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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者在车队方自离开的当儿,徐徐策马一直来到了尉迟田与曹金虎的尸身旁边,她默默地无言低头注视着地上两个人,胯下坐马颇不安宁的围绕着两具尸身转着圈子,凌乱的蹄步,践扬起朵朵黄尘。
  她忽然冷笑一声,原本的些微同情变化为一种无可奈何的自嘲,手上的马鞭子,无意识的挥动着,小蛮靴用力一磕马腹,突地掉过了马头,迎面却撞见了寇英杰。
  不知什么时候,寇英杰也同时策马来到了跟前。
  四只瞳子接合的一刹那,长发少女微微怔了一下,忽地带住了马缰。她蛾眉微扬道:
  “你!”
  寇英杰抱拳道:“寇某方才承姑娘之情,得免遭难令兄之手,在此先行谢过!”


IP属地:江苏67楼2014-04-28 18: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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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仰了一下眼,她绷着微微的笑意:“你要问这些干什么?”
      寇英杰道:“姑娘如有忌讳,在下也就不再多问,不过适才听令兄话中提到铁家门,在下推想,姑娘必然是姓铁的了!”
      长发少女微微一惊,那双妙目在他脸上一转,颔首道:“知道了就记在心里,你刚才说的不错,这是个忌讳,无缘无故的说出来,可是给你自己惹麻烦。孤伶伶的一个上路的人,干么有好日子不过,给自己添麻烦,是不是?”
      寇英杰苦笑了一下,抱拳一拱,道:“谢谢铁……”
      “你看,”长发少女插口嗔着:“刚说你你就来了。记着,以后人前人后,千万别提这个‘铁’字!”说到这里低头一笑,那双略似含情的眼睛向着寇英杰看了一眼,“挺大的人了,这些还要我关照你吗!”
      寇英杰怔了一下,脸上有些腼腆。
      “噫?”她忽然注意到那匹马,“好漂亮的一匹马!是你买的?”


    IP属地:江苏69楼2014-04-28 18: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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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在下捉的。”
        “捉的?呀!别就是那匹叫黑水仙的马王吧?”
        “姑娘猜对了,就是这匹马!”
        “唉呀!我爹爹想死了这匹马!”说着,她就跳下来,走过去细瞧着那匹黑水仙,又伸手爱抚了一下,脸上闪着极度的欣悦,“真美!真漂亮!”
        抬起头她看向寇英杰,由衷的赞道:“你真是好福气、听说张家口马市上悬赏万两银子要买这匹马哩!”
        “但是在下并无意出售!”
        长发少女收回手,向前面看了一眼,忽然道:“光顾得说话,我要走了!”玉手轻翻,已拍向那匹坐马的鞍沿,也就在她手面轻沾皮鞍的同时,娇躯已云也似的翻起,轻巧的骑上了马背,那份利落可就不用提了。紧接着她右手一带马缰,胯下坐骑长嘶一声,陡地调头飞奔而去。可是那匹白马方自跑出去丈许以外,她却又突地勒住了马缰,那么俏皮而略似依依的回过头来。


      IP属地:江苏70楼2014-04-28 18: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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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是谁看出了这匹马的来头,张扬了出去,顿时引起了许多好奇的人围看。
          寇英杰拉马步出时,身后跟满了闲人,大家对于他这匹马无不赞赏有加,甚至于还有一个专营马市生意的人,毛遂自荐的上来与他搭讪,愿意介绍一个人用五千两银子成交,而他本人却要从中抽取一成的佣金。对付这些人,寇英杰只得耐着性子解说了一番,力言自己无意卖马,后来问的人多了,他就干脆否认这匹马是黑水仙。这么一来,果然打消了很多人的兴头。
          他骑着马踏过了一条石板道,远远的可就看见了那道源远流长的上都河。这道河源流自“沽源”县境,绕上都而入热河,为栾河上流,河面甚宽,为这地方唯一可行舟泊的河流,两岸舟泊如云,来往频繁,货商云集之处,设有渡口,两岸并有堆放货物的仓棚,设有茶馆,马棚,人物闲杂,吵闹乱嚣得很!寇英杰察看了一下地方,无意在此逗留。好在他与郭老人的约会,是在明日黄昏,正好有一整天的时间可供消遣。
          说到消遣,着实也没有什么地方好玩,这次他北出长城,深入大漠,实在说就是旨在这匹宝马黑水仙,马到了手,反倒觉得一身悠闲,有些无所事事的感觉。当然,在沙漠里见识了很多事,也目睹了一些所谓的奇人。这些人,这些事,直到现在他还是讳莫如深,难以想象得透。无论如何,他却是增长了见识,颇有不虚此行的感触,至于明日即将见到的那个郭姓老人,他内心更是充满了新奇与幻想。不可否认,郭老人必然是一个风尘中的异人,他那身出奇入化,高不可测的武功,的确令人神往,那种悠闲雍容的风度气质,更令人由衷的倾慕。寇英杰下定了决心,暗许明日黄昏时分,果真要是见到了他,一定要好好结交这个人,就是他无意收下自己这个徒弟,也得要与他攀上一个忘年之交。想着想着,眼前已来到了江口,但见一艘艘帆船,停泊在岸边,舟夫子正把盛装在草袋里的盐包,一袋袋的抬到船上。


