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在中很早就醒了，他从昨夜开始担心：有天本来有点讳疾忌医，如果他怕允浩难过索性不吃药不治病，怎么办？事实上以有天的任性性格，很可能做出这种事。




然而在中早上却没能见到允浩有天两人。


那两位当事人醒来时其他人已经上工了。允浩看着怀里的人，说：“为什么和你睡觉，总会睡过点呢？”有天看着他笑而不答。 


两人洗漱后发餐桌上放着字条：


“我们去训练了，你俩继续睡着。在中跟经纪人说有天哥身体需要恢复而允浩哥今天陪他做恢复性训练。所以好好看家吧~

PS：有天哥也刚出院，而允浩哥睡了4天沙发——你俩别太‘激烈运动’噢~！——昌珉”


允浩看着字条笑骂：“这孩子！”领口却被有天揪起来，“耍狠”地说：“原来睡了４天沙发啊……哥下次再不好好睡觉你看是什么后果！”


允浩同样对有天说：“那你下次再住院，看看是什么后果！”


有天眼神一下暗淡了，不看允浩说：“……反正我住院会发胖……说我病了也没人信……”


允浩心里一揪，他知道有天用的药有激素类的……这次住院回来脸又圆了——这样下去，压力很大吧……


有天看着允浩没回应，就知道自己说错话让他这个心细的哥琢磨了，马上故作嗔怒地说：“——尤其是哥！两天没见又瘦了这么多，你这样下去还让不让我们这些小弟们活了~？~~真不厚道~”


允浩也趁机撒娇说：“都是因为你不让人省心啊！我到时候就让fans看看，我被你欺负的多可怜~哼——”


有天得意地说：“嘿嘿没戏~！你的王道又不是我——再瘦也会被认为是在中哥欺负的~啦啦啦……”


允浩忍不下去了，生气的说：“现在还说这种话！……真想屈死我吗？！”


有天没想到允浩忽然认真，有点慌：“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哥看上去和在中哥比较配……啊不对！我是说……——哎呀！你烦死了，就算你俩怎样，我也不可能吃在中哥的醋啊！！”


允浩更加“听者有心”了：“为什么不能吃在中的醋——你是太相信他还是太瞧不起我？”


有天快被弄疯了—— 说你俩好你说我委屈你，不说你俩好你又说我瞧不起你？！


“郑·允·浩！！！！！！！！！！！！！！跟你说不清楚啦！！”有天终于爆发，冲回卧室一头趴在床上，被子捂住脑袋任允浩怎么拉都不出来。


允浩也觉得刚才自己有点矫情，笑得一脸人畜无害地坐在有天床边。几分钟后，被子里有天把自己憋得实在受不了，悄悄掀起一个缝隙来呼吸和观望半天没出声的允浩。允浩看着这样像小动物一样不出声眼巴巴地有天，忍着笑，伸食指进那个被缝里，逗他：“原谅哥啦~~啦~~好呵？好呵~？呗呗呗……”


听允浩竟然发出逗小狗的声音（参见《精神统一》），有天“啊哦”咬住他在自己面前不停晃的食指。允浩见自己的指头被有天这么“一脸报仇”地轻轻咬着，一楞，然后喷笑出声。


“好啦，好啦——有天原谅哥啦。”允浩笑着掀开有天蒙在头上的被子，“哥没考虑有天的想法，错了好不好——”


“——就似，伦家明明正为发航而苦恼（就是，人家明明正为发胖而苦恼）”有天咬着允浩的指头，别扭地说。


允浩用另一只手去摸有天的脸：“哪里胖了？——哥觉得这样挺好：脸摸上去弹性也好，胸部也没有排骨搁手了……”允浩就这么说着一路摸下去，“还有，现在也有小PP了……”


有天的脸一下子绯红，允浩轻轻抽出被咬的手指，俯身吻上去：“现在的有天，非常的SEXY哟……”


允浩从上到下的亲吻有天，至胸口部位时有天没有躲，允浩就知道之后做什么对方都不会躲了。好像暗号一样，有天是很害羞的人，但如果他同意，他定会像个男人一样坦然地承受你到最后，无论多疼多疲劳……




被子惊涛骇浪般翻滚着，斑比小鹿掉在地上，不过他的主人没时间去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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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有天一边为允浩擦烫伤药，一边看表情并不明朗的允浩，问：“很疼吗？”


允浩心思没在这里：“啊？——哦……”


有天以为允浩烫得很痛而忍着不说，心里一阵难过，擦药的动作更加轻了。




直到吃饭时间允浩都少言寡语。因为是队长，大家也都认为他有工作的事情要想而不去打搅他。倒是有天有被忽略的感觉，嘟着嘴不停给允浩加菜，又时不时尝他碗里的东西。允浩却一直在发呆。


事实上，他听完有天在中两人的对话后就一直不能释怀。


有天的话太让人心疼，他那种平淡的态度根本就是置自己的健康于不顾，他太擅长虐待自己。允浩想问有天为什么不爱惜身体，为什么难过的事情都不告诉他，但允浩再不想和有天争吵，不想让他独自哭泣，或者放他在冰冷陌生的医院里……他害怕见到那晚那个决绝而又悲伤的，自己并不熟悉的人。


允浩终于相信，感情能让人脆弱。


细想一下，住院前的那次看病，医生就说过有天要想康复必须长时间住院治疗……但如果没听到有天和在中的谈话，他还在骗自己个健康的爱人回来了。在他的眼里有天是快乐的，可爱的，依赖自己的……原来这都是自欺欺人，他不过是不愿意承认……有天不可能属于任何人。


但他不想再这样了。他忽然明白，这么多年，有天为了维持那个“快乐的有天”，那个“允浩的有天”，几乎快把自己折磨致死。为了工作，为了弟弟，为了允浩，他在医院里带了4天的氧气罩，现在回来还是一点没学会要为了自己而活。允浩不想让有天痛苦，哪怕从此便失去了解内心的机会，哪怕那个能安慰他的人不是自己，他也认了。


允浩忽然明白了有天对他说谎时的心情——太爱一个人时，真的可以连自己都舍弃。有天很爱很爱他，允浩只要这一点就够了。 




“在中，”允浩看着有天伸进自己碗里的筷子，忽然转向在中说，“——从今晚起，你和有天睡吧！……我们换回卧室……”


在中和有天听闻都一惊。有天马上看向在中，用眼神询问他是不是泄密，而在中一脸茫然。


“……为什么？”在中奇怪地问。


允浩低头说：“我觉得……在这种演唱会迫近的非常时期，在中能更好的与有天协作。”


大家都不会被允浩这种太“上镜”的理由所迷惑，有天几乎是谨慎地说：“哥……不喜欢和我住么？”


允浩看着有天给他夹的一大碗菜说：“怎么可能不喜欢……只是，想让你能真正的放松……毕竟演唱会快开始了。” 


允浩说着自己都觉得前后不连贯的理由，他并不期待有天的理解，但只要他能按时吃药，难受的时候身边有一个能讲的人。哪怕那个人不是自己。


有天看允浩，他很想说你留下，但自己还是没有勇气在允浩面前吃药，在他面前露出病态。想想一天前怂恿在中和允浩换房间的事情，真是自作自受被报应的感觉。




允浩快速结束晚饭回卧室收拾东西，他进门之后有天就那样低头站在门外——既没进去留住他也不想离开。那样前后都没着落地站着，样子很孤单。


等允浩抱自己的被褥开门出来的时候，有天还站在那里，和允浩刚好打了个照面。允浩看到有天哑巴吃黄连一样的表情，想摸摸他的脑袋，无奈两手都满着，只能笑着跟他说：


“——好好养病。”


有天惊异状地看他进旁边的卧室归位自己的东西：原来你什么都知道。




等在中从旁边卧室拿被褥出来时，有天蹲在原地，含住声音地大哭——像准备用眼泪把自己憋死一样。


他有生以来第一次那样痛恨，责备，甚至感到上天不公：——为什么自己不是健健康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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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有点凉。允浩一个人趴在阳台上吹风。看着远处一片拥挤但别致的居民房，好像在幻想其中有自己的家。


“猜你就在这里。”在中从后面拍了允浩的肩。给了他一罐啤酒，自己开了另一罐。


“有天睡了？”允浩问。


“就算。”在中没留心的答。


“你快回去吧……他睡眠很不安稳，你这样出来他一定会醒的。”允浩说。


“醒了又怎样——也不是我说睡觉他就能睡着的。郑允浩你不觉得你管太多了吗？”在中有点不满地说。


“可能我是管太多了……”允浩喝口啤酒说，“……如果我也能像你一样放得开的话，大概他……”


