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年又是银莲花盛开的时候。圣域十三年的真实和谎言终于都大白。血战后,篡位的人死了,真正的女神回来了。
有人敲老人的门。他儿子失踪将近一年了,有百合花茎般修长手脚的少年,眼睛里带着孩子一样天真的少年,画画画得很好的少年,也失踪在人们的记忆里。不过重要的也许是他曾帮助假教皇伪造了并不存在的女神的画像。
老人开门。他的头发已经是全白。
来人对他说:“你的儿子找到了。”只可惜一年前已经被教皇杀死。也许是因为发见了他不可告人的秘密,很多圣域的杂兵也是这样含冤死去的。不过没有关系。女神会为你的儿子昭雪的。
老人呆呆地张开嘴巴。银发在风中飘拂,眼泪顺着嘴角淌下来。“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这样呢。”他只是重复着这样说。
当年他也曾这样对儿子说过“这样不好”,那大概是父亲天生的预感,他已经察觉出了凶险的味道。早知道,当初就算打断儿子的手都不要让他再画画了。
只是他还是无论如何不能相信,那个教皇,那个仁慈、忧郁、被儿子当天神和父亲来崇拜的教皇,竟会是杀死自己儿子的凶手。
他去看儿子的坟墓。教皇把他埋在慰灵地后面。银莲花正开得如火如荼,红色的鲜花,开得那么灿烂,像一片火焰之海。
很多年后,这里的人们为了某种目的,要对山崖做一番改造。把土地刨开后,他们惊奇地发现一具少年的尸骨。他像是被什么重击而死的;而奇怪的是他居然像是死得很是安详。
但是最让人吃惊的不是这个。和少年一起入葬的还有一幅肖像画;年代远久,画面已经破损模糊。但是那的的确确是一幅杰作。
苍白忧郁的英俊青年,带着忧伤而复杂的眼神从画里看着这个世界。在他的身后,银莲花火一样盛开。他是谁?他为什么愁苦?为什么悲哀?为什么愤怒?为什么疲惫?
现在已经没有人知道了。
那画像上凝聚了怎样的生命,也再也不会有人知道了。
重叠的历史里,无数一模一样教皇的画像在昏暗漫长的走廊里飘扬不定。只有这唯一的例外,这年轻教皇的肖像,这不知多少年后才重见天日的被面具磨损的、终于能被山风吹拂的面孔,带着已经再也不会被人了解的哀伤,埋藏着一个男子灵魂深处的所有愧疚和矛盾,带着另一个孩子的所有期望和温柔,深深地、深深地埋藏在满是凄凉和寂寞的红色银莲花里。
………windflowers,ancient windflowers.
Their beauty captures every young dreamer who linger near them
But ancient windflowers,
I love you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