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据说这个时代，有着从上古传承而来的五把惊世之剑，这些剑每隔些年岁会选择一个主人，他们被称之为“天召”，亦有人叫他们“五剑主”。他们住在一个名为“剑灵祠”的地方，那是这片大陆最早的中心。
据说剑主继承了属于自己的剑之后，会历经一次所谓的以剑择道，凭借手中剑决定各人以后的去向。离开剑祠的人会被洗去大部分记忆，留下的人亦会封掉一部分。
据说天召们的性命从拿到剑的那一刻起就被决定了，谁先拿到属于自己的剑，那么最先归去的，也必然是那个人。
有人说是他们守护这片大陆，有人说一切只是一场阴谋，有人说他们不过是一群跳不脱樊笼的可怜人。
这就是天召们逃不过的宿命，或许他们反抗过，也或许没有。总之千百年来，无一例外。
序章
“喏，雪琪，他留下的。你看看吧。”虽是说的潇洒，男子的声音却是夹杂着些许的不自然。
那是一个蓝色封皮的本子，扉页是一行苍劲有力的字。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本来是又一次正常的夜间修炼。
孩子的哭声格外响亮。侍从说那孩子被一把剑保护着，无法抱来，我便出门去看。
把触到蓝色的剑身时，剑仿佛一瞬间失去力量，托不住孩子的同时，一片纸飘了开来。
纸上只有一个熟悉而娟秀的字：“竹”。
托起孩子的瞬间，依稀是醉了一般，有那种冲动，想把剑横在自己的脖子上，追随伊人而去。
一步步走回房里，仿佛这世界余下的只有悲咽。
煮茶的架子被无意间踢开，噼里啪啦的瓦罐摔碎声四散开去。
孩子已经安然睡去。
“你们……怎么会……难道是……人世无常……”
扑通一声，池子中的水亲昵地抱住了我。"
看到后来，陆雪琪的手缓缓抬起，拉了素白的锦裘遮住了脸，浓黑如墨的发丝垂下来掩了意味不明的眼。举手至心口处，慢慢蹲下，像一个婴儿最初的姿态，蜷缩着舔舐不知何处安放的悲伤。
终于有尖锐无比的钝痛席卷而来。
还有，那铺天盖地而来的遗失的记忆。
那忘记与被忘记的无尽年华，了结与未了结的万种因缘。

壹、重回此世
“竹叔，我晨练回来了！”少年随着一声底气十足的大喊回到了寺庙似的建筑里。
“来，尝尝这个。”白发苍苍的岁数看起来像是少年爷爷的人从炉架上端下一碗棕色的冒着热气的液体。
“啧，煮叔，真好喝啊。”
无奈地摇头：“叫成这样，倒显得我被煮了似的。”
“哈哈，竹叔，我就是那么个意思，你明白的。”
“晨霁，去读那个前两天我给你那本书去吧，如果嫌闷出去溜达，也别离开太远。”说罢，老者走进内屋去了。
“竹叔……”张晨霁有些痴痴地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涌出一股莫名的悲伤。
“曾书书？快点露面，省的我多费气力。”
“别介，竹爷，先放下你那个锅行不，瘆得慌啊。”
“你的剑，修好了，拿着。”
“谢谢你了。”
曾书书接过剑来，摩娑一番，刚欲开口时只听到低沉的一句话，“天琊本就属于这里，不能带走。”
“不是为剑……”他只得开口解释。
“晨霁不能去青云。”
“你倒还是当年的脾气……”
“代我向你们的掌门问好，改天我会去拜访。”
“喂喂，你还真是倔强啊，我都不是这些意思，我是来告诉你她归天的位置。”
“！”猛然站起的“竹爷”几乎是喊了出来：“在哪？！！”
“我本来就是代表自己来的，你要是不欢迎，我也没办法啊……”曾书书潇洒地耸肩，却发现站在他对面的这个家伙已经又一次不淡定了，“好好，先放下你手中愤怒的锅，过几天吧，我会带你去那里。”
“好，但是餐饮住宿费另算。”
“啊啊啊！好歹我也挺偏向你的，你还好意思朝我要什么餐饮住宿费！”
