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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原创。重发】杯弓蛇影(招摇撞骗算命先生×正经严肃别扭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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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只剩下他们二人,盛仙反倒安静下来,盯着兰寻剑看了半晌,饶是兰寻剑这此时什么也看不到的人也感觉到两道火热目光在自己身上巡逻。
末了他嘿嘿一笑,直笑得兰寻剑寒毛根根立起,才道:“我娘子长得真好看。”
兰寻剑闭上眼——虽然本来就是一片漆黑——决定不理他。
好在这时,梦疑大师带着那神医弟子进来了。这位弟子造型颇为后现代,上衣像是被谁划了几刀破破烂烂,下身的袍子前短后长,颜色更是泼墨重彩,大有深意。此外,这位神医脖子上还显眼地吊着一大串足有手腕粗的佛珠,加上他油光锃亮的秃头,整个人一身诡异的搭配堪称当朝行为艺术家了。
盛仙亲切道:“师弟,还烦请你替内子瞧瞧,这失明是什么原因。”
章仲璟没什么表情,语调平缓:“医者仁心,贫僧自当尽力而为。”
兰寻剑嘴角抽了抽,没说什么,只伸出手去方便章仲璟号脉。那章仲璟一只手从宽大袖子中探出来,居然是焦黑色如同被火烧过一般,手指干枯细瘦,扣上兰寻剑腕处,又很快收回去,道:“施主你之前可是中过南疆的‘珊瑚碎’?”
他这手一探一回,兰寻剑竟未感到其中力道,也不知他是如何切脉,心中疑惑,但也只收回手摇头道:“在下不知。”
章仲璟想了想道:“南疆的蛊毒巫术以千数难计,贫僧实不敢断言,遑论对症下药。然,有一件,施主是否中了那毒之后时时感到气息阻滞,难以施为,由此功力大减?”
兰寻剑点头称是。
章仲璟便道:“虽仍不能肯定便是‘珊瑚碎’,但贫僧倒有一法,施主你依此修炼即可减轻那症状,日久可渐渐脱离其影响,虽说慢些,却是最为稳妥的法子了。”
“师弟,”盛仙听得有些糊涂,插嘴道,“这都是怎么回事情,那失明又如何说?”
章仲璟解释道:“前日这位施主所中乃是欧阳家有名的‘绿衣’,本是在中招三个时辰之后发作,浑身溃烂而死。然,此毒若遇七星海棠,轻者致盲,重者即死。七星海棠在中原难以成活,故而罕见,贫僧细想所知疆外毒物,‘珊瑚碎’其中倒是含有这一味,且症状相似,便有此推测。‘绿衣’的毒贫僧已解,这失明想必只是后遗症,若过三五天未有好转,在施主修炼过程中也必然能逐渐消退,二位还可放心。”
盛仙装模作样地点点头,道:“原来如此,师弟费心。”
兰寻剑心下却是暗暗吃惊,欧阳家乃是江湖中制毒第一名家,如何也牵扯到这事中来,还与李行欢合作?看来自己这性命现下是人人争着想要呢。
绿兮衣兮,绿衣黄里。心之忧矣,曷维其已!传唱了千百年的亡人之歌,出手必索命的长鞭,双剑合璧都没能要得了自己性命,这回究竟是走了什么运气?
章仲璟便将那解毒的练法说与兰寻剑听了,并将那运气口诀教给他,兰寻剑细细听了,眉峰蹙起,迟疑道:“这,依大师所说,岂非……”
章仲璟道:“不错,在这段时日内施主依此法修行,将彻底封住内力,等同于一个毫无武功的废人一般。”
盛仙一脸惊异地看向他,再看看梦疑大师,后者只是合十念佛,摇了摇头。
兰寻剑想起身,却又是一阵剧痛袭来,他咬牙道:“若我不这么做,又会如何?”
章仲璟没料到他会有此一问,但面色仍然平和道:“施主,其实,以你现在的身子,又剩得几分功力呢?恐是要恢复如往常,也要费不少时间。莫道一切有为法,误尽三生皆梦幻,贫僧也只得将这告知与施主你,选择究竟是你的事情。”
兰寻剑本就面色惨白,此时更是憔悴得吓人,只紧咬着下唇,半晌不语。盛仙看看这边,又看看那边,最后握了握兰寻剑的手,正色道:“我师父和师弟都是信得过的人,他们的法子若还救不了你,便再没人有门道了。”
兰寻剑唇边露出一丝苦笑:“我这样的人,武功与视力皆丧,活着竟还有甚么意思?”


19楼2014-04-23 19: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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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回盛仙的手可是罕见的没被甩开,他心思早不在状况内喜上天了,切切道:“那只是暂时的,娘子,你莫怕。再说,还有夫君我保护你!”
    正心内煎熬的兰寻剑,当下被这句话噎住了,过了好一会才虚弱道:“二位大师救命之恩,寻剑必定涌泉相报。”
    梦疑大师与章仲璟交换了个眼神,不约而同地行了个佛礼道:“我们先告辞了。”
    说罢,二人先后出了屋子,还顺手把门带上了。
    盛仙笑呵呵地拉着兰寻剑的手,腆着脸越靠越近,口中道:“娘子你放心,你面相乃是大富大贵前途无量之人,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千万莫要放在心上,有道是划破虚空一剑玄,千山万水心地间,何必想那么多,一切自有天定!”
    兰寻剑哑然了半晌,才道:“你把你那套怪力乱神的玩意收起来。”
    盛仙道:“身为佛家指定的传人,贫僧有义务为贫苦苍生解难渡劫,指点迷津。”
    兰寻剑再度闭上了眼睛,心道这次回去一定先把他那摊子碎尸万段。
    盛仙眨眨眼:“娘子你困了么?也好,先歇息罢,我陪你。”说着居然翻身上了床,得寸进尺地躺在兰寻剑旁边。
    “下去。”兰寻剑冷声道。
    盛仙立刻装睡,打起了荒腔走调的呼噜。
    兰寻剑当下也不多话,翻掌就要推出去,谁知体内一阵气血翻腾,动作竟然控制不住,闷哼一声便向后倒去。
    盛仙耳听八方,这当儿倒动作灵活得很,伸手便揽住兰寻剑,以免他再磕碰背上伤口。
    兰寻剑面色十分不好看,心中骇然:若如今的身体都成了这般,与废人有何两样?就现在情况而论,或许当真只有那章仲璟方才所言是自己唯一出路了。
    然,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回来,有性命尚在已是万幸,自己着实奢求太多,不切实际了。
    如此心内纠结中,早忘了一边的盛仙发觉他没有挣脱自己的手臂笑成一朵花了,加之今日揩的油算下来着实比之前壮观许多,这人简直都要上天揽月下海摘星,群玉山头翱翔遍了。
    “唔,我又细想了一番,”盛仙笑眯眯开口,“这成亲不成亲,倒也不太打紧,你既是不在乎那名分的人,我亦不拘泥于那些俗家仪式之流。然,你看这外面月色正好,实在是教人赏心悦目,值此良辰美景如花美眷,不如你我二人今夜圆房如何?”