允浩的话没进行下去。在中看着他，然后说：“——爱情里不只有爱情，对吧？谁说爱情是无私的我揍他。”


允浩灌了一大口啤酒说：“……那天，看到你和有天拥抱了。”


在中点头说：“嗯，嗯……现在觉得你的谈话终于进入重点了。”


允浩：“其实不是在吃醋——毕竟只是个拥抱而已。”


在中：“废话。——你要是就因为这点事别扭到现在，那一会我把昌珉叫出来让你抱个够。”


允浩：“我只是看到，有天和你拥抱的时候表情很难过……”


在中：“——你找抽是不是＝　＝＋＋”


允浩：“……我不是那个意思。演唱会的压力，新专辑的压力，在异国的压力……现在大家笑不出来才是正常的吧……为什么无论何时有天都对我笑得那么快乐呢……”


在中：“和你一起，他幸福呗。”


允浩：“我觉得我们的爱，快把有天憋死了。”


在中想起今天哭得很压抑的那个背影，说：“……确实。”


允浩：“我不知道怎么和有天相处……我想看到坦诚的他，我知道他怕我担心怕我难过……但是，现在的情况……我更想要他对你的那种信赖，那种真实。”


在中沉默了好久，笑着坐在阳台上，靠着阳台的栏杆：“你曾经问我是如何和有天变得这么交心的，我说这是秘密……其实也不是什么秘密，只是没想到你自己现在都没发现而已。”


允浩没说话，看着在中……他觉得今晚在中会告诉自己点以前不知道的事情，他有这种预感。


在中问：“……还记得，我父母的事情吗？”


允浩点头，他知道在中指的是亲子的纠纷。那件事几乎是大家的阴影。


在中：“我不是……很早就知道了么，” 在中在０５年的时候知道这件事，而时隔一年后家里竟然为了这事打官司。


“……就是我刚知道的时候，喝得乱醉公司的人也没骂我，你们也没骂我……反而都安慰我哄我的那天。那天，唯一什么都没说的人，是有天。后来我和有天发火了——我说我都这样了你怎么可以连句安慰都没有，想不到你是这么冷漠的人。结果有天说：安慰有用吗？这世界上真有家长不要自己的小孩。”


允浩身后一凉。


在中笑笑说：“其实那天有天说了许多很过分的话——现在想想还是过分。但可悲的是都让他说中了。现实就是现实……”


“你知道吗？——那天我打了有天。有天说让我给亲生母亲一笔钱，我接受不了这句话，揍了他。打在肚子上，狠狠地。结果他捂着肚子说：想打的话，别打脸——这样别人就不会发现。……因为这句话，我知道他还是那个我认识的朴有天。”


“不过我没听他的……在当时。我觉得送我走的亲生父母有愧于我，而我的养父母对他们的态度，也让我感到难过。结果我就放着那件事，两边都认了亲，然后就以为事情能结束。而我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继续生活。结果我错了。大错特错，他们折腾了一年竟然还是闹到了法院去……我明明两边都叫了“妈”，但是他们还是把这件事闹大，都说是为了名份其实……全部的原因是，我不是金在中而是ｈｅｒｏ在中。”


允浩看到在中眼角有点红。


“其实在闹大之前，我已经接受有天的想法了——只不过有些事情没到那一步我还是做不出来。然而，他是对的，这件事上从头到尾都是。０５年冬天，我见过亲生母亲一面，那天见面的地点、时间，我该带的礼物该穿的衣服该叫的称呼……都是有天告诉我的。甚至当天，有天开车送我去的那家餐馆。他说不陪我进去。我就问他，见到亲生母亲之后说什么。有天想了想，说：‘感谢你把我带到这个世界’。这是那天我说的唯一一句话。本来我打算问她为什么当年不要我的，但是事后才发现，她们好像从不吝啬讲那段历史——两边都是。到底真相是什么细节是什么每人说的都不一样，唯一真实的，就是有天告诉我的：感谢她把我带到这个世界。”


有天出院后的第二天，开始正式训练。离演唱会只有不到两周，而且刚刚接到消息他们巡演期间《lovin’ you》宣传照旧，而下张单曲也在紧张的筹备中。


有天一上午的训练坚持下来已经感到一阵阵胸闷，趁着午饭的时间，他向经纪人要了保姆车的钥匙，去车里躺一会。经纪人看着没吃午饭就走了的有天也挺心疼，毕竟办理出院手续的时候，要不是有天本人坚决出院，医生一定不会放人。


午饭时另一个不见人影的人，是允浩。


允浩昨天查了半宿的日韩字典，中午给医生打了电话，询问要根治哮喘的办法。本来以为昨夜奋战出来的专业词汇已经够了，结果没通话2分钟就完全云里雾里。他只好硬着头皮跟医生说：“您还记得上次去看病的那几个外国人吗？我就是那个患者的同事，所以您能不能说慢一点或者发文字版本给我。”


医生让他报上患者的名字和看病的日期，然后让助理调出了有天的病例。


“明天来医院吧。”医生说。


允浩很尴尬地回答：“不行……他还在工作。”


医生哦了一下：“……如果只是咨询，你带着上次那个翻译来也行。”


允浩更难回答了：“……恐怕翻译也不能来，如果您明天下班很晚的话，我可以去。”


医生沉默了两秒，说：“你们真的是想看病吗？想清楚再来找我吧。”然后挂了电话。允浩拿着手机，不知道应不应该打第二通。


要怎么跟医生解释？——看病的事目前不能和病人说，也不能和任何相关人员说。这样的理由听上去真的像在戏弄别人，但这就是允浩现在所处的真实情况。难道要放弃这个医治的机会？……想到那个因为淋浴受凉就可能窒息的人，允浩想再试一次。也许不要等到明天，今天下班就去医院碰碰运气吧。




原本一个小时的午饭和午休时间，因为在中和俊秀的故意磨蹭拖到一个半小时，但他们看到下午有天的脸色，实在觉得应该再拖一会。


于是整个下午的训练过程，大家忽然多了很多的问题要问、很多动作要老师停下进度单独辅导。经纪人看得出他们的小心思，笑着摇摇头。反而倒是允浩在一旁干着急，他希望今天训练快一点结束，好省出时间去医院找那位医生。


但很多事情就是你越着急，它越不向着你所私心的方向发展。当俊秀第4次举手示意他有问题的时候，舞蹈老师没急允浩先急了：“俊秀，你有什么问题等晚上的时候我指导你行吗？我们继续吧——”


俊秀看看另一边弯下腰撑着膝盖站着休息的有天，奇怪允浩今天怎么不懂体贴。然后有天挤出个大大的笑脸给俊秀：“桃子啊，怎么5天不见你比我这个缺席的人问题都多了？再这样会被我笑话的！~哈哈——”听有天这么说，俊秀暗骂你死扛着不要命了，再不帮他要休息。


结果2个小时后舞编主动提前下课——他并不想再把某位成员重新送回医院。


勉强坚持到冲凉，有天套了T恤牛仔蹲在更衣室的角落里连出去的力气都没有。在中拉过吹风筒帮有天把头发吹干，有天靠着墙任由在中摆布，忽然说：“哥，活着好多痛苦。”在中推了一把他的脑门：“成天想什么呢？！出去补你的午饭去！”其实心里一阵酸楚。


——允浩，有天快挺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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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回家的路上允浩在半路要求下车说要买东西。回到宿舍后，有天吃了一碗粥后便去睡觉。在中不停地看着表，希望允浩早点回来，再劝有天吃点东西，但允浩直到天黑也未见人影。




允浩下车直接去了医院。


医生见到他时很惊讶，先听他道歉说中午电话太唐突了又说想来咨询怎样治疗哮喘。医生看他态度诚恳而时间也尚早，就跟他讲了大概住院医治的疗程：主要是通过激素扩张支气管和服用抗生素降低过敏反应。虽然一周只点滴2次，其他时间是口服药物。但因为副作用比较大，点滴当晚需要留院，每周还要定时测血药浓度和血压。


“副作用……会怎样？发胖么？”允浩小心翼翼地问。


22


允浩回家的时候，几乎是用中了头奖的声音跟坐在客厅的在中和昌珉说：“有天的病有治了~~~~”


在中看着允浩，实在高兴不起来。昌珉在边拉着在中的手，边和允浩说：“去看看有天哥吧……从中午到现在他只喝了一碗粥。”