        IP属地:江苏73楼2014-04-28 18: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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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口纷纭,莫衷一是。有人猜说是帝王出巡,又有人说是蒙古亲王入朝中原,路过泊舟,又有人说是某一巨商莅临,还有人说是留居关中的“金大王”来到这里收购黄金了。抱持后者传说的人最少,然而寇英杰却以为这个传说较诸其他各项都更真切得多。骑在马上,他打显着这艘金漆大船的结构式样,只见船舱共分三层,当得上是名副其实的楼船。那些漆着金漆颜色的船舱,都配有雕着各式镂花式样的门窗,舱门处深垂着珠帘,难以看穿舱内的一切,船长七丈,宽三丈,当得上“巨舟”二字。
            寇英杰随即又注意到,就在这艘大船的船头与船尾甲板上各置有一个三足兽鼎,鼎面亦漆以金色,由鼎内袅袅冒着一股白烟。看样子象是祭祀用的。就在这艘金漆楼船的舱面上,前后左右,每面都站立着一个身材伟岸的黄衣汉子。黄衣汉子腰间都扎着一根同色的丝绦,每人头上戴着一顶黑皮便帽,空着两只手,却不见携带兵刃,但有一副专一侍卫的神态,倒与昨夜那些开道的马上汉子神态相似。
            一想到这里,寇英杰由不住心里怦然一动,初步判断,昨夜的金车,与今夕的金船,他们之间可能是一路的,即使不是一路,也必然有着某种关联。想念之中,即见那艘金漆大船之内,忽然涌出来了七八名青衣大汉,合抱着一条踏板,使之搭向岸边,即见舱内步出一个身着蓝色缎衣的矮瘦老者。
            这人生就的一双三角眼,两撇扫帚眉,后背微微上弓,偏偏两只手显得较常人长了许多,直直垂在前面,衬着这人的一对招风耳,那副样子简直象煞是一只猿猴。只是猿猴当然不会有这等雍容华贵的姿态。手上搓着一对虎眼玉核桃,瘦若鸡爪的一只手腕子,竟然佩戴着一只碧绿碧绿的翡翠镯子。
            寇英杰甚是纳罕,他还是第一次见过男人戴镯子的,由不住多打量了他几眼。