    兰寻剑此时恢复了些气力,登时就推开他,也懒得敲醒这人常年妄想症和完全不合常理的荒唐说辞,只道:“我看不见,月色再好有什么用?”
    盛仙被推开,笑意仍然不减,对答如流:“为夫便是你的眼睛,我所见即是你所见。”
    “一派胡言,你所见我又如何见得。”兰寻剑觉得莫名其妙。
    盛仙摇摇头,一脸可惜的神色:“唉,鸳鸯衔罗结,情深月影回,君子所交心偕老之人,江水永隔千万里亦是弦歌共谱、余梦相会,何况你我共对一方月夜?”
    兰寻剑沉默半晌,道:“谁跟你交心偕老。”
    盛仙嘟囔道:“真是的,都是我的人了,别扭个什么?”
    兰寻剑整整衣衫,打算转过身去不理会这人,却忽然想起什么:“等等,我的衣服……”
    “扔了。”盛仙欢快道,“全是血,留着做什么?不过娘子你放心,衣服里的东西我都替你收好了。”
    兰寻剑按了按太阳穴:“不是……那……我……这……”他斟酌着措辞,一时吞吞吐吐。
    盛仙疑惑地歪头看着他,突然会意道:“啊!我明白了。当然是我帮你换的衣服了,我娘子的身体,怎么能让别人看去?”
    话音未落,就见兰寻剑脸色瞬时黑了下来,盛仙被吓得赶紧跳下床,低气压的流动还没到身边,他就慌慌张张一边往外跑一边道:“啊不早了娘子你睡吧我不打扰你了明天见!”
    接着传来砰地一声,门被关上了。
    盛仙走在路上倒是心情颇佳,念叨着:“宜笑宜歌羞更敛,娘子害羞的时候还是那么好看……”之后一路哼着小曲走远了。
    这正是:阴曹辗转终归还,生中苦楚甚死寒。


    21楼2014-04-23 19: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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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仙安慰道:“师弟,凡事不可尽看一面,你这遭得了千面道人真传,已是绝妙收获,他人万死难求的。有道是无舍无得,世间虚幻泡影,何必太过执着?”
      尔康看了他半晌,点点头道:“我晓得了师兄,可……心里还是挂念她。”
      盛仙豪爽道:“不如今夜随我去飞花坊,有位施主正好邀请我共进晚餐,我想也顺便替你远行归来洗尘,有些事做,总要少想些那些伤心处的,如何?”
      尔康惊喜道:“师兄,你真是为我着想!”
      不知何时站在一边的梦疑大师道:“阿弥陀佛,烟花之地,岂是佛门弟子涉足之处。”
      盛仙转头道:“师父你不是不认我么?”
      尔康则一脸开心:“师父,你终于承认我是你的弟子了么?”
      梦疑大师道:“二位施主,老衲是令三毛不要偷偷跟着你们。”
      一旁的小僧闻言吐吐舌头:“是,师父。”说罢拎着扫帚溜出去了。
      天色尚早,盛仙又摸去兰寻剑房里讨了回打,东拉西扯上下其手你来我往七手八脚了一番,最后被兰寻剑一脚踹出门外的时候,正值黄昏时分。
      盛仙从地上爬起来,掸掸衣服上尘土,嘿嘿一笑:“嗯,看来娘子恢复得不错。”
      他一边向外走,一边又自言自语道:“不过,我说要去飞花坊,为何娘子一点反应都无的?好歹也要吃个味生个气什么的方好啊。”
      维持着不解的表情走到门口,又恍然道:“啊,我明白了,娘子一定是相信我不会背叛他的。娘子,我好感动,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信任的!”
      等在门口的尔康好奇地看着他:“师兄,你说什么呢?”
      盛仙道:“师弟,身为佛门中人,要时刻默念佛门经典,以便时时思忖内里真意,时时得到新的体悟,此乃修行最好途径之一。师兄刚才便是在背楞严经啊。”
      尔康一脸崇拜地点点头:“师兄,我记住了。”
      ——所以说盛大仙喜闻乐见的人不外乎就这几个特点:好哄、好骗、好欺负。
      二人行至飞花坊楼下,见到周恭谨已在那里等候,身边还站着个女子,他引见说是他夫人萧乔。几人寒暄一番便上了楼,周恭谨显然是家道殷实出手阔绰之人,包下了二楼最大一间房。甫进门便是乐声入耳,绕过鎏金珠帘彩绘屏风,入眼皆是衣香鬓影绮罗歌舞酒香伴长琴,繁盛轻薄金玉满堂不在话下。
      落座后,周恭谨便举杯道:“第一杯定然要敬大师,谢你出言指引,挽救拙荆一命,大师神机妙算心怀慈悲,堪称再世活佛,请受我一拜!”
