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祈珏这里，也是听说了，上回他无事还跑去了阿尔哈图那里，还真叫人出乎意料。按理，作为他老子，他的性子那也是摸个门清。他这么贸贸然过去，除了找茬还能有个什么。只是到后来，和阿尔哈图闲聊时候说起，居然还真是安安分分找人去的。这还是我那儿子？该不是中邪了？和他从前的性子差的也太大了。

到了祈珏屋子，直接叫住了奴才，问了问，祈珏这小子现在还在不在屋子里头。没料到的是，祈珏这小子竟也乖乖在屋里待着，这按他的性子来说，是难得也少见的事。再三确定以后，直接甩了甩手，叫所有人都先退了下去。到门口，直接推了进去。一脚才跨进去，伴着干咳一声，提醒他，他老子来了，还不麻溜滚过来。

“听听，这都是什么话？什么叫做‘怎么会来’？难道本王来看看自己儿子，还 要先挑个黄道吉日，然后发帖子通知你定下来不成？”
立时白了他一眼。刚才还觉得这祈珏这么些年下来总算是稳重了长大了。头一句话就打回了原形。听听这话说的，多新鲜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这当儿子的有多不待见他老子呢。

既然他开了口，接了话，认了错，也就没打算再追究下去。他小时候顽劣，做的过的事情多了，更何况，这根本算不上个什么事儿。这本来是小错都算不上的，刚才说的，也就是随口一句。听了他后头一句，无论是按着他的年纪还是身份，也都想不出他能想个什么事。还想的这么入神。
“那你刚才想的是什么，能想的这么入神。”

皱了皱眉。祈珏是长子，又是嫡出，从小本王就对他寄予厚望。所以给他找的夫子，布库师傅也都是慎之又慎，这一回还为他特意寻了阿尔哈图，想的，无非就是他安安稳稳。他倒是有心思，还想着掺和进前朝里头。
“这办差事可不像你从前，有了错罚抄书就成了。要是惹的乱子大了，阿玛都护不住你。给本王收了这心吧。”

听听。听听祈珏这话说的，难道他还能给本王立大功不成？回想一下这些年里头祈珏做的事，小时候是时时刻刻不停地给本王惹麻烦，到现在大了，确实，少有什么麻烦缠身了，却也没做过一件靠谱的事。若是在王府里还好，在外头，也有本王给他撑腰，狐假虎威也没什么大不了。真要领了差事，出了岔子，那可不只他一人，说不定本王都受了累。

不说话，也没动作，明显是默认了他的话。没错，他除了给本王惹祸，什么时候有好处回来过？一个王府都架不住他折腾，换了到外头折腾，那可不只是王府自家的事。归根究底，本王也是为了他好，为了淳亲王府上下的好。难得的，没直接说，还是安慰了一句。
“这些事以后再说。现在你还小着，急这些做什么。”

按照往常来说，听到这么一句‘也没见惹什么乱子’，分明就是在说着本王年轻时候也是个不着调的意思。或许多想，但本王一向不少想。多想也总比少想来的稳妥。只是这一回，倒是难得没逮着这话仔细追究下去。不是因为祈珏是我儿子，所以不计较，相反，寻常时候，自家人反而计较更多些。
“那时候我好歹也是个贝勒，是皇阿哥，就算出了岔子，小的也都有人给帮衬着。你能一样？”

“你懂个、懂个什么！”
险些就要骂出一句‘你懂个屁’这样不雅的话来了。还好临了改了口，声势倒是稍微弱了弱。一巴掌拍他脑门上。他这年岁是越来越大，做事行为也越来越稳重，还当他真转好了。脑子想的怎么越发傻了。
“你别看你老子现在风光的很，就真当什么都没事了？亲王亲王，说的是了不得，在户部还不是被个博尔衮压着。”

上一回面圣之后，虽说是升迁，可还不是为官之贰，那博尔衮承彻就硬是在上头杵着。这事便是再怎么想都开心不起来了。虽说如今和他是井水不犯河水，可就算明面上没事，心底里头就是不舒服。等着有一天他掉了下去，那这表面的和睦也可以撕开，狠踩落水狗一回。只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本王这心思才能如愿了。

“你觉着没什么不一样？不一样的地方大了。虽说都叫着阿哥，你就真以为没个高低了？你现在的阿玛是王，我当年的阿玛是皇。”
如今我这爵也算高，亲王，如今在世的亲王，又能有几个。遑论本王正值盛年。纵然如此，却比从前郡王时候少了威风。归根究底，还是宗亲和皇阿哥的区别。从前皇阿哥时候，还有那么一丝可能更进一步，如今成了宗亲，则是毫无可能了。捅破了天，也不过一个王。

被他一句话，吓出了一身冷汗。明知道屋子里没人，还是立刻四处张望了下。又打开门，看了眼外头没人，才重又阖上。走到祈珏面前，举起手，一巴掌却没下去。最后还是只说了一句不轻不重的话。
“这种混账话也是能随口说的？好在没别的人听到。若是传出去，你是要叫整个淳亲王府都败在你手上不成！”

“胡闹！你要是再这么口无遮拦下去，早晚有一天是要毁了你阿玛辛苦半生的经营。”
说实话，他提的这想法，无论是多大的爵，多小的阿哥，或多或少都会有。天之骄子，离皇位不过那么一步，谁会甘心？只是僧多粥少，既然定了，老十三已经上了位，就算有这想法，也是只能死心。而没死心的人，不外乎两种结果，一种成了死人，一种得偿所愿。

在这上头的胜败之算，自古以来没有定律，自古以来，想上位的人多了，真正成功的有多少个？其他人管不着，至少我是没那胆子敢去赌一赌。所以也想的好，安安分分的，当我的王。或许有一天，累的功劳多了，还能换个铁帽子遗留子孙。只是今天祈珏这一句，真叫人吓出了一身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