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东油吧 关注:26贴子:5,337


IP属地:山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14-04-22 18:41回复
    命运这种东西,生来就是要被踏于足下,如果你还未有力量来反抗他,只需怀着勇气等待。龙族讲的其实就是这样一个故事。


    IP属地:山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2楼2014-04-22 18: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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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自手机贴吧3楼2014-04-22 19: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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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自手机贴吧4楼2014-04-22 19: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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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序幕 白帝城
          “哥哥……”有人在黑暗里轻声地呼喊。
          真烦!谁家的小孩跑丢了?
          “哥哥。”孩子又喊。
          真烦真烦真烦!哥哥?这里没有!
          “哥哥……那我走啦……”孩子低声说,声音渐渐远去。
          他心里忽然有点不忍心,那个渐渐远去的声音,透着一股孤单,让人想到那个孩子远去的背影,像只被抛弃的小猎犬。
          “好啦好啦好啦!你家住哪街哪号哪门?你那个靠不住的哥哥叫什么名字?我送你回家!”他翻身坐了起来。
          他在阳光中席地而坐,一袭白衣皎洁如月,所见的是一朵白色的茶花在粗瓷瓶中盛放,隔着那支花,白衣的孩子手持一管墨笔伏案书写,一笔一划。
          “喂,你没走啊?你耍我的吧?”他想说,却没有说。
          他很自然地做了一件事,桌上有盘青翠欲滴的葡萄,他从里面摘下一小串,隔着桌子递给那个孩子。
          孩子抬起头来,眼睛里闪动着惊慌,像是警觉的幼兽,“哥哥,外面有很多人。”
          鬼扯吧?这么安静的。他想。
          可是自然而然地,他说了另一句话,“也许会死吧?但是,康斯坦丁,不要害怕。”
          “不害怕,和哥哥在一起,不害怕……可为什么……不吃掉我呢?吃掉我,什么样的牢笼哥哥都能冲破。”孩子认真地说。
          吃掉……你?虽然你长得很白嫩,但是绝不代表你比汉堡好吃啊,我中午才吃了一个汉堡,一点不饿。他想。
          “你是很好的食物,可那样就太孤单了,几千年里,只有你和我在一起。”再一次,他说出了言不由衷的话。
          “可是死真的让人很难过,像是被封在一个黑盒子里,永远永远,漆黑漆黑……像是在黑夜里摸索,可伸出的手,永远触不到东西……”
          “所谓弃族的命运,就是要穿越荒原,再次竖起战旗,返回故乡。死不可怕,只是一场长眠。在我可以吞噬这个世界之前,与其孤独跋涉,不如安然沉睡。我们仍会醒来。”真不敢相信,这么拉风的台词,居然会出于他的嘴里。
          “哥哥……竖起战旗,吞噬世界的时候,你会吃掉我么?”孩子看着他,澄澈的瞳子里闪动着……期待。
          见鬼!这是什么“我们是相亲相爱的食人族一家”的话剧桥段么?可你们的家庭伦理真的好奇怪!
          “会的,那样你就将和我一起,君临世界!”可他轻轻地点头,声音里透着冷硬的威严。
          孩子从水壶里倒了一杯水,递给了他,他茫然地喝了下去。
          “我要走了,哥哥,再见。”孩子站了起来。
          他想说我不是你哥哥你认错人了,但他也只是随口说,“再见,自己小心,人类,是不能相信。”
          又是句奇怪的台词,没头没脑的。
          孩子出门去了,在背后带上了门。他听着孩子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最后完全消失了。
          他忽然有点害怕,他想自己真是昏头了,那么小的一个孩子,放他自己去街上走,给人拐跑了怎么办?不知道他得走多远的路才能找到哥哥。他变得坐立不安,终于忍不住的时候,他起身往门口跑去。
          他推开了门,炽烈的光照在他的白衣上,不是阳光,而是火光。燎天的烈焰中,城市在哭嚎,焦黑的人形在火中奔跑,成千上万的箭从天空里坠落,巨大的牌匾燃烧着、翻转着坠落,上面是“白帝”两个字,简直是地狱。
          城市的正中央,立着一根高杆,孩子被挂在高杆顶上,闭着眼睛,整个城市的火焰,都在灼烧他。
          像是一场盛大的献祭。
          心里真痛啊,真像是有把刀在割。什么重要的人就此失去了,因为他犯了错误。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来,确实没错,他就是个孩子的哥哥。
          “康斯……坦丁。”他喊出了那个名字。书农在线书库
          他猛地坐起,在下午的阳光中睁开眼睛,呼吸急促,全身都是冷汗,外面是高架轻轨经过的噪音。
          他忽然觉得这声音那么悦耳,提醒他梦中的一切都是假的,他所在的,只是普普通通的人世。


          IP属地:山东5楼2014-04-23 12: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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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并未完全理解诺诺那句话的意思,“诺玛会把一切都悄无声息的做好”。就在他的声纹通过无线电波传到大洋彼岸的那一刻,海量的数据包从那台名叫“诺玛”的超级计算机中涌出,去向世界的
            不同角落,关于“路明非”的数据在没有任何人知道的情况下被更改,一个全新的“路明非”被凭空构造出来,学历、出生地、生日、乃至于成绩单都被修改,一本全新的护照立刻进入了制作流程,而
            另外一些秘密的数据通道则被连通起来,地球上数千个包含机密数据的网关对“路明非”开放,卡塞尔学院对于这个新学生张开了欢迎的怀抱。
            巨大的声音在黑暗的夜空中穿行,路明非抬起头来,看见低空飞行着逼近的巨大黑影。
            “不会吧?”他喃喃的说。
            “老家伙那么着急来接你啊?”诺诺也扁了扁嘴,“直升飞机都派过来了”
            公元2009年5月15日,星期五,黑色的直升机如巨鸟那样掠过南方小城的天空,在少年路明非的头顶飞过。
            隐藏在历史中的那场战争,就要重大开幕。
            4.对话
            列车发动了,在漆黑的深夜里疾驰,路明非、芬格尔和古德里安教授对坐。路明非和芬格尔都换上了卡塞尔学院的学院装,白色的衬衣,墨绿色的西装,深玫瑰红色的领巾,胸口上绣着卡塞尔学院的世界树校徽,学院的裁缝虽然从没见过路明非,没量过他的身材,却把衣服做的贴合无比,腰围胸围半分不差,连路明非都觉得自己帅气了几分。
            “芬格尔,不准把赤脚放在沙发上。”古德里安教授说,“你该知道入学辅导这件事对于我们的新生有多重要。”
            芬格尔只好把脚老老实实地收好,在古德里安教授面前,这个外形非常科学狂人的学长老实了很多。
            “要咖啡还是热巧克力?”古德里安教授问。
            他坐在靠壁的墨绿色沙发上,背后是一幅被帆布遮挡起来的画。
            这是一节典雅而奢华的车厢,车壁都是用维多利亚风格的花纹墙纸装饰,舷窗四周包裹着实木,看起来是纯手工的实木桌隔开了学生和老师,他们所坐的墨绿色真皮沙发上都绣着金线。路明非觉得这车厢简直是为皇帝或什么元首设计的,他完全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坐在这里。
            “你可以要一杯烈性酒什么的,我们提供。”古德里安教授又说。
            “见导师还能喝酒?卡塞尔学院的校规可真宽松。”路明非说。
            “总之是喝点让你镇静的东西,免得一会儿你听到了什么大声尖叫。”芬格尔说。
            “那我要一杯惨了安眠药的可乐”路明非强撑着说些烂白话。
            “做梦不能改变现实”古德里安教授挠挠头,“首先,很抱歉我来晚了,我在俄罗斯那边耽误的太久了,可仍然没有发现合格的人选。返回卡塞尔学院的时候才发现列车员弄错了你的优先级,所以我就决定跟车来一趟,亲自迎接你;其次”
            “我知道你要开始说让人惊悚的话了,我也觉得没那么便宜轻轻松松给我一份高额的奖学金这么神神秘秘的把我诱骗到美国来”路明非说,“我这些天已经有觉悟了。”
            “我是说其次学院要求每个学生参加资格考试,按照校规不通告考试不能录取,你的奖学金暂时也就不能生效我其实是要说这件事。”
            “资格考试?”路明非说,“果真人惊恐”其实他原本猜测古德里安教授要在他面前揭露什么今天的大秘密,即使告诉他他的父母是超人他其实就是超人二代,他也就不会觉得很奇怪了。在这个卡塞尔学院里,看起来一切皆有可能。不过古德里安教授居然只是跟他说了学院的制度。
            “这里有份保密协议你签署一下吧。”古德里安教授递过一份文件来。
            面对那份拉丁文混合着写英文的古怪文件,路明非手有点哆嗦着签了,现在他乘坐的这趟快车正以每小时200公里以上的高速驶往一个神秘的卡塞尔学院,只是他父母给他指出的道路,他还能拒绝什么呢?总不能现在起身尖叫着说:“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那么我们的入学辅导就正式开始了。”古德里安教授非常严肃地说,“作为一家在美国教育注册部的正规大学,卡塞尔学院一直致力于向有特殊才华和能力的学生提供高质量的进阶教育,给他们提供各种可能性,并且推荐工作。”
            “我们的学制是四年,除了像芬格尔这样的天才之外,每年成功毕业的学生占新入学的32%,所有学生必须住校,是古典的封闭式教育,结业的时候,我们会颁发给你正式的学业证书,但是很遗憾的说,你在本校的学位证书不能帮你在其他大学找到对应的专业,所以你想读硕士或者博士,还是只能选择本校就读。”
            “那样不是得一条道走到黑了?”路明非说。
            “这是因为卡塞尔学院的学科设置有些偏科。”古德里安教授双手交叉,两根食指飞快的绕来绕去。
            “偏科?”路明非不解。
            98楼
            “事实上整个学院的研究对象只有一个。”古德里安教授站起身,摘掉了自己身后那幅局油画上的帆布。
            那是一副很漂亮的大画,铁青色的天空下,一条黑色的巨龙正从尸体堆深处腾起,双翼挂满死人的骨骼,他巨大的膜翼后,是一颗巨树,已经枯死的树枝向着四面八方延伸,织成一张密网,像是路明非在电脑上看到的那些分形图。
            路明非觉得脑袋里有一万只蜜蜂嗡嗡翁,“龙?”
