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字幕】: 三天年过完以后。
【桂花桥码头,天亮以前】
[镜头1]:路的尽头,偌大的桂花桥码头耸立着粗壮而又结实的三角扒杆。
[镜头2]:灰蒙蒙的天底下,几个衣衫褴褛,头戴柳条帽的工人拎着铝制的饭盒踩着地上的积雪向码头走着。其中,身穿棉袄的玉山光着头紧随其后。
[镜头3]:天上的星星隐隐约约约就要淡没了。货场里,几个身穿棉袍、头戴小圆帽的库工一手拎着马灯一手捏着厚厚的码单走到货位上开始寻寻觅觅地核对起那插在货堆里的各种标牌。
[镜头4]:货场的另一边,沉重的仓库大门“轰轰隆隆”的在沉闷的声息里打开来。
[镜头4]:江岸边,那条临空架起的跳板前,一艘外国商船载着一台上吨重的锅炉拉着汽笛向着跳板前的平台靠岸了。
【货场里,天亮以前】
[镜头1]:走进货场的工人们陆陆续续地向着大门洞开的仓库、向着黑黝黝的透着梦呓深沉的工棚走了去。
[镜头2]:绞索机的旁边几个工人在跳板那头传过来的哨音以及商船的马达声中开始忙碌了。
[镜头3]:工棚的屋檐底下,玉山低着头推开工棚的门走进工棚。
【工棚里,一盏小油灯】
[镜头]:工棚里,一盏昏沉沉的油灯下,几个神色凝重的工人正围着一张布满油渍的破桌子——桌子上摆着一只放有襁褓的大竹篮。是际,桌子旁边,一位戴柳条帽的中年汉子正挨着竹篮里的襁褓在闷闷地抽着旱烟。
工人甲(脖子上扎着一条破围巾):唉,这孩子要送到保婴院那就完了。
大刘:就是,保婴院那是啥地方!作孽!
老师傅:是得想个法啊……(看着大家围着桌子在一筹莫展,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师傅一边收拾着地上的钢丝绳,一边回过头来向孩子的父亲轻声说道):去找找李老板,看看李老板还能帮着找个好一点的人家。
[镜头1]:几个手拿撬棍、杠棒的工人随着背钢丝绳的老师傅默默地走出工棚。
[镜头2]:桌子旁边,孩子的父亲在一阵苦闷之后站起身来挎起竹篮就要朝门外走。
玉山:张师傅。(眨巴着眼睛,玉山走上前去很关心地说道):莲花庵有不少人家在烧香求子。去年,李老板要我挑一担香油陪太太到莲花庵去敬香,我在庵里看到过……
大刘:唉,玉山这话在理!。(象是纷乱嘈杂中忽地看到一丝象样的头绪,大刘回过头来对张师傅道):老张,要是没啥说的,我陪你看看去……你看可好?
张师傅:唉!就听玉山的吧。(心力憔悴地闭了闭眼,张师傅挎着竹篮冲着大刘向门外挥了挥手):劳你陪我走一趟……
【工棚外,货场,跳板前的平台,东方鱼肚白】
[镜头1]:大刘陪着手挽竹篮的张师傅走出工棚朝货场外走去。
[镜头2]:货场这边,那座临空架起的跳板前,两根相互交叉的扒杆已倾斜到商船的甲板上方。是际,甲板上摆着一台锅炉。锅炉顶上,一位工人已将捆绑锅炉的钢丝绳顺手挂在扒杆顶端那滑轮上放下来的钢钩上。
老师傅:好,看我手势啊……好,起!