“说着玩的。”说着，他转身去了后院，没让曾书书看到自己嘴角的微微上扬。
“唉，还是老样子啊，竹影沉……”
远处传来一句清脆的话语：“如若天地不仁，万物刍狗又何如！”
曾书书惊呆了，因为从这声音里，他似是听到了以前熟悉的影子一般。
一主一客喝了许久的老酒，才看见张晨霁来吃饭。
“快坐吧，等着你动筷呢。”竹影沉温和地笑。
“这位叔叔是？”
“孩子真聪明，怎么知道我叫书书啊，啊哈哈哈~”
竹影沉白了他一眼，不转头地解释道：“这位是曾书书先生，叫叔叔也行。”
“我可是你爹娘的好友啊……”曾书书喝的已经有点多，忍不住多添了一句。
瞬间冷场了。
许久的沉默。
“书书叔叔，你真的认识我爹我娘？！！”
“竹叔也认识。”看着曾书书一脸不知所措的样子，一句话给他解了围。
“那——”
“孩子，听话，我出趟门，然后你逐渐就会知道那些年的事情了。”竹影沉慈爱的看着孩子，无奈地扶着因为懊恼说错话而狠灌了自己好几瓶的曾书书去休息。
“没想到，第一把被拿起的剑，居然也会是最先回到剑灵祠。”照看好两人的休息后，竹影沉悄悄地在庭院里溜达，默默地念到。随后从他的袖子里飞出一把剑来，一人一剑，一起在夜中缓缓起舞。
身后大堂里咕嘟咕嘟的沸腾声越来越小，柴火也渐渐化为灰烬，再没有一点光亮。
（额外的残段）
“竹影沉。”
“陆雪琪。”
“请陆师姐不要手下留情。”
一场激战。
别了，雪琪，我知道，你会在那段回忆破碎后，被另一个人感动，然后让他携你的手，度过这一生吧。

叁、晨霁的小小探索
“你还好吧？”曾书书一脸紧张地看着眼前的人。
“……咳咳！”
“！要不要帮你？”
“噗！”一口血喷了出来。“呃……哈……哈……”粗重的喘息声，在小屋内响起，听起来，这个人像是已经半只脚踏进阎王殿了。
“你这是……怎么回事？”曾书书望着眼前恢复常态的家伙。
“无妨，不过是每几个夜晚的修炼就会引发的并发症。还真是，麻烦你了，让你担心。”竹影沉面色潮红却平静地说。
“真的没事？修炼之人，哪里来的吐血并发症？更何况是你们这些所谓尊天命的家伙啊。” 曾书书看着他走远，随后默默念了一句。
张晨霁几天来一直在做噩梦，梦见他在这世界上的依靠——竹叔也离开了他。
他默默地想安慰自己，就对自己说：“叔叔这么厉害，不会有事的。”
一夜，他突发奇想地溜入竹叔的书房，一片黑暗中，只看见右墙壁上的四个亮点，黄色的在上面，绿色的在右面，紫色的在下面，都是正常的一闪一闪的，只不过几个明亮不一。中间的红色亮点相比之下就奇怪的多，闪烁不规律不说，明暗度差距也很大，有时亮的刺眼，有时暗下去许久会让人感觉不会再亮起来一样。这倒是也没什么，可是亮光仿佛从镶嵌的石头上发出的，左边的……应该是蓝色……不亮？
“晨霁小朋友，日上两杆了，您该起床了。”说话的东西并没有语调，听起来有些空洞。
“……怎么搞的，前两天的经历一直在搞回放啊……”张晨霁狠掐了自己使劲恢复过来，同时努力聆听侍从的话语。
“剑仓？”张晨霁不解地问：“我不是用扇子的么？”
“你的叔叔让你去的。”侍从还是毫无声调变化地说。他们身着大号斗篷，看不到脸，手上是黑色的手套，最让张晨霁受不了的还是——他们没有声调变化。
没再说话，他转身进了剑仓。
其实这剑仓，叫了什么“藏剑阁”“剑楼”什么的都一样，只是信天者们不愿整的这么文绉绉的，说着都绕口，于是某一代便说是叫剑仓就不错，然后就一代代流传下来。
“能进剑仓一观的，都是有缘的，我们会多让他看看，摸摸都无所谓。”
“武道者，不以武为杀之本，而心若无可遏杀意，则万物俱为武器也。”
张晨霁起初还是吓了一跳的，因为好多声音一起在他合上门之后一起响起。不过他很快便被千奇百怪的剑给吸引了，不时碰碰这个剑、那个剑，耳边是一句一句回响的话语。
两天后的早上。