允浩惊讶地问：“——从中午？！他没吃午饭吗？”


心里好像翻江倒海一样。他光想着找医生的事情，忽略了有天是第一天恢复训练，没照顾他还在催进度……中午也是，自己拿了午餐就去打电话，完全没想到他会不吃饭……


允浩径直走向有天的卧室，到门口又调头回来，从冰箱里倒了杯牛奶才进去。




牛奶放在床头，看床上的人把自己蜷成一个球一样地窝在被子里，便揉他的头发——短短的，很难绕在手上：今年的有天，像仪式一样剪了短发，可是他究竟为了什么而剪，自己不得而知。


有天半梦半醒地回头，看允浩穿戴整齐，说：“哥，刚回来吗？——”他转过身平躺，一只手伸出去轻轻拉扯允浩的衣襟，一只手还藏在被窝里，从被子外面看起来，那只被窝里的手应该正按着自己的腹部。


允浩望着他被子里抵住腹部的手臂，不说话，伸自己的手进被窝里揉着有天的肚子。感到允浩的手指碰到自己皮肤时，有天身体一颤，然后眼巴巴地望着允浩说：“原来这么明显……我的胃痛……”


允浩认真地帮他揉，低低地说了句：“傻瓜。”


有天坐起来，傻笑：“可能是吃完饭就躺下的关系吧……哈哈”


允浩低调地拆穿他：“——应该是没吃饭就躺下的关系吧？”


有天愣的一下，然后嘟嘴道：“……一点都不可爱。”


允浩递牛奶过去：“喝了再睡。”


有天接过，咬着杯子却不怎么真喝。　


允浩看这样的有天，有点生气地说：“本来以为你吃东西会胃疼……结果不吃东西好像痛得更厉害。那为什么不吃饭呢？”


有天犹豫着要说的时候，允浩又插嘴：“说实话。”


有天就咬着嘴唇又想了一会，然后老实说：“……因为胖了。”


允浩皱眉道：“怎么可能？哪里胖了？”


有天小声说：“……脸。”


沉默了。


允浩问： “……有天，想把病治好吗？”


有天眼中闪过一瞬的光亮，但最后他平静地回答：“不想。”


允浩：“胡说！”


有天：“就是不想。”


允浩：“怎么会有人想一直病着？！”


有天转移话题地撒娇：“这样哥就要宠我一辈子，啦啦啦~~”


允浩双手搭在有天肩上：“看着我的眼睛，说实话。如果现在有一个治病的机会，想去试试吗？”


有天避开允浩的眼神，回答：“还是不想。”


允浩焦急地问：“为什么？！！”


有天头偏向一边：“用想这些事的时间，哥应该多想想两周后的演唱会才对。”


允浩正视着他：“对我来说，你的身体比演唱会更重要。”


有眼圈已经红了，但还是笑着说：“哥说这种话，我们做队员的可是会伤心哪——”


允浩：“朴有天！！！！——”


有天淡淡：“……我不过是，从不想那些实现不了的事……”




允浩发现这件事最大的瓶颈并不是医生和医院，而是他们自己。即使是这样一个简而又简的阶段性治疗，有天本人都能把他拒绝得干净利索：“我们一周怎么能有2天的空闲让我呆在医院里？”、“再过两周就是巡演期，我们连续一个半月住在不同的城市，难道我天天要转院吗？”、“就算巡演过去了，接着是新专辑，all about 2的录制，还有sm的演唱会——我们可要在国家之间来回飞的……”


“够了！！！”允浩终于爆发。他知道有天说的都对但是……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冷静——这是给你治病啊！！


允浩始终说不出伤害有天的话。他站在有天面前吼了他又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有天上去抱了允浩，完全疼爱似的，就像允浩以前拥抱他那样。允浩在这样的怀抱下觉得自己好委屈：我做这些……并不是想得到你的感激……


“我今天和医生共处了3个小时……”允浩在有天的拥抱里轻声说，“看到他的病人，很多十几岁的小孩子……就觉得你也会喜欢那个医生，也许治病对于你就不算痛苦的事了……因此很高兴，很久都没有这么单纯的高兴——好像中学时代期末考终于结束的感觉一样……我以为，你会在我的肩头哭然后天真地问我治病会不会痛……结果，我才像个小孩那样天真……一切都不对……”


有天把允浩抱得紧紧地，说：“我答应你，如果可以，我一定会去找那个医生，然后健健康康地站在你面前。”


允浩：“……你真会哄人。”


有天：“回屋睡个好觉吧，然后明天我会快乐地等你叫我起床……像以前一样。其实，什么都没发生不是么？——我还是我，还和以前一样爱你。”


允浩：“现在说这个已经晚了。——我今天肯定会因为你而失眠。”


有天：“……那，你要怎样？”


允浩：“明天和我去医院……不能治，也要给医生一个交代吧。”


有天：“好，明天我们一起去。”




允浩等有天乖乖喝完牛奶才拿着杯子出去。“回来——”有天召唤着走到门口的那个怏怏的背影。允浩自然很听话的回来，有天扑上去给了他一个深深的吻。


“这算……什么？”允浩一时反映不能。


“你今晚的安眠药。——如果让我知道疗效不好的话，下次就不给了。”有天眨着眼睛说。


允浩苦笑：有天啊有天，你真是我的克星。




基于今晚强力安眠药的作用，允浩不敢不踏踏实实睡觉。不过另一个让他踏实睡觉的理由是，有天答应明天同他去医院了。去了医院就可以检查，检查之后就可以详细地诊断，然后再吃药再住院什么的……原谅我小小地骗了你，毕竟郑允浩才不是别人说两句话就可以动摇的人呢~


——跟你的soulmate都说好了，要给你幸福，怎么可以在这种小挫折上就放弃。


允浩睡着的时候脸上都带着笑容的：就是要做你觉得不可能的事情，让你知道喜欢上我后，连人生都充满了奇迹。






我们互相是对方的克星，所以我们注定要在一起。

23


到了医院有天才有了“上贼船”的感觉。他不知道允浩在自己来之前到底跟医生说了什么，总之医生见到他时先是一顿“有病不能不治”的说教。有天在外人面前也不好解释自己是艺人啊工作阿什么的，就任由医生把他想象成那种别扭且害怕看病的小孩子好了。


好不容易熬过医生的“谆谆教诲”，接下来就是不由分说的一通检查。抽血、胸透……连明明要提前预约的项目都做了。有天看着允浩手里拿着两天前就开好的检查单据，大有“算你狠”的感想。


经纪人给了他俩半天的假期有天就觉得事有蹊跷，现在终于相信这根本就是允浩事前设计好的。虽然有天被瞒了心有不爽，但想到允浩准备这些定下了不少功夫也很感动。


本打算全盘拒绝的有天在检查空隙时和允浩小声说“……治疗的事情不影响工作才行……”。允浩为了有天这句话狠狠抱了他一下：找老婆果然就要找这种通情达理善解人意的。




拿到检查结果后医生一言不发、在原本写好的治疗计划上东删西改，这些举动都让允浩很紧张。


“医生……这样好吗？”允浩问。


“事实上……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并不适合治疗，”医生指着诊断结果说，“低血糖、身体很虚弱，需要修养。还有，上一次治疗应该是你们私自停掉的吧……药物对身体的伤害很大。”


允浩努力做着表情管理，但拉着有天的手却攥得紧紧的。有天被他攥得有点痛，但还是忍着——他自己的身体出现问题，却怕允浩骂他。 


……所以才说不去医院的么……




医生最后给他们的只是降低过敏反应的治疗，说这样能控制环境改变引起的发作，不过因为生病而引发的就没办法了。毕竟真正的治疗还是要身体条件好的情况下住院才行。


允浩明白对于他们现在的生活状态，医生开出这样的处方也合情合理。虽然心里真的妄想过有天因为自己这次努力就可以完全康复了，真的这样很单纯的想……好像在爱情里地球逆转都是可能的——我们都这么相信。况且允浩并没有要倒转地球，他只想要他的爱人健康快乐而已。


医生说如果想开始治疗的话，明天就可以——不过还是考虑一两天吧，如果又中途荒废不如不治的好。


允浩被医生的话严重打击到——明明不是这么容易被打击的人。回去的时候有天执意坐计程车而不让经纪人来接。允浩陪有天坐在车后座，心里好多好多事情：演唱会，新专辑，平面照，还有radio……在这种时候谁也不想再多出治病的事情吧。自己一厢情愿地把有天送进医院里了，全部的初衷其实是想证明有天爱的人很有能力而已。于是那个名为郑允浩的家伙又在不可能的时机下做了件很了不起的事情，而真正住院点滴的人名为朴有天。