      说着,他便一揖到地。这一揖没把握好平衡,洒了杯中酒,周恭谨再起身尴尬地笑笑。
      萧乔亦行万福道:“大师恩重,小女子感激涕零。”
      盛仙慈祥道:“二位何必如此,贫僧不过略尽门中义务,实在受之有愧。”他方才仔细回想,印象里似乎确然是有这么一回事。然,只隐约记得这妇人当初病入膏肓,而且这周恭谨来摊前时,正是自己不知遇上何事心情怨怒之极时,与他讲了什么,一时也想不起了。
      想来,周恭谨当时是病急乱投医,撞到了自己摊上,至于说自己救了这妇人一命,委实属于巧合罢。
      周恭谨因道:“大师还请勿推辞,今日尽欢自不必讲,往后但凡在下帮得上,大师尽管开口,我等万死不辞。”
      尔康见此,朗声笑道:“师兄如此广播义种,师弟佩服之极,来,师兄,这一杯我敬你!”盛仙洒脱一笑:“有道是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盛情难却,贫僧便笑纳了。”
      盛仙这厢正毫无愧色与周恭谨等人共几位巧笑倩兮歌女对饮,房门轰的一声被撞开了。
      歌舞升平玉馔美酒戛然而止,众人俱是面色不善地回过头去,想看看是哪位不速之客惊扰了这一室其乐融融。
      盛仙头还没完全转过去,就见身边的尔康神色突变,手中酒杯突然弹出,划过凌厉射线,直直撞飞正掷向周恭谨面门一把短剑!酒杯当下便已承受不住巨大冲力炸裂开来。
      被溅了一脸酒液的周恭谨面色惨白,直盯着那敞开的房门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要知其中端的,问那来者何人?请听下回分解。


      24楼2014-04-23 19: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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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去,搬文真心是个体力活。让在下歇会儿【病弱状扶桌子……


        25楼2014-04-23 19: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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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见气氛缓和,也都放松下来,尔康又小声道:“师兄,你看这周夫人好生善解人意,得妻若此,夫复何求?”
          “师弟,这才是厉害人物,在外人面前两句话摆平局面,依我看回去后这周公子不定要受什么冷落惩戒呢,里外皆顾到,这位夫人不简单呐。你——还是得学着点。”盛仙道。
          尔康露出意外的表情:“原来是……”
          一句话还未说完,二人突然听见短促“嗤”一声响,如同什么东西被撕裂一般,轻轻在耳边滑落。二人转过头去,就听见周围几个歌女已经厉声尖叫起来。
          萧乔手中握着方才被尔康击落那柄短剑,另一头深深没入周恭谨咽喉处。
          这一刀直接划裂了声带,当下周恭谨已是言语不能,血从剑柄前无休无止地喷涌而出,不多时他便瞳孔涣散,最后留在脸上的,还是那个无法置信的表情。
          歌女们反应过来,争先恐后夺门而出,伴随着尖利的叫声,那一地的鲜血仍在安静流淌。
          室内只剩下他们四人,尔康抿起嘴,深深注视着萧乔。
          至于盛仙,早连滚带爬躲到尔康椅子后面瑟瑟发抖去了。
          一时之间,几人都未开口说话,屋内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
          仿佛过了很久很久,萧乔松了手,任那具毫无生气的曾与她朝夕相对或许举案齐眉的身体重重砸在地上,地上那些血因而不祥地发出了细小的波动。
          她半张脸上也溅着血色,显得颇为可怖。这位不知是否还应被称为周夫人的浴血女子,眼光轻佻瞥过二人,江湖侠士一般抱了抱拳,道:“家门不幸,见笑。”说罢,昂首走了出去,只留下一屋狼藉,颇有些薄帷明月带清风的豪气。
          哎?尔康脸上立时一片茫然——就这么走了?
          盛仙探出半个脑袋,拉拉尔康衣角,哆嗦道:“师……师弟!是……是非之地……不……不宜久留!我,我们快走!”
          “可……周公子……”尔康迟疑道。
          伸长脖子确认突然暴走的周夫人远去,盛仙安心下来,此时清清嗓子,打断了他:“周什么公子,这二人来历恐怕非我们所见这样简单,待我回去细细回想一番当日与他二人见面情境,再做计较。留在此地,恐横生枝节,难保那女人不会反咬一口说是你害她夫君,到时你说众人是信她还是信你?”
          尔康神色渐渐凝重起来,点头道:“师兄当真玲珑心思,好,我们这便走!”
          当下,尔康推开后窗,足尖一点,便携着盛仙腾空而起,使出绝妙身法,在屋顶飞檐片瓦间穿行,未几便落在了了庙门口前。
          “哎哟哎哟……”盛仙在空中时紧闭着双眼,一落地便扶住腰抱怨道,“师弟,你也稍微轻点拎我,师兄这腰不比从前……”
          吱呀一声,庙门打开,章仲璟正从里面出来,见了他二人一愣,道:“你们不是风流快活去了,怎的回来这么早?”
          尔康见了他便冲盛仙道:“师兄,你若是腰椎有疾,不如让光头师兄替你看看?”
          章仲璟木然道:“你师兄里十个有九个都是光头,谁晓得你在说哪位。”
          尔康想了想道:“可会治病的就你一个啊。”
          章仲璟沉默一阵:“……你说的是。”说罢绕过他二人兀自走了。
          “咦,光头师兄去干嘛啊,这么晚。”尔康奇怪地看着章仲璟背影。
          “这都看不出来,会情人呗。”盛仙懒懒道,扶着腰早信步进门直奔兰寻剑屋子去了。
          尔康在原地怔了半晌,才迈进去默默地关上了门。


          27楼2014-04-24 18: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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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娘——子——啊——!”和往常一样人未到声先至的盛大仙大喇喇跨进屋子,尾音还带着颤动。看见兰寻剑正在床铺上打坐,便笑眯眯贴了上去。
            “这位俊俏施主,别光顾着练功啦,快来迎接你夫君!”盛仙无比开心地在兰寻剑眼前晃晃双手,“怎样,现在视力恢复如何?”
            兰寻剑收起打坐运功的架势,回道:“勉强能分辨轮廓罢。”
            “如此假以时日,娘子你一定会大好的!”盛仙喜滋滋道。
            “……”兰寻剑皱皱眉,“谁是你娘子。”
            盛仙自然如以前一样当做没听到,换了个哀切语气道:“唉,你不知道,为夫今日险些丧命于那飞花坊啊!”说着,将方才故事一五一十讲了一遍,顺便将那萧乔描绘成一个阴暗无比犹如女罗刹般的恶魔,将亲夫大卸八块,血溅当场,其惨烈程度不可想象。
            兰寻剑思索一番,道:“未知……你那尔康师弟是何来历?”
            “哦,他啊,”盛仙挥挥手,“一个武痴。以前是无情门那个什么天长老的入室弟子,后来痴心于各家绝学,四处寻访高人。说来也奇了,不知如何那许多销声匿迹多年的隐者如何能被他找到,不过如此一来,他便与无情门那边基本断了关系。本来无情门一向对此种行为不容姑息一律逐出门派的,却从未对他下此声明,我也觉得这小子实在运气好得很。”
            莫非是无情门通天长老?兰寻剑心里微微有些讶异,道:“那必然是一等一的高手,却不知为何从未听过他名号。”
            盛仙挠挠头,道:“嗯……倒也是……或许是因为他偏爱与避世高人讨教罢!”
