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者下车之后，我便被那一枚不起眼的戒指吸引了，左右翻转把玩，幻想是一个价值连城的宝贝，那我就发达了，不过看样子最多是一枚银质的戒指，并不值什么大钱，也就胡乱戴在了左手的食指上。闪念想到戒指佩戴的规则，大概是“求勾搭”的意思，特么，潜意识里我是有多饥渴？
　　　没怎么留意的情况下，公交车大概又走了三四站的样子，等到售票员再次报站的时候才意识到已经坐过了一站，于是慌忙下车，好在下车地点距离神云大厦也就几百米的样子。
步行前往神云大厦的时候，我故意不去想接下来面试的事，想着拿什么事物转移注意力，那老者留下的银质戒指成了不二的选择。

　　　我在201室的门口纠结了许久，因为见到门牌上写着“培训会议室”，这特么到底是“培训室”还是“会议室”，心想着万一敲门进去里面正在开会怎么破？
　　　正在纠结的时候，不远处的一间办公室的门响了一下，我下意识地看过去，首先见到迈出一条黑丝每腿，视线抬高见到的是黑色短裙，上身风格比较正式，关键部位被一个文件夹挡住了，反而让人很浮想。
　　　明显判断出门的是一个美女，身高在一米六往上的样子，加分的原因是身材比较纤瘦。那美女出门转身向我走来，哒哒的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让人心动。本来对美女的面容很期待，却意外地发现对方戴了一副大到离谱的墨镜，心说这喵的搞什么飞机？不过从露出的下半边脸判断，皮肤很白析。

　　　我傻愣愣地待在原地，像一个“小受”，目视着美女慢慢靠近。我所在的201室在楼道的最里边，墨镜美女径直走过来，我下意识地猜测对方会不会是今天的面试官？观察墨镜美女的气场有些凉，目测不太好对付，于是竟有些紧张起来。
　　　眼看墨镜美女到了近前，我识相地闪在了一边，让出道来让对方先进去。墨镜美女也不客气，招呼都没打就去推门，懒懒地说了一声，“你就是汪子涵？进来吧！”墨镜美女推开门之后闪在了一边，做出开门的姿势，让我感觉有些受宠若惊。
　　　进门之后观察里面的布置，正中间是一个椭圆的圈形会议桌，除了正中间有几盘绿色植物外，并没有多余的装饰。墨镜美女等我进来之后在背后关上了门，我下意识地留意了对方有没有反锁，闪念之间怀疑对方会不会关门之后对我施暴，罪过，我又邪恶了。
墨镜美女走到里面，在有话筒的貌似是领导的位置坐下来，但不是正中间，我于是识相地在对面的位置坐下来，等待墨镜妹子的拷问。

　　　“年龄？”墨镜美女都没有多余的开场白，直接开始查户口，我小心地作答，好在都是基本信息，不存在任何的造假。整个过程墨镜美女的语调都没有起伏，看样子果然是硬骨头。
　　　墨镜美女照简历问了一些基本的个人资料之后，转问我的兴趣爱好，这些在简历上体现得比较笼统，墨镜美女却打听得比较细致，我也没有太在意，自以为是地想不过是一种了解应聘者的手段。
　　　墨镜美女对照完简历便合上了，我于是猜测第二轮真正的面试就要开始了，果然听到对方用淡然的语气说道：“我想听你唱首歌！”感觉墨镜妹子说完之后有凌厉的目光透过黑色的墨镜直射过来，不容置疑，如果有异议，那就滚蛋！
　　　我当然自知唱歌水平真心很烂，别人唱歌要钱，我唱歌虽说不至于要命，但至少是倒胃口的，偏偏这第二道面试的题目又不能跳过，怕万一这个环节的得分被扣除，失去被录用的机会。倘若非逼着唱歌，我只能选择沈雅彤教会我的一首《等你爱我》，因为已经唱过无数遍，所以勉强还算那么回事。

妹子抬手摘墨镜的瞬间，我心中想的是，这么一个大美女，被墨镜遮住的不会是一块疤痕，或者是不协调的胎记吧？当真如此，真要遗憾了！

顶…顶顶…顶……

顶一个啊

“对的呀，这可是董事长亲自为你安排的面试‘专场’哦！”悦悦妹子说话的时候有难以掩饰笑意，让我感觉有些摸不着头脑。我仔细品味悦悦妹子这话的潜台词，神云集团的董事长马义，在洛水市虽然家喻户晓，但此前跟我没有半毛钱的关系，难道是我的简历打动了他？
闪念的时候我又想到了会不会是送我戒指的老者暗中相助的结果，但公交车上的偶遇是在被通知面试之后，于是毫无来由的猜想自然被推翻了。
“子涵哥哥，你的简历投到董事长的邮箱里面了哦，估计董事长是欣赏你的才华和胆识！”悦悦妹子说完笑到捂住了嘴巴，当然被我理解成了这事的确比较离谱和有趣，而不是讥讽的意味。

悦悦妹子瞄了一眼手机，就又用抱怨的语气说道：“不是约好的八点吗？这都八点半了，一点都不守时！明明见他已经来了呀，一个小科长，还摆什么臭架子！”
我本来想应一句“可能是开会”之类，却不料这个档口会议室的门突然被人推开了，我看到悦悦妹子也是一惊，随后就又调皮地冲我吐了一下舌头，我也稍微整理一下衣领，准备迎接真正的挑战。
整理完上衣，我忍不住好奇，转头向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想看看悦悦妹子口中的科长是什么模样。那人看外表是一个男士，穿着很正式的西装，我的目光落在了西装男的脸上，不禁小声嘀咕了一句“我去”，比见到悦悦妹子的真容还要惊诧！暗道，这下完了，估计彻底没戏了，感慨真特么是狭路相逢，冤家路窄啊！

