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静静地站着,深深地吸了口气,现在是我们饮酒庆祝安全并且面对光明的时候了。现在得说点什么了。
“有些事我没跟你提过。”
他的声音让我有些惊讶,就像太阳的出现。相反,他的声音有些沉重——带有一种警告以及道歉的决心。
“是关于我最小的儿子,”他说,“我们最小的儿子在去年夏天夭折了。”
“哦。”
“他是被车轧死的,”他说,“我就是那个开车轧死他的人。从车道里倒出去时。”
我又停下来。他同我一起停下来。我们两个都凝视着前方。
“他的名字叫做布莱恩,三岁。事实上,我当时以为他还在楼上睡觉。其他人还没睡。但他是被抱上床的,后来他又起来了。尽管我当时该看一看的。我应该更小心点的。”
我想到他当时从车里出来的情形,他一定会发出哀号,当孩子母亲从房子里跑出来的情景。他又开始走,进了停车场。我在他后面跟着,没有说一句话——没有一个温和、普通、绝望的字眼。此时我们心心相通。(I walked a little behind him. And I did notsay anything –not one kind, common, helpless word. We had passed right bythat.)
他没说,是我的错,我永远不会那件事中恢复过来。我决不会原谅自己。但我已经尽我所能。或者说,我的妻子原谅了我,但她永远不会从那件事中恢复过来。
我知道所有的一切。我现在知道,他是世上最不幸的人。一个人知道了——而我却不知道,也不会了解——不幸之所在的人。他和妻子共同体验了这一切,这是他们结合在了一起,就像是有些事在生活中要么把你们拆散,要么使你们更加亲密。并不是他们共同经历着不幸,而是他们对此有着共同感受——那种凄凉、失落、封闭的中心世界。
(I knew all that. Iknew now that he was a person who had hit his rock bottom. A person who knew–as I did not know, did not come near knowing—exactly what rock bottom was. Heand wife knew that together and it bound them, as something like that wouldeither break you apart or bind you, for life. Not that they would live at arock bottom. But they would share a knowledge of it- that cool, empty, locked,and central space.)
“赛妮和约翰斯顿并不知道这件事。”他说,“从我们搬走之后认识的人中没有人知道这些。好像这样更好一些。甚至其他孩子——他们几乎不曾再提起他,从来从不提他的名字。”
我不属于那些他们可以结交到的、可以展开他们崭新而又艰难的普通生活的朋友。我是了解他一切的人。一个他自己拥有的、了解他的朋友。
(I was not one of thepeople among whom they would make their new, hard , normal life. I was a personwho knew-that was all. A person he had, on his own, who knew. )
当我们驾车返回时,我和麦克都注意到并大声说起我们赤裸的前臂、手背和脚踝都有种灼痒和刺痛感。这都是我们蹲在杂草地里时没有衣服保护的部分。我记起了那些荨麻。但那些有着硕大的粉紫色的花的植物并不是荨麻。我后来才发现它们叫斑茎泽兰。我们一定是进到带刺的荨麻从里了。这些荨麻是些更不起眼儿的植物,它们的茎上阴险地长满着细细的、锋利的能划破人皮肤并能引起发炎的小刺。
坐在赛妮的农舍厨房里,我们讲述了我们的阴险,还展示了我们起的疹子。赛妮知道该为我们做些什么了。以前有一个周末,男孩儿都跑到空地后的杂草地里去,又满身污迹和伤痕地回来了。大夫吩咐将伤口冷敷,又开了抗组胺药膏和一些药片。现在仍剩着不到一瓶药水和一些药片。
孩子们看见我们坐在那,双脚泡在盘里,手和胳膊笨笨地缠着瀑布觉得滑稽极了。克莱尔看见我们光着的大脚尤其高兴。迈克用长脚向她慢慢靠近,她就猛地发出一阵警觉似的咯咯的笑声。
如果当时能再见的话,也会有同样的往事的。爱不是被利用的,我们十分清楚它应在的位置。我们不拿它来冒险,而是让它像涓涓细流慢慢地流淌,仿若地下资源。将爱封存,让它静静地沉淀。(Well.It would be the same old thing, if we ever met again. Or if we didn’t. Lovethat was not usable, that knew its place. Not risking a thing yet staying aliveas a sweet trickle, an underground resource. With the weight of this newstillness on it, this seal.)
在我们的友谊逐渐淡化的那些岁月里,我没有再向赛妮询问,也没有得到过任何关于他的消息。
(I never asked Sunnyfor news of him or got any, during all .the years of our dwindling friendship.)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