          IP属地:江苏75楼2014-04-28 18: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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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脸汉子点着头道:“对了,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了,咱们总坛主的确是说过这句话,可是话可得说回来,那是当年呀!”他嘿嘿一笑,又干下半碗酒,还把空碗翻过来,亮给在座每个人看,很海量的气派,“无论如何,那个老小子,这一次可是栽在我们头儿手里,这就叫一招还一招!”寇英杰坐在一边,只觉得脊椎骨里向外面直冒着冷气,他脸上的神色都变了。
              他心里急欲想知道的一句话,终于有人代他问了出来。“那个老小子到底死了没有?”
              问话的是一直很少答腔的那个瘦子。答话的仍然是那个矮个子:“详细情况谁也不知道,头儿独自个一个人去赴的约,连少爷小姐都没跟着。不过少爷私下传的话,说是头儿已把那个老小子给料理了,这话当然可信。”“当然……当然,”红脸汉子点着头,说道:“咱们少爷这个人,我是最清楚,平常虽是目空一切,可是,说话最实在,说一是一,说二是二,他说把那个老小子给干掉了,准没有错儿。”
              “可是,尸首呢?”瘦子挑着眉毛道:“人死了总得留下尸体呀!总不能说他自己挖个坑把自己埋了吧?”
              “这个……你也别慌,”红脸汉子很自信的道:“少爷已经带着人找下去了,而且大船上的鹰九爷听说也出来了!”
              矮子小声道:“鹰九爷听说是为了瞧老爷子的伤来的。这话可不是我说的,也是老侯传出来的。”
              老侯是那辆金漆座车的车把式,是以很多事他独能先知。
              “老侯又是听谁说的?”
              “是听小姐说的。”矮汉子斟上半碗酒自己干了。他冷冷一笑道:“无论如何咱们老板这个仇是报了,对方的地盘也夺到手了,他老人家那身本事就算受了点小伤也不要紧,咱们哥几个论功行赏,每人十两黄金落在了腰里,却是实情。”
              “对了,”红脸汉子呵呵笑道:“当乐且乐,吃了饭咱们邀上老马,叫他带咱们找娘儿们去。”一提起这档子事,大家都乐了。
              话题可就由方才较严肃的一面一转而变为风流的男女之事,越说越不象话,听到后来简直下流得不忍卒听。寇英杰实在听不下去,再者他忧心如焚,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焉能再坐下去?匆匆站起来会了帐,步入后面客栈。他的心似乎是破碎了般的痛苦,一双脚步也似较先前大为乏力。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对于一个可敬的老人的猝逝而感到伤心、沉痛、遗憾和无比的惋惜。返回到客房里,他没精打采的坐在土炕上,心里燃烧着一种说不出的悲痛和愤恨。虽然到目前为止,他并不能认定方才那四个人所说的那个“老骆驼”就是他所认识的那个郭老人,然而他隐约感觉到他们所说的那个人就是他了。他所以有这般感觉,是因为把“黄金”、“骆驼”以及老人那身出神入化的武功,加以连串,进而联想推理的结果。有了这么许多的因素,“老骆驼”就是郭老人几乎已成事实,最后只等待着事实的呼之欲出。
              土炕被烤的热烘烘的,然而他的心却似冰般的寒冷,内心更没有一点点洒脱的意识。其实郭姓老人与他交往,不过是那么的浅,似乎不应该对他有如此深的依恋情谊,然而这种莫名其妙的情谊就是这么奇怪的产生了。这两天以来,每当他一静下来的时候,他总会情不自禁的想到这个人!每一次,总会在他内心留下一些兴奋,一些希望与不着边际的幻想。
              长久以来,“希望”一直是支使着他生命更趋于坚强的一种原动力。现在,当他正为着他未来补织成第一个美好的希望时,却不幸这个希望刚刚开始萌芽的时候,竟然就遭到了无情的摧残打击。想到那个不幸的老人,他一时黯然神伤。


            IP属地:江苏79楼2014-04-28 18: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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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方才那些人的闲谈对话里,他大概可以确定几点事实。一:郭老人大概有“金大王”
                这样的一个绰号,他有两处盛产黄金的矿场,产量甚丰,但是,这两个矿场,目前已可能落在了他们手里。二:郭老人与金漆马车内的那个铁姓黑道魁首,早年结有怨恨,姓铁的当年曾是郭老人的手下败将,并被郭老人驱出眼前势力范围,铁姓此番前来,目的乃在洗雪前耻。三:这次赴约的结果,双方见面的地方在七里桥,金漆马车内的铁姓黑道魁首,虽然带了这么多的人,但是他却恪守着武林中的规矩,并不以多为胜,双方赴约的时候,除了双方当事人本人以外,并不曾有任何第三者在现场,似乎可以说是一场很公平的比斗。四:比斗的结果,郭老人输了,而且输得很惨。听他们的口气,很可能郭老人已经丧失了性命,而姓铁的那个黑道魁首自己却也受了伤。伤势据他们说虽然并不重,可是寇英杰私下判断,必然很严重,只是并没有性命之危。最后的一点结论是,郭老人虽然被称为是死了,然而却多谜结,最重要的一点是他的尸体还没有被发现,目前正在搜索之中。
                把整个过程做了一番推理的思索之后,寇英杰立刻觉得兹事体大,自己应该马上有所行动。如果郭老人已经死了,那么务必要找到他的尸体,看看是否有机会为他运交故里,也算做了一件侠义之举。如果郭老人侥幸没有死,那么更应该对他伸出友谊之手,在他危弱之际,救助他脱离险境,也算是成全朋友之义。这么想着,他越发觉得应该立刻付之以行动。
                他匆匆把身子收拾了一下,拉开风门,步出室外。迎面就见一个小二端着一壶茶,刚要向自己房内走来。寇英杰道:“快去把我的马牵出来,我有事要出去一趟。”
                小二答应一声,回头就走。
                “慢着!”寇英杰唤着他道:“你知道七里桥怎么一个走法?”
                店小二翻着眼皮惊异的道:“客官,你老这么晚了,还要去七里桥?”
                “不错。”
                “往南里走!”一面说那个店小二跳上一个台阶就着眼前悬着的一盏灯笼趾脚往外面指着,“顺着这条石板道一直走,出了南城向右拐,直走就对了。”
                寇英杰点点头道:“有多远的路程?”
                “啊,远了!”他说,“就算爷的马快,恐怕来回也得六七个时辰!”
                “我知道了!快备马去吧!”
                店小二答应着回去备马,寇英杰匆匆来到了店门口。他身子方自踱出门外,只听得蹄声得得,遂见大群马队举着火把由眼前奔驰而过,沿街两侧涌出很多闲人争看热闹,紧跟着一辆双辕二马金漆座车,远远的疾驰而来。四个轮子咕噜噜辗着石板道,加以马蹄声,真有惊天动地的声势。


