻盈。涛风吹露起,不见昨月明。
“风护法,慕容某在此恭候多时了。”慕容主不知何时等在了岛外。
“真是劳驾了慕容庄主。”风护法故意说道,“要是方才将我围堵在狱中,想必我势难脱身。”
“哦?魔教还真是太小看我慕容山庄。方才不过想见识一下风神剑传人的实力罢了。”慕容主有些平淡的说,好似一切皆在掌握。
“这湖心岛狱却是可称为龙潭虎穴,不过可惜,你的那头赤眼血蟒已经被我斩于剑下了。”风护法好似更显泰然,丝毫未有置身敌营的拘束。
“风亦霞,我不与你逞口舌之利,不过尔等此作为倒真不把我慕容山庄放在眼里了。”
“哼,自你捉住我教云护法之后,就该做好此准备。”
“哦?我倒要看看你们凭什么救人!”
“早就想领教‘慕容十九剑’的剑术了,出招吧。”风亦霞长剑直指,战意无限。
“哼,常人都道魔教‘风云血影琴’五大护法均为盖代高手,你们‘风云二使’更是其中佼佼,云锦阑的绝情刀我已领教,却不知你的风神剑如何?”
“何必废话,看剑。”风亦霞不待慕容主出招,已一阵抢攻,挥剑而上。
“你的剑太多杂念。”慕容主单手一招,宝剑斜执,身法如蜻蜓点水,巧然卸力。接着剑走轻盈,点到为止,看似温和,实则凶险万分,每招每式皆是变式无穷,令人防不胜防。风亦霞经历方才恶战,气力不接,灵台不守,竟生得许多杂念,以致剑中杂念充斥,失了锋芒。高手之间,这些却可能是致命之伤。
风亦霞在百招之后终于不支,渐露颓势。方才一拼之后方觉对方内力充沛如滔滔江水绵而不绝,只得一击远遁。
慕容主立身于一株枯树枝之上,黑纱白衬,尤显儒雅风范。长剑轻执,少了凶狠,却多了几分灵动。
风亦霞方才内耗过多,知此时难敌,暗中示意其余人众趁机离开,一方面却故意拖住对方,说道:“‘慕容十九剑’果然集众家之所长,剑走轻盈,却变化莫测。”
“风护法言重了,我未领教得成云锦阑的‘绝情式’,就让我见识见识你的第七重‘风凌乾坤’吧。”慕容主仍是一副随意的样子。
两人交战激烈,却未波及四周。而四下庄丁护院与十来名黑衣人亦交战如火。
月色已经淡了,凉爽的风丝毫吹不开这如火的战意,只在湖里留下圈圈涟漪。
慕容主抚着胸口,喘着粗气,胸前衣物已经破开一条怵然惊心的裂痕,不过却未见红。看着对面提剑伫立,英气勃发的魔教风护法,依旧淡然说道:“风护法剑法神妙,佩服。”
风亦霞察觉道己方黑衣弟子仅余五人,已乘机夺得小船。他知道慕容主已经知晓此为,却不见其有何动作,心中疑惑,嘴上却道:“慕容庄主,既已领教,我便要告辞了。”
不及慕容主反应,长剑挑起地上尘土,飞身登上小船,运起玄功,小船便如离弦之箭,驶入水波深处。
“哼,想走!”慕容主欲飞身直追,不料岸上却留下两名黑衣人,与之纠缠。慕容主手中“慕水”剑花飞舞,瞬间已将两人格杀,踏波而上,眨眼间好似便要追上,向着那船冷笑:“我说过,想走没那么容易。”话罢,手中“慕水”寒剑狂斩而下,迎风变作巨大水剑,似要将这风雨飘摇的小舟撕烂。
“慕容主,好威风。”风亦霞腾身而起,口中大呼:“风破天地!”那青色小剑化作滔天青龙,好似流光,眨眼间便冲入巨大水剑中,水剑张狂,青龙怒目,相撞便化作虚无,惊起湖中静水重重涛澜。
慕容主感觉此剑雄浑万钧,身体不由自主飘回岛上,轻提着剑,看着远去的小船,眼神复杂莫名,旋而露出淡淡微笑,高深莫测。
风亦霞轻身回到小船,险而站立不稳,强自镇定,鲜红血液顺着右手流下,滴答滴答,安静的有些诡异。
“风叔叔,你没事吧?”青衣女子焦急而关切的询问道。
风亦霞只觉胸中五内俱摧,强忍着伤痛,说道:“没事,安全了。”望着那小岛,已经看不清了,他好像看到了慕容主在岸上的诡异的微笑。他不及想得这么多,于是盘坐着调息,谁也不敢有扰。
天,已入晨曦,月,渐渐隐去。沉淀下淡淡的韵影,云淡风轻,多了几许微凉。芦苇轻轻摇曳,燕子湖泛起粼粼波光,晨光微曦,又是新的一天,昨夜风雨昨夜月,一如风尘谁忍却?
“师父,独孤公子被魔教妖人掳走,我们便这样坐视不理吗?以后如何与宗主交代啊。”明心有些急切。
“明心,修行之人心凝如一,你的修行还不够啊。”空见有些语重心长,“独孤公子并非凡人,自有劫数与福缘,谁也看不清他的路。”
“是。”明心虚心受教般的应了一声。
空见走向晨光之下,轻道:“该来了,什么时候呢?”低低絮语,好似透着无尽的无奈和期待。
明心不解何意,想着刚才师父的告诫,轻轻念道:“劫?”好似思索,好似回味。
天外几许云飞去,谢了流芳,孤了情意。
附:
晚风吹霞
风中点破雾里剑,
夜深月黯绝盘桓。
且问胸中皆豪气,
肝胆相倾负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