……允浩手搭着靠过来的有天的腰，这样想着。


他眼睛用力看着车窗外，不让自己哭出来，全然没有完成一件事后的喜悦或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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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他们完成全部通告时，已经很晚了。允浩一个人在房间里算治疗的时间，有演唱会的日子是5月10日、12日、13日、16日、18日、19日、23日、27日、29日、31日，和6月2日、3日、15日、16日、18日、19日。其中还要减去城市与城市间的路程和每到一地的实地彩排。


从演唱会开始的那周，5月7日可以去医院，8日晚上巡演车启动，10日开始正式演出。13-19日这周，14日下午到达大阪，14晚上和15日上午可以点滴，15日下午开始大阪的彩排。20-26这周，20日到达札幌，21日和22日上午可以点滴，22日下午开始札幌的彩排。27日至6月3日这周一共巡演4 个地方，完全没有时间给有天治疗——不知道空一周会怎样……


允浩到处打着草稿——就算不给有天任何一天的空闲，还是有一整周不能持续治疗。而且这不过是一个抗过敏的疗程。


想放弃了……有天说的对，这样的时机这样的情况……他们都是没什么资格说看病的人。允浩忽然觉得好没意思，这么拼命的工作到底为了什么？——天天穿不合季节的衣服医生警告低血糖了还顶着减肥的压力……怎么好像成功了之后反而连温饱的权利都没有了。


实在不能再想下去了，允浩到厨房去翻上次在中买的啤酒，刚打开冰箱门就听身后有人说：“300yan一瓶。”


允浩苦笑地合上冰箱，问：“你怎么知道我是在找你冰的啤酒？”


在中开冰箱给他拿啤酒，说：“这还用猜吗？——吃完晚饭就钻进房间里直到现在，你不郁闷我们都郁闷了。”


允浩问：“有天呢？”


在中一脸“你问我？”的神情没有回答。


允浩没注意，又问了一遍：“有天呢？”


在中不可思议地看着允浩，说：“你不知道？……不是，不是你让有天去医院的吗？”


允浩心里“咯噔”一声：昨天医生开的处方和票据好像都是有天收下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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允浩赶到医院的时候，有天已经点完第一瓶药了。


晚上的医院感觉更加阴凉，有天的病房里没有开灯，允浩闯进房间里的时候眼睛不能适应，他在黑暗里努力看病床上有天的表情。


左边是点滴的器械，右边是血压和心跳的监测仪器——因为点滴用药会扩张血管，可能有血压迅速下降的危险，这也是医生一直强调住院的原因。


允浩摸索着走到有天的床边，有天睁开眼睛看着他，然后说：“现在才来……我以为你把我忘了呢……”


允浩觉得有天这句话好像打在他头上一样，皱着眉问：“为什么自己来了……不是说考虑一晚上再决定吗？”


有天笑着说：“我觉得以我们心思细腻的队长的性格来说，这晚上琢磨过去，大概就不会让我来了。”


允浩摸着有天的头：“你原本也不想看病的……是我强求你。”


有天笑：“……反正检查什么的都做了，不按处方治疗的话好像亏了，呵呵……”


允浩难过的说：“……只不过是抗敏疗程而已……而且演唱会一开可能还继续不了了。”


有天：“啊，刚才我问护士了，好像说只要拿着处方和点滴的药剂，在哪家医院点滴都是可以的……”


允浩：“有天……何必辛苦自己呢，同样的治疗过一两个月再开始也可以。”


有天看着允浩说：“就是想现在……觉得你在医生那里为我这样不听话的病人争取到治疗一定很不容易吧”


允浩插话：“——又不是完整的疗程——”


有天继续：“——可即使这样，也不想荒废你的心意。”


允浩：“……”


有天笑眯眯地说：“——嘿嘿，你老婆好吧？”


允浩笑：“老婆？”


有天：“啊！不是——老公！我刚才说错了——你老公好吧？”


允浩笑弯了腰。




允浩伸手去开台灯。有天忽然说：“不要。”


允浩奇怪的问：“怎么？想呆在黑暗的屋子里吗？”


有天：“……我得在这里住一夜……你，先回去吧。”


允浩：“刚才还埋怨我来晚了把你忘了——怎么现在就赶我走？”


有天：“回去吧——记得明天早早来接我就好。”


允浩觉得这样的有天很可疑，顺着头发去摸了他的脸，发现脸上都是冷汗。允浩心里一惊，问：“很难受吗？——要不要我叫医生？”


有天拉住他说：“不用，护士说这药打到血管里就是有点疼。忍忍就过去了——”


允浩心疼地说：“要是特别疼的话，要记得和医生说啊……”


有天：“没事，没事。看这里——真有事它就会响了。”说着晃动右手手指上的监测装置给他看。


允浩小心翼翼地帮他擦着汗，而有天就催着他回去：“看着这样的你我难受。”


允浩苦笑，他想说看着躺在病床上的你我更难受，但是还是忍住不说——因为他不想给对方更多的理由赶他走。




允浩走的时候还不停地回头看那个病房……时隔一周之后，自己又把有天送回了医院。


——但这次是为了一个好的理由。

允浩听到又提这个话题更不爽了。


“NO~no no no……我觉得这样的Micky酱最可爱了呢……来捏捏~”说着一双大手就上去揉搓有天的脸，“明天那场我也会来噢——一会儿结束后我带你去宵夜吧！好想看Micky酱吃东西的样子啊——”


有天被这个人折腾的七荤八素的，想快点把他打发走，就说什么都答应着：“好好好，结束后来找我，我等你的夜宵——”


那人临出门还嚷：“恩~~~~~~ MY Chun 最可爱了~ Chu~~~~~~~~”



终于连哄带推的把这人推出门外，有天关门马上转向允浩，问：“刚才牛奶……是特意为我拿的吗？”


允浩已经拆开包装把牛奶喝了：“不是——你留点肚子去吃宵夜吧。”


有天眨眨眼，自己到底哪里惹到他了……






10日的第一场过后，马上换城市开始12，13日的两场。真正的演出永远都要比彩排劳累而且紧张。这时候的大家兴奋又疲倦，身体的问题很快就暴露出来了。有天在第二，三两场时都非常打蔫。


允浩很担心这样的有天，但是因为疲劳或者自己的心情也不好，允浩的关心说出来总有点变味的感觉。


13日大家结束第三场演出应付完记者，时间已经晚于原定的前往下一站的出发时间了。因为大家连饭都没吃，有工作人员提议今晚就暂且住下，明天一早再启程前往大阪。


“不用了……我们按计划启程。”允浩说，他这么着急启程的原因是明天到达大阪之后还要找医院给有天点滴，如果错过了下周就再没有时间治疗。


“还是先休息吧……大家都饿着呢……”有天说。


允浩听到有天的话就很火大，也可能是前两日的小事的积怨，他非常少有地脱口而出：“你不是又是‘一天5餐’又是‘夜宵’的吗？——这件事你说了不算。”


有天被允浩的话震到，就算他的确是在演唱会上说了一个善意的谎言，但也罪不致此，允浩为什么一直耿耿于怀呢？他不过是不想让大家休息好点……这样也错了？


允浩看着有天的神情就知道自己完了，他最怨念的正是有天被指责被攻击的时候完全不会反击，只知道自己受伤承受着——明明我说错话了你怎么不骂回来啊傻瓜！！


半晌允浩鼓着腮说：“算了，走或留，大家举手表决吧。”


表决结果是马上出发。允浩心中松了一口气，有天心里却很不舒服：我不过想让大家多休息一下……难道错了？




途中，工作人员在加油站买了三文治和牛奶作为大家的晚餐。有天领了自己的份就坐回座位像睡觉一样地窝在那里。这种由集装箱型的货车改造的巡演车，虽然外面看侧面是整面的宣传照非常壮观，但也完全没有窗户的设计，靠空调和照明设备的车厢让有天感到异常憋闷。4个小时的行程后到达目的地，他几乎是眼前发黑地下车进酒店。