              IP属地:江苏80楼2014-04-28 18: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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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寇英杰顿时吃了一惊,因为这辆金漆马车,正是前夜所见的那一辆,至于前次所见的那个铁姓黑道魁首,是否仍在车内,因碍于那袭深垂的车帘,却是不得而知。
                  一行人马车辆,行经闹市也不减速,刹那间已自门前呼啸而过,直向江边而去。
                  等到这辆车子去了甚久之后,才又闻蹄声得得,却见两骑白马风驰电掣的来到了近前。
                  骑在马上的一双少年男女,对于寇英杰来说尤其不觉得陌生,只须一眼,马上就断定,正是铁氏兄妹。那个男的身披重裘,浓眉大目,气宇轩昂,正是以弹指飞针杀人百步之外的铁孟能。那个女的,似乎有点惜容的样子,在她那张赛月欺花的漂亮脸上,多加了一袭纱帕。虽然如此,寇英杰仍然一眼就认出了她,“铁小薇”,他心里轻轻的唤叫了一声。
                  对方铁氏兄妹似乎紧蹑前行的金漆座车返回,马行如飞,给人的感觉简直是不及交睫,就在各人乍闻蹄声,抬头惊见的一刹那,兄妹二人已自眼前奔弛而过。由于寇英杰前次与铁小薇的一番邂逅,多少留了些好感,他也就难免对她多看了几眼。
                  眼睛是灵魂之窗,是给人最敏感和直觉的地方!不知道是一种什么因素,也许是心电的感应吧,总之,就在对方马匹由店门前驰过的那一刹那,马上的铁小薇忽然妙目一瞟,四只眼睛已经接触到了一块。
                  铁小薇的马原已驰出了甚远,她竟然陡地猛勒缰绳,胯下白马长啸唏呖呖一声,人立前蹄打了个圈子。借着这个机会,铁小薇已把遥遥停立在店门前的寇英杰看了个清楚。
                  寇英杰心中方自一怔,却见铁小薇已然继续策马缀上其兄快奔而去。
                  尽管是那么匆匆快速的一瞬——惊鸿一瞥,而寇英杰却独独的体会出她掩遮在纱帕之内的美丽笑靥,“此时无声胜有声”,象是在说:“咦,你也来了!”或者是:“姓寇的,我看见你了!”寇英杰脸上不知怎么回事的红了一下,下意识的感觉到有些恐慌,赶快的把身子转了过去,等到他耳朵里已完全听不见蹄声,才又转过身子来,前面的人马已完全消逝无踪。现在他已完全可以断定,江边上那艘金漆座船与刚才的金漆座车是一路的,事实上金漆座车内的铁姓黑道魁首,也必然就是那艘金漆大船的主人无疑。


