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拂过，一阵寒凉。
她一袭白衣立在崖边，裙裾舞动，绽开，远远望着那个名叫音墨的男子，如同一朵摇摇欲坠的雪白蔷薇。
“ 音墨，我成全你们好不好？”她笑了，眉眼中却满是凄凉。
“ 殿下，那里危险，快回来！”他急了，想上前抓住她的手。
她却摇摇头，向后退了一步。
“ 不要过来！”碎石尽落，身后是万丈高崖。
“ 你从来只叫我殿下，从来不曾唤过我的名字……而她，陈语梦！自你见她第一眼起，我就知道，你已经把她的名字刻在心底，你日里思的夜里念的都是语梦……你可知道我的心有多痛，我恨，我好恨！可是又能有什么办法呢，我得到你的人，却始终得不到你的心……”她诉说心中的苦楚，苍白的脸上满是泪痕。
“ 言……”他生疏尝试着唤着她的名字。
她脸上露出嘲弄的表情，“ 罢了，罢了，你不用这样勉强自己。若是喜欢，便娶了她罢！”她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每日的相敬如宾，做与别人看，这样的日子过的够久了，你累了，我也累了。那便放了我，也放了你自己。我们从此两不相欠吧！”
她远远望了他一眼，红唇轻绽，一朵妖冶的笑。回身跃下，白衫在空中划过，极速坠落，就像一只断翅的飞鸟，转瞬消失在他的视线。
他急奔过去，却还是晚了一步，只触到她雪白的衣裙。
飞舞的衣带滑过掌心，还未抓紧，就已远去。
她以她最美丽的姿态，在这深渊之中将自己埋葬。那一刻，她面容是安详的，心是平静的。她只感觉到一种解脱，一种释然。她放下了这段对她过于沉重的感情，放了自己，也放了他。
而他，却始终不能原谅自己，以至于后来在青灯古佛之前，他依旧困在自己的魔障之中，终身不得解。
他张张嘴，想说什么，却只发出嘶哑的声音。
双手紧握想抓住什么，终究握在手中的只是一片虚无。
他留不住时间，也留不住她。

【二】
炉中檀香袅袅。
木鱼声传来，伴着阵阵诵经声。
他削尽青丝，着了粗衣，做了这深林古刹的僧人。
日日撞钟，扫地，诵经，吃斋，在旁人看来，他已修炼的心如止水。可他却知道，在午夜梦回，他仍能在幻境中见到阿言的那抹倩影，在崖边朝他微笑。
她因他而死，他出家，只是为了赎罪，还清这纠缠不清的孽缘。
落叶片片，铺了一地。
他执起扫把，清扫院落。
寒风入骨，已是深秋。
此时的京都也还是热闹非凡吧，而自己不能回去。
那红尘纷繁，终究是不属于他的。
他自己就该在青灯古佛中孤独终老。
“ 音墨！”一阵清脆，打破这院落的寂静。
扫把倒地，熟悉的声音。
他转身，望向发声的女子。
是她，陈语梦。
他痛苦的闭上眼睛，一行清泪顺着脸颊落下，湿了衣襟。
“ 你走吧！”他拂袖离去，她却一把抓住他的手。
“ 不，我不走！我千里迢迢来到了这里，好不容易见到了你，你却要赶我走……音墨，我们回去吧，回去好不好？”她哀求着他。
他却重重甩开她，她跌落在地。
“ 回去？我们还回的去么……阿言死了，阿言死了……我负了她，都是我的错！”他双手捂住脸，泪水从指缝滴落。
“ 音墨，你只道负了她苏锦言，你又可曾想过，你也负了我陈语梦。我陈语梦当初为你背叛天下人，只为与你相守……而你，却因为苏锦言一人，弃我于不顾……”她的声音呜咽，也是满脸泪痕。
忽然间，她笑了起来，声音凄厉无比。
“ 音墨，苏锦言是因我而死，你既念念不忘她，我便还了这债，断了这缘！我只希望你能心甘情愿喜欢我一次，哪怕就一次也是好的……”她幽幽叹了口气，又看了她毕生挚爱的男子一眼，用尽全身力起向着老树上撞去。
若这样，你是不是也会将我放进心里，一辈子。
她的嘴角翘起一个弧度，惨烈的笑。
一阵大力阻止了她，音墨抱住了她。
她推开他，眼神中满是绝望。
“ 音墨，你真残忍，连赎罪的机会都不肯给我……我在你心中的地位果真如此不堪么？哈哈……”她笑着，泪水不停从眼角落下。
她转身回走，朝门口奔去。
“ 语梦……”他唤她。
她的脚步顿了片刻，却并不回头，“ 心死了，身就死了……放心，我不会再寻死了。”
他望着她远去的身影模糊在远方。
泪痕尽干。
苏锦言是他毕生最亏欠的女子，而语梦，是他毕生最爱的女子。
对不起。
他只开口说

对不起。
他只开口说了这句话。
一袭僧袍在一片萧瑟中，久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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