            “可……却又为何成了你师弟?”
            “咳,你别看我师父这样,其实他曾经也是风光无两的人物。当然,这我都是后来听说的……不过尔康既然能找到师父门上,自然有他的理由!”
            “……大师超逸凡尘,自有一番气度。”
            “娘子,你一定是为了给我面子才这样说的,我好感动……等等,不是刚说到周恭谨和他那魔鬼夫人么,你怎么只盯着尔康问?”
            兰寻剑顿了顿,道:“此事只听你转述,实在难以论断其中来去,或许内里有巨大隐情,譬如一件惊天血案,但你只是意外撞上,又何必深究。”
            “娘子说的对,”盛仙装模作样点点头,又道,“可又与尔康何干?”
            “无他,我听你讲述中感觉此人非同一般,顺口问问。”
            盛仙嘿嘿一笑:“真是的,明明就是吃醋了吗,娘子真害羞。”
            兰寻剑没理他。
            “说来,尔康倒还未见过你,不如我去找他来,今夜我们共饮赏月,岂不自在!”盛仙说一不二,当下便起身出门寻尔康去也。兰寻剑未及出声,便听得咣一声门响,只摇摇头,继续运气打坐。
            寻遍了整间庙,惊飞了不少鸟雀,踩翻了几个小僧的水桶,还摸去梦疑大师的禅室掀开蒲团翻找一通,也未曾发现尔康的踪影,盛仙郁卒得很。
            “阿弥陀佛,”梦疑大师扫了一圈自己飞沙走石面目全非的禅室,慢悠悠道,“施主,一个大活人是藏不进那蒲团中去的。”
            盛仙道:“师父,有道是幻生浮诡,万物皆空,眼前所见种种皆是虚空,净瓶中可纳三千世界,这蒲团又为何装不下一具肉身呢?”
            梦疑大师沉默了一会,道:“施主,你这辈子是悟不了道了,老衲劝你回头是岸。”
            盛仙坦然道:“师父,有志者事竟成,今后必定要你刮目相看。徒儿去也!”
            百无聊赖的盛仙出门闲逛了一圈,再回来时已近半夜,经过尔康房间时见里面有灯火光芒,便毫不客气推门而入。
            尔康正对着那盏油灯沉思,见盛仙进来,反应了半晌,才唤道:“师兄。”
            盛仙道:“方才我在庙里遍寻你不见,去哪里了?”
            尔康答非所问:“师兄,我想去今年的湖畔大会。”
            盛仙愣住,一时不知该接什么话。
            这正是:至亲祭血告别离,弹指之间心转意。


            28楼2014-04-24 18: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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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我摆好pose了
              楼主快点我坚持不住了
              楼主你丫的照不照啊


              来自Android客户端29楼2014-04-24 18: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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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湖畔大会,即是三年一度的武林比武盛会,顾名思义,每届都在湖畔举行。如无意外,群雄历次都会在朝夕湖一带聚首。万顷重湖朝夕浪,几声残橹往来舟,江山如画并残阳似血,这样顶尖高手聚集的盛况,每每引得万人空巷。
                朝夕湖地处江南,许多在江湖中声望高重的家族都在坐落在那一地带,传说中更有朝中势力雄厚的大人在此筑有别业。这地方说起来,离乌有县倒是不远。
                如此盛会与如此胜地自然少不了尔虞我诈血雨腥风的江湖争斗,然,尔康是个醉心武学无意涉足此间事宜的人,何以突然说要去到那风口浪尖呢?盛仙一问之下才知,这位情圣倒是在飞花坊又与一位姑娘看对了眼,答应带她到湖畔大会一饱眼福。
                尔康和这位新情人是如何扯上关系的,实在令人百思不得其解。不过,盛大仙很自然地把这个问题抛诸脑后了,他的思维里只剩下“嗯那么多人的地方一定很好骗钱”以及“又可以多听听武林的八卦用来炫耀了”这种念头,当即表示要与尔康同行。
                兴冲冲走出尔康的屋门,盛仙才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若按自己的意思,自然恨不得与兰寻剑形影不离,可眼下似乎他正躲避追杀,更不必说伤还未大好,如何走得起这一趟?
                思及此,盛仙脚步不由慢了下来。走到兰寻剑门口,踌躇半晌,还是放轻声响摸了进去。
                桌上油灯正昏昏然亮着,兰寻剑坐在一旁低着头沉思,感觉到似乎有人进来,仰起头向这边看来,却眼力不逮,无法认清来者。
                盛仙尴尬笑笑:“嘿嘿,娘子……”
                兰寻剑道:“来得正好,你过来。”
                盛仙一愣,立刻笑逐颜开凑了上去:“娘子唤我何事?莫非是想开了要与我今日圆房?”
                “谁是你娘子。”兰寻剑没好气地说,“帮我读读,这上面写的什么。”
                盛仙接过他递来的半张纸,只见那纸皱褶不堪污迹斑斑,显然是经过了一番蹉跎才到了他手里的。仔细审视一番,盛仙奇怪:“这……上面只有一个字。”
                兰寻剑面色几不可见地变了一变:“什么字?”
                盛仙念道:“崩。”
                兰寻剑闻声浑身一震,盛仙抬起头来只见他面色惨白,晃了一晃就向后倒去。
                盛仙心里一慌,连忙伸手去扶,但兰寻剑又勉力撑住了身体,让他落了空。
                “娘子你……”盛仙讷讷道。
                兰寻剑好似气力丧尽一般,缓缓吐出一口气,道:“……你去罢。”
                “啊?”盛仙愣道。
                “顺便把门带上。”兰寻剑脱力一般道。
                盛仙大抵也不曾见过这架势,一时心里也着了慌,平时舌灿莲花的看家本领早忘到一边去了,结结巴巴道:“娘子,你,你怎么了啊?”