                IP属地:江苏81楼2014-04-28 18: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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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批人马原般班师转还,又是什么意思?是否代表了完成任务的意思?
                    他们的任务又是什么?他忽然想起了晚饭时听到那四个汉子所说的一切,不禁心里猝然一惊。这一刹那,他忽然觉得如其盲目的扑向七里桥,倒不如先向金漆大船上打探消息的好,因为前者纯系捕风捉影,而后者却比较实际些,可以立刻知道郭老人的遭遇与下落。
                    是时店小二已把他的那匹爱马黑水仙牵到了近前。冠英杰向他摆了摆手道:“不用了,你再牵回去吧!”店小二看着他傻了脸,直翻着白眼儿。
                    就见先前在饭店里高谈阔论的四个汉子,匆匆赶出来,慌不迭的翻身上马,亦循着前行人马去处赶去。
                    店小二嘴里嘟嘟囔囔的埋怨着把马又牵了回去,寇英杰却独自个仍然停立在门前,他还在等着要看一个人——鹰九爷!这个名字,他还是由方才那四个人嘴里听来的,而且猜想着就是大船上下来的那个矮瘦长臂,如同猿猴模样的老人。这个人的身分他目前还不知道,但猜想必然是一个极有分量的人物,这一点只须回想他下船时那副神气活现的模样就可知道。
                    就寇英杰所想,这位鹰九爷的离开,必然是负有非常的任务,可能与马车内的铁姓人物有关,也可能与生死不知的郭老人有关。
                    现在所有的人都回来了,惟独这个鹰九爷还不曾回来,那么又意味些什么?在门口站立了很久,他又想了很多事,直到深夜了,他才悄悄的转回客房。
                    他的心再也难以安宁了,反复的思索着这件事,内心是愁云密布。
                    房间里的那盏孤灯,缓缓的摇曳着,他痴痴的看着摇动的灯芯,心里对于这一趟沙漠之行,颇是后悔。如果一开始根本就没接触到这件事,也还罢了,妙在自己与这件事以及双方的人都无所牵联,但是却造成了必欲插手其间的情势。
                    当然,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对于那郭姓的老人太过关心的缘故。
                    他决心要冒险到那艘金色大船去一趟,查一下金马车内那个铁姓的怪人,到底是什么路数,以及郭老人的生死谜结。这个问题一时不解开,他一时也得不到安宁。


                  IP属地:江苏82楼2014-04-28 18: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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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渐渐的在她脸颊额面上,隐隐的已沁出了汗珠。
                      铁氏兄妹也都相继离座,站立在蓝衫人身边,面现关怀的注视着。
                      蓝衫人忽然“哼”了一声,点头道:“好了,你先歇一会儿吧!”女人微微颔了一下头,退后几步,在一张椅子上坐下来,一面抬起手,用袖子轻抹着面上汗珠。
                      铁小薇道:“爸,我来试试看!”说着就想动手,可是蓝衫人却摇头阻止住她的动作。
                      铁小薇道:“这种手法我也会,让我试试看吧!”
                      蓝衫人冷冷一笑道:“你以为这是好玩的么!我知道你的内功已有些成就,只是这种‘霹雳指’功如果运施不当,非但对我无功,反过来却对你本人有害!”
                      铁小薇噘了一下嘴,眼睛向着那淡装妇人看了一眼,不大乐意的道:“她沈亮君都可以,我难道就不行?”
                      蓝衫人怒道:“无理!你怎么比得你沈娘姨?不知深浅的丫头!”
                      铁小薇吃父亲骂了一句,就不再吭声了。只是由她脸上表情看起来,显得很不服气的样子。
                      寇英杰这才知道那个中年妇人姓沈,听蓝衫人口气似乎对她十分推重,武功可能不弱,而且她的身分,也多少透露出来了一些,既被称为“娘姨”,很可能是蓝衫人身边的一个偏房。
                      姓沈的妇人听他们父女一番对白,脸上丝毫不着表情,好象根本与她无关的一副模样。
                      蓝衫人看着儿子铁孟能道:“鹰先生回来没有?”
                      铁孟能道:“还没有,他回来一定会来见您老人家的。”
                      蓝衫人微微点了点头,轻吁一声道:“郭白云莫非真的还没有死?不,这是不可能的!”