[镜头]:随着老师傅的一声令下,那站在锅炉旁边的四五个工人一同拉起滑轮底下的铁链开始起吊。
【跳板前的平台上,绞索机旁,东方鱼肚白】
[镜头]:一台上吨重的锅炉颤悠悠地被吊起来了。
老师傅:稳住。
[镜头1]:紧接着,老师傅吹响铜哨,打起旗语向着跳板那头守着绞索机的工人们发出指令。
[镜头2]:随即,手握把柄的工人们绞起绞索机上的钢丝绳开始牵拉扒杆向着跳板前的平台慢慢倾斜。
老师傅:好,悠着点。(注:哨音加旗语)
【跳板前的平台上,东方鱼肚白】
[镜头]:慢慢的,倾斜的扒杆将上吨重的锅炉缓缓地悬向平台的正上方。
老师傅:板车慢慢往前走。
[镜头]:当即,几位推板车的工人在老师傅的示意下赶紧将一辆笨重而又结实的平板车小心翼翼地推向锅炉底。
老师傅:都别走神。(经验丰富地向在场的工人发出警示,老师傅回过头来向推板车的工人很谨慎地说道):往前推一点……再推一点。
[镜头]:一时间,推板车的工人在老师傅的具体指点下很小心将板车推到指定的地方。紧接着,有一位工人早已将事先准备好的木楔顺势塞进板车的车轮底。
老师傅:好,都稳住劲啊。(看到板车的车轮被四块木楔牢牢地塞稳,那打旗语的老师傅向拉铁链的工人们打了个向下降的手势。)
[镜头1]:终于,一台上吨重的锅炉被四平八稳地降在平板车上。
[镜头2]:旋即,工人们又用钢丝绳将锅炉与平板车牢牢地联成一体。临了,又用锁扣将载着锅炉的平板车与绞索机上的钢丝绳死死地扣紧锁牢……
【跳板上,江岸边,晨曦】
[镜头1]:蔚为壮观的晨曦透着浓浓地殷红映照着这片江水滔滔的天地。
[镜头2]:跳板上,那辆载着锅炉的平板车在工人们背负纤绳以及绞索工人的共同努力下正牵拉着板车沿着跳板向着岸上缓缓地运行着。
[镜头3]:而跳板另一边,一群衣衫褴褛的搬运工既一筐一篓的从另一个货位上向着另一艘商船上运着煤……
【货场外,日】
[镜头1]:货场外,一条路面宽阔的泥土路上,一位身穿袈裟,骑着毛驴的和尚正顺大路向着远处晃晃悠悠地走着。
[镜头2]:待云游般的和尚骑着毛驴向路的尽头越走越远,那宝塔根下,一大帮手持利斧、木棍以及身背快枪的柴禾帮兄弟簇拥着沈老板向着路这边杀气腾腾地压过来。
[镜头3]:人流象是潮水般地走过桂花桥码头。待人流走到海关钟楼底,这帮柴禾帮的弟兄顺着一个街口拐向街区走进米市街。
[镜头4]: 一时间,米市里的行人以及店里的人家在迎面扑来的腾腾杀气中无不惶恐不安心生畏惧……末几,沈老板带着柴禾帮的弟兄们在众人的注视下走出米市街一直赶到新街口的“双鹤烟馆”。
【双鹤烟馆,日】
[特写]:眼下,“双鹤烟馆”门窗倒塌,桌椅破碎。被砸烂的烟灯烟枪散落一地。而那些被打伤的烟馆弟兄更是鼻青眼肿,头破血流的或瘫坐在地下呻吟不已或扒在门槛上已不省人事……
烟馆兄弟:老板。(看到沈老板带着柴禾帮的弟兄走进烟馆,一位瘫坐在墙根的青年很艰难地撑起身子向沈老板报告道):“是青龙会干的,来了好大一帮……
沈老板:来啊,把打伤的弟兄们先抬回家,要好生安抚。(不露声色地向身旁的人低声吩咐道,沈老板双眉紧锁地看着墙壁上那块被砸烂的书有“双鹤烟馆”的金字招牌。)
柴禾行兄弟甲:老板,这事不能完。(禁不住一阵涌上心头的刚烈,一位柴禾行的兄弟猛地脱去棉袄光着膀子走到沈老板的面前大声怒吼道):老板,青龙会砸我们的烟馆,我们就烧他的大花园。他奶奶的,这事不能完。
沈老板:都别吵吵。(神色严厉地扫视着大家,沈老板咬着牙冷冷地说道):“我这里……还没开始呢。(说着话,沈老板虚眯着眼对身旁的人吩咐道):告诉陶沟的弟兄们,万花楼先给我关了。
柴禾行兄弟乙:这为什么?(一脸茫然地看着沈老板,这位柴禾行的兄弟有些不解地问):老板,万花楼是在法租界,这跟青龙会也搭不上边啊。
沈老板:我自有道理!(不容置疑地随口答了一句,沈老板走到窗子边将一扇被砸烂的且挂在窗框上的破窗重新抚进窗框里。)
[镜头1]:至此,所有的柴禾帮弟兄都敛声屏气地看着沈老板——烟馆里一下子静得令人可怕。
[镜头2]:沈老板默默地拍了拍手心里的木碴和一些从窗子上砸掉下来的油漆。一声不吭地转过身来,沈老板的眼睛里早已升腾起一股利剑般的冰冷的寒光……冷冷地看了大家一眼,沈老板板着脸走出烟馆。【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