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不避嫌。”秦雁回认真的看着闻卓，“我如今万世孤清，说不定，哪天就害死你了。”
闻卓摇摇头，”我不在乎，倒是你，帝王，你应该是傲视天下的，而不是如今这样的颓废。”
秦雁回无言以对，他听说过一个成语，物是人非，如今他才发现，这四个字，和何其的狠毒。
万世天命？他不想要啊！
茶馆里的说书先生正说的兴奋，闻卓仔细听来，说的却正是他们当初的故事。
“……话说秦雁回一行人上了凉亭，那虚静子摆下天地三才阵，再说说这三才阵，何为三才？ 三才者，天地人，天动地静，人禀 天地之气始生，奇门起局，以一气统 三元，此奇门三才之由始。 奇门三才通天、地、人三 界，而这三个赤铁葫芦正是按照三才 阵中三界位置所设，此地借用三界之 力镇守，神力不可为，人力亦不可 无……”
闻卓诧异的看着秦雁回，“他讲的，是龙虎山的故事？”啧啧，据他所知，帝王貌似还没有自恋到这种地步啊？
“活的久了，常常回忆过去也无可厚非。”那些故事里，他可以听见那些故人的名字，就好像，他们还在一样。

“帝王，太念旧了可不好。”闻卓笑得相当灿烂，在秦雁回看来，其实是，十分的，欠扁！
“你还是关心一下你自己吧，堂堂应元普化天尊，居然……”秦雁回只说一半，意味深长的看着闻卓，似笑非笑。
闻卓有些懊恼，一脸的无奈，“还是被你看出来了，帝王好眼力。”
“走吧。”无论如何，闻卓的事，他不能不管。
秦雁回很少回家，或者，那个地方已经不能称之为家了，只是栖身之地而已。
“脱衣服。”秦雁回一本正经的看着闻卓，眼中是从未有过的认真。闻卓拉紧了衣领，“帝王，你，你要干嘛？”这是要被临幸的节奏吗？
秦雁回不理会他的无赖行径，“脱！”
闻卓只能老老实实的解开衣服，果不其然，闻卓的身上，已经有了开始腐化的地方，虽然只是小口子，但是这意味着他体内的情况更糟。
“闻卓，你这是在玩命！”

“帝王，太念旧了可不好。”闻卓笑得相当灿烂，在秦雁回看来，其实是，十分的，欠扁！
“你还是关心一下你自己吧，堂堂应元普化天尊，居然……”秦雁回只说一半，意味深长的看着闻卓，似笑非笑。
闻卓有些懊恼，一脸的无奈，“还是被你看出来了，帝王好眼力。”
“走吧。”无论如何，闻卓的事，他不能不管。
秦雁回很少回家，或者，那个地方已经不能称之为家了，只是栖身之地而已。
“脱衣服。”秦雁回一本正经的看着闻卓，眼中是从未有过的认真。闻卓拉紧了衣领，“帝王，你，你要干嘛？”这是要被临幸的节奏吗？
秦雁回不理会他的无赖行径，“脱！”
闻卓只能老老实实的解开衣服，果不其然，闻卓的身上，已经有了开始腐化的地方，虽然只是小口子，但是这意味着他体内的情况更糟。
“闻卓，你这是在玩命！”

闻卓却并不在意，”帝王，要淡定。”生死这种事，他看的很开。秦雁回一巴掌拍在闻卓脑袋上，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放着好好的神尊不做，来做死人，闻卓，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闻卓已经归位，便再也不能入凡世，谁知这货居然强行让魂魄融入原来的身体，原来的闻卓已死，他的灵魂融进去，也只是一具死尸，依旧会慢慢腐坏。换句话说，闻卓如今，已经是一具活尸。
“帝王，天地如此空寂，时光如此漫长，闻卓答应过永不相负，就不会留你一个人。”
万世孤清这种痛苦，他再熟悉不过了。
“闻卓，你打算怎么办？”反正，不能任其腐坏下去。
闻卓却依旧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这不是还没烂吗？”即使烂了，也无所谓。
“我这里有些丹方，明天我们就走，这些灵草虽然难找，但一定还有……”说起来，闻卓这货，还真是不让人省心。
“帝王，这是要私奔的节奏吗？”闻卓的桃花眼微微一挑，有些说不明的意味。
“闻卓，你节操呢？”好吧，这货一向就没有这种东西，他早该猜到的。
谁知闻卓居然认真的想了想， “大概，被杨戬他们家那只吃了吧。”
秦雁回：“……”
姜子牙呢？赶快把你们家这只无赖带走！