                    IP属地:江苏87楼2014-04-28 18: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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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寇英杰心中顿时一动,暗忖着他说郭白云,可能就是自己所认识的那个姓郭的老人,不禁更为聚精会神的往下聆听。
                        蓝衫人细细的思索着道:“他被我的‘乾元问心掌’打中左肋,临去时又为我的‘弹指飞针’伤中后脑,这两者只中其一,按说已绝无活命之理,何况一齐命中。”冷笑了一声,他十分自信的笑了一下:“所以,我判断他在半个时辰之内,一定会命丧黄泉,这应该是毫无疑问!”
                        “我看不一定!”说话的人,是那个姓沈的娘姨。正因为她一直都不曾开口说话,是以她的话也就格外显得有分量。
                        室内铁氏父子女三人的目光,一齐都看向她。
                        蓝衫人略似奇怪的道:“为什么?”
                        沈娘姨道:“总坛主所说固然不错,但是那只是对付一般人适用,对于那个姓郭的老骆驼却不尽然!”
                        蓝衫人没有说话,可是眼神里却有询问的意思。
                        姓沈的妇人说话口音,颇似吴侬软语,却又混杂着北方的官话在里面,很有点苏式京音,听起来别具音韵之感。这时只见她淡淡的道:“总坛主请想,这个人既然能以‘无极音波功’震伤总座你的六神中枢,他本人必然已练成了护体罡气。”
                        蓝衫人先是一怔,随即表示同意的点了一下头。
                        沈娘姨又道:“妾身虽然未曾亲眼看见总坛主与他对手的现场情景,但是据总坛主事后所说的情形看来,这个人竟然在总座一双‘铁琵琶’手打中左肋时,身子并没有倒下去,甚至于当场并没有吐血!”
                        蓝衫人道:“不错,是这个样子!”
                        沈娘姨道:“因此,妾身猜测这个姓郭的,他身上必然练有‘红蟒’或是‘金鱼’这一类的极上内功!”
                        蓝衫人缓缓点了一下头,含有赞许的眼光视向她,微微点头道:“亮君,难得你这么细心,我居然没有想到这一点,你说这两种内功,武林已经失传很久了,一般人绝不可能练成,只是郭白云这个老儿,却应该是例外……很有可能!”
                        这时一旁的少年铁孟能却怀疑的道:“郭白云如果真有这种功力,那么你老人家的‘乾元问心掌’岂能伤他?”
                        蓝衫人道:“你说的也不错,不过为父打他这一掌时,掌力之内已预先聚积了五行真气,郭老儿可能事先没有防到有此一着,才会吃了暗亏!”说到这里,他苦笑了一下。“你们都不是外人!”蓝衫人面色黯然的道,“郭白云实在是我平生第一大敌,我之所以能取胜他,实在也带有几分侥幸,要是各凭功夫,真打实斗,我是否还能够胜得过他,可就难以测知了!”


                      IP属地:江苏88楼2014-04-28 18: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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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寇英杰听到这里,内心起了一阵说不出的伤感,深深的为着那个不幸的老人感觉到委屈。缅怀着那个骑在驼峰上的老人,禁不住忧情万状。他到底是生还是死?这是寇英杰急于想知道的一件事,偏偏对方却不甚了了,实在使得他很气馁。
                          这时那个叫铁孟能的少年,问他父亲道:“既然姓郭的有这身功夫,你老人家又何以能断定他必死无疑?”
                          蓝衫人微微一笑,看了儿子一眼:“我刚才不是说过么!那是因为我掌力之内聚有五行真气,就算郭白云练有你沈娘姨所说的‘红蟒’功,也阻拦不住我的太虚混元之气,以此断定,姓郭的必死无疑!”顿了一下,他又道:“更何况他脑后尚且中了我的弹指飞针,郭白云虽擅闭气之功却无能闭血,神针逆血而行,一入心脏,焉能会有活命之理?”说到这里,他把身子向后靠一下,两只手交插着搁在胸前,肯定而安心的一种神态:“所以,我敢肯定的说,他是死定了。”
                          铁小薇岔口道:“爸爸,既然这样,我们又何必非要找到他的尸体不可?”
                          蓝衫人微微一笑,欲言又止的道:“当然是有原因的。”
                          “是什么原因?爸爸。”
                          “是……”蓝衫人含着笑摇摇头,不予说明。