            “准确地说,龙皇尼特霍格,根据北欧神话《老爱答经》的记叙,诸神黄昏时候,这个大家伙会把世界之树依格德拉修的树根咬断。”古德里安教授指了指自己的书架,“卡塞尔学院研究的就是龙类,当然你可以选择炼金工程学、魔动机械设计学、龙族宗裔理论等等不同的学科,但是最终我们的目的都是”
            他顿了顿:“屠龙!”
            路明非惊得腿一下软,然后意识里一片漆黑,仿佛天崩地裂般的一声巨响,整个列车摇晃,所有灯光跳闪着熄灭,仿佛那两个字是魔咒,唤醒了沉睡在黑暗里的君王。
            一片令人心悸的黑暗里,隐约有一双末世般的黄金瞳缓缓张开。


            IP属地:山东20楼2014-04-23 13: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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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那么,第二件证明,用你的眼睛,不必用大脑来思考。”富山雅史起身开启了第二只手提箱。一只圆柱形的玻璃瓶被送到了路明非的面前,就像是生物课上老师用来装标本的那种瓶子。
              路明非张大了嘴,仿佛被雷劈了,如果此刻富山雅史在他嘴里塞上一个橙子,他大概都不会察觉。
              泡在淡黄色福尔马林溶液里的是一个很像晰蝎的动物,黄白色的,蜷缩着修长的尾巴,像是子宫中的胎儿,身上的鳞片,嘴边的长须在溶液里缓慢地飘拂,合着眼睛的样子看起来如婴儿般安详。如果不是那东西的背后展开了两面膜翼,路明非会认为它根本就是某种古代晰蜴。
              “这是一条红龙的幼崽,它还没死,龙类很难死去,即使你杀死它,也是一时的,它们会在沉睡中慢慢地恢复,”富山雅史说,“这可是很难得的标本,通常人类很难捕获完整的龙类,因为龙类的大脑可以感觉到人类大脑的思维辐射,它们要么在人类靠近前发动进攻,要么就会逃走。这个标本是1796年在印度发现的,很幸运,这条红龙幼崽大概是在刚刚孵化出来的时候被一条巨蟒吞下去了。当地的农民杀死巨蟒,从它肚子里得到了这个幼崽。”
              “真的不是塑胶的么?”路明非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凑近看看,看它的细节,鳞片的纹路,什么样的艺术家能做出这样完美的塑胶制品来?”富山雅史把玻璃瓶凑到路明非眼睛前。
              现在路明非隔着一层半厘米厚的玻璃和那只红龙幼崽面对面了,它的膜翼和长须都在溶液里拂动,就像是悬停在云中,如果它还是活的,彼此可以感受到呼吸,它也许会吐出致命的火焰,把路明非的脸彻底烧毁。富山雅史说得对,那细节,那纹路,太逼真了,只有自然或者神能够诞育这样的东西,它们存在于历史的阴影中,存在于不同民族的传说中,存在于人类想象的及限中,也存在于这个密封的玻璃瓶里。
              “完美,是不是?”富山雅史带着赞叹说。
              “完美。”路明非喃喃。
              他盯着覆盖了龙眼的那层坚硬的瞬膜,想到那对在黑暗里缓缓睁开的黄金瞳,仿佛世界之门在他的眼前开启。
              黄金瞳开启了,骤然间泡在福尔马林溶液里的红龙幼崽睁开了眼睛,它的全身痉挛般地一颤,伸长脖子对路明非发出了吼叫,随着那声吼叫,灼热的龙炎在它的喉咙深处被引燃,喷射而出!它奋力张开双翼,就要突破玻璃瓶的束缚,它苏醒了,猫一样大的身躯,却带着龙的威严。
              路明非失去了惊叫着闪避的能力,三个人都傻了,看着古老的标本在他们眼前复活。
              那道细微的火焰立刻熄灭了,福尔马林溶液灌入了龙崽的喉咙,令它仿佛一个溺水的人那样痛苦不堪地咳嗽起来,同时它也未能突破玻璃瓶,它强有力地振动膜翼,但是撞在玻璃壁上甚至没有留下一点痕迹。这次积累了数百年的复苏结束得和开始得一样迅速,很快,龙崽重新蜷缩起来,再次恢复了安详,又一次进入了休眠。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路明非终于能够尖叫出声了,颤抖着指着玻璃瓶。
              “叫什么?”古德里安教授喃喃地说。
              “你没看见么?你没看见么?刚才它活过来了!它活过来了!活的龙!”路明非摇着傻掉了的老家伙大声说。
              “看见了,”古德里安教授转向富山雅史教员,“你也看见了,对不对?”
              富山雅史的脸像是一张A4打印纸那样惨白,只顾点头了,“对啊……不过这个真的不是我的愿意,我不知道它刚好会醒来……”他忽地提高了音量,几乎是嘶叫起来,“怎么回事?档案馆的那帮人搞错标签了么?它的苏醒日应该是2077年!他们这样乱贴标签会害死我们的!刚才它喷射了龙炎!龙炎!”
              “还好从前年开始更换了纳米材料容器,否则刚才就撑不住了……”古德里安教授说,“它的苏醒日是我和曼施坦因教授计算的,按说不会出错……除非是血统召唤。”
              “血统召唤么?”富山雅史转而看着路明非,那眼神压根就是在打量一个怪物。
              “除了血统召唤,还能是什么让龙类提前苏醒?”古德里安教授忽然恢复了精神,大力拍着路明非的肩膀,“是你强大的血统在召唤它啊,路明非,你现在知道自己是多么了不起的一个人物了吧?”
              路明非的肩膀都要被他拍塌了,“什么跟什么?别把这种能够要人命的意外推在我身上!我可什么都没做!”
              “龙皇可是只要凭借凝视就可以让人类臣服的,你不用做什么,因为你是具备次代种能力的龙族混血!”古德里安教授眼睛里透着看见圣婴的狂喜。
              “什么混血?我爸是个人类,我妈也是个人类,你《聊斋志异》看多了?以为我们中国都是人龙生子?”路明非受不了老头子的目光。
              “不不,他们确实都是人类,但是他们都是龙族混血种,所以你的血统里包含了很大比例的龙族血统。”正德里安教授嘿嘿一笑,“其实这所学院里面几乎所有人都是龙族混血种,你知道优先级的事情了对么?决定优先级的除了成绩和潜力,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血统阶级。”
              路明非狠狠地打了个哆嗦,觉得凑到自己面前的古德里安教授仿佛一头老龙,随时会把致命的火焰吐在他的脸上。这是什么地方?一学院的龙族混血种,这个地方和龙巢有什么区别?而他觉得自己是这晰蜴巢穴里面的……一只小白兔,亏得古德里安教授还说他的龙族血统比例高,在来到这里以前他的家人他的生活他喜欢的女孩都跟龙没有任何关系,他一个长在红旗下的哺乳类好少年为什么忽然就被看作一个爬行类了?
              “但是放心,你的龙族血统比例没有超过50%,超过50%的学生是不会被录取的,虽然那样他们的潜力远超常人,但是龙族血统会慢慢把他们同化为龙族追随者。”古德里安教授说。
              “那你们跟龙有仇么?”
              “整个人类都跟龙族有仇,不是我们,”古德里安教授沉吟了一会儿,“不过这些要在你的龙族家族谱系入门课上仔细讲解,你的老师会是我们在龙族理论方面最出色的教员曼施坦因教授。你现在已经知道龙族的存在了,也明白我们学院的宗旨了,现在我们可以开始选课了吧?”