云梦山 鬼谷
“帝王，来这里做什么？”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鬼谷历代，出纵横家。
“我有一位故人，在这里留了一些东西。”他又想起千年前那个沉默的少年，如今，不知已经轮回了多少次。
“故人？是哪一位？”闻卓开始回忆秦朝的大臣，里面，貌似没有纵横家啊？
秦雁回站在舍身崖上，沉默了良久，“剑圣盖聂。”
如今舍身崖已经不允许游客上来，但是，有的人是他们拦不住的。比如闻卓，比如秦雁回。
上千年过去，还真是怀念呐。
盖聂卫庄，在那个时代，可以并称的两个名字。
回忆带着冷光袭来，他不忍再看，痛苦的闭上眼睛。
“盖聂的师门有一件乌金鼎，最适合练丹，如今，我暂时借来用用。”
咸阳宫的初见，残月谷的围杀……回忆如潮水一般汹涌。
鬼谷历代的规矩，要入鬼谷者，必须从舍身崖上跳下。
秦雁回转过身看了闻卓一眼，“站着别动。”
不待闻卓反应过来，秦雁回从崖上飞身跃下，从空中划过一道优雅的弧线。
“帝王！”闻卓完全忘记了秦雁回的嘱咐，亦是一跃而下。
舍身崖下，其实是一处极深的水潭。闻卓掉在水潭里，却并未发现秦雁回的影子。
“帝王，帝王！”闻卓有些慌乱。
水里依旧一片安静，冰冷的潭水浸在他的身上，刺骨的疼。
“闻卓，上去。”秦雁回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
闻卓回过头，秦雁回的身上已经湿透了，手上不知拿着什么东西，被他紧紧的握着。
闻卓被秦雁回拉上岸，冷风一吹，身上的痛楚更甚。
“闻卓，你不要命了！”他的身子本就脆弱，如今再被水一泡，腐烂的速度会迅速加快。
“帝王，我以为你想不开了，所以想了想，还是殉情好了。”闻卓的笑意带着诱惑，半真半假。

“算了，我说不过你，乌金鼎拿到了，我们走吧。”秦雁回避开他的眼神，故作轻松。
“帝王，你心中，还有她吗？”
他知道闻卓指的是谁，祭宫一别，自此，阴阳两隔，再无相见之日。
“那你呢？心中还有叶轻语吗？”
秦雁回反问。
“我？”闻卓倒是很淡然，“其实，在阴庙的时候我便想通了，于我而言，她只会成为一份美好的回忆，祭宫之后，她的尘缘已了，我和她之间，再无瓜葛。”
等到真正放下的时候，他才发现，原来放下，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
“闻卓，我和你，一样。”
越千玲，祭宫一别，再无相会。既然陌路，何必不忘。

十里秦淮在六朝的金粉中沉 浮，画舫凌波。 正是江南烟波三月之时，两 岸丝竹管弦之声不绝，轻 歌曼舞，酒香粉艳。
华灯灿 烂耀眼，金粉楼台鳞次栉 比。 碧水凌波，倒映着两岸的灯 火辉煌，欢声笑语，行令饮 酒声不绝于耳。
来来往往的 美丽女子络绎不绝，轻薄艳 丽的衣衫随风而动， 各色精美的画舫驶过，舫内 歌声笑声相夹杂，都是灯火灿烂，热闹非常。
在闻卓的一再坚持下，秦雁回只好带他再来一次秦淮河。
面前摆的依旧是螃蟹和黄酒，只是，少了当年的少年气。
“啧啧，帝王，你请的螃蟹，我都吃出阴影来了……”

秦雁回却顾不上吃螃蟹，而是握着刻刀，一笔一画的在竹简上刻字。
“百里竹、碧凌蒿、柔水三仙 叶、迟雪根、藏胆火泉花、节节绿、风铃鳄、紫竹碧蓝花、七香销魂草、三醉不倒 翁、铁甲牡丹、银通树、七星芍药……”他先要作出生肌丸，保证闻卓的身体不会进一步腐坏，然后，才能考虑接下来的事。
“帝王，不必那么着急的，再不济，我还能撑个一两百年。”闻卓也知道那些药材大多不好找，有许多只在洪荒时期出现过，现在再想找，恐怕没有那么容易。
“无论如何，还是要尽快，你的身子，拖不了那么久。”秦雁回刻竹简的手一顿，断成两截的刻刀划过他的食指，一时鲜血淋漓，染红了素白的竹简。

