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知道自己是什么的时候,就已经没有了选择的权利。
——他是【世界】
这个【世界】依存着他,根据他的力量而活,而他也依存着这个世界,他受制于这个世界,受制于那只所谓的【神兽】。
所谓的一切,不过是一场骗局。
他的存在,只是为了平衡这个世界和另一个世界。
所以,现在大概是步瑾笙结束这一切的时候。
“族长。”
步瑾笙停了下来。
莲火抬眸,复杂的阵法蔓延在这片土地上,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终于……是边缘了。
这个大陆的【边界】。
步瑾笙蹲下来,抚摸着这片土地。
这是他能到达的、最远的地方。
“还是叫你莲火吧。”他低低地笑了,声音有着淡淡的悲凉和茫然。
“莲火,你说,这么多年,我到底算什么呢?”
他捧起一把雪,感受着冰凉。
“我活了这么多世,连累了你,还连累了天猎,现在我本来该心甘情愿地消失了,可是我,不舍得啊。”
“我一直这么笨,一直学不会任何术法,可我却是最强大的人。”
“我不能用这份力量保护任何人,却平白无故带来灾难。”
“莲火,你说,大陆为什么要把我剥离出来呢?”
“看我受伤、重生、带来灾难、又死去、再转世,再重复一切,却还是让我遇上言初。”
“最后我还是要离开。”
“意义……何在?”
雪粒因为他手上的温度,已经融化了,剔透的水从他的指缝间滴滴答答落下来,像是缠绵的眼泪。
“但是,我想通了啊。”
他转过身来,面对着莲火。
这时,那些微弱的光芒,一寸寸暴涨起来,顺着花纹,一笔笔勾勒。
“如果说,这么多轮回,最后只是为了见到言初,那一切都值得啦,”步瑾笙的模样,渐渐地被光芒掩去。
“我一直都不懂,为什么人类会有爱恨这种东西,可是见到他之后,我发现即使他是在利用我,我也没办法恨他。”
“莲火,你一定还活着,那么请你告诉他。”
“步瑾笙此生,唯爱空言初。”
他的话音很清晰,像山间的清泉,没有颤抖,没有哽咽,只有释然。
莲火不会忘记这个场景。
——也是整个大陆,都铭记着的一天。
步瑾笙在光芒里微微地笑着,笑意悲凉。
那是连灼目的光芒,都掩盖不了的悲凉。
他就这么微笑着,没有一滴泪水,直到光芒淡去,人已不再。
那一天大陆上突然出现了从来不见的极光。
九昭的子民,都记得这一段历史。
他们冷漠的皇帝陛下,对着极光出现的方向默默留泪。
从此,朝堂上多了一张龙椅。
做工精致,就摆放在他的身侧。
龙椅之上,放着一只玉质的冠冕,虽是破碎,也不难看出其玉质堪称极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