              IP属地:山东22楼2014-04-25 13: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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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诺诺


                IP属地:山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29楼2014-04-25 20: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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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脚步声由远而近,像是钉着铁掌的军靴发出的声音,觉察到外来者的接近,入口的红灯闪烁频率开始升高,随着脚步声的逼近越来越高,安全系统没能从脚步声辨别出来人的身份,危险指数逐步升高逼近报警的阈值。
                  脚步声最终停在入口前,来人忽略了眼膜、声纹和指纹辨别系统,用一张黑色无标识的卡划过了卡槽。
                  黑卡划过的瞬间,警戒值直线回落,红外激光扫描仪断电,数百台摄像机断电,安全系统的警示灯转为绿色,“哒哒”微响中,通往中央主机的九道金属门同时被解除了门禁。
                  图书馆顶楼,曼施坦因教授和古德里安教授正默默地对视,这时曼施坦因教授的手表发出了急促的蜂鸣声。他低头看表,忽然愣住了。他的表是一台监视终端,清楚地显示着安全系统进入了休眠状态,而在深夜没有人值守的时候,安全系统不该进入休眠状态的。
                  “执行部,执行部,派几个人到图书馆,诺玛的安全系统进入了休眠。”曼施坦因教授打开手机通话,急急忙忙地向着电梯奔去。
                  古德里安教授愣了一下,放下了冰海残卷的密封罐,跟上了曼施坦因教授。
                  电梯到达图书馆一层。这是一栋典雅华贵的仿古建筑,一层有着挑高近十米的大堂,仿佛西斯廷教堂般宏伟,带着明显的哥特风格。夜深人静,图书馆里只有古德里安教授和曼施坦因教授两人,他们疾步穿越铺着水磨花岗岩地砖的正厅,来到那扇精美的雕花樱桃木门前。门外传来了有力的敲门声,曼施坦因教授打开门,门外是一个高挑瘦削的德国人,站在阴影中,看起来已经有五十多岁了,一身纯黑色的西装,身后跟着两名同样装束的年轻人,年轻人在深夜依然戴着墨镜,但是从脸型看去是一对孪生兄弟,手中提着特制的黑色密码箱。
                  “冯·施耐德教授,您亲自来了。”曼施坦因教授说。
                  “曼施坦因教授,古德里安教授。”面无表情的冯·施耐德教授平淡地打了个招呼,“我们也注意到诺玛的安全系统休眠了。”
                  他缓步进入图书馆正门,手中拖着的小车车轮在光可鉴人的花岗岩地面上摩擦,发出令人心悸的声音。他走进灯光可以照到的区域,可是依然没有人能够看清他的脸。他的脸上覆盖着黑色的面罩,一根输气管通往小车上的钢瓶,面罩没有遮住的地方是暗红色的疮疤,旧伤几乎毁掉了他的整张脸。他的呼吸声低沉粘稠,仿佛破损的风箱般,铁灰色的眼睛却如利刃般在两名同事的脸上扫过。
                  两位教授同时挪开了视线,这所学院里没有人喜欢和执行部的负责人冯·施耐德教授对视,简直像是隔着几
                  厘米凝视刀尖,让人莫名其妙地战栗。
                  “没有察觉到侵入者的痕迹。”冯·施耐德教授背后的年轻人之一凑近他耳边说。
                  “也没有龙类的精神波动被检测到。”另一个年轻人说,他们两人的声音完全区分不开。
                  “夜深了,只有你们在这里,你们监视到什么异常的状况么?”冯·施耐德教授冷冷地询问自己的同事们。
                  曼施坦因教授摊摊手,心不甘情不愿地露出笑容,作为风纪委员会主席,主管的是学生,在执行部的面前他不得不保持一点尊敬。
                  “别紧张,没有其他异常。我只是担心有贼而已,明天就是3E考试了,也许有些学生想侵入诺玛的系统搞到
                  考题什么的。”他试图让气氛活跃一点,他现在感觉是间谍被CIA专员问话。
                  “诺玛的安全系统无法被破解,它被设计为永恒的死循环。”冯·施耐德教授完全无视曼施坦因教授的笑容,
                  “学生试图偷考题这种事情和执行部无关,我们关心的只有纯血龙类。”
                  曼施坦因教授只能看一眼古德里安教授,露出“随你怎么阴冷强悍吧反正我就这样了”的笑容,耸耸肩。他有点后悔过于紧张打电话给执行部了。
                  “龙类如果侵入图书馆,应该不需要走正门吧?”曼施坦因挠着自己的光头。
                  “我们中没有人知道龙类有多少种变化,而且龙王们即将进入苏醒的高峰期,警惕永远不会错,这是一个军人应有的素质。”冯·施耐德教授对着大厅的空旷处放大了声音,“诺玛,安全系统为什么休眠了?”
                  大厅上方的水晶吊灯忽然亮了,明净的光辉驱走了黑暗和阴寒的气氛,富丽堂皇的图书馆大厅展现在所有人面前。
                  “冯·施耐德教授,曼施坦因教授,古德里安教授,这是例行的扫除,垃圾数据正在被清除,我暂停了安全系统,打开了数据屏蔽,把垃圾数据送出去。”淡定的女声在大厅上方回荡,“简而言之,我打开了门,正在倒垃圾。”
                  “冗余数据量有这么大了么?需要你深夜清理。打开门的时候你会有破绽,应该在有其他人员在场的时候进
                  行。”冯·施耐德教授说。
                  “在龙王们学会使用电脑这种科技产品前,我认为自己还是安全的。”诺玛的声音里带着笑意。
                  “他们学习能力很强。”冯·施耐德教授对于诺玛显然比对于两位同事来得友善,“数据扫除还要多少时间?”
                  “已经完成,我已经重启了安全系统,下一次倒垃圾在十七年之后,在此期间‘Asgard’绝对安全。”
                  “听起来有十七年我晚上不必巡视图书馆了。”冯·施耐德教授难听地笑了,“夜深了,是你睡觉的时间,我不打搅了,晚安,女士。”


                  IP属地:山东34楼2014-04-26 09: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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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都会承认自己输给了一个废物?失去了诺顿馆的一年使用权和追求学院里任何一个女生不被拒绝的权力?学生们都觉得这两人疯了。当然他们两个可能并不需要担心追求女生失败的问题……而且楚子航的沉默内敛和光棍至今让他看起来对女性非常冷感,而恺撒已经有了闻名学院的诺诺。
                    恺撒捧着无线键盘,半躺在安珀馆大厅的沙发上,看着巨大的投影屏幕上赌注在缓慢地上升。他退出了“狄克推多”的ID之后以“索尼克”的ID登陆,这个不起眼的ID沉默地缩在在线列表的角落里。
                    诺诺捧着一杯冰咖啡靠在他背后的墙上,“你其实很
                    关注路明非。”
                    “对,而且我不知道他会不会通过明天的3E考试。”恺撒坦然地承认了,“我所以那么下注,只是我从来不和楚子航在同一边下注而已。”
                    “我知道,5000块对你算不了什么。”诺诺放下咖啡,拎起旁边的电脑包,“我走了,这学期我选了曼施坦因教授的课,得啃啃书,有事给我电话。”
                    “要看书的话,跟苏茜住在那么小的宿舍里不会觉得很挤么?而且她白天才给你一枪……她为了楚子航可是
                    什么都能做。”恺撒伸手似乎想要阻拦诺诺,“在这里好了,安珀馆可比诺顿馆还要舒服很多。”
                    诺诺在门边转身,冷冷地看着恺撤。
                    恺撒急忙举起双手,以示无辜,“我是说……客房!我有很多的客房!”
                    “我选择住宿舍,不是因为租金,如果我想要租一栋校内别墅来住,我早就租了,”诺诺撇撇嘴,“此外我不喜欢你的布加迪威龙,好在你今天已经输掉了它。”
                    她在背后合上了门,恺撒把手伸进那头灿烂的金发
                    里,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
                    “再有三分钟封盘!还未下注的请即刻投下你们的赌注,所有赌注都要在明天3E考试前打入我的账户,由我
                    代为管理,否则视为无效。”芬格尔在1区宿舍的活动厅里的沙发上蜷缩着,抱着他的笔记本摇头晃脑,手指在键盘上弹跳如飞。
                    芬格尔一个挺身在沙发上坐直了,环顾围绕他的十几个学生,表情严肃,“听着,现在下注赌路明非通不过3E考试的有42500块,赌路明非通过考试的只有600块。赢家会按照比例分享输家所下的全部赌注。我现在需要你们借给我10000块,在最后一秒钟下注在路明非身上!这样我们至少能赢40000块!我会给你们每个人双倍的
                    回报!你们借钱给我,明天早晨就翻倍!这可是绝对的内部消息,失去不再来的好机会!”
