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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文《一》】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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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再回头的
不再是古老的眼光
也不只是那些个夜晚的
星群和月光
尽管每个清晨仍然会
开窗探望
每个夏季仍然会有
茉莉的清香
可是是有些什么
已经失落了
在拥挤的市街前
在仓皇下降的暮色中
我年轻的心
会有茉莉的清香
可是是有些什么
已经失落了
在拥挤的市街前
在仓皇下降的暮色中
我年轻的心
永不再重逢
----------文记


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14-04-11 18:05回复
    《一》
    她的名字叫空。天空的空,真空的空。空旷、空洞、空寂的空。
    “小空”他们这样叫她。
    “你去哪里?”他们问。
    “你的鞋子,喂,小空你的鞋子…鞋带松了”
    她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是真正关心她的,她的鞋带起码十年以前就是这副样子了。拖在地上,踩得很破,趟过脏水沾过泥巴,就这么一直都不系上。
    小空不会系鞋带,没人教过她系鞋带。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拥有奇异的无能。比如小空不会系鞋带。陈景瑞不会煮面条。爱因斯坦不知道捡别人的烟头是羞耻和不雅的,他照抽不误。巴尔扎克不懂得赚钱,但他爱摆阔,潦倒时他借钱也要去买镶红宝石的手杖。
    奇异的无能之外,小空还有一些特异功能。
    他可以用舌尖舔到自己的眉心,可以在水里憋气超过任何一个想和她比试的人,她玩魔方可以只看一眼,就可以闭着眼睛将它复原。还有就是,像小空这样沉闷的女生,在网上却谈笑风生得不亚于一个脱口秀演员。
    这是小空第一次约会,对象是一位网友。他们认识三个月了,他的名字叫海。海誓山盟的海。小空等在麦当劳餐厅,那时候的麦当劳还不像现在这么有位,经常人满为患。但那天的店里人很少,小空得以坐在阳光充沛的窗边,从容地翻开书,开始等人。
    一年中唯一真正意义上放空的一天,也许就是这一天,小空不舍得它被马上用掉。
    大概半小时之后,男生推门而入。当时,给他行注目礼的人绝不止小空一个。这是个太俊美的少年,美到什么程度呢?就是让人看向他时,会无端觉得自己有罪。
    小空甚至想,她不配和这样一个少年约会。但他的这些想法,很快被少年的坦诚、热情和健谈击退了。少年带她从玻璃门内走出来,这是个秋天从远方稻谷的壳里才钻出来的,芳香松软的下午。


    来自Android客户端2楼2014-04-11 18: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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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
      城市里总有一些永远不会拆去的建筑,比如那间古老的麦当劳。
      两年后,还是在这里,小空的对面坐着一个名为“让”的法国男孩。
      小空赚这个法国男孩的钱,她是他的中文家教老师。但她从他那里偷师的法语比她教出的中文多得多,她却理直气壮的一毛不拔。顶多,像这样,她请他吃麦当劳。
      让是从小空这里才知道中国女孩其实是很精明的,也是从她的精明里,他才知道他原来是一个这么羞怯的人。羞怯得连给钱这种事都不好意思直接给,他在每个月结算的时候,准备一只白色信封,把钱放在信封里装好,才交到她手上。仿佛,带有铜臭的钞票一旦暴露出来,就会把某种东西玷污。而那种东西,当然是他极力想保护的。至于那是什么?他形容不出来,那是一种像春天的浮冰一样随时会虚掉的东西,她无法给它命名。
      小空对钱的态度跟让却是恰恰相反。如果让没有准时交学费,绝对没有通融的余地,当天的课马上就会停止。无论她坐地铁从四环外赶过来多么辛苦,她也不会白给他上哪怕一分钟的课。
      这样一个女孩子。让摇摇头,无可奈何地、又黯然销魂地。他觉得他在认识她以后迅速地苍老可,老成了一个什么都肯原谅地长辈、一个圣诞老人那样的老头
      小空的直刘海,丹凤眼,削直肩膀,毫不性感的胸部线条,经常穿着那件条纹旧布衣服。就是这样的一个女孩子。
      甚至说是普普通通的一个东方女孩。但在他的印象里却几乎是楚楚动人着的。
      每个周三,小空带着从让那里学来的,流畅优美的法语,去一所学校教小朋友基础入门课。她承认,她就是一个语言的小贩,从一个人那批发,兜售给另一群人,再从自己囤积的小仓库里拿点出来,作为交换,还给前面那人,赚赚其中的差价。
      小空需要钱,需要很大一笔钱。所以,她要努力去赚很多钱。