                屋内静了半晌,兰寻剑再没开口,只起身摇摇晃晃走进内堂去,屋内昏暗加之视物尚模糊,好几次险些撞到什么物什,把盛仙看得是胆战心惊。
                翌日,盛仙早早爬起来,心想此次说什么也要带着兰寻剑同去,本来准备好了一整套说辞,不料完全没有用上,才开口讲了两句话,兰寻剑便应允与他同去了。盛仙只疑心自己最近甚得神仙照料,喜不自胜一步三颠。本来盛仙是要扶着兰寻剑走,结果情理之中地被甩了个跟头,只得跟在后面分出一半心神来看着他以免踩空台阶撞到墙角。
                自然在面门口备好的马车旁见到了尔康和他的新情人。这位姑娘十分眼熟,大抵是那日在飞花坊碰到过的其中一位,盛仙心里再次对尔康的速度叹服一番。


                30楼2014-04-24 18: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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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尔康春风满面道:“这位是曼曼姑娘。”
                  那姑娘低眉敛眼一个万福,仪态万千:“二位公子有礼,小女子涂曼。”
                  尔康又介绍道:“这位是我师兄和……”他探询似的看了眼盛仙。
                  盛仙笑呵呵拱了拱手:“有礼有礼,贫僧法号无孔。这位是内子兰寻剑。”
                  尔康和曼曼不约而同地滞了一滞。
                  兰寻剑恍若未闻,兀自探身上了车,弄得二人一时十分尴尬。
                  盛仙亲切道:“内子与贫僧闹了点别扭,不需在意,过些时日便好了。啊……不知姑娘你贵姓呢?”
                  曼曼道:“免贵姓鳌。”
                  盛仙道:“如此便是,贫僧总不便与尔康一起唤你闺名,便叫你鳌姑娘可好?”
                  曼曼轻柔一笑:“大师随意。”
                  闲话不多说,几人便就此上路。尔康与曼曼共乘一骑,走在前面旖旎无限。盛仙在后面坐着雇来的马车,一路看着兰寻剑仍然憔悴的面色,想了各种法子逗他开心,可惜兰捕头显然不吃他这一套,一个眼神都未曾给过他。
                  湖畔大会尚有月余,几人这时启程,倒是为方便游山玩水,脚下并不着急。
                  第一天傍晚到了一处山脚小镇歇息,不知尔康选的什么路,这地方是荒凉得很,盛仙想要寻人攀谈一番竟然遛了一圈都没寻到,最后只好回到客栈去骚扰那对鸳鸯。
                  走到门口刚抬手要敲,就听里面尔康的声音道:“我可否将你比作夏天?”
                  盛仙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战。
                  “但,”尔康继续道,“你却可爱、温婉,更胜于它……”
                  盛仙果断推门而入,正撞上尔康深情款款拉着曼曼的手二人互相凝视中。
                  两人转过头来,显然是没搞清楚这状况,毫不客气打断人家情感交流的盛大仙大言不惭道:“师弟,若我再不进来,数百年后便要有人丢饭碗了。”
                  尔康反应过来,起身道:“师兄,怎么有空来这里?”
                  盛仙道:“赶路一天,却也没什么时间与你们讲话,便想着晚上来看看你们。”
                  尔康笑道:“师兄莫要如此生分。”
                  曼曼道:“大师实在有心,快请坐。”
                  盛仙寒暄两句大咧咧坐下,道:“未知鳌姑娘是几时到子虚镇上,又是如何进了飞花坊?”
                  曼曼道:“娘亲命苦,早年沦落至尚还是个小小酒楼的飞花坊处,就在那楼里生了我便去了,至今也不知生父姓甚名谁,又在何处。”
                  尔康柔情万分拍拍她肩:“你既遇见了我,从此便不必感怀命苦,我必教你余生的每一天都是幸福万分。”曼曼羞涩低头一笑。
                  盛仙只觉得头皮发麻,完全没想到自己平日对兰寻剑种种在旁人眼中看来也是这般。他咳嗽两声又道:“那……又为何忽然想去湖畔大会?”
                  曼曼道:“听楼里的姐姐们说,娘当年是与爹在湖畔大会上相遇。我因此留下了这个念想,那日与傅郎随口一提,他便应允要带我去一睹盛况。”
                  尔康又道:“你的心愿,我自然万死不辞。”
                  盛仙对这温存无比的小师弟甚是不适应,只匆匆又讲了几句话,便告辞出来了。
                  客栈小的很,溜达几步路,拐个弯就是兰寻剑的那间房,盛仙自然更不客气推了门,见兰寻剑靠在窗边出神,唤道:“娘子啊,外面风大,快进来坐。”
                  兰寻剑转过身,眯起眼似乎努力辨认着屋内景象,也未回话。
                  盛仙见他不动身,索性凑上去,嘿嘿一笑:“娘子,现下视物可清楚了没有?”
                  兰寻剑道:“好多了。……谁是你娘子。”
                  白日里兰寻剑在车上对自己爱答不理,此时回了句话,盛仙如同得了御赐金牌一样,脸色简直喜上天了:“哎呀!没关系,这路上穷山恶水也没甚好看,等到了朝夕湖你大好了,我们先去游湖一周,看遍那百十里地美景!”


                  31楼2014-04-24 18: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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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兰寻剑沉默片刻,开口道:“其实……”
                    盛仙歪歪头,等着他下文,只听他继续道:“其实我并非什么捕头。”
                    盛仙露出个疑惑的表情,随即意识到这可能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没有开口打断。
                    兰寻剑转过头去,没有焦点的目光盯着窗外,停了一下,又道:“我也并不完全算是在京城当差。我直属于当年诈死的先帝一手创办的秘密组织,从很早很早以前,我做的一切事情,都是他的意愿、他的吩咐、他的指示、他计划中的一部分。”
                    盛仙抬头看了看他,问道:“为什么和我说这些?”
                    “因为他死了。”兰寻剑面色平静道,“他死了,我曾经憎恶的、抵抗的,却也无可抗拒地依靠着的一切都没了,那时候我才发现,我和这世界的联系……原来就只有这些。”
                    盛仙想起纸上那个“崩”字。
                    在灯光之下明明灭灭,毫不起眼的一个字,不知如何辗转迁徙来到他手中。
                    原来是这个意思。
                    “我只是想……”兰寻剑似乎要非常用力才能继续说下去,“我想你应该知道。尽管我所能说的只是这些错综复杂的事件中很小一部分,可现在一切都没有意义了,他曾经骗过了全世界,可那谎言如今却成真。我知道这很难理解,他本来早该死去……”
                    “我知道。”盛仙开口道。
                    兰寻剑愣住了。
                    盛仙道:“我知道先帝当年并没有死……是前些日子两个奇怪的人到府上来和我讲的,我当时也觉得很莫名其妙,但后来仔细想想,加上很多江湖传言的推测,这并不是毫无根据。他们说这些,我便想到大概是与你有关。”
                    “是这样……”兰寻剑苦笑一下,闭了闭眼。
                    “不过,我并没和你说,因为我想一想,这大概是你不想为人所知的一面吧?”