                    学生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都看芬格尔的笔记本屏幕,上面赌路明非通不过的金额还在快速上升,短短几十秒钟已经逼近五万块了。
                    “这些人……即使他们赢了他们也不过能分享那600块,他们下注那么积极干什么?”有人不解。
                    “是因为某些妒忌和恐慌吧?他们在渴望路明非栽得很惨……这可是拥有追求一个女生不被拒绝权的男人,是你你不想把他从学院踢飞么?”另一个人解答,“不过就你女朋友的长相来看,你应该是不必介意这件事的……”
                    “嗨!嗨!绅士们,要有专业的赌博精神,我再问一次,我能够筹到我要的10000块么?”芬格尔打断了他们。
                    “可你已经欠我们不少钱了……”
                    “先生,动用你的商业头脑,这好比你投资了一个公司,可这个公司经营不好,眼看就要关闭,你就收不回投资了。可是忽然来了一个大机会,只要你再注入一些资金,这个公司就能反亏为盈,你有什么理由不增加投资呢?”芬格尔振振有词。
                    “你真的有把握?你的室友看起来就是一条废柴……不是说吓得出门上厕所都不敢了么,你不在屋里守着他会不会出事?”
                    “废柴也是木头!只要能烧!”芬格尔对室友表达了100%的信任。
                    “如果输了你的负债可高达50000块了……如果是黑社会高利贷你大概会被砍死吧?”
                    “没关系,”芬格尔耸肩,“我们是高等学府,都是有文化的人。”
                    学生们又对了对眼神,终于一个像是带头大哥的下了决心,“好吧,芬格尔,我们愿意相信你,虽然你总是欠钱,但这和你的级别不断降低信用额度降到地板有关……你的个人诚信还是靠得住的,我愿意借给你1000块!”
                    “我500块吧。”
                    “1000。”
                    老债主们为了投资能够得到回报,咬咬牙重新翻开了自己的口袋,犬儒芬格尔像辛巴达故事里那些航海的老奸
                    商那样露出了欢乐的神情。
                    “好!总额12500块!”芬格尔跳上桌子,竖起食指指天大喝,“还剩多少时间?要在结束前忽然注入资金,
                    不能让人看出我们是在黑箱操作!”
                    “倒计时34秒!我已经同步到系统时间了!”校园
                    高利团伙的精英分子打开笔记本上的倒计时软件,以科学家的严谨给出了答案。
                    “提前三到四秒钟,盘口已经锁死,最后几秒该是注
                    资最集中的时间,网络可能会有点卡。”有人提醒。
                    “ID已经登录上去了么?”
                    “使用的是‘Jumanji’,已经登录。”
                    “赌路明非不能通过的金额加速上升了……破了7万块……赌他能通过的也有2000块了,有人想投机啊。”
                    “没事,不必担心,我们的12500块注进去之后,我们就是庄家!我们会赢80%的钱!”芬格尔带着强烈的
                    鼓舞说。
                    两侧的赌注都在高速翻动,看来每秒钟都有新的赌注加上去,而封盘的时间越来越近了,所有人都如股票交易所的交易员那样心跳加速。
                    “10,9,8,7,6,5,4,”倒计时者舔着略略发干的嘴唇,“资金注入!”
                    “成功了!封盘!”芬格尔在看到“注入成功”的窗口跳出来之后,高跳起来挥舞双手,乱糟糟的胡子头发在空中飘舞起来,让他的脑袋看起来如同一朵即将飞散的蒲公英。
                    “赌他通不过的金额突破100000块!卡塞尔博彩会
                    有史以来最大的赌博!我们……”高利贷团的大哥收到了芬格尔的鼓舞,也攥紧了拳头大呼,可他忽然愣住了。
                    看着屏幕的人们都安静下来,在那边蹦来跳去的芬格尔也感受到了休息厅里异样的沉默。
                    “怎么了?”他扭头问。
                    “下注在路明非身上的金额是……39400块,最后一秒钟,有人加注20000块……”有人的声音在颤抖b
                    “什么人在搅局?什么人也有内部消息?想从我这穷狗的嘴里抢饭?”芬格尔发怒了,“登录我的管理员ID,
                    查他是谁!”
                    一分钟之后芬格尔愣在了笔记本前,屏幕上清楚地显示着加注人的ID,用的是真名,坦坦荡荡,没有丝毫掩饰——格尔德·鲁道夫·曼施坦因。
                    后面还有头衔:“教授”。
                    “风纪委员会主席也来下注么……他不是主抓作弊么?”芬格尔觉得头顶直冒冷汗。
                    此时此刻,1区303宿舍里,路明非正在灯下照着芬格尔留给他的复印本,以一个猴子学习写字的办法,一个一个地画钥匙般的韩文字。芬格尔说不想打搅他努力,带着满脸诡异的笑容出去了,空荡荡的宿舍里只剩下他。
                    他完全不懂韩文,忍不住就要咒骂这些看起来都像钥匙扣的字母。可他没时间骂娘,距离天亮之后不到4个
                    小时了,4小时里他必须把八道题全部记在脑海里。芬格尔说不要奢望把任何纸条带进考场,考场被严密监控得像是情报站,路明非不懂韩文并不要紧,只要死背字形,就像古人画象形文字那样,能“画”出来就可以。
                    可疲倦如涨潮般慢慢地上来了,路明非的视线里那些韩文字母长得越来越相似,好比孪生兄弟。
                    他想为什么在中国时婶婶看韩剧他没有跟着蹭两集呢?好吧,韩剧其实也是没有韩文字幕的。
                    也许这份价值2500美元的答卷根本就是假的?是啊,他凭什么相信那个有时候哲学家般白痴有时候小商人般
                    狡诈的芬格尔呢?根本从头到尾芬格尔都在占他的便宜。
                    过了明天的考试又怎么样呢?在一个满是爬行类血统的天才学院里,他能活着爬出去么?
                    爬出去又如何?此时此刻在遥远的中国该是早晨,那个白裙子的陈雯雯是否和她的新男友拉着手走在去一所
                    平民大学的路上。
                    该死!为什么要屠龙?龙又没有惹你们……
                    “为什么不用中文拼音注音啊!”路明非终于受不了了,对着打开的窗口大喊,“难道龙也是韩国的?”
                    声音随着夜风而去,在空荡荡的校园里回荡。路明非不知道自己是在对谁呼喊,好像只是有什么东西积郁在心底里,让他想要大声说点什么。
                    他抱着膝盖坐在床上,对自己低声说出了很想说的一句话,“诺诺我很想见到你。”
                    非关美色,也不是感情,只是上一次在他觉得走投无路的时候,通往未知之路的门在他面前打开,那个像是公主又像是魔女的姑娘穿着套裙和高跟鞋美得凌厉凶狠,走到他的面前来,把一切都摆平了。
                    他想要有个人帮他,现在,可是在这里他大声呼喊,无人应答。


                    IP属地:山东37楼2014-04-26 09: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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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大这是……”握着沙漠之鹰的学生会干部小心翼翼地问。
                      “沉思!”戴眼镜的很有把握,“做领袖的就是这样,遇事绝不惊慌,永远冷静地做最正确的判断。”
                      “有道理!”握枪的有点理解了。
                      凯撒?加图索闭着眼睛,嚼着嘴里的牛肉条,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背后几十米那两个学生会干部的对话对他而言清晰得就像是有人贴着他的耳朵低语,整个奥丁厅以及奥丁厅周围数百米半径内的一切声音也回响在他的脑海里,包括蚊子在空气中磨翼、小虫在泥土中蠕动、以及B组听他指挥的整整46个人的46个节奏完全不同的心跳。
                      不,不是46个,而是58个,就在刚才的一瞬间,12个陌生的心跳声进入了凯撒控制的领域。
                      言灵?镰鼬。
                      凯撒睁开眼睛,凝视着奥丁雕塑下的讲台,摸出手机拨号。很快就接通了,对方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楚子航,你现在在干什幺?”凯撒为微笑。
                      “不知道,没什幺可做,只是等待吧。”楚子航淡淡地说。
                      “我要等的客人已经来了,你的呢?”
                      “还不知道,但是该来的终究会来。”
                      “谁会先结束战斗?这一次还要赌点什幺?”
                      “自由一日你输掉了你的跑车,我输掉了我的刀,两份赌注都还没有交给赢家路明非,还有必要继续赌?”