      来自Android客户端3楼2014-04-11 18: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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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
        让我们回到那金色的,21岁的下午。
        就在那个晚上,海被人绑架了.
        确切地说,是两个人一起被绑架了。歹徒要他们给各自的家里打电话,小空甚至没有听清楚是几十万还是几百万的要价。他只听到海说:“你们放了她,她家里没有钱,我家里有钱。”
        然后他们对他一阵拳脚相加,然后,小空被放走了。
        她在秋天下半夜冷的刺骨的大街上奔跑,鞋带在这个时候格外碍事。左脚不小心踩上右边鞋带,她摔倒了,爬起来,蹲在地上,抱住流血的膝盖,小空哭了。她真的非常非常地害怕和后悔。
        其实,她不是受害者,她是同谋者--她是那群歹徒的共犯。
        他们一开始是这样怂恿她的。
        “小空,这个QQ号码你加一下,你最厉害了,看你能不能约他出来。

        “为什么要我约他出来。”
        “我们找他有点事。”
        “那你们自己去约啊!”
        “喂,我们当你是朋友啊!求你办这点小事也不行么?”
        “得得,好吧!”
        小空希望有朋友,20岁的时候,她像一头孤独的小象,没有朋友。因为没有朋友,经常遭到攻击,却不知反抗。那时候的小空总以为,只要有了朋友,只要加入一个集体,只要像动物一样群居起来,就不会被干旱可怕的孤独吞没。
        小空加了那个号码。海,他有个她喜欢的名字,还有一个她喜欢的头像,一只胖乎乎的涣熊。然后他们开始聊天。他们很聊得来,渐渐地,小空忘记了和他认识的初衷。然后,海说,小空,我们见面吧。
        小空脱掉鞋子,光脚往回跑。她觉得自己是奔跑在森林落叶腐殖质的土壤上,光脚去追那只快要死去的独角兽。她唯一的同类。脚很快被磨破了,血脚印沿着灰黑色的马路一直绵延下去。
        小空赶到那座破仓库时,那群人已经逃走了。
        他们没想到,这美丽的少年怎么会如此脆弱,他折断的颈子像失去铜丝的胶皮电线,温顺的弯曲。
        他已被失手打成重伤,事后证明:比重伤还严重的是,他的脊髓神经折断了,他从此瘫痪了。
        有人说,不要对一个人施恩太多,施恩太多,恩很快会变成仇。
        “这不是恩,这只是偿还。”小空告诉自己。
        她从来没有把这件事告诉过别人。所以,这么多年来,没有人知道她为什么那么有钱却那么潦倒。


        来自Android客户端6楼2014-04-11 18: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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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
          从医院探望了海回来的路上,小空接到让的电话。她忽然就全都说了。她把五年来埋在她心中的那些事情,那些黑暗,那些痛楚,一股脑儿全都对那个法国男人倾诉了。
          最后她一边流泪一边说“他就要死了,他是为我而死的”
          半个小时后,让赶过来。他停好车,大步跑过来抱住小空“不,这不是你的错”
          他替她擦掉脸上的眼泪和鼻涕,让拍拍她的背“上车,我送你回家”金黄的马路,琉璃瓦的城墙,他们走过中国古老的城市,让还有好多好多话想对小空说。真的,如果此刻不说,可能,他永远都不会开口了。
          因为,听他说话的这个女孩子,她已吐尽心事,像蚌吐出珍珠,她马上就要真正地长大,变成另外一个样子的人了。
          他看着小空,像欣赏一件自己爱慕了太久的珍宝。她乌黑凌乱的头发,两道卷曲的浓眉,一双黑眼仁特别浓的丹凤眼,她的圆鼻头,小波嘴,她不太尖的下巴,她整个清毅像个小男生一样的脸。她那身从没有整齐过的,总是松松垮垮旧旧的衣服。她的鞋子。
          她的鞋带。
          “小空,你的鞋带开了。”让自然而然地蹲下身去,帮小空系紧左边的鞋带。系到右脚时,让说“小空,蹲下来,我教你系鞋带好吗,先这样打个结,绕一下,然后拉紧,很简单”他对小空说
          “确实很简单”小空重复道
          然后他站起来,绅士般的拉开车门,请他的女士上车。
          他要载她最后一程,平安送她到家。
          他知道,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_end
          【已完结】


          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14-04-11 18: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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