                        IP属地:江苏89楼2014-04-28 18: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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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铁小薇奇怪的道:“是关于郭白云的金矿的事——?”
                            铁盂能道:“怎么会。郭白云两个矿场的产权证明已亲手交给爸爸!”
                            说到这里,转向蓝衫人道:“是不是?”
                            蓝衫人点点头道:“这是我们在交手之前,事先约好的,我如败在他的手下,就交出西北所有矿业权力,如果他败了,也应该将西河二厂的全部采金权力,双手奉上。后来,他失败了!”
                            铁小薇道:“那么他是不是真的把西河二厂的产权证明交给了你老人家?”
                            “当然交出来了,郭白云久负盛名,是当代第一奇侠,岂能言而无信?”说到这里,仰天狂笑一声,眸子里豪气四溢。他又道:“从今以后,整个西北,兼及热察地面都是我们‘宇内十二令’的势力范围了!有了郭老头这两处盛产黄金的矿区,更不愁我们庞大用度支出。不出三年,我们将可问鼎中原,独霸天下!”这番话说得当真是豪情万丈,也使得那个叫铁孟能的少年眉飞色舞,满脸飞金!
                            铁小薇似乎并不象她哥哥那般兴奋,女孩子家心地也较仁慈,也许是她早已素仰那个盖世奇侠郭白云的一切,是以总觉得父亲这样做过于不义,起码对于象郭白云这个人,应该多少留些情面。但她知道父亲的个性,有些话是难以听进的,其实就连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失之于任性,她一直都在强力支持着父亲的霸业,所不同的只是比父亲多了几分真知和仁慈罢了。使她不了解的是郭白云既为父亲所认定必死之身,又何必非找寻到他的尸体不可?这里面莫非还有什么隐秘?
                            窗外的寇英杰与她抱持着同样的怀疑。正当他还要继续听下去的时候,眼前的环境已不许可。面对着的铁氏夫妻子女四人,须知武功皆是天下极流人物,寇英杰之所以迟迟未能被他们发觉的原因,是因为风声与风铃声的混淆。然而,即使这样,却仍然为那个座上的蓝衫人所发觉,只见他神色微微一变,紧接着那个叫沈亮君的妇人立刻也发觉了。这一切无非是因为寇英杰移换了一下伏在地下的姿态,发出了些微声音所使然。
                            蓝衫人倏地偏过头来,冷峻的目光,方自向幔外一看,沈亮君又发出了一声清叱。
                            沈亮君原来是坐在蓝衫人右侧,面向帏幔,这个妇人好敏锐的听觉能力,就在她随着蓝衫人的眸子惊看的一瞬,已查觉得那幅深绛色的幔子微微颤动了一下,是以随之发出了一声清叱,同时她的一只右手,已隔空向着幔帘击了出去。紧接着坐在椅子上的身子,电闪星驰般的向着帘外投出。随着沈亮君隔空劈击而出的手势,只听见“哧”的一声脆响,那袭绛色的帏幔就象被刀剑所劈中一般,猝然由当中分为两片。也就在这一刹那,那妇人的身躯,已闪向舱外。
                            寇英杰总算得机于先,就在蓝衫人目光方一注视的当儿,他已警觉到了不妥,根本就没有等到沈亮君身子扑出来,就先已倒纵而出。


                          IP属地:江苏90楼2014-04-28 18: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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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花一翻,寇英杰由河面上探出头来。还算好,早年幸亏习过游泳,否则的话,后果将会如何,可就难以想知了。
                              偎着河岸回过头向着那艘金漆大船看了一眼,只见大船两舷站满了人,十数道孔明灯光,贴着水面四下扫射着,寇英杰早已在灯光的射程以外,为了谨慎起见,他再次潜水,泅出六七丈外,才放心的翻身上岸。
                              人在水里还不觉得十分的冷,等到上了岸,吃寒风一吹,禁不住一连打了几个寒颤,冷得牙关打战。他站在暗角里,把身上的湿衣服脱下来用力扭干,然后再穿上,觉得这里实在没有再逗留下去的必要,三十六计走为上策,还是返回客栈为妙。
                              好在夜已经深了,市街上连一个影子都没有,可以放心大胆的走,倒是他深恐被大船上人踩了踪迹,宁可穿房越脊的好。
                              这附近路途方向,幸亏日间来回走了一趟,已有了认识,四郎城本来就是一个小镇,纵横也不过才四条路,所以用不了多久时间,已返回到九里香客栈。
                              这个罪可真不好受,若非是一阵子运施轻功快赶之下,使得他身上生了些暖意,要不然受罪更大。
                              可以想见,是一副何等狼狈的模样——全身上下,周身湿透,满头长发清汤挂面般的贴在头上,脸上由于两次被摔,还擦破了几块皮,这种样子,幸亏是在黑夜里没人看见,要是在白天,众目睽睽之下,可真是丢人现眼!
                              寇英杰翻过了两层墙院,已悄悄的来到了他所居住的那间客房外。掏出钥匙打开了房门,只觉得房间里黑黝黝的,禁不住心里微微一愕。记得出来时,他明明把灯光拨暗了,却是不曾熄灭,何以这时竟会全熄?外面虽然黑,还有月亮,房间里没有灯,可就伸手不见五指,黑黝黝的什么也看不见。
                              他小心翼翼的摸到了桌前,摸着灯和火熠子,不知是心里作祟,还是一种错觉,耳朵里却听见一种咿咿的声音,象是房子里卧着一头狗,还是一只猫什么的。来回晃了好几次,才把火熠子亮着了。火光一亮,他首先借着亮光回身查看。不看尚可,一看之下,只吓得他三魂出窍,七魄升天,手一抖,差一点把火熠子掉在地上。原来就在他回身一窥之下,陡然发觉到土炕上,直直的躺着一个人。
                              这个人横躺在土炕上,两只腿笔直的伸着,却把半袭长衣下摆翻上来,盖住了头脸,是以乍然看上去,只能看见这个人半个身子。尤其令人吃惊的是,那撩起的半截长衣下摆之上,沾满了斑斑血渍。
                              此时此刻,乍然看见这般一副形象,就算你有天大的胆子,也禁不住毛发悚然。