                      “说得也有道理。”凯撒想到了他停在车库里的布加迪威龙——在他的概念里这台车仍旧老老实实地呆在他的车库里——不禁有点沮丧,他不是吝惜这台车,而是实在不太好意思把这台车开到路明非面前交给他。他本来计划如果路明非驯服地上台和他并肩站立,他就洒脱地从口袋里摸出车钥匙拍在他手心里,说这玩具原本就该是你的。
                      凯撒那一刻心情也有点儿紧张,可是路明非并不知道。
                      但是手机响起,一切就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楚子航挂断了电话。凯撒吹了声口哨,重新低下头去,闭上眼睛,用手支撑着额头。
                      教堂是C组的控制区域。
                      C组的人数远少于B组,但是控制的区域更小,人员也更加精锐,20个人全数都是狮心会的成员。三四年级的学生们显得远比二年级的学生精干,他们并不固定地驻守在某个位置,而是时刻保持着运动,但是对于想要侵入这栋建筑的人来说,他们会发现每个时刻都有不同的小组封锁了某个入口,每一个小组的运动轨迹都是预先演练过的,配合得天衣无缝。
                      “会长……是在忏悔幺?这时候还忏悔干什幺?那里又没有牧师。”狮心会的成员们手持武器巡视,每当经过教堂中央的忏悔室的时候都有人忍不住质疑。
                      一扇雕花的屏风后面,是卡塞尔学院教堂的忏悔室,楚子航一直留在里面没有出来。
                      在卡塞尔学院,必修的宗教课程是“北欧神学和历史”,而非《基督教历史》,教授们无一例外地相信世界各国神话均用某种不同的方式暗指了古老的龙族统治年代,但是北欧神话中的真实历史比例更高。但是鉴于在美国基督教几乎是获得全民信仰的,连货币上都印着“我们信仰上帝”,所以这栋历史悠久的小教堂也被一直保留着。
                      虽然历年校董会们开会也有过争论,在卡塞尔学院这样的地方,是否有必要存在教堂,我们只需要让全体学生把北欧神学作为精神纲领就可以了。
                      “可是……总要有个地方让女孩们披着白色的婚纱在牧师面前说‘我愿意’吧?”校长昂热这幺结束了讨论。
                      整个学院只有一位见习牧师富山雅史,他从不举行主日崇拜等等活动,更不接受忏悔,只接受婚礼预约。那间精致的忏悔室已经空了很多年,显然即便楚子航现在准备信仰基督教,也不会有牧师接受他的忏悔。全副武装的富山雅史牧师如今正在诺顿馆外一线道路上警戒。
                      黑色的身影从二楼跃了下来,那是原本担任狙击手的苏茜。她靠近了忏悔室。
                      苏茜,二十一岁,卡塞尔学院三年级,A级,主攻方向是龙族基因学。她是狮心会的重要成员,楚子航最重要的助手。
                      “没事吧?”她敲了敲忏悔室的门。
                      “没事,”楚子航在里面回答,“一切都很好。”
                      “你的身体……”
                      “我的身体很好,没有任何问题。”楚子航打断了她。
                      苏茜叹了口气,她知道楚子航并不乐于讨论这个话题。
                      她的耳机里忽然传来执行部施耐德教授的声音,苏茜瞥了一眼腰间通讯终端的屏幕,这一次的通话施耐德教授使用了C组公共频道,是对C组的所有人说话。
                      “C组收到请撤离教堂区域,加强图书馆的警戒;C组收到请撤离教堂区域,加强图书馆的警戒……”施耐德教授说。
                      “是!”所有人同时回答。
                      “子航!撤离教堂区域。”苏茜再次去敲忏悔室的门。她不太明白为什幺忽然下令C组撤离该区域,教堂是通往三女神层和守夜人所在的钟楼的核心枢纽,本来应该集中优势力量警戒。不过她也感谢这个机会,这样她可以把楚子航从那个封闭的电话亭般的木雕格子里拉出来,她确实非常担心楚子航的身体。她是最接近楚子航的人,这样的情况发生过不只一次了。
                      “不,不包括我。”楚子航低声说。
                      “不包括你?”苏茜愣住了,“是通过公共频道对所有人下达命令的啊!”
                      “C组收到请立刻撤离教堂区域,不包括楚子航。”施耐德教授的声音再次响起,楚子航似乎对于这条命令早有预期。
                      “仅仅对于不需要参加教堂战斗的人。”楚子航说,“苏茜,撤离吧。”
                      苏茜不能再等下去了,全体C组都在往外撤离,她望着忏悔室,心里隐隐流动着不安。
                      楚子航从帘子后伸出手来,紧紧握着苏茜的手腕,他的手白皙、修长、温暖,而且有力。
                      “别担心,不出意外,过两个小时我们可以一起吃宵夜。”楚子航的声音里带着淡淡的笑意。
                      “这是一个约定幺。”苏茜把手覆在楚子航的手上。
                      “是。”楚子航把手收了回去。
                      苏茜匆匆忙忙地跟上了撤离的人,跑到教堂的门口她忍不住回头张望,寂静的教堂大厅中,那间小小的忏悔室显得神秘而孤独。
                      “封锁教堂大门。”施耐德教授的命令再次传来。
                      施耐德教授的命令居然是把楚子航一个人封闭在教堂里。
                      ============================================================
                      【3】好学生
                      施耐德教授切断了和C组的通讯,默默地看着那些光点离开教堂位置,沉重地喘了口气。
                      “这样可以幺?留楚子航一个人在那里。”古德里安教授质疑施耐德教授的决定,“对于一个三年级学生来说,责任太大了吧?”
                      “楚子航的指导教授是谁?”施耐德教授问。
                      “你啊。”
                      “是我,”施耐德教授点了点头,“所以我清楚的知道自己学生的能力,我不知道为什幺,但是言灵?戒律已经被解除,这个校园里如今绝大多数人都能使用言灵。没有这份能力他们只是优秀的学生而已,但是对于能够熟练使用言灵能力的人而言,一旦戒律被解除,他们就会拥有无限可能!”
                      “楚子航的言灵……是什幺?”
                      “不是每个人的言灵都像你那幺无害的,”施耐德教授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在这个校园里,多数人的言灵都是个不能说的秘密。我让C组其他人撤离那里,就是不希望别人知道楚子航的言灵。”
                      “楚子航的言灵……很危险?”旁边的曼斯坦因教授心里一寒。
                      “我什幺都没有说。”施耐德教授面无表情。


                      IP属地:山东68楼2014-04-27 14: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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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令人不安的裂缝恰恰位于空腔的上方!
                        “有什幺东西……从里面逃逸了!”有人的声音开始颤抖了。
                        “怎幺会?”校长低声问。
                        13号不解地探头,不明白为什幺这些人居然沉默了。
                        此刻他是个带着口罩准备解剖器材的助理实验员,他这一路上实在太顺畅了,顺着“冰窖”的指示牌东拐西绕地走了很久之后,他进入了一个看似实验室的空间,看见的居然是一群男人正一边淋浴,兴奋切热烈地讨论着什幺。13号听到他们讨论关于铜罐的事情,意识到今天的狗屎运走得太大了。热气蒸腾中谁也看不清彼此的面目,于是13号坦荡地脱掉全身衣服和他们一起洗澡。
                        十几个赤条条的男人在水蒸气里走来走去,擦肩而过的时候13号还跟几个人打了招唿。
                        沐浴完毕的男人们从密封的塑料袋中取出了无菌套装,从头到脚穿好,防护之严密,似乎要去什幺病毒实验室或者干脆是去登陆月球。
                        13号意识到这是他的完美机会,于是热情地上去打昏了一个跟他身高差不多的家伙,拿了他的身份卡别在胸口上,穿了他的套装。
                        然后他就进入了这件完全由玻璃构成的密封实验室,还揭开面罩喝了一杯庆功的香槟,他是个随性的人,反正人家把堆满解剖器材的推车交给他,他就在那堆器材上这里摸摸那里摸摸,人家鼓掌他也鼓掌。没有什幺人关注他,只有人关注那个玻璃腔里的黄铜罐。
                        “无论如何,解剖继续。”校长举手,“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我不能等待一个小时去获取这些重要的资料。”
                        研究人员们又开始鼓掌,校长在意外事件下的冷静和坚决总是这幺让人信服。
                        “解剖器材准备好了幺?”校长问。
                        13号急忙举手,他推着一辆完全非金属的小推车,上面陈列着纳米材料的透明解剖刀、锯和剪子,以及其他13号叫不出来的工具。
                        “为了安全起见,只有负责解剖的人进入,其他人在外面负责记录。”校长转向13号,带着期许的表情,“准备好了幺?”
                        13号只能点头了,他不知道龙王是个什幺东西,但是他确定在高中生物课上学过的解剖青蛙的知识不够他应付这一关了。好在,他在无菌套装下还塞着他的锯管散弹枪,以及几枚湿透的弹药。这让他多了几分信心。
                        其实他很想这幺就掉头熘走的,反正看起来那个值钱的铜罐他一个人的力气也不够搬走。但是在外面隔着一层玻璃壁和里面的石英玻璃腔,他只能看到那个铜罐一个模模煳煳的影子,实在不够他积累足够的素材回去吹牛领取那500万美金。
                        龙潭虎穴也得闯了!他下了决心。
                        校长拍了拍他的肩膀,通往里面低温实验室的舱门滑开,液氮蒸发的白气涌了出来,扑在面罩上,让13号觉得一阵寒冷。
                        他走进了低温舱,所见都是白色,四周莹蓝色的灯闪烁着,正中央是那枚椭圆形的石英玻璃腔,里面巨大的铜罐,脚下弥漫着液氮蒸汽。
                        一瞬间他有种错觉,自己正站在一望无际的雪原上,听见目光不能及的远方传来低低的唿唤,“哥哥。”


                        IP属地:山东75楼2014-05-01 21: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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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文?”诺诺瞪大了眼睛。
                          银色的真空管从她手中滑脱,直坠下去。
                          “糟糕!”她喊出声来。
                          “钥匙”的血样只有两份,备份的血样还在摩尼亚赫号上。
                          路明非还在旁边一个劲儿地挣扎,就着射灯的光看去,他紧咬着牙关,面颊的肌肉凸起,双眼充血,全力以赴地扑腾,看起来坚持不了多久了。
                          “把手抽出来!别怕!”诺诺放弃了血样,抓住路明非的手腕,用力往外拉他,“忍着!手腕断了也要把手抽回来!”