                    兰寻剑惨然一笑:“肮脏过往,无法诉诸人言。”
                    “不管过往怎么肮脏,那都与你无关。”晚风吹得盛仙发丝飞扬,看来竟然与往日神情全然不同,仿佛换了个人一般。眼中两谭深邃泉水,不可见底,“我知道真正的你是怎样的……你和这世界的联系,还有我。”
                    兰寻剑睁大双眼,好像想努力看清面前这个人。
                    “我会让你看到的。”盛仙笑笑,“还有我,还有很多很多。如果他死了的话,就让那些过去都见鬼去吧。反正我所在的这个世界没有你的话……是不行的。”
                    他伸出手,抚上在月光下发着淡淡光泽的兰寻剑的侧脸。
                    兰寻剑愣在原地,不知该作何反应。
                    盛仙探过身子,慢慢靠近对面的人,直到温热气息扑到耳畔,兰寻剑才如梦初醒,转过头,猛地后退两步避开了他。
                    盛仙的手保持着那个姿势停在空中,残留的温度好像还徘徊在指尖。
                    兰寻剑不自然地轻咳一声,道:“你……说的那两人是什么来历?”
                    到手的鸭子又飞了,盛仙有点懊恼,有气无力地答道:“他们自称楚流芳和陆染风,我也不知是什么来头。”
                    “是么。”兰寻剑想了想道,“似乎听过这两人名号……”
                    “娘子你想知道,明天问问我小师弟,”眼珠转了一圈,盛仙又道,“我说,娘子……”
                    “谁是你娘子。”兰寻剑换回冷冰冰的语气,道,“我要歇息了,你回去罢。”
                    “哎,等等……”盛仙一句话没说完,就被兰寻剑推出了门,随后传来砰地一声关门声响,他在门口扁扁嘴,转身走了,一边走一边还嘟囔道:“唉,夫妻之间有什么好害羞的嘛。”
                    兰寻剑背靠在门后,微微喘息着,眸子里都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喟叹。
                    想起当时在乌有县与这人相遇,他带着闲散笑容坐在那集市边,目光穿越人群。
                    掐指算来,还未满一年。


                    32楼2014-04-24 18: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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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听不清后面的词句,盛仙静静望着他们背影,双手合十默祷。睁开眼时,周围人群几已散尽,远见后院另一头通向客栈内那处,兰寻剑正端立门下。
                      盛仙走到近前,听见他问道:“鳌姑娘……已经……?”
                      盛仙叹了口气,道:“似乎是后山猛兽为祸人间来也,我们还是及早换个地方为好。”
                      “为何?”兰寻剑不以为然,“我们若在,还能护这一方周全。”
                      “……”
                      兰寻剑见盛仙不回话,继续道:“我内力虽暂时被封住,招架些喽啰还不在话下。”
                      盛仙顿了顿,道:“你不觉得奇怪?师弟与鳌姑娘同一间房,却早起练剑才发现她在后院的尸体,其一他没理由不知鳌姑娘半夜出门,其二以他的功力怎会没发觉大虫闯入在后院袭击活人,其三若是大虫,怎的留下完整尸体且像是发泄般被撕裂模样?”
                      兰寻剑沉吟片刻道:“……我以前倒还小看你了。”
                      “那自然,为夫这样心思慧黠之人,就算到大理寺照样担待得住。”盛仙给了点阳光就二话不说地灿烂起来。
                      “什么为夫,休得胡言。”兰寻剑扭头道,“如此,依你看这里面有蹊跷,我们更应该留下来细细查探一番,旁的不说,也算给鳌姑娘冤魂送路。”
                      “不不不,你看,鳌姑娘一定也不希望我们送死……”盛仙一脸义正言辞。
                      兰寻剑瞥他一眼,转身径直往店内去了。
                      “等等啊亲爱的我错了!”盛仙赶紧追上去,“喂,慢点,小心磕着,哎哎,上楼梯别踩空了……等等我……”
                      这时,店内大堂忽然传来一阵骚动,兰寻剑侧耳听了听,顿住了脚步。
                      盛仙闻声看去,竟然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哎……那不是……?
                      盛仙很想直接装作没看见上楼去,兰寻剑却推开他向那边走去了。
                      “喂,娘子……”盛仙拍拍脑袋,无奈地跟了上去。
                      兰寻剑分开人群,冷声道:“五缺,阿牛,你们两个怎会在此?”
                      五缺刚从地上爬起来,衣服上灰也顾不得擦,就如见了亲人般扑上来:“啊啊少爷!”
                      “去去去。”盛仙适时地挡在兰寻剑面前揪住了五缺,“怎么回事?”
                      站在一边的阿牛忿然道:“还不是这白痴,把我们的盘缠全弄丢了!不过,兰捕头,先生,你们两个怎么会在这里?”
                      兰寻剑看看一边一脸义愤填膺的小二,便大致明白了什么事情,便从怀里拿出银两来让盛仙去替他二人交了。
                      盛仙肉疼得很,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去了。
                      “我们本是来湖畔大会观战。”兰寻剑冲他们点点头,“屋子有人看着?”
                      “管叔他们还在呢,我们也是来看看热闹。”阿牛道。
                      五缺露出个憨憨的笑容:“湖,湖畔大会,好玩。”
                      “不过,先生是怎么找到你们的?后来怎么也不回去一趟就直接来了这边玩?途中是否遇到了什么祸事?”阿牛问。
                      兰寻剑顿了顿,道:“说来话长,你们先安顿下来罢。”说罢转身上楼。
                      盛仙银钱付讫回来,瞪了五缺一眼:“就知道找麻烦,真是。不要来打扰我们二人世界啊!”说着又大呼小叫地追兰寻剑去也。
                      五缺搔搔后脑,看了看阿牛:“少爷对我们爱理不理的哎……”
                      阿牛没好气白他一眼:“甚么‘我们’,只有你,懂?”
