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楔子
长安的后巷里,红色的身影步履蹒跚,每一个步伐,似乎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然而最终还是一个趔趄,不支倒下。附近的墙壁上,隔着不远,就有一个血手印,触目惊心的红色,令人望而生畏。附近过往着的百姓,看着那样的伤,对着那样一抹鲜红,无不敬而远之。
“我这一生,就要如此结束吗?也好,一日内卫,终生内卫,至少……咳咳,”说到此处,似乎是气力不济,左手用力捂着的伤口处,又沁出了些血渍,“咳咳……至少,对大唐,我算是尽到自己的最后的一份力……”话说完,右手那把鲜红的伞,终于脱离了那血渍斑斑的白手套,在地上打了个转儿,不动了……
就在那把伞落地的瞬间,离那红衣人不远处,一个鹅黄色的窈窕身影,从暗处走了出来,捡起了那把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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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海大人消息吗?”内卫总院里,身穿金色盔甲的月霜行向着下首的一个内卫问道。
“禀告大人,自献乐那日起,分派出去的兄弟都没有找到海大人的消息。”
还是没有吗?月霜行抓着奏报的手不禁紧了紧,“你们先下去吧!”
“是,不过,”这名内卫拱手道,“寻找是……”
“继续,在我有下个吩咐之前,一直找!”月霜行将手里的奏报用力拍到桌上,桌上的茶杯里的茶水也随着这一声溢出,只把跪在桌前禀报的内卫吓得一跳,之前只听说右司统领海大人为人冷酷,却不知这内卫挂名的总统领也是一个脾气火爆的人,哎,真是可惜了这一身好皮相。心里虽这样想着,脚下却不肯懈怠,一溜烟就给跑到门外边去了。
“海东来,你果然孤傲至此,竟不肯被人找到吗?”望着雀台上的烛火,月霜行轻轻叹了口气,“还是说,真的如你当日所说,那日竟是你最后一次的出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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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玛珊蒂大人,外面有内卫的人找您。”一个才总角的小侍女跑进院子,向着在空地上练舞的兰玛珊蒂说道。冬日的阳光下,照得这白衣胜雪的女子宛如仙子一般,看得这小侍女有些晃神。
正练习着敦煌舞的兰玛珊蒂听到这话,重心有些不稳,似乎就快要滑倒,一旁的侍女忍不住惊呼出声“女官大人!”,但似乎只一转眼间,她的身形便又稳住,看不出之前那狼狈的模样。“人在哪里?”掩饰着那一丝慌乱,兰玛珊蒂问道。
“回禀大人,按照您之前的吩咐,安排内卫的大人在前面的偏厅里。”小侍女垂着头,恭敬地回答道。
听到这话,兰玛珊蒂回头看小侍女一眼,“你今年几岁了?”
“回禀大人,奴婢今年七岁了。”
“以后,你就来内院吧,要是愿意,你就跟那些舞姬一起练舞吧!我记得我好像在外院门口看过你练舞,你很有天分。”话刚说完,就向前院走去,或许她自己都没发现,步伐间明显带着几丝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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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个月后
长安郊外一座精致的院落里,一个鹅黄色的身影正在院子里的桂花树下乘凉,看着从树叶缝隙间透露出来斑驳阳光,“最近的阳光是越发讨人厌了,”用手挡了挡,似乎是晃着眼睛了,“不过,你怎么还不醒呢?菟丝花都要开了呢!”偏头看了看,这棵桂花树的树枝上,缠着一簇簇嫩黄色的花苞,筋叶相缠,都已经勒到树干里了。
在这院落一个昏暗的房间里,躺着一个身穿红衣的男子,不是号称“血海涛涛,赤帝东来”的长安无首海东来还能是谁,只是如今躺在床上这个面色苍白的男子,实在是很难让人将他与曾经叱咤长安的内卫右司统领联系在一起。房门推开,鹅黄色的身影坐到床边,熟稔地用沾着药汁儿的布巾给床上的人擦着手上的伤,伤口已经结痂,看得很有些唬人。“伤口好很多了么,到底没枉费我这些年的用心!”这边说着,手却没有停下来,把布巾放到药汁子里浸了浸,又换了另一只手来擦。“不过,你怎么还不醒呢?腹部上的伤也早就结痂了,用了我那么多药,你要是再不醒,我就敢再把你给扔大街上去!”话虽是这样说,手上的动作依旧温柔。
把药换完,鹅黄色的身影仔细关好了门窗走了出去。几乎是同时,床上的红色身影似乎动了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