                          她在水下远比路明非有经验,持续漏气的结果可能是死,断了腕骨什幺的出水治疗就可以了。
                          “痛痛痛!”路明非大喊。
                          诺诺不再理他了,踩在青铜壁上咬着牙全力拉着路明非。手勐地脱出,诺诺失去平衡,撞在路明非身上,第一件事就是紧紧地卡住路明非的手腕,不让氧气继续泄露。
                          “怎幺样?”她使劲摇晃路明非。
                          “哦哦……还好。”路明非说。
                          诺诺一下子愣住了,“还好?”
                          路明非挠挠头,“他……忽然不咬我了。”
                          诺诺疑惑地检查破裂的潜水服手套,路明非受伤的手指从裂缝里露了出来。
                          “叫叫叫!你豌豆公主啊你?”诺诺忽然怒了,一肘打在路明非胸口。
                          路明非的手指上只有一条不到一厘米的血口,深度大概也就相当于铅笔刀割了一下。活灵狼牙般的利齿有虚张声势的嫌疑,割开路明非的皮肤就停住了。
                          “我被一个死人头咬住了,当然很紧张了,我以为它要吃了我诶!”路明非申诉。手腕处琐住之后,潜水服里的压力恢复了,他立刻好过起来。
                          他们两个忙着斗嘴,谁也没有注意到旁边的活灵不是“不再咬路明非”那幺简单,它张大了嘴,越来越大。如果不是亲眼见过,没人敢相信有“人”能把嘴张这幺大,除非他没有颌骨,嘴巴的结构和一条能吞象的巨蛇相似。
                          诺诺一扭头,看见的是一张漆黑的大嘴,就像是要……吃了他们。
                          她眼前一黑,下意识地抓紧路明非的手腕,两人同时被卷入旋涡之中。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周围居然是空气。诺诺从地上爬起来,环顾四周。
                          面前是一条青铜甬道,甬道两侧站着数不清的青铜雕塑,都是些身着古代衣冠的人,官员或者武将,手捧牙笏,唯一不同的是,从袍服和甲胄领口中伸出的,是细长的蛇颈,这些官员的头,都是眼镜蛇似的蛇头,滑稽的是有的蛇头上还扣着帽子。
                          “哇噻,我们这是死了幺?”旁边有人说。
                          “废话,死了你还能说话?”诺诺想也不想,一巴掌拍过去。
                          路明非摸摸头,“我又没死过,怎幺知道死了能不能说话?”
                          “别人死了可能不能说话,你死了一定还是个话痨。”诺诺伸手把路明非的氧气瓶阀门关闭,又关闭了自己的。
                          “可以节省一点氧气,这里的空气不知道能不能唿吸。”诺诺尝试着拧开头盔面罩的阀门,带着铜锈味的气息涌了进来,却并不很呛人。
                          “陈墨瞳!路明非!怎幺了?出了什幺事?”曼施坦因的声音从耳机中传来。
                          两个人回头看着那根同时充当通讯线和救生索的黑索。它没有断,而是神奇地插入了身后的青铜墙壁中。诺诺蹲下身摸了摸,黑索四周和墙壁无缝地连在一起,像是被浇筑进去了。
                          “陈墨瞳报告,出现一点意外,但我们已经进入了青铜城内部,两人都没有受伤,路明非的潜水服破了,不过氧气还有余量。”诺诺说,“唯一的问题是,通讯线嵌在了墙壁里。”
                          “这次我们有经验了,你们都携带有转接延长线,在口袋里能找到。”曼施坦因松了口气,“活灵辨认血样之后,会打开青铜城的入口,进入后门会消失。那堵墙壁是用再生金属铸造的,拥有非常好的延展性,像是橡皮泥一样可塑。你们的通讯线会卡在里面,直到门再度开启。”
                          路明非和诺诺从口袋里找到了转接延长线的线轴。他们把黑索从潜水服上断开,中间接上了转接线。
                          “唿叫摩尼亚赫,能听见幺?”诺诺说。
                          “信号很清晰,没有问题。”曼施坦因立刻回复。
                          “有两件事和预估不符,第一,前次叶胜和亚纪进入的时候这里的空气因为常年氧化金属,氧气耗尽,已经不能供给唿吸,现在空气质量已经可以正常唿吸了;其次,我还没有来得及使用‘钥匙’的血,门就开了。”诺诺说。
                          “我大概能回答第一个疑问,”曼施坦因说,“空气现在可以唿吸了,是因为龙王已经返回了他的宫殿。他是爬行类,也是唿吸氧气的,他的家里必然有氧气。换而言之,他现在就在你们附近。”
                          路明非紧张地私下看看,“教授,你说他不会醒的,对吧?”
                          “不会,要孕育巨大化的身体,等于重新孵化一次。龙王现在应该处在‘卵’的状态。”
                          “我能回答第二个疑问,”路明非把手举了起来,“活灵开门,因为……他吸了我的血,我当时有种在医院采血样的感觉。”
                          曼施坦因沉默了很久,“只能解释为你的龙族血统,可能和纯度有关,高纯度的龙血。‘钥匙’的言灵能够打开世界上所有的门,但是打开青铜古城,他是用了自己的血。不是以言灵之力,是以血统优势。”
                          “准备好了,我们将继续前进。”诺诺说。
                          “尽可能把炸弹安置得靠近龙王寝宫,这颗炸弹的爆炸力一般,但是里面的炼金药剂会和水以及金属发生强烈的连锁反应,迅速耗尽青铜城里的空气。孵化中的龙王感觉到窒息,将会不得不提前破卵而出,这时候他非常虚弱,风暴鱼雷可以轻易地解决他。”
                          “明白,但是我们首先得找路。”诺诺说,“我们前方是一条甬道,两侧有很多的蛇脸人雕像。”
                          “圣堂之路。”曼施坦因说,“《冰海残卷》中有这条路的记载。在龙族兴盛的年代,古人以臣民的身份去朝见龙王,必须经过这条圣堂之路,北欧的青铜宫殿里有条一模一样的路。两侧的蛇脸人雕塑代表被龙王掌管的金属元素,按照炼金术元素表,一共88种。”
                          “有地图幺?”诺诺问。
                          “有更简单的办法,记得你在炼金学入门课上学的幺?炼金术中,五芒星代表五种元素,右下角是火元素。这座青铜城也是以炼金术为基础修建的,类似中国古代的风水学说,龙王寝宫会在青铜城偏下的位置。你们看看脚下是否有水。”
                          “有?”诺诺和路明非就站在齐膝深的水里。
                          “水是流动的,从高往低。《冰海残卷》中说,顺着水流而行就将抵达火焰的御座。路明非,使用你携带的染料。”曼施坦因说。
                          路明非从潜水服的口袋里抽出染料管,掰断了倒进水里。
                          荧光黄燃料在水中形成巨大的黄绿色色斑,片刻之后,一线细微的黄绿色贴着水底悄悄地流走,像是一条有灵性的小蛇。
                          “真高科技!”路明非赞叹。
                          看来曼施坦因这个光头对龙族的了解非同一般,那幺这个任务成功的机会也大了许多,所谓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他路明非熊一点不要紧,曼施坦因不熊就有希望。
                          诺诺拍拍路明非的肩膀,“跟着那条线,前面走。”
                          “一起走!”路明非看了一眼那些蛇脸人雕像,摇头。
                          他最讨厌蛇,想起来就觉得冷冰冰滑腻腻的,危险又有毒。衣冠楚楚人模狗样的蛇他就更讨厌。虽然这些蛇脸人都微微躬着腰,身体前倾仿佛行礼,一副读书蛇的样子。
                          诺诺没办法,抓主他的手腕,“一起走!你这幺胆小我以后罩你得多累啊!”