发现自己和允浩住一间房心情就很奇怪。又生气又高兴，总之很难说明——也许通过这一晚上两人就和好了呢？有天这样想着趴在床上不想动。


——和好的事情能明早再说，今天先让我好好睡一觉。


他还没睡着就觉得有人拍打他的脸叫他起来，“不去啦，睡觉——”有天哼哼地说。


“想什么呢？！——你今晚要住医院点滴的，忘了？”允浩拍醒他，有点生气地说。

有天想到医院头就大了：身体好难受，前两天那么累了，为什么今晚还要接受那该死的点滴。又疼又不见效……而且现在眼前的人也不哄我……


“不去。”有天赌气翻身继续睡。


允浩一听到有天又想放弃治疗，马上急了：“朴有天！！你有时候真的很任性你知道吗？！你总不愿治病，难道你就想一辈子这样病下去，然后每天和观众说那种‘最近吃的比较多’的无聊谎言吗？！！”


有天猛然听允浩跟他吼，这几天的委屈也一并爆发：“我是说谎了，而且还求在中哥配合我——我就是这么卑劣的人了，你不要和我说话啊！！你都臭我3，4天了在台上提下发胖的事让你这么难过吗？那好，我不治疗的话就会瘦下来也不用说那种无聊谎话了！！”


允浩被有天的话激怒：“有天你怎么能这么说……你知道给你联系各地的医院让你能按时点滴，经纪人和我费了多大精力！！”


有天：“又不是我让你找的医生！你自作主张现在又把责任全都推给我，发胖是我的过错但痊愈了就是你的功劳，这样我也非常困扰！”




允浩被有天最后的话震住。他缓了缓神，伤心的说：“……原来是我自作主张啊……”


有天话一出口就知道重了，看到允浩真的难过起来，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允浩看着有天，淡淡说：“去医院吧……经纪人在车里等着呢……他给你联系大阪的医院，很不容易。”


有天想问“你不和我一起去吗？”，但想到刚才自己对允浩说的话， 觉得今天大他概不会陪自己了，便像犯错的孩子一样独自离开。




上了经纪人的车，有天看到后排座位上放着便当和携带装的酱汤，心里一愣。经纪人对着后视镜说：“——给你的。允浩说你今晚没吃三文治让我给你买点热的。胃不舒服吗？”


有天没有回答，他低着头仔细打开酱汤的盖子，扑面而来的热气把眼泪逼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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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这章的起源来自每场巡演都会有的MC部分。每场talk的内容都是一样的，但是uu的部分却有点不和谐。一方面是在中配合允浩说关于“允浩减肥只吃蛋黄”的桥段，另一方面在中还要“戏弄”一下发胖的有天，然后有天自己说自己一天5餐或者喜欢上夜宵什么的。我只是觉得这两段talk非常的不配套，好像uu两人之间并没有沟通过内容，结果每场演唱会都变成一个人说减肥的话题，一个人说发胖的话题。]

25


有天望着医院天花板的时候，确定自己果然讨厌这里。


胃里有刚才酱汤的温暖，想想自己的人生：小时候远渡重洋，失去了所有的朋友，父母离异又失去了一半的亲人。少年时叛逆的个性让自己失去了另一半亲人的信任，又在刚刚适应新生活后再次舍弃了那边的一切独自回来。而现在，自己躺在异乡的医院里，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刚开始觉得命运不公，但失去的次数多了，便相信问题在自己身上。


俊秀最近说过如果被留在孤岛上，唯一能活下来的大概是有天。有天很感谢俊秀这么抬举他这个身体和情绪都不怎么稳定的人。而他心里明白，自己本身就是座孤岛。


——对别人总是很温柔、很包容，那是因为也许明天我们就会形同陌路，或者永世不能相见。如果你习惯了周围的人都只是过客，又有什么理由和他们生气？他已经不愿再一次被分别搞得措手不及，所以在享受爱的同时，也在忍受着顺时而至的失去。


有天知道，周围的人有时候会莫名地觉得他冷，连允浩也会觉得他有时很难懂，那不过因为他习惯和人保持一个可以转身说再见的距离。他这座孤岛，在荒芜中找到了自己安身立命的路，所以害怕别人打扰他好不容易恢复的平静。


然而允浩站在他面前了，还有随之而来的很多人，成员、朋友、工作伙伴……让他的世界无比喧闹。他想也许允浩某天也会离开，就像之前说好不走的所有人一样，但是，现在不行。今天不行，明天不行，今年都不行，明年也请留下来……一直到他足以承受离别为止。


这样想的有天忽然变得很急躁，他觉得这次自己真的伤了允浩的心，想说对不起，好像现在不说以后就没机会了一样，便用还套着血压检测仪的手艰难地掏裤子口袋里的手机。


一便又一便的电话打过去那边都没人接。


一种不祥的感觉笼罩着有天：允浩在做什么……为什么不接电话……他还在生我的气，或者已经把我的号码扔进了黑名单……


有天觉得现在真不是住医院的时机，他想直冲回去，问他为什么不接电话，然后和他说对不起。悲观心理让他觉得允浩开始不喜欢他了，自己这么任性完全不懂得体谅对方……也许今晚允浩冷静下来想想，就会发现朴有天其实不值得他这么付出……


有天这样想着，伸手去拨动了点滴的流量拴——肿胀和疼痛马上充斥了他的手臂。他咬着牙挺下来，他不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地在医院里住上一整夜，看着没点完的一大瓶药就只想着再把流量加大一点，再快一点结束这该死的治疗……今晚必须要回去，要和允浩说好多好多话，告诉他酱汤很好喝，盒饭也吃得干干净净，以后一定不让他操心，减肥的事情自己会小心处理……还有，上次说爱他是什么时候……为什么连这么重要的事都不记得了……今天再说一遍好了……


右手边的血压仪发出刺耳的鸣叫，医生赶来时，有天苍白的脸上竟然还带着一点点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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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饭店楼下吃夜宵的允浩第三次把勺子掉在地上。昌珉皱皱眉转而看向在中。在中发现昌珉的眼神飘过来狠狠地瞪了他，昌珉因此再次证实：请这两位仁兄吃饭的确不是哄他们的好办法。 


好吧昌珉承认今天是他“天才的忌日”——人家都说祸从口出他算见识到了。


一开始不过是在中像壁虎一样趴在墙壁上听隔壁允浩和有天的吵架——其实这种情况也不是没发生过，比如上次、上上次……当然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他聪明绝顶的沈昌珉意识到这次吵架又和社区欧巴桑一样热心的金在中有点关系，便忍不住唠叨了两句：“在中哥啊，你能不能不要管他俩的事了……我觉得最近几天允浩哥这么郁闷，真的和你帮着有天哥在演唱会上加台词有关系。”


在中听到昌珉这么说心里就不爽：“喂喂喂——有天是我soulmate啊我不帮他谁帮他？——不就是最近脸圆点想找个说得出口的理由和fans解释下吗？允浩至于耿耿于怀这么久吗？！你看我，你又练肌肉又晒这么黑的我什么时候嫌弃过了？”


昌珉：“= =+”


正说着，隔壁传来开门关门的声音，在中急忙也要开门出去看：“就是你！害我关键地方没听到——”


昌珉把冲出屋的在中拦住。在中：“有天走啦！你别拦我。”


昌珉：“要追也是允浩追啊——你跟过去算怎么回事?”


在中：“允浩那个木鱼脑袋会追吗？万一有天一个想不开——”


昌珉：“放心啦，哪次吵架不是允浩哥最后去哄有天哥的——”


在中：“胡说！都是有天先让步的——你又知道了？明明每次都是我在偷听的！”


昌珉：“= =|||||||”


最后在中拗不过昌珉（的力气）而决定静观事态发展。5分钟过去了，10分钟过去了……一小时过去了，旁边屋子里还是没动静。昌珉终于按捺不住在中，任由他“咆哮”地冲进隔壁屋子：“郑允浩！！你长本事啊！有天都出去一小时了你还不追，他要是坐新干线这会儿都到名古屋了！！”


等在中喊完了再看允浩，做在床边手托着下巴缓缓转头看向在中，表情非常“潮湿”眼底还是红的，然后声音有点沙哑地说：“有天？他去医院点滴……”


看这光景昌珉赶紧拉着傻在那里的在中出来，留允浩继续在屋里酝酿感情。


——难道这次吵架是有天赢了然后“畏罪潜逃”？？在中非常不解地想。


而重新回屋的昌珉很得意地跟在中说：“看，我说什么来着——所以事情你不管，人家反而发展的顺利……”