郭银威见我没说一句话，气势上有些小受，很得意的样子，轻蔑地挑了一下嘴角，说道：“下面开始面试——姓名？”
麻蛋！老子跟你很熟了，有必要这么装逼吗？于是用不屑的语调回答说：“汪子涵——‘汪洋大海’的‘汪’，‘子’是‘老子’的‘子’，‘涵’是‘涵养’的‘涵’。”
悦悦妹子估计也觉察到了剑拔弩张的气氛，偷瞄了郭银威一眼，又向我投来询问的目光，我报以微笑，意思是说“没什么事”。好在郭银威并没有再继续询问其他个人信息，否则老子可没有那么大耐心陪着他玩。
我冷眼看着郭银威很不屑地翻看着我的简历，不时轻蔑地挑动嘴角，迫于身份，加上有悦悦妹子在场，才没有发作，不然直接让丫拿开他的爪子，把简历还给我走人。

“子涵哥哥不是草包，子涵哥哥都写了三本书了，文笔没什么说的，怎么就不能应聘‘文秘’？”悦悦妹子竟然为了我顶撞上司领导，让我感觉有些过意不去，不过麻蛋的郭银威竟敢说我是“草包”，这个“梁子”是结下了。
“先不说文秘不单单是要文笔好，写过三本书又怎样？我倒是想问一问，出版了吗？不会是自费的吧？”郭银威欠揍的脸上满是不屑，麻蛋，竟敢直捅老子的软肋，刚要发作的时候被悦悦妹子抢先接了话。
“网络小说有多少出版的？上架了，在那个很出名的‘魔铁中文网’！”悦悦妹子看样子比我还要气愤，也不怕的罪上司，估计也不在乎这一份工作，闹崩了正好有借口辞职。

“哦？原来是个遍地都是的网络写手，不知道笔名是什么？唐家三少？天蚕土豆？王十四？奔放的程序员？灵椿八千？米修？三两二钱？‘魔铁’又是什么网站？抱歉，我孤陋寡闻，只听说过‘起点’、‘纵横’、‘逐浪’之类，上架了又怎样？有订阅吗？估计均订都不过百吧？”郭银威每说一个字都裹着嘲讽，显得很享受的样子。
麻蛋！郭银威竟然当着妹子的面践踏我的尊严，是可忍孰不可忍，我怒火中烧，蹭地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脱口而出：郭银威，这是在你们公司，我不跟你一般见识，有种的等下班，我在门口候着，咱们一对一，看老子不弄死你！

我自认为是一个性情温和的人，甚至大多数时间是腼腆的，像“二逼吊丝”一样放狠话的机会少之又少。说出要跟郭银威单挑的话，连我自己也吓了一跳，悦悦妹子更是瞪大了眼睛，不知道是惊讶，反感，还是崇拜。
说到底，网络写手其实是一个弱势而又脆弱的群体，当然处在金字塔顶的那一少部分大婶除外，尤其是刚上贼船的新人，嘴上说不在乎点击、票数、评论、收藏和订阅，却总忍不住独自鲁着F5，为一袋北京泡面或者一个套套的打赏喜极而泣，为在榜单上前进了一位而慷慨激昂闪更半夜，也会为读者的砖评心灰意冷，跟无礼谩骂的“伪读者”争辩，讲道理。郭银威强见了我作为写手的尊严，等同于爆了我的鞠花，这是不能被容忍的，所以我信誓旦旦地说要“弄死他”。

狠话放出去之后，我其实是有一些后悔的，单挑之类不是我擅长的领域，甚至根本没有相关的经验，但骑虎难下，总是要硬撑一下。
郭银威堂堂一个大科长，被一个应聘的吊丝要挟，况且是当着直接下属的面，实在太丢份儿，一张圆脸涨得通红。我原本想着郭大科长会愤然起身，也跟着放几句狠话，最后大家心照不宣地不了了之，却不料小样憋闷了半天转向了一旁的悦悦妹子，愤恨地说：“瞧瞧你交往的这人什么素质，整个就是一街头混混，粗鲁无理！也不知道董事长是怎么想的！”
其实不难猜想，郭银威从小就是家长眼里的乖宝宝，老师眼里的好学生，好孩子外加学霸，名校毕业进了名企，职位也很体面，是不屑于与我这种“地痞”为伍的。郭银威的怂样，让我第一次体验到了作为痞子的满足感，跟新书混进了榜单完全是不同的体验。

“郭科，这样不好吧？回头董事长问起来，咱们要怎么交待呢？”虽然我已经放弃了，悦悦妹子却还很上心，而且把董事长搬了出来，估计郭银威想到此节也很纠结。
“问起来又怎样？是他自己放弃的！”郭银威冲悦悦妹子发了牢骚，停了一下才又转向我，用轻蔑的语调说道，“小子，我认得你是彤彤的朋友，看在彤彤的面子上，你跟我道个歉，我还是可以原谅你的！”
“笑话，我有理由跟你道歉吗？”在我看来这是郭银威低头的表现，瞬间感觉很享受，于是自觉潇洒地走过去，取回了属于我的简历，临走之前一个闪念说道，“郭科长，谢谢你的厚爱，我改变主意了，觉得神云不适合我。沈雅彤估计正焦急地等着我回家呢，方便的话，中午邀请你过去吃个便饭？我亲自下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