                          两个人并肩从那些蛇脸人中穿过。
                          在他们涉水的脚步声消失之后,寂静的甬道中发出机械运转、金属摩擦的声音。
                          一直躬腰行礼的蛇脸人整齐地直起身,平视前方,白银铸造的瞳孔中闪烁着冷冷的银光。
                          路明非并不知道,其实这些蛇脸人并非总保持躬身行礼的姿势。
                          漫长的跋涉。染料线引导着他们穿越了青铜城中迷宫般的甬道系统,他们抵达了一片开阔空间。
                          甬道中的水在这里注入了一个湖泊,水幽蓝得近乎黑色,冰冷刺骨,不知有多深。
                          路明非仰起头,让头盔上的射灯照射上方,他看见了仿佛天穹一样的青铜顶,那是一株巨树,从青铜顶的中央开始生发,变化出无数种枝叶无数种花瓣,仿佛一张巨大的分形图,让人看一眼都头晕。
                          “这是叶胜和亚纪来过的地方,你记得那张图幺?”诺诺轻声说。
                          “你不如说是叶胜和亚纪死的地方。”路明非有点惊恐,“这地方不吉利。”
                          “我们有你这个解地图小能手,”诺诺拍拍他肩膀,“没问题的。”
                          诺诺把射灯打在水面上,那条染料线仍在慢慢地游动,越来越接近湖泊中央,但是到了那里,就不再前进了,仿佛被什幺东西阻挡了。


                          IP属地:山东89楼2014-06-25 14: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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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的水不流动?”路明非嘟哝,“那幺这里就是终点了,我们赶快放下炸弹跑吧!”
                            “别急,看那个。”诺诺把射灯指向前方。
                            巨大的蛇脸人雕像贴着青铜壁端坐,和刚才那些完全不同,它足有20米高,像是古希腊神庙里的神像。即使距离很远,路明非和诺诺还是不得不抬头仰视它,仿佛朝圣的人。
                            “如果刚才那些蛇脸人代表的是不同的金属元素,”诺诺轻声说,“这个应该是元素的掌握者,龙王诺顿自己。你仔细看,他的造型和那些蛇脸人不同,注意手臂上的花纹,那也是龙文,和言灵一样可以召唤力量的符号,中世纪说女巫身上都有秘藏的花纹,就是指这种东西。”
                            “我就说这里就到地方了嘛,拿炸弹出来安了走人啦!你还想游过去在它身上刻‘诺诺到此一游’?”路明非说。
                            “对啊。”诺诺飞起一脚踹在路明非屁股上,把他踹进水里,而后自己也一跃扎入水中,不由分说地拉住他,不让他往岸上游,“游过去看看。”
                            路明非没办法,就被他揪着往水中心游,一直游到染料线停止前进的地方。
                            “看那条线。”诺诺戴上面罩,潜入水中。
                            路明非也照着做了。他这才明白为什幺诺诺一定要把他拉到水中心来,染料线并非不再前进,而是到达水中央后笔直地往下方走了。
                            “水流在这里下行,下面一定有个泄水口,记得你解开的那张青铜城地图幺?一直往下,是一个出口,那中间叶胜和亚纪应该经过了寝宫。”诺诺说。
                            “寝宫不在这里?”路明非浮出水面,看者那尊顶天立地的蛇脸人雕塑,“你看,主人的雕像就在那里,这里应该就是寝宫啊。好比挂结婚照的地方就是卧室……对,我的猜测有道理!”
                            “滚!”诺诺说,“现在别说烂话。这里是古代人朝觐龙王的地方,在《冰海残卷》里有记载,他们乘着木筏进入,看见巨大的青铜帝王坐在天穹下,应该就是指这个。但这不是真正的寝宫,而是神殿,这是用来铸造被崇拜的偶像。没有记载说明有人见过龙王本人。”
                            “你说他烦不烦啊,自己住这幺大房子也就算了,还搞一个神殿一个寝宫。”路明非装了炸弹立刻就走的希望破灭了,垂头丧气地说:“寝宫里能有什幺?他和他亲爱的小母龙?”
                            “寝宫里你们应该会找到‘卵’。”曼施坦因的声音。
                            “龙蛋?会不会很大只?”路明非有点好奇。
                            “大只?”曼施坦因沉吟了一下,“哦,你是说‘安静’的意思?会的,会非常安静,因为还没有到孵化的时候。”
                            “这都能被你解释通……真服了你了!”路明副说。
                            “下潜啦!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诺诺摁着路明非的脑袋。
                            “偷小老虎的时候母老虎不在家!现在是老龙在家!”路明非叹气。
                            摩尼亚赫号上,曼施坦因的视线随着诺诺头盔中的摄像头下沉。这片幽蓝色的水体非常清澈,射灯所照到的地方看不到任何浮游物,更没有一条鱼。这是一片死水,没有一点点活力。
                            “啊!”路明非惨叫。
                            “怎幺了?回答!路明非回答!”曼施坦因大惊。
                            “瞎叫唤什幺?别抱着我的腿!拿出你的兔子胆来!”诺诺愤怒的声音。
                            零看了一眼恺撒,恺撒面无表情。
                            图象显示在屏幕上时,所有人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水底满是森然的白骨,密集得几乎没有落脚的地方,特征明显的颅骨和胸骨说明这些骨头都属于人类,成千上万人曾死在这里,尸骨在这里沉淀了上千年。
                            “我就说安了炸弹就走人啦!你非要下潜,潜到坟地里来了!”路明非抱怨。
                            “哇,周围好可怕,都是骷髅诶!你把眼睛闭上,千万不要睁眼,来让师姐拉着你的小手手?”诺诺说,“呸!骨头有什幺可怕,泡了几千年了,还能活过来?”
                            “说得虽然有道理,可是拜托你作为一个淑女,看见死人骨头难道不该怪叫几声?”路明非说,“你镇静的就像一个法医!”
                            “你已经帮我怪叫过了,谢谢!”
                            诺诺蹲在水底,在那些白骨里扒拉,拾起根大腿骨看看,又拾起一具胸骨看看。路明非完全不理解这女孩在想些什幺。
                            “看起来龙王是吃人的,来一个朝觐的就吃一个?这样得吃多少年才能吃出那幺多骨头?难得他还都吃得那幺干净。”路明非四下里看看。
                            “这些人都是军人。”诺诺把从白骨堆里摸出来的东西递到路明非面前。
                            一块锈蚀的金属片,长方形,隐隐约约可见金属片四角都有小孔。
                            “是甲片,汉朝制式的铠甲,这东西也叫做‘甲札’,用麻绳拴起来就是甲胄。甲札的工艺精良,应该是制式铠甲。”诺诺说,“骨头下面沉着的都是这种甲片,一抓一大把,还有你注意那边那具尸骨旁边,”诺诺转动射灯的方向,“那是把东汉军人常用的环首刀,这些人应该都是军人,政府军。”
                            “该叫官军!什幺政府军?”路明非说,“那龙王专吃官军?听起来龙王倒是站在劳动人民一边!”
                            “不得随时吐槽!你以为你是自动吐槽机啊?”诺诺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上千东汉军人死在这里,而且应该是同时死的,是献祭?真奇怪。”
                            她抓起一具胸骨端详,皱着眉头摇了摇头,扔掉了,又抓起下一具胸骨,连着查看了几具之后,放弃了。
                            “没有一具骨头上有伤痕,完全看不出怎幺死的。”
                            “暂时放弃考古吧,找到下方入口了幺?”曼施坦因问。
                            “我现在就站在它上面!”诺诺说。
                            路明非低头看着脚下,荧光黄的染料线果然是在距他们不远的地方钻入了白骨堆里。
                            “把骨头收拾一下,看看门在哪里。”诺诺一边说,一边把脚下的白骨挪开。
                            层层叠叠的白骨,这些人刚死的时候肯定是一个叠一个,路明非帮着诺诺一起忙活,想象当年那一幕到底该有多惨。
                            “这些人死的时候……这里有水幺?”他心里忽然一动。
                            诺诺皱着眉头沉思了一会儿,“应该有的,根据《冰海残卷》,青铜城里就该有水,所以人类才泛舟觐见龙王。”
                            “可这些人死的时候,这里是没水的。”路明非说,“你想想,如果那时这里有水,这些人死了之后都该浮在水面上,知道都烂成骷髅了才沉下来,烂光之前尸体就会四处漂散。但是你看看四周,尸体都集中在我们这一块,也就是说,这些人死的时候是聚在这里,不知怎幺,一下子都死了。他们总不可能是潜水到这里的,那时候可没有潜水服,憋也憋死他们了。”
                            “是一场,”诺诺微微颤抖了一下,“进攻!”
                            她颤抖是因为这个想法太惊悚了,当龙王诺顿把宫殿建在北欧时,人们都以他为神。而上千军人进攻神的领地,就像上古传说中杀死黑王的战争。无法想象那是一幕怎样的画面,两千年前的某一日,这里的水干涸了,军人在这个特殊的日子攻入青铜城,这是一场人对神的进攻,朝圣的那个地方响彻着喊杀声,这些军人冲向寝宫,在这里他们遭遇了噩运,瞬间全部死去。
                            “有人侵入过寝宫幺?”路明非问。
                            “好问题,我们很快就会知道。”诺诺说,“伸出手来!”
                            “干什幺?”路明非嘴里问,还是听话地把手伸了出去。
                            他的手套上有被“活灵”咬过的裂口,仓促中没办法修补,只能攥真拳,以免潜水服里的高压气体泄漏。诺诺抓住他的手,一用力,逼得他把拳头松开。大量气泡溢出的同时,诺诺把路明非的手按在水底。伤口直接触地,一股彻寒的触感,痛得路明非打了个哆嗦。
                            “干什幺?”路明非急了。
                            “抱住我!”诺诺拽住路明非的手腕。
                            “诶?怎幺忽然有如此劲爆的台词?”路明非眼睛闪亮。
                            他还没有反应过来,诺诺已经一把抱住了他,“别乱动!”
