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中的聂远
最早见到聂远是吴子牛的《天下粮仓》,起先没怎么注意他,倒不是聂远演得不好,而是这部戏里演得好的演员太多了。男主角米河的传奇经历和他与三位女子的情感纠葛贯穿始末吸引了太多眼球,无暇顾及活动范围限于皇宫内墙出现情节只是训斥或褒奖臣子的年轻皇帝。后来听说这演员是俺们贵州老乡,才从演职员表上搜寻并记住他的名字聂远,也记住了他英秀清俊的面容。
而后是《上嫁花轿嫁对郎》,略看了几集,对他的表现不认为好也不以为太糟,只觉得造型师奇差,把个齐天磊弄得几难看。在《吕布与貂婵》中,两边垂下的发绺掩盖了他因为清瘦而过于突出的棱角,看到青年曹操一双狡诈锐亮的眼睛。但他的戏分不多,有一半还分给了邵峰,《吕》剧是陈凯歌的精心之作,每个角色都有自身的厚度与光彩,每个演员都出色到位,无论曹操还是聂远都难以凸显出来。
央视的《军港之夜》错过了。十月份在地方台看了《大唐情史》,聂远为观众呈现出一个有影视以来银幕上最独特最具光彩的和尚形象。这个物欲喧嚣的俗世竟能有一个人由内而外地散发着高远出尘的气息,真的不能不让人惊讶赞叹。这个辩机像一把光闪闪的利剑,像天山上融化的澄澈的春水,像无边深邃的大海,像头顶微蓝辽远的天空。演戏难的不是形似,而是神韵的契合。《大唐》编导对辩机和高阳的恋情定位不是你侬我侬的甜腻,不是昵昵儿女语的缠绵,不是多情伤离别的悲苦,更经过聂远的演绎,是一片纯净幽远,一派精微大气,美得让人流泪。聂远的辩机征服了我——虽然偶尔处理得刻意了些。
冲着聂远去看《倩女幽魂》,这一次他化身为魔道的圣君七夜,一身凌厉的霸气和帅气。不同于辩机的出尘忘我,七夜情深义厚,整个人生被情感纠结缠绕。他的眼神有时像山风一样温柔,像大海一样深情,有时像锥子一样锐利,像寒冬一样冰冷。七夜初成魔时,绝望、怨愤和浓得化不开的悲伤在他眼中如同火烧,烧得人心中疼痛坐立难安;成魔后眼里是岩石般的冷酷决绝和隐藏其后的深重创伤。片子看完很久,这个编导全力打造、剧组精心制作、聂远上佳表现的七夜还时时闪现在眼前,告诉我一个被命运操控的灵魂的无助与无奈,一个被阴谋贪欲围剿逼得无处可退的善良人的痛苦和悲哀。
看聂远出演的角色——尤其是辩机和七夜,你会觉得这位演员不是为演而演,他把整个自己都投入进去了,全身每个细胞都浸透了角色的气息。他的表演没有多余的花哨的夸张的表情和动作,哪怕是沉默和肃立,情绪也饱满有张力。和尚和魔君,相差极大的两类角色,被聂远赋予了一个共同的特质:内在力量的强大。这使他们都充满面对一切的决心和勇气,我以为这是人们尤其是男人们最应该追求的美好品质。聂远如何做到把这一点表现得如许深刻如许突出的呢?
我二十几年的人生中从未在生活中见过接触过任何一位演员,我不知道在文学界被基本证实的“文如其人、人如其文”的现象是否也适用于演员和他塑造的角色上。我的目光跟随这位带给我很大震撼与美感的演员,常常不自觉地揣想:这并不高大也不特别英俊的躯体里,包裹着一颗什么样的灵魂?是否敏锐易感,是否重情善良,是否具有强大的精神力量?
世界上优秀演员很多很多,聂远是极少数我花费心思去琢磨的演员中的一个,我不知道这缘于何因。那么还是把这个问题暂时放一边去,且等待他的下一个角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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