                            IP属地:江苏93楼2014-04-28 18: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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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寇英杰“啊”了一声,由不住后退了一步,“谁?”他大声叫道:“是什么人?”那人似乎才猝然由梦中警觉,身子忽然动了一下。
                                寇英杰又是一惊,火熠子交到左手,右手向腰间一探,铮然声中,且把那口如意软刀撤到手中。有了这口刀,使得他胆力大增,足下一点,已扑向榻前。仗着胆,他再次怒声道:
                                “你是什么人?快说话!”一面说,一面却以掌中刀向着对方遮盖在脸上的那袭长衣挑去。
                                那个人显然是在伤痛之中,然而一个精湛造诣的武功高手,即使是在睡梦之中,也对于加身的兵刃都有一种特殊的敏感,只要一息尚存,就不容许白刃加身。是以,就在寇英杰的刀尖方自触及那人遮面的衣边时,那人倏地起身,有了出乎意外的反应。只听见“刷”的一声,就在那人霍然翻起的衣浪里,寇英杰只觉得掌中刀大震了一下,握把之处有力的一转,掌中刀再也把持不住,呼啸着有如闹空银蛇般的脱手飞出,“笃”的一声,刀尖深深的钉进木梁之内,柔软的刀身唏哩哩颤瑟出满室寒光。
                                寇英杰“啊”的惊呼一声,点身而退。是时,床上人已坐起来。
                                他手里闪灿的火光,映照着那个人的脸庞。
                                曾几何时,他那一张熟悉的脸,已经不再是那般的红润了,自惨惨,黄焦焦,憔悴得怕人。
                                “郭,郭老先生。啊!怎么竟会是你?”一刹那,他由极度的惊吓转为极度的惊讶。当真是作梦也想不到的事情,睡在自己炕上的这个人,竟会是郭老人——郭白云。
                                那绺垂在他下巴的山羊胡须,就是最好的证明,只是……只是他似乎已经丧失了昔日的风采。他的面颊固然已不再红润如昔,其实就连那双昔日看来亮若星辰的眸子,也已黯然失色,脸上的皱纹也加多了。总之,他们彼此不过才三天不见,而此刻寇英杰打量着这位心目中钦敬的老人,却发觉到他一下子就象长了十年似的那般苍老。雪白的胡须上,也因为渗染了血的颜色,而刺目惊心。
                                他身上兀自穿着那鹅黄色的宽大长衣,看来似乎更肥大了。腰上仍然系着丝绦,垂着核桃般大小明珠的那根丝绦,已经足可证明老人的身分了。
                                不知怎么回事,寇英杰只觉得眼睛一酸,热泪夺眶而出。他蓦地扑过来,伸出一只手,紧紧抓住老人一只手臂:“郭老前辈,你这是怎么……了?你……你……”
                                郭老人在猝然发觉面前人是寇英杰时,那双眼睛象是忽然明亮了许多,唇角上挂起一丝欣慰韵笑容:“寇小兄弟……果然是你,你到底是回来了……”
                                “老前辈,你伤得很重么?”说时他匆匆点亮了灯,把火熠子熄灭,灯端近了。
                                郭老人缓缓的躺下身子来:“真对不起……请原谅我的冒昧,不请自入。”
                                “不要紧,”寇英杰关心的道:“你老人家的伤要紧。不要……我……我这就去找大夫去!”
                                郭老人忽然拉住了他的手,说道:“用不着……”他那双黯然失色,却不失灵的瞳子,含有奇怪的表情,在寇英杰脸上转着:“你这是怎么回事?你也受伤了?”
                                “啊——没有!”寇英杰这才忽然想到自己的狼狈模样,当下匆匆脱下了身上的湿衣裳,找了一套干衣服,背着身子换好,把头上的水,胡乱擦了一下。在他作这些凌乱的琐事时,郭老人慈祥的目光,一直打量着他。


                              IP属地:江苏94楼2014-04-28 18: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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