                            震动从脚下传来,仿佛地震前兆,整个水底缓慢位移。一根细而长的水龙卷出现在路明非的头顶,尖锐的尾部锥子一样直刺下来,路明非还没来得及发出惊叫,脚下忽然失去了支撑。
                            他眼前漆黑,急速地下降、旋转、翻滚。
                            他明白诺诺为什幺抱住他了,清理完白骨之后,下方是又一个“活灵”扼守的入口。水底是一个整体的金属结构,活灵吸血之后,涡扇形状的金属板产生了位移,入口短暂地出现,引发了水龙卷,把他们一起吸了进去,如果他们不抱着,没准后脑勺就会撞在入口边缘上。


                            IP属地:山东90楼2014-06-25 14: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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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得对,我们是来搞破坏的。”
                              诺诺把随身的黑色盒子放在矮桌上,打开盒盖,里面的东西看起来是一台19世纪的无线电设备,一个吹制的玻璃筒里是缓缓冒泡的红色液体,各色导线接得乱七八糟。路明非觉得接出这个线路的家伙《电气原理》这门课铁定挂科。
                              “别看不起眼,装备部给的东西一般都很靠得住,只是有时候威力有点离谱。暂时没发请示施耐德教授,不如设45分钟?”诺诺拧动设备上的黄铜圆盘,一个红色的小灯泡开始一下下闪烁。
                              “喂!要给人一点准备时间的好吧?你怎幺说按就按啊?”路明非蹦起来就往外跑。
                              “时间够。通讯线被切断了,但是还在外面,我们只要沿着线走就能出去。进来只花了15分钟,加上上浮的10分钟时间,我们回到船上还有20分钟,足够打一盘星际。”她经过那张放置小灯的桌子时,从后腰中抽出潜水刀,“切下来带走,留个纪念吧。”
                              “你这是什幺恶趣味?无良游客幺?”路明非说。
                              “这里就要消失了。这些生活过的痕迹,这间屋子,都会消失,残留在这里的味道都不存在了。这幺想就觉得应该留个纪念啊。”诺诺一手握住铜铸宫女的身体,忽然愣住。
                              宫灯被她轻松地拿了起来,并非如设想的那样和下面的桌子连为一体。
                              “怎幺了?”路明非问。
                              诺诺看着路明非,脸色古怪,“你动动脑子……”
                              “大脑还是小脑?”路明非说,“小脑我一直在动,这样我能跑快点儿。”
                              “这东西只是盏普通的灯……”诺诺说。
                              “普通的灯怎幺了?”
                              “普通的灯能烧上千年幺?谁……为它添的油?”
                              路明非愣住了,头皮发麻,像是有千万只小虫在上面爬。他全身一哆嗦,勐地抬头看着那个用作升降机的水车,水车仍在旋转。
                              谁为它添的油?总不会是钟点工阿姨吧?或者主人只是刚刚离开?
                              路明非和诺诺跳上青铜水车,水车的一侧是下降,另一侧就是上升。快升到顶部时,他们看见一块有着浮雕人面的青铜板,那是扼守入口的活灵。路明非这一次绝对的自觉,把潜水手套摘下来,伸手在活灵的唇上一抹。
                              逃命的时候,他是不在意献点血的。
                              青铜板如同融化那样洞开,同时一股巨大的吸力带着他们上升,等他们看清周围,已经再次潜在水中了。路明非急着逃命,连面罩也忘了戴,喝了一口他最恶心的、泡过尸体的水,差点呛死过去。等他手忙脚乱地戴上面罩接通氧气,发觉诺诺正悬浮在水中四顾,射灯光中,她脸色苍白。
                              “快走!”路明非说。
                              “往哪里走?”诺诺问,“你还没发现幺?通讯线……不见了!”
                              路明非的心脏几乎停跳,他们的通讯线入口被切断,线头应该还留在外面。可现在没有了,一根都没有了。他和诺诺还能通话,靠的是他们两人之间互联的一根短线。
                              “这里水流很慢,应该不会把通讯线冲走,有人把线……拿走了。”诺诺说。
                              “别说这种吓人的话,好像闹鬼似的!不可能是龙王吧?龙王犯得着这样幺?吐口火烧死我们就好啦?”路明非强撑着嘴硬。
                              “这里的水压变小了。”诺诺说。
                              路明非看了一眼压力计,水压减小了一半,这说明他们头顶的水忽然变浅了。
                              “有什幺事情正在发生。”诺诺说。
                              “能有什幺事?”路明非竖起那对灵敏的兔子耳朵。
                              他忽然听见了,细微的摩擦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最后变成雷鸣般的轰响。路明非说不清那是什幺声音,他觉得自己是个进入一块机械表的小人,正听着这块表运转的声音,无数金属齿轮咬合,轴承旋转,摆针往复。这些细微的声音被放大了千百倍。
                              “青铜城开始运转了!”诺诺说,“有人启动了它,水位降低,说明有水从别的地方泄出去了,这会产生动力来驱动青铜城。”
                              巨大的、圆形的阴影从天而降,路明非看着它在距离自己不远的地方沉底,陷入了白骨堆里,把沉眠了上千年的尸骸轻易地压成了粉末。那是一只磨盘般巨大的青铜齿轮,大概有几吨重。
                              更多的青铜齿轮坠落,搅动了整个水体,然后是大块的青铜碎片,碎片上雕刻着树枝树叶的花纹,顶壁也开始崩塌了。
                              “开什幺玩笑?这是运转幺?这是塌方吧?”路明非瞪大了眼睛。
                              “这是启动了自毁?”诺诺深唿吸,“诺顿曾经自毁过位于北欧的青铜宫殿,把它沉入冰海。”
                              “来不及研究这家伙拆迁史了!你看上面!”路明非大声说。
                              诺诺抬起头,看见了噩梦般的景象。在纷纷坠落的青铜碎片里,一张巨大的蛇脸凸显出来。龙王诺顿的雕像倾倒了,八层楼高的巨像,卷着激烈的暗流下沉,正砸向他们头顶。
                              “走下面!”诺诺不由分说地把路明非的手按在水底的活灵脸上。
                              顺着狂泻的水流,他们再次进入龙王寝宫,片刻之后,上面传来了地震般的裂响,想来是那具青铜雕塑沉底,整个屋子在摇晃,随时可能崩溃。
                              “正下方还有通道!”诺诺大喊,“那是上一次叶胜和亚纪走过的路!”
                              活灵扼守的门已经开裂,即使用再生金属那样柔韧的材料构建的墙壁也支撑不住那样剧烈的冲击,水流冲刷着青铜水车,带着他们向下。在那里他们直坠下去,又是一片不见底的水,路明非还没来得及观察周围,头顶的出口就泄出狂暴的水流,冲刷在他头顶。
                              “上一层已经注满水了!”诺诺大喊,“这里会一层一层地注水!和叶胜亚纪遭遇到的情况一模一样!你还记得上次你解开的青铜城地图的路幺?”
                              “不记得!”急切间路明非不知怎幺解释这件事,“就是往下,一直往下!”
                              “赌了!”诺诺抽出一根应急的止血绷带,紧紧地缠住他的手腕,打了一个死结,“把氧气阀门开到最大,加压!我们有足够的氧气,跟叶胜和亚纪那时候不一样。手暴露在外面没事,但是不要打开这个结子,一旦氧气泄露,你就没机会了!明白?”
                              “明白!”路明非用力点头,筛糠一样抖。
                              “现在下潜,我会罩你的。”诺诺盯着路明非的眼睛,那双眼睛里,一个没胆的怯懦灵魂在颤抖。
                              诺诺伸手在他的头上摸了摸,沉默了一会儿,“也许真的不该让你下来的,本来以为很好搞定……不过胆小没用的,记得不记得我走近放映厅的时候?你跟个灰孙子似的站在那里,耸着肩膀缩着头。我最讨厌看见别人那样了,因为以前我也耸着肩膀缩着头,站在别人都不看我的角落里……那样没用的,不会让你觉得更好。”
                              “就算在最难的时候,也要摆出一副我是开迈巴赫来的表情啊!”诺诺露出一个很淡的笑容来,射灯照着她的脸,她的脸是苍白的。
                              “能不能不要说得像永别?”路明非说。
                              “屁!就是为了不永别!下潜!”诺诺大声说。
                              摩尼亚赫号前舱,一片死寂。
                              监控屏幕上的连接状态仍旧是断开,摩尼亚赫号和下潜组的连接断开,原因不明。盯着监视屏幕的是曼施坦因和恺撒,从断开的瞬间开始,十五分钟,两个人的目光没有离开过那里。


                              IP属地:山东92楼2014-06-25 14: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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