在中对昌珉的话再次不爽：“呀！什么叫顺利——说不定有天也是哭着去医院的。连允浩都眼圈红了说明这次是真的严重，说不定已经说分手了——啊！不会真的分手了吧？……就赖你，不让我追出去！！”


昌珉：“= =||||||||||”


介于隔壁情绪不明的允浩哥，和这里似乎已经“确认”分手结局的在中哥，昌珉决定请他们吃饭来缓和气氛。结果整个吃饭过程允浩一言不发机械地拿勺子舀食物然后也不管舀没舀上来就往嘴里送。而一旁的在中看着允浩就好像电视剧少看了最关键的2集一样抓狂，又不好问当事人的剧情发展，真恨不得吃了打扰他“收看”的昌珉。至于原本来作陪的俊秀看到这种情况，捏了两个寿司就回房了：我躲还不行么……


“所以……你和有天哥怎么了？”昌珉在在中不断施压的眼神下，迫不得已地问。


“……没事。”允浩态度低调地答。


在中忍不住插嘴：“是他没事还是你没事？”


允浩没回答，只是望着在中。在中被这样的允浩看得发毛。昌珉急忙打圆场说：“允浩哥你别在意……我刚才还说在中不懂事来着。你也知道在中哥一直最偏袒有天了……”


然而金在中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圆场”，他生气地嚷：“怎么能说我偏袒有天！我和有天到底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你们念个没完？郑允浩你其实不是在纠结有天发胖或者说谎吧？——你根本就是在怨念有天有事就找我而瞒着你！！！”


昌珉见在中真急了，马上过去哄，在中说：“昌珉你离我远点。枉费哥平时待你这么好，每次说话都帮着别人。真看错你了！！”说着在中扔掉手上的勺子和筷子气走了。


昌珉盯着看在中出门确定他是往上楼的电梯方向走的，才放心不追他。他有点尴尬地跟允浩说：“允浩哥你千万别往心里去啊，在中哥说话就是这样的……”


允浩认真地回答：“不，我觉得在中说得对。”


昌珉：“＝　＝ｂ”




走过房间门口时，在中听到隔壁房间内的允浩的手机铃声在响。他试着推了一下门门竟然就开了：允浩今天是不正常，不仅没带手机下楼、连房门都忘锁。本想让允浩就这么错过这个电话算了，但手机一直响个不停，在中退出房间又摇摇头进去接：看来自己这辈子当不了坏人＝＝＋


手机上显示的是有天的号码，但接起电话却传来用敬语的女声：“这里是ＸＸＸ医院，您是朴有天的家属吗？请您尽快赶往医院……”


在中意识到出事了，询问了医院的地址便冲过去，甚至忘了放下允浩的手机……

在中：“医院打电话通知，说病人在医院正想不开用点滴自杀呢——我就来了。”


有天小声问：“医院……真这么说的？”


在中：“骗你的。不过你是不是觉得自己不出点什么事住院就亏了啊——非得让人家医生大晚上的抢救你一下？”


有天：“……对不起。”


在中：“呼——算了。说吧，这件事你想怎么和经纪人还有队长打人交代？”


有天一下子坐起来：“他们还不知道吗？！”


在中：“他们要知道的话，坐在这里训你的就不是我了。”


有天想了下，说：“……既然我已经好了……哥，能不能……”


在中：“想都别想！——上次在演唱会上帮你圆谎的事还没过去呢，要是让允浩知道这次我又帮你，我死了。”


有天可怜兮兮地看着在中：“就是因为上次的事……允浩哥生气了，如果让他知道我今天又闯祸……他一定会觉得我很麻烦讨厌我的……”


在中一脸不屑的表情：“不·可·能——他今晚、不，昨晚，完全像打蔫的茄子一样。你想报复他就实话实说，他一定悔死。”


有天想像下昨晚的允浩，自己先心疼了：“在中哥，这次你一定要帮我！——现在在巡演啊，我不想他因为这种事情分心。我下次一定乖乖点滴，绝不再出这样的事了——你就当这次也没发生，好吧？”


在中仔细想想，如果真跟允浩说有天在医院休克了，光这个词就足以毁掉允浩一整天的状态。可今天还要开演唱会，而且自己一夜没睡也累了不想节外生枝，所以不说也罢。


在中说：“你再睡2，3个小时后决定吧，现在的脸色不用说允浩自己也看出来了。”


有天点点头，努力入睡。血压低的人就是本来就很难入睡，睡了又不容易醒。等有天真正睡着的时候已经5点多了，在中刚刚松了口气，有天的手机就开始铃声大作。他想都没想直接按了“挂机”键。拿着手机出病房看谁打来的，显示的是昌珉的号码。在中火大啊：要是允浩打来的也就算了，昌珉你给有天打电话算什么啊？！——你现在应该给我打电话来哄我才对！


在中一气之下直接把有天的手机关了。看着病床上睡着的有天，心想昌珉偶尔也能这样装下“柔弱小白兔”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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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允浩明白这次在中是真的“丢了”，已经是该出发去会场的时间。经纪人开车去医院接有天，然后直接到会场等他们。所以就算现在告知经纪人，经纪人除了骂人也帮不上什么忙。


俊秀和昌珉一直在问“在中哥不会出什么事吧？”，允浩没有回答，一遍遍拿着昌珉的手机给有天打电话。但一直是关机。允浩拳头攥得紧紧的连关节都开始发白，最后他艰难地做出结论：他们先出发，按时抵达现场彩排化妆、准备演唱会。


“那在中……？”昌珉问。


“在前台留言，他回来后会去现场找我们。”允浩尽量平静地说。但他心里明白，自己说的是最好的情况。最不好的情况是……今天的演唱会因为少了主唱而取消。毕竟，在中一个人在并不熟悉的大阪，怎么可能出去过夜？……想到这里，大家的心都悬起来。






另一方面，经纪人很惊讶在医院能看到在中。


有天主动去退病房——他不想让经纪人知道自己昨晚出了状况，而在中在大厅等经纪人。面对询问，在中随口编了个理由：“想在今天的演唱会上加入新的MC段落，所以早上赶到这里找有天商量。”经纪人知道在中所有的事都是找有天商量的，便相信这个理由。可在中心里郁闷，他竟然又不自觉地帮有天说了谎。


由于堵车，他们到会场的时间已经晚于彩排的预定时间。允浩三人一边走场子一边应付到场的记者，他们回答“为什么彩排会少两人”这个问题已经焦头烂额。然后有工作人员跟允浩说“有天和在中到了。”一瞬间允浩真想揍人：有天和在中？！在中果然去找了有天！他们那么辛苦从早上开始寻找在中，一度都有报警的心了，其实在中就在有天那里！


允浩三人冲进后台，看到刚进来的有天和在中，允浩抢过有天拉到角落里大声吼：“为什么不接电话？！为什么关机？？！！”


有天看到这样的允浩完全吓住了……什么电话，什么关机，在有天的记忆里，自己昏倒前好像给允浩打过无数次电话他都没接，现在允浩却这样理直气壮地反问自己。


“我……为什么不能关机？”有天委屈地说，自己到底做了什么让允浩这么生气？


昌珉同时对在中说：“哥，你吓死我们了知道吗？我们以为你丢了——”


在中还没来得及解释，就被经纪人推上了台：“快，你们五个一起先把记者应付了——就说我们遇到了堵车所以晚了，不过现在一切正常。”


于是他们就又各怀心事地上台微笑，回答记者无聊的问题。这样和媒体晃晃就到了中午。


有天和在中并没有赶上早饭，而在中更是一夜没睡、昨晚也因为和昌珉允浩吵架没吃什么东西。在中站在被骄阳烤着的舞台上一整个上午，心里忽然非常烦躁不安：刚才允浩吼有天了，答应不说昨晚的事，一会要怎么解释……还有昌珉也是……想着想着，在中觉得世界都在旋转……


应付完全部的提问，也走好了场地、给记者拍照，重新回到后台的瞬间在中眼前一黑瘫坐在地上。


然后在中感觉有人快速把他抱进休息室，门外一片混乱，经纪人好像喊不要让记者进来，工作人员给他拿了中暑的药服用。


之后屋子里应该只有他们五人。昌珉过来摇晃自己，说了什么没听清，满耳都是允浩质问有天的声音：“在中昨晚一直在陪你？”有天承认。“他怎么会去你那里？他不知道你住院的地址啊。”有天沉默了一会说自己昨晚打电话求他过来的。在中心想有天你这傻瓜，你这样说不就等于承认是我晕倒是因为你了吗？心里急着跟允浩解释，但他睁开眼睛看到的却是——