                      五缺想了想,道:“阿虎,我饿了。”
                      “……”阿牛想说什么,到底一句话没说出来,直接掉头上楼了。
                      “喂喂阿虎等一下!”五缺扭动着胖胖的身体连忙跟上。
                      这正是:婉转青丝他乡堕,有缘无处不相逢。


                      35楼2014-04-24 18: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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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尔康这一去就是几天不见人影,不过盛仙这几日可是忙着东家逛逛西家转转,在逐渐热闹起来的城镇里听来了不少有趣故事,完全没分出半点良心来担忧挂念他的小师弟。
                        拎着那个“指点迷津”的旗子走街串巷,顺便毫无愧色地赚点天真姑娘家的闲钱,盛大仙觉得这样的日子简直堪比神仙。
                        “五缺,你说咱们把家搬到这里来怎么样?”盛仙走在街上,回头问正四处张望的五缺。
                        “搬?”五缺收回新奇的目光,傻笑道:“那屋——屋子那么大,怎么搬过来啊?”
                        “……”盛仙翻了个白眼,“在这边重新找一间不就好了。”
                        “哦。”五缺似懂非懂点点头,想了想又道:“可是,兰少爷还在衙门当差呢。”
                        “那有什么,我养他不就行了。”盛仙豪迈地拍拍胸脯。
                        五缺眨眨眼,默默又行了一段路后道:“少爷……”
                        “啊?”
                        “我觉得你好像变了哎。”
                        “有吗?哪里?”盛仙摸摸脸,再审视一番身上长衫,“难道变得更帅气了?哎唷,这可怎么办呐,本来就风流无双了,这下追逐我的姑娘岂不又翻一番?罪过罪过……”
                        五缺搔搔后脑:“反正……就是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盛仙完全没听见他说什么,继续自恋道:“如此一来,若是犯了色戒也怪不得贫僧啊,实在是红尘谁不为功名,唯我心独向美人……”
                        五缺琢磨片刻奇怪道:“嗯,到底是哪里不一样呢……”
                        “称意淹留花间里,无心错路枕星天……”盛仙边哼边向前去了,五缺反应过来,赶紧跟上。
                        “这不是吴家小哥嘛,”似乎碰到了熟人,盛大仙道貌岸然地打着招呼,“贫僧前天所赠道符可好用么?”
                        街边正在摆放自家店铺门板的吴家小哥见了他,笑笑:“多谢大师,用那符之后果然精神好些。”
                        “果真么?来让我瞧瞧。”盛仙恬着老脸凑上去端详这位纯真良善冤大头,面上一副认真思索的样子,实则不过心里感叹一下这位小兄弟吹弹可破的皮肤还真是人见人爱。
                        五缺在旁边等着他与吴家小哥东拉西扯,也不闲着,好奇地把四周打量个遍。
                        盛仙余光瞟到暗自摇了摇头,唉,该他倒霉遇上这么个刘姥姥似的人物,一离开家门到了哪都觉得好玩。
                        “啊,兰,兰少爷!”五缺忽然指着远处道,盛仙一惊,转头望去,可不正是兰寻剑?
                        伤势未愈,跑出来做什么?
                        此时吴家小哥正是又被他老人家忽悠得买下一打劳什子安神符,盛仙银两一点,就匆匆道:“小兄弟,贫僧先行一步了,若要讨教佛法我们明日再见!”说罢脚底抹油,转眼溜了。
                        五缺吭哧吭哧地跟上,嘴里忙不迭喊着少爷等等。
                        兰寻剑刚进了一家人声鼎沸茶楼,后面就一只胳膊搭了上来,他条件反射般眼神一凛手腕一翻,就将来者按到门框上。
                        这下子就听一个声音杀猪般嚎叫起来:“哎哟哎哟谋杀亲夫了啊……”
                        “你——?”眯起双眼辨认一番,原来是盛仙,兰寻剑收回手,不悦道:“跟着我作甚?”
                        “别这么见外嘛,”盛仙揉揉胳膊,“我来保护你呀娘子。”
                        兰寻剑不做声,扭过头径直往里去了。
                        “哎!喂——!等一下啊我说!”盛仙甩甩手,连忙跟了上去。


                        36楼2014-04-24 19: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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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见兰寻剑上得楼来便一掀帘子进了左手一间茶室,盛仙自然义不容辞地也踏了进去,此时被遗忘的五缺在楼下东张西望,然,寻不见半点少爷的影子,急得四下乱窜。
                          且先随着二位少爷的脚步,看看这茶室内的情景。
                          室内当中黄木雕椅上坐着位一身玄衣神色冷峻男子,身侧立着个店小二打扮笑眯眯的随从,见兰寻剑二人进来,店小二露出个疑惑表情。
                          兰寻剑默不作声走到那男子对面坐下,男子抬头看看他,便对那店小二挥挥手。
                          店小二会意地出了门,走出去之前好奇地打量了盛仙一番。感觉到那绝对不属于一个市井小民的目光,盛仙顿时觉得浑身不适,如芒刺在背,好在那人很快将门合上了。
                          “究竟事态如何?”兰寻剑开口道。
                          玄衣男子双手相抵,轻轻靠在椅背上,道:“你继续便是。”
                          盛仙左看看右看看摸不着头脑,又觉气氛诡异不好插话,只得在一边坐了无所事事观察这间屋子。布置简单却雅致的品茶之所,无甚好看,对面那人身后倒有个书架摆满了经书,盛仙小心翼翼瞄那人一眼,踮起脚尖猫下腰摸过去打算抓本书下来瞅瞅。
                          玄衣男子额上青筋微微抖了抖。根据情报,这人便是去年赖上兰寻剑那个江湖骗子,怎的如今一见如同三岁小儿一般,难道以为这样自己便看不见他不成?
                          兰寻剑见怪不怪继续谈正事:“为何之前没一点消息?”
                          那男子轻轻摆弄着手指,停顿许久,道:“你走那天,究竟遇上何人,能将你打成这样?”
                          兰寻剑嗤笑一声,道:“竟不是你们所派?”
                          男子摇摇头:“怎会这样想?”
                          “玉玺现在何处?”兰寻剑紧紧盯住他双眼问道。
                          “自然是主人手上。”
                          “呵,我如今对他还有余下用处么?”
                          “寻剑,你……”男子眸中闪烁着复杂情绪,“那天主人未曾派人跟随你,出了这样事,我们也始料未及。”
                          “那真是多谢。”兰寻剑面无表情道,“阁下可以复命了,请告知主人兰某必不辱使命。”
                          男子探究地看着他,仿佛想看透他心底的想法,兰寻剑也毫不躲避地直视对方,眼中却竟看不出半分悲喜哀欢。
                          男子叹了口气,终于道:“寻剑,你为何与我处处针锋相对?”