“帝王……”闻卓一把抓住秦雁回的手，伤口深可见骨，看的闻卓一阵心疼。
“帝王，你又何苦……”
秦雁回冷静的抽回手，继续刻竹简，“没事，这点小伤，死不了人的。”
闻卓，我这也算，分担了你的痛苦吧？尽管，你的痛苦，比我多的多。
闻卓不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秦雁回刻竹简。
夜色阑珊，阴雨如同断线的 珠玑，散落在长满绿苔的台 阶上，溅起一个又一个陈旧 入昨的韵圈。
谁能想到，刚刚还星沉月朗的天空会突然下起雨。
“帝王，我们回去吧。”好好的兴致，就坏在这一场雨上。
“好。”秦雁回收起竹简，揉揉有些发酸的眼睛，也是时候该回去了。
幸亏他们早已经定好了房间，是一座古朴的院子，带着些岁月的痕迹。
窗外，漆黑的夜是如此的深 邃，宛如一冢荒芜千年的古 墓，凄凉交织着神秘，神秘 中又蕴藏了无限的感伤！
雨丝时断时续，一如有谁在 九天之上摇动着一架无形的 纺车，将银色的纺线织成了 一串串无言的泪滴。院里的 花儿伴随着凄迷的夜雨瓣瓣 纷落，似是要将它一生一世 的凄苦与忧伤，在这一刻间 埋葬。
秦雁回一直未睡，一烛残香下，一卷线装书， 翻开又合上，眸子凝望着那盏摇曳的孤灯。
深秋的回廊，还是那样清 寂，一脉清冷的月光下，缤 纷的落叶飞旋在西风中，轻 和着秋虫的悲鸣，又缓缓落 在了，那口被若干风霜雪雨 摧残过的老井旁。
“闻卓，既然来了，就进来吧，外面雨大。”以他的修为，自然可以察觉到窗外多了一个人。
闻卓也不客气，直接推开门进来，幸好他带着伞，否则，又会被淋透。
“你怎么来了？”秦雁回收起手上的书，淡淡的笑。
“我怕黑。”闻卓一本正经的，要是不了解他，说不定就信了。
秦雁回也不点破，“那，你就睡我这里吧，我看看书。”说着，又换了一本古书。
闻卓却按住了他的手，“帝王，你在躲着我？”
“嗯？”
秦雁回一愣，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却不想闻卓按的很紧。
“你为什么会这样想？”

闻卓却没有放开，“帝王，你会为了我跳舍身崖，可以为了我辛辛苦苦的找药材，可以为了我去做明知道不可能的事，可是帝王，你从未问过闻卓的意思。”
秦雁回抬起头，认真的看着闻卓，“那么闻卓，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呢？”
如今的秦雁回温润如玉，再也没有当初的轻浮。
“帝王，我想要的，是手指抓不住的东西。”
秦雁回却不解，“那到底是什么呢？”闻卓的身上有淡淡的酒香，秦雁回伸出手探一探他的额头，“闻卓，莫不是喝醉了？”
闻卓突然笑了起来，那笑声中有说不尽的悲凉，可是，秦雁回没有听出来，只觉得他是真的醉了。
“是啊，今天酒喝多了，我出去醒醒酒。”转眼之间，又是那一抹邪肆的笑容，带着几分风流，眼角眉梢尽是笑意。
“帝王，我先回房了。”
秦雁回伸手想留住他，却最终作罢。
桌案上，闻卓留下的雨伞还有断断续续的水滴落下。

雨整整下了一夜，而秦雁回房间里的烛火，亦是亮了一夜，同样，闻卓也在雨中，站了一夜。
秦雁回见到闻卓的时候，他已经晕倒在雨中。
“闻卓，你这又何苦。”秦雁回抱起闻卓的时候，才发现他其实轻的如同羽毛一般。苍白的脸上还沾着雨水，看起来脆弱的吓人。
秦雁回轻轻凑上前，像是受了蛊惑一般， 一个吻，蜻蜓点水一般的吻，落在了闻卓的眼睛上。
闻卓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身上很疼，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痛苦，生不如死，让他无法解脱。
“醒了？”闻卓听见一个冷冰 冰的声音，显然对方很生 气。
闻卓睁开眼，自己正躺在自己的床上中，而那个人，正在看着自己，闻卓忍不住道：“帝王……”
“你还知道我啊？”秦雁回语气 中的怒火已经很明显了，要不是闻卓身子虚弱，他真想一巴掌打过去，“闻卓，你发的什么疯，非把自己折腾死了你才安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