允浩扇了有天一耳光。


在中甚至听到了手打在有天脸上的声音，“啪——”，非常清脆。有天头歪向一边，并没有反抗，也没抱怨。像承认自己错了一样。


俊秀和昌珉过去拦下允浩，怕他再打。


允浩表情非常严肃，说：“这巴掌是作为队长打的。——就算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也请你站在神起的立场上考虑问题。一整夜，你怎么可以不顾今天的演唱会私自给在中打电话让他陪你一整夜！你有为别人考虑过吗？你打电话到时候想过我们接下来的一周的巡演吗？如果今天在中真的累垮了不能上台，你能代替他吗？！看看台下那些观众还有门外的记者，你要怎么和他们交代——”


“对不起……”有天很小声地说。允浩又要开口时，昌珉忽然喊：“看，在中哥醒了！！”于是所有人都围到在中这边来。在中伸手去够有天，有天拉过他的手几乎是哭腔地一直说“对不起”，在中想摸摸有天被打的脸颊，想说事实根本不是这样的，但有天这样难过的表情让在中一句话也说不出。


——为什么总把错误揽在自己身上……有天，你怎么这么傻啊？






那天的演唱会上，虽然在中比较疲倦，但有天却呈现一种异常兴奋和投入的状态，调动着全场的气氛。即使是台下的fans也感受到了有天的竭尽全力。Fans们称那天的演唱会为“ユチョン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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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关于在中在演唱会开始前后台昏倒的事件，官方的解释是压力大和中暑。但是这件事的诡异之处就在于是演唱会开始之前。于是有很多人猜测是前一天晚上的原因，或者因为减肥过度。但从那场演唱会开始的连续三场，日饭的后记里普遍出现了“ユチョン祭”这个词，即使不是有天的fan也会写到那几场演唱会上他不可思议地活跃。我曾经看到一位日饭说那几场演唱会的感觉，是有天在努力赶走队员们的疲倦。更有日饭因为那几场演出变成了CJ FAN。这也是为什么有天摔倒的当天就有很多的日饭写后记说非常担心他，因为他之前的几场实在太尽力了。]

27


结束大阪的两场演出，当晚avex社长发传真祝贺东方神起演出成功。由于下场新潟的演唱会在3天之后，经纪人决定在大阪放假一晚以示庆祝。然而大家的心情并没有表面上看上去那么好。


饭后有天便回房间了，两天来他一直如此。剩下的人在一起心不在焉地商量今晚去哪里玩。


“……有天哥今晚吃得好少……”昌珉忽然说。


“——而且今天在台上又那么拼。他这两天不要命了——”俊秀接着说，好像大家对这个话题更感兴趣。


“——最重要的是，昨天还被队长打了。”在中说的时候的眼神快把允浩吃了。


允浩安静地低着头久久不说话，再抬起头时面带笑容地问：“今晚去吃大阪小吃怎么样？”


“有天哥不去的话，我就不去了……”昌珉破天荒没被食物诱惑。


“我没心情去。”在中已经把现在的允浩视为“敌人”。


“我看我还是不要去了……”俊秀直接弃权。


“别闹了，大家都去！这是团体活动，其他工作人员和经纪人也去。有天……我上去叫他，你们也上楼换衣服。”允浩终于拿出队长的样子，另三人撇嘴叹气，还是听从命令上楼。


允浩一个人坐在那里，深呼吸，露出少有的疲倦表情。




进房间时听见洗手间里传来有天的声音：“妈，我好累……还有一个月的巡演……真怕自己撑不到结束的那天……”允浩不自觉地站在洗手间门口偷听了几秒，其内容他完全能理解想象：最近有天遇到了这么多不顺，自己昨天还打了他……心里的委屈只能和家人倾诉吧。


这样想着，允浩悄悄进了卧室——不想打扰难得一次的家庭谈话。然而当他走进卧室路过有天床位的瞬间，允浩呆住了——有天的黑色手机静静地躺在床罩上。允浩惊讶地回望洗手间，好像里面还能隐隐传出声音……他忽然不可抑制地想冲进去抱住他，抱住那个偷偷自言自语的人。


——有天并没有在洗手间内打电话，他并没有像一个受委屈的孩子和父母发泄或哭泣，他不过是一个人躲在狭小的空间里，假装被周围人都爱着都宠着然后安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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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快出发的时候，允浩才独自从楼上下来。


“有天呢？”经纪人问。 


“他……说身体不舒服……”允浩给的理由很勉强。


“那我也留下。”在中完全不给面子。


“我们先去吧！”允浩拉住在中，小声说，“想和你谈谈——” 


在中就这样狐疑地跟大家上了车。




大阪的夜市上，允浩咬着一串团子不知怎么和在中开口：“你知道，我不是很会说话的人……”


在中：“讲重点——”


允浩：“怎么能让有天高兴起来？”


在中：“说‘我郑允浩是天下头号大笨蛋。’”


允浩：“在中……我真的是诚心诚意地找你帮忙。我知道我那天不该骂他，甚至还打了他……”


在中回身正对允浩：“你知道那天误会他了？！”


允浩苦笑：“就算有天叫你出来陪他，也一定是因为我的原因吧……”


在中：“就这样？——”


允浩：“难道还有其它原因？”


在中：“……没。——好吧，你想怎么哄他？”


允浩：“不知道……我觉得我们两个人在一起都明白是爱着对方的，但是要真的说出来——真的坐在那里只谈感情的事……好像有点难。你和昌珉一般都是怎么和好的？”


在中看着允浩，笑：“和好？等着你看——”


说着在中大喊走在前面的昌珉：“——昌珉啊，我前两天的事情还没原谅你哪！！”


昌珉闻声回答：“前两天？什么事情啊……哥，给你留了最大的章鱼烧再不过来就没了！”


在中冲着允浩耸耸肩：“看，根本不用和好。……很多事情上你俩都太认真了，又不很会表达。你试着像平时一样和有天说话吧，我敢保证他没怨你，一点都不。”


说完在中上前追昌珉去，留下允浩一个人在喃喃：“是食物的作用吗？……”






回酒店的时候，经纪人一度嘱咐允浩“这些食物不能带回韩国的”，允浩点头说他知道。于是经纪人甚至担心他准备用暴饮暴食发泄压力，但在中看着他手里大包小包的吃的，知道这位某方面格外笨拙的仁兄准备回家哄老婆了。


总之，因为允浩的归来，酒店的房间里都充满了章鱼烧的味道。


有天蜷在床上睡觉，允浩知道他没睡着，拿着吃的从有天的身后趴过来，说：“吃点东西再睡吧……”


有天没回答他，往上拉了拉被子。允浩自顾自地说：“大阪最棒的小吃噢——真的有章鱼在里面！不吃可惜了……我特意买了好多呢，回来的时候经纪人甚至以为我要带回国做礼物的，哈哈……”


有天还是没有回应，使劲往上拉被子，侧蜷着几乎把头埋进去。允浩看着这样的有天叹了口气：“可能你不喜欢吧……看昌珉用吃的哄在中，所以明知道你吃不了这么多，还是见到有卖的就想买……哥很傻吧？其实直接和你道歉或者说爱你就好了。但是，总觉得这样的话需要个什么契机，直接说出口……不奇怪么。今天也是，明明上来想叫你一起出去的……但听到你在洗手间说话，竟然都不敢面对你……怕自己会哭出来……想在你面前做一个坚强的男人，反而却更伤害到你……我果然是天下头号大笨蛋吧。”


允浩沉默了一会，又收拾情绪开始哄他：“——来，吃一点啦，就当我那么远带回来的奖励——”这次允浩撒娇似的贴近了有天藏进被子里的脸，竟然发现被子里的人在悄悄地颤抖。“怎么了有天？”允浩心急地把他扶起来，发现有天已经泪流满面。


“我以为，哥不要我了……”有天用手挡着眼泪小声说。


——我以为，哥不要我了……这句话在允浩的耳膜里回荡，他紧紧抱住有天，让他在自己怀里哭，不停地重复给他听：“哥怎么可能不要呢，哥永远要有天啊……”


允浩抱着有天的时候，忽然恨起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哄他，他的有天，一直都在。


而有天在允浩怀里的时候，也知道，他的允浩，从来没有离开。

29

“有天，看完电影后，想做什么？”允浩抱着怀里的人、看着纯法语的电影，问。


“嗯……想去刷牙……”有天老实的回答，刚才巧克力吃太多了。


允浩“邪恶”地问：“你是在暗示我跟你开房间吗？”