晨霁正在对着一张画着人体穴位的羊皮扫着剑。真不愧是特殊的训练方法，他扫完一遍，图纸马上就变化一次。
直到快到早饭了，图纸居然反而没有变化的迹象了。
“做的很好，很认真，不过要流畅，就像你写书法，连贯，抑扬顿挫，力度掌握好才是用剑到了一定的高度呢。”说话的不是图纸，而是——
“竹叔！我好想你！”
“走啦，去吃早饭了。”竹影沉笑着摸摸他的头，垂手走进内厅。
（残余的片段）
一个人，垂首奋力架起黄色的仙剑，尽量避免被周围的环境所伤。
另一个人，高高举起一把蓝色的仙剑，口中仿佛在不停的念些什么，只见几束雷轰然劈下，击中身形，但是只见他从背上不知何处又拿出一把仿佛燃烧起来的剑，一同插向地面。
“回家吧，这么荒凉的地方，不要再虐待自己了……”插剑者仿佛低低自语。
曾书书连忙上前，也向地上插了一根棍子。
雷声更甚。
风吼更急。
“如此自闭魂于残躯，你不是糊涂么！”插剑者流下两行热泪。
“别怕，虽然伤，虽然有泪，但是这次是回家了……”竹影沉蓦然双手拔起两把剑，身影一瞬间变为两人。
蓝色凤凰，红色长龙，一舞而后，唱长离。
“回家啦，雪琪……”他一段剑舞后再次把剑插到了地上，“别这样，我们回家了……”

肆、剑灵祠
曾经有那么一个古老的传说，最早是部族时代蚩尤的弟弟以身殉剑，造就了人使之能够伤及神灵的可怕武器。
但是不久，那把剑失踪了，据说神祗同样贪图那强大的力量。总之终究，那把剑消失在历史，抑或，传说里。
随后，剑成为一种兵器，也逐渐成为一种符号。
虽说最初的剑按照传说是拿来反抗天的，但是也总有这么一群人，他们相信上苍，信仰所谓天道，誓要用手里的剑来护卫他们的信仰。
这些人真的好像是获得了更多属于他们的信仰的东西，每当有所变动，他们总会倾尽全力来维护，有时甚至是与无意间涉及到的自己人作战。
亏得庇护，他们没灭亡，反而对剑的研究与日俱增乃至冠绝天下。后世没有一处能说全的铸剑护剑之法直接来源于他们最早的理论。
先人们选择了这块属于最早帝王的土地的绝对中点立起容他们栖身、铸剑、放剑、写书、置书、静修的地方，叫做“剑灵祠”。
据说在剑灵祠刚刚建起时来了五位兽灵，化作五象阵，牺牲了自己甘愿让人利用它们的灵魂来保护天地，剑灵祠的先人就把灵魂铸进剑内，用了他们的极限做出五把惊世之剑——天琊，饮云，负山，灵瀑，燃烁。
不久有人重新根据它们的位置，构造了以五把天才之剑为基础的五灵剑，每两把，三把剑都会有配合，经历无数改造，越来越像是舞蹈，但是对于使用者们，要求本领也是愈渐高起来。
越到后来，其他的剑归于沉寂，只剩这五把不会被轻易忘记的守护之剑。
逐渐的，每次五把剑都会找到一个有缘到了剑灵祠的人的手里，同时。
然后他们就一定会有敌人。
他们的岁数就随着拿起剑的那一时刻就已注定，多少年后，天地和平，他们会按照举起剑的顺序，相隔类似的时间，一一离开这个形体的中间站。
这一次，怕是会大有不同啊。
其实对于以维护天地为口号的他们，未必是没有忤逆天道的方法。
更有不讲理的规矩，所有剑灵祠出来的，必须归于剑灵祠。
竹影沉已经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完全没了声音。
张晨霁听得入迷，最后不忍问了一句：“那我想看看这几把剑啊……”
“你就是这一次我们五个的见证者啊。”竹影沉默默地心说了一句。
“竹叔？”张晨霁看到竹影沉面色忽然一白，眼睛不知何时已然闭的紧紧的。
“……没事，只是有些累了。”
“那我接着去看这剑灵祠有什么好玩的～”张晨霁没有顺清楚他的竹叔说的几个极大的片段之间的更多的意思，也没有注意竹影沉一身布袍悄然变长，拖在地上，保证盖住了手脚。
“雪琪，你应该见见你的儿子……”竹影沉向后一倒，昏了过去，“我怎么会，办这么点事，就搞得自己这么虚弱啊……”
（残缺的片段）