                          兰寻剑不回话。
                          却说这会儿盛仙看着书居然一脸憋笑的表情,谁也不知他究竟从法华经里看出了什么好笑之处,可惜这边厢二人全无功夫注意他,自然也没看到这般猎奇场面。
                          室内沉默了些时候,男子忽然伸手探向兰寻剑脉门,兰寻剑一惊,立刻避开,却还是迟了半刻,虽只教他瞬间触到了手腕,两人却都变了脸色。
                          “你的内力……”男子一脸讶异道,“你,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从进门开始便提防我么?”
                          兰寻剑还未开口,一旁的盛仙倒扔下书踏上前来不满地嚷嚷道:“喂!你!干嘛对我娘子动手动脚!我还在这儿呢!”
                          兰寻剑脸色更不好看了,转身就要出去。
                          男子一副“没空理你”的样子瞪了盛仙一眼,急道:“寻剑,我只想与你真心相待,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我可以替你想办法——为什么你从不给我机会弥补?”
                          兰寻剑脚步顿了顿,扔下一句“我和你没什么好谈”便头也不回走了。
                          “哎呀!”盛仙跺跺脚,恨铁不成钢地回瞪那男子一眼,也追了出去。
                          男子跌回椅子中,失落神色毫不遮掩,那店小二随后推开门进来,看看男子,再下意识地回头看看早已远去的那两人,按捺下一肚子疑问,只默默关上茶室的门。


                          37楼2014-04-24 19: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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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仙一路唧唧喳喳不停嘴追问那男子和兰寻剑什么关系到底要弥补他什么,把兰寻剑吵得烦不胜烦,正准备一脚把他踹出半里地去,却忽地停下了脚步。
                            “嗯?”盛仙见兰寻剑猛地停住,便循着他目光看去。
                            迎面走来一身利落装扮的男人,腰间别的不是刀剑,却是条折起的黑鞭,鞭尾长长垂下分外引人注目。
                            “娘子,你怎么可以在我面前明目张胆盯着别的男人看……哎?娘子?”盛仙说到一半,才注意到兰寻剑似乎有点不对劲。
                            那个人,如今自己无论如何都能一眼认出……无论在何等情境下……
                            世界上还有比在内力全无时碰上奉命追杀自己的天下第三高手更倒霉的事吗?
                            兰寻剑额角渗出细密汗珠,紧紧盯着那人。他心底毫不怀疑,今天将命丧此处了。
                            李行欢在离他们几步远处停住了,露出个万分惊奇的表情,似乎刚刚才认出兰寻剑来。
                            兰寻剑悄然地往旁边移了几步。盛仙愣愣地看着,不知发生了何事,见兰寻剑有意拉开与他之间距离,便不敢贸然凑上前,一时间也没有开口询问。
                            须臾,李行欢脸上绽出个带研究意味的笑容,冲着兰寻剑点了点头,随即继续向前去了。
                            兰寻剑面色复杂地站在原地,那人擦肩而过时露出的表情,竟然好似棋逢对手的欣然。
                            怎会有这样的人?以白氏兵器谱排行第三的绝代身手,必然方才业已察觉自己此时内力全无,又有“绿衣”在手,即便在这闹市之中要取自己性命也不过眨眼之间,不会有任何人察觉,他为何不动手?又为何露出那样笑容?难道任务失败却也是种好事不成?
                            又或者,他以为自己当日同他对战时乃是隐藏实力,实际上是为摆脱他而已?
                            若没有盛仙巧遇,鬼手佛相救,这种种奇事的发生,自己不过早是亡魂一缕。可如今这人显然已经对自己产生了兴趣,唯有希望他不是个不分高下不罢休的怪人了。
                            直到李行欢走远,他仍然立在原地百思不得其解,盛仙上来捅捅他:“娘子,那人是谁?”
                            兰寻剑从纷乱思绪中转回,想了想道:“便是当日要杀我的人。”
                            盛仙倒吸一口冷气:“都追到这儿来啦?快快,我们快走。”说着拉起兰寻剑就要开溜。
                            “他要我性命,我早就不在此了,这会儿急什么。”兰寻剑扯回自己的手,冷声道。
                            “不许这么说,”盛仙不满道,“有我在,不会让你死的。”
                            “……”兰寻剑抬眼静静看他,又收回目光道,“走了。”说罢继续前行。
                            “哎?”盛仙几步赶上,笑道,“刚才可是被为夫那句话感动了?”
                            “甚么为夫,休得胡言。”兰寻剑目不斜视地赶路。
                            “就是吧就是吧!”盛仙喜笑颜开地凑上去,“还有啊,刚才故意离我那么远,明明就是想要保护我对吧!别害羞啊,偶尔承认一次嘛亲爱的!
                            这人为何永远可以把所有的意思归集为同一种?兰寻剑头痛地想,一面加快了脚步,后面那人不出所料地又传来一阵大呼小叫地要他慢些。
                            到了客栈碰上阿牛,盛仙才一拍脑袋——得,五缺这家伙似乎被自己落下了。
                            五缺在茶楼又有何际遇呢?且让我等将时间倒回他刚追着盛仙踏进楼来那一刻。
                            四处张望都不见盛仙或兰寻剑踪影,五缺心中不由慌张起来,茶楼内拥挤不堪,显是生意红火得很,他一路费力地钻进去拦了几个人询问二人踪迹,都说未曾见过。
                            “奇怪啊……少爷会遁地术吗……”五缺咬着手指头想了半天,觉得自己这个猜测十分靠谱,于是乎调头回身打算出去自己继续逛,说不好就碰上从地里钻出来的少爷了。
                            这一转身刚好撞上了端着漆盘的店小二,哎唷一声两人同时倒地,盘上的菜肴洒了一身。
                            “啊!”五缺揉揉脑袋爬起来,慌道,“衣服弄脏了,完了完了完了……”
                            店小二站起身来看看满地狼藉,不悦道:“你这人怎么走路不长眼睛啊?”
                            “我……我我我……”五缺想要辩解,半晌一句话也憋不出来,急得满脸通红。
                            两人正对峙着,忽听旁侧一声兵器出鞘铮铮啸声,紧接着一把阔口大刀就架在了五缺脖子上。
                            五缺僵硬转眼看去,持刀那少年正对自己怒目而视,一股冷汗不由得唰地流了下来。
                            这正是:生死莫测千万里,三步红尘两惊心。


                            38楼2014-04-24 19: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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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39楼2014-04-24 19: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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