有天也笑着说：“不，其实我只是想去便利店买牙刷——”



最后两人还是没等电影结束就去了酒店。只是为了方便刷牙洗漱而已——顺便睡睡情侣套房。


允浩从浴室里出来时，有天告诉他已经给经纪人打过电话不用接他了。


“明天的通告在傍晚，我们中午赶回去就行……”有天边说边在酒柜里挑选洋酒——他和允浩都不是小孩，知道开房间后该做什么。


“今夜不想喝多……”允浩忽然说，“——我的意思是，难得的夜晚睡过去很可惜…… ”


有天奇怪地看着他，问：“你还想做什么？”


允浩揽过有天：“比如……聊聊天。”


有天：“聊天？！——在这种玫瑰色天鹅绒的情侣大床上？”


允浩看着有天的眼睛，说：“我想更了解你——”


有天苦笑：“你还不够了解我吗？”


允浩：“是真正的了解……想认识你的内在，你的灵魂。”


有天失笑：“你说的那些只可能出现在歌词里，crazy man。我都不知道自己的灵魂是什么样的。”


允浩挫败地低头不语，然后又鼓起勇气道：“好吧——其实我是在嫉妒你和在中的那种关系……我们之间，真的很少那样的聊天……你对我无话可说吗？”


有天惊讶允浩这么直白地诉说私心，他仔细想了想，回答：“我以为……很多事不说你也知道。你懂我的……”


允浩：“可是我还是想听你自己说出来……不要其他人告诉我，不要我自己去感觉。有天你知道我最害怕什么？就是我们以为互相了解但事实却不。”


有天看着严肃的允浩，知道他琢磨这些事情已经很久了。迟疑了一下，也拿出认真聊天的架势：“好吧，你想聊什么？”


允浩：“最真实的你。”


有天：“我一向很真实。”


允浩拉过对方的手，说：“有天，我确信一个来自单亲家庭、从小离家独立、并且还体弱多病的青年，不该像你这样天真快乐。”


有天倒吸了口气：“哥……今夜气氛这么好，我们不说这个……”


允浩拉住有天，看着他沉默。


一会儿，有天局促地笑着：“哥，我快乐点不好吗？——尤其是现在……”说着伸手去戳允浩的肚子而且一路戳下去……


允浩一把拉过有天，把他压在身下捏着他的下巴：“你宁愿在我面前玩火，也不愿和我交心？”


有天笑眯眯地看着他：“两个大男人在一起聊天不是很奇怪？”


允浩抚摸着有天的脸看了很久，然后决然地拿下搭在他腰上的手，起身进浴室：“我去冲凉，你睡吧——”


有天看着十分钟前刚刚洗浴过的允浩、把自己放在一旁又进了浴室，喃喃：“你有时候真的很残忍……”


浴室里的允浩何尝没意识到这点，他发现自己比想象中的更急于看到有天华丽外壳下的真实，哪怕这样真的会伤害到他……他想拥有有天，从里到外的拥有，而不是仅仅怀抱着那个快乐的甜蜜的温柔的半边。想到有天刚才的举动，与其说在勾引不如说在求饶……允浩觉得呼吸困难，他还是决定放弃——纵然今天是个不可多得的契机。




出浴室的时候，有天正在点蜡烛，桌上还是开了一瓶红酒，两个晶莹的玻璃杯里已经放好了冰块，中间摆着一樽慕斯糕点，只有小小的一碗。


“——刚才挑酒的时候，看到这瓶佛罗伦萨产的‘黑公鸡’，酒单上说现在开这种酒会获赠意大利点心，我于是选了tiramisu，不过就送一份，怎么办啊？”


允浩看着边说边布置桌面的有天，温柔地笑——他已经决定不再逼有天了，今晚要怎样都随他。


有天拉着允浩坐在桌前，接着说：“——既然只有一份，我们来玩<noting hill>里那个游戏吧，这份蛋糕将奖励给最无可救药的可怜虫——”


允浩一惊。他自然记得<Noting Hill>里那个片断，大家坐在一起像说笑话一样说自己难以启齿的羞耻往事，最悲惨的人将获得一块蛋糕的奖励。有天还曾告诉他这种即可笑又苦涩的举动叫“self-deprecating(自我嘲讽)”。


现在允浩明白：原来妥协的不是自己，而是有天。


正当允浩思绪万千时，有天已经开始了游戏：“——就从今天说起吧：今晚是我一年来最高兴的一晚——尽管几个小时前我刚从医院的点滴室里溜出来，而且明天我又会老一岁但是，今夜我跟我最喜欢的人在一起并且地第一次尝试主动……可他竟然对我的暗示甚至引诱说‘不’。他宁愿半小时内冲凉２次也不愿和我上床……我怀疑他已经厌倦我了……”


允浩听有天这么说，哭笑不得：“有天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怎么可能厌倦……”说着探身吻了有天。


有天接受了这个吻，之后噘嘴说：“我知道你不是这个意思，但你伤了我的心——”


允浩叹了口气，苦笑着说：“好吧，说到今天……今晚我正巧也是和最喜欢的人一起度过的——虽然我不得不去医院的点滴室接他。我今天定了电影票还特意照顾他选了原文电影，但那该死的原文竟然是法文。于是我们‘天书’了２小时，出来想找家餐馆或者酒吧却发现这里偏僻得只有麦当劳而已。还好附近的酒店还有房间，但我却白痴地认为今天是谈心的好时机，并拒绝了他难得的主动……我想我一定是傻了或是什么。”


“对，你是傻了。”有天肯定地回答，“但即使这样还喜欢你的那个人更傻。”


允浩笑着喝了口酒，说：“我知道这样不足以获得这块蛋糕（有天：那是当然）。那么说说我自己好了。我这个傻瓜正在带领一个组合，不幸的是整个组合里唱歌最差的就是他们队长。当然我也有值得骄傲的地方，帅气的外表和华丽的舞姿，我自信这些。但正如你说的，我们都在变老……在可预见的未来，有一天我跳不动了，变得不再阳光帅气，那等待我的会是什么，烟草和酒精？满身伤痛的悲哀中年？……”


允浩低头哽咽了一下，再抬头的时候，却发现坐在对面的有天泪流满面：“哥……”


允浩恢复微笑地说：“……但至少这些，能帮我赢取今天的蛋糕。”


有天擦了一下眼泪，生气的说：“——不许随便揣测未来的事博取同情！如果这样，我还可能明天就死于车祸呢！（允浩：胡说什么！）——未来都可以改变的，哪算什么可怜啊！至少现在你是一个很成功的团队的队长，而且是整个队里的舞蹈灵魂。而我呢？没有你那么华丽的舞姿，没有在中哥的声线没有俊秀的唱功，更不用说昌珉的高音。我这么努力地想赶上你们的脚步，你竟然还在这里菲薄自己！”


允浩：“有天……”


有天：“想听听我赢得这份甜品的理由吗？——12岁时被迫放弃了父爱，不到一年又因为经济原因被妈妈舍弃……父亲后来有了新家，我是他新家庭的‘侵入者’，是那个家庭吵架的最大原因。……然后我拼命打工挣钱，把钱全给妈妈和弟弟，希望他们有一天能把我接回去。……发现这件事不可能后，开始不听父母话地带弟弟一次次开车出逃……开到海边开到没路了为止。在海边住寒冷的帐篷直到撑不下去才回家……我跟弟弟说我是这世上唯一不会抛下他的人，结果我却在17岁的时候独自回国……做练习生的时候好羡慕你们有一起生活好几年共同经历辛苦经历快乐的同伴，结果我却走狗屎运地不到一年就出道，再次成为你们中间的侵入者、周围人都讨厌的对象……”


有天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然后惨然地笑：“这份tiramisu必然是我的，因为至少、一个人能这么多次的被抛弃被讨厌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允浩看着有天，心里开始隐隐后悔：为什么逼有天把过去的伤疤再次撕开。他勉强笑着说：“——你刚才说我说未来的事情不算数，你在这里历数过去就可以了吗？——我所认识的有天可不是活在过去的人……”


有天：“——病在异乡，每天听医生说自己不懂的名词，还要一边工作一边住院……算可怜么？”


允浩愣住：说现在正发生的事情，果然最难以安慰。


有天：“——而与此同时，我最在意的弟弟，却交了个大他11岁的女友，并从她那里学会了抽烟、飚机车和在酒吧过夜……还和我说，这次是真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