一片迷雾，似乎无穷无尽。
几个人若不是手拉着手，几乎要被奇怪的力场所分开。
一盏孤灯，突然出现在几步开外。
孤灯不低，就是饮灵到极限可以达到两人高的饮云剑也不能碰到。
立刻出现了四条相互垂直的出口。
“该向哪个方向走啊……”一个浑厚的声音。
“我的剑指向南边呢！”一个萝莉样的甜美的声音。
“我的，在指向东边啊。”一个淡淡的、清晰的声音。
“我的指向北边！”浑厚的声音有些兴奋。
“你的呢，竹。”一个斩冰切雪的声音。
“琪，是上面。”一个坚定不移的声音。

柒、生别离，永别离
“想起了吗，雪琪？”
她想起她幼时失亲，生活孤苦，好不容易长到八岁，在大雪中迷路。奄奄之际，看到一个小公子，干净的脸，温暖的笑，解了身上唯一避寒的狐裘给她。
她想起昔日在剑阁时，那人对上她是略带不知所措的沉着话语“请陆师姐不要手下留情”。
她想起那人少年时的模样，拿了药膏替自己涂抹，嘴上不饶人：“疼？你连死都不怕了，还怕疼？”手下却轻柔无比，如待珍宝。
她想起那日清晨，那人是怎样凭一己之力冲破仇家的防线，闯入她的居所。清俊无双的面庞上沾满血污，他手持燃烁如浴血修罗，再不复往昔清逸之姿。他跌跌撞撞扑到自己面前，口中喃喃不停的仍是：“琪，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那时，他身中十数剑，当胸一记致命伤。
她想起他们承袭五剑知晓一切以剑择道的那日，那人孑立山颠遥望远处竹林。他揽了自己的腰，让自己的头枕在肩上，呢喃不成调：“琪，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当真厌恶这宿命。等一切了结，我们青山绿水，策马天涯，好不好？”
青山绿水，策马天涯。好不好？
好不好呢？自然是好的。
她又想起将离之时洗去记忆的前一晚，灯火阑珊竹影扶疏，当日自己慎重许他一句“生当复来归”，而他抬手拨开她额前碎发，笑得清浅，“死当长相思。”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自己忘记的实在不多，仅此一人而已。自己记得幼时，记得剑祠，记得师父，甚至记得侍从，只是独独忘记了他而已。
竹影沉。竹。
那些飞扬跳脱的，任性无理的，胸有成竹的，凉薄灵慧的，意气风发的。
甚至慌乱无措的，脆弱迷茫的，满身血污的……
她只是，忘记了生命中最感念最刻骨最深爱的人。
缘何起？缘何灭？
想至此，陆雪琪抬起了头。
“恩，都想起来了。小凡，你走吧。山长水阔，此心已与。我再无法许你什么，对不起。”说到后来犹如断冰切雪，更无半分的迟疑反复，一如她眼中清亮的目光，不含有丝毫杂质。
青衣男子苦笑，“我就猜到会是这样。我不会走的，你和他相知却要相忘，可他不在了，你只有我了。”
想起了吧，娘亲。
张晨霁对上她的眸，唇边是细密的暖光。
他们都不在了，接下来，就换我来守护你吧。
当日竹影沉施展“非离”，关键时候察觉魂力因在落雷渊消耗过多致使不太够用的时候，他本想牺牲自己换他。谁知禁术只是夺去了他的大半时光老了容颜，变成如今模样。而张小凡因为本身并非天召，再无复活可能。所以当娘亲将他错认为爹爹，他也没有说破。
陆雪琪怔然地望着他清和的眼，静默良久，仿若突然失了力气一般。
“也罢，总归是我负你，你自便吧。”
随你吧。晨霁。
他已经不在了，从此这世间，再无一个竹影沉。
陆雪琪淡笑，转身走出屋子。
“生当复来归。”
“死当。长相思。”

搞定。接下来是我没改之前拿到的文。@浅爱瑶的伤

喏。就这么多。@浅爱瑶的伤 綮啊。记得直接告诉我你不喜欢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