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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人生】藤生树生缠到死,藤死树生死也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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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纠缠,他爱她。
家,国,天下,她放弃了自己的幸福


1楼2014-05-12 13:37回复
      他深吸了一口气,拖着断腿向峭壁上攀援,往日几个纵跃就能翻越的山峰,如今却只能一寸寸地挪动。
      他抓住了一块凸起的岩石,胳膊上气力已尽,手一抖没抓牢,滚落下去,幸亏被横生的树枝挡了一下,才缓住坠势。畜生往下看了一眼,几块滚落的石头砸到地上,碎裂开,他若摔下去,肯定也会粉身碎骨。
      不知道是伤还是累,他有些头晕,恨恨地吐出一口血水,继续挣扎着向峭壁上爬去。
      靠着一只脚、一只手爬到峭壁顶端,他已经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身体软软地趴在山崖上,大口地吸着气,只想沉沉睡去。
      山林中有夜枭啼叫,野狼哀嗥,它们的声音表明有外来者,祝融他们又追上来了。
      畜生用力支撑起身子,抬头看向对面的山崖,如果他的胳膊没有被打伤,脚筋没有被烧断,这么宽的悬崖他可以轻易翻越,可如今他全身是伤,连再走一步的力气都没有。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自己逃不掉了。
      几百年间,他跟随着兽群无数次奔逃,已经看多了猎人如何捕杀他的同伴,在一次次生死挣扎间,他学会了各种各样求生的技能,可再凶猛的老虎只要受了伤,就能被猎人擒获。
      他深吸了一口气,忍着剧痛爬起来,四肢垂地,却只有一手一脚能真正用力,犹如受伤的狼一般匍匐着前进,走到了悬崖边。
      他宁可从这个悬崖跳下去粉身碎骨,宁愿血肉被母狼撕去养育小狼,也不愿毛皮被剥下,变成猎人地上的坐垫,头颅被割下,变成猎人屋子的装饰。
      他仰头看向苍天,墨蓝的天上,一轮皎洁的圆月,当空而照。几百年间,他有无数同伴,死了一群又一群,丛林中,朝生暮死十分寻常,他从抢不到食物到今日统御山林,了无遗憾,可是这又是一个春天,让他狂躁困惑的春天……
      夜枭的叫声更尖锐了,他闭上了眼睛,纵身跃下。
      随着身体的快速坠落,呼呼的风声从耳畔刮过,犹如一曲死亡的丧歌。也许因为失去了视觉,嗅觉异样灵敏,也许因为对生命还有留恋,空气中的每一种气味都能清晰地辨别:满溢的芳香,那是草木在开花繁衍;淡淡的腥甜,那是野兽为了哺育后代把猎物的尸体拖拽回巢穴;若有若无的奶香,那是才刚出生的小兽们的气味;还有一种陌生的味道无法辨认,顺着山风飘来,带着一点点清香、一点点暖意和一点点莫名的东西,让他的身体竟然焦躁发热。
      他正困惑于山林里还有他无法辨认的气味,突然一阵清脆悦耳的笑声传来,犹如银铃荡漾在春风中。他心头一惊,下意识地伸手,居然抓住了树枝,几百年早已形成的本能,身体自然而然地迅速一缩、一翻,挂在树上。
      山涧中,怪石嶙峋,有一条潺潺溪水流淌,随着两侧山势的忽窄忽宽,溪水一处流得湍急,一处流得缓慢。一个青衫少女从山涧外走来,一手提着绣鞋,一手提着裙裾,垫着脚尖,在溪流中的石头上跳来跳去,她一边跳一边笑,粼粼月光就在她雪白的足尖荡漾,轻盈若水精,空灵似花妖。
      那正是桃花盛开的季节,山涧两边的崖壁上全是灼灼盛开的桃花,溶溶月色下,似胭霞、似彩锦,美得如梦如幻。青衣少女显然也是爱上了这方景致,蹲在溪中的大石上掬了掬水,忽地站起来,拔下发簪,散开青丝,解开罗带,褪去衣衫,光着身子扑通一声跳进溪水,像条鱼儿一般,在水里嬉戏游玩,一时潜入水里,一时跃出水面,一时就躺在水面上,哼着歌谣休憩,任由那满山涧的桃花纷纷扬扬地飘落,温柔地亲吻她的身体。
      风中那股陌生的气息越发浓烈,一些莫名的东西让他的身体悸动、燥热、却又兴奋、喜悦。
      夜枭的叫声越来越凄厉,祝融正循踪而来,畜生却恍恍惚惚,忘记了一切,眼前浑然天成的山涧月夜桃花图,犹如荒芜中的第一朵野花,大旱中的第一声春雷,让他心里一些陌生而熟悉的东西突然汹涌而出。
      上百年来,每个春天,野兽们都会突然性情大变,不管他走到哪里,都能看到一对对野兽在一起,这个时候,即使和他最要好的伙伴也会对他龇牙怒嚎,警告他远离,毫不犹疑地离弃他。他不解、困惑,孤独地跑来跑去,四处查看,却越看越糊涂,他不明白那只漂亮神气的小鸟为什么站在自己精心搭建的巢前,张着彩色的尾巴,对另一只鸟低声下气地啼唱,邀请它住进自己搭建的巢;也不明白那只奸猾吝啬的红狐狸为什么会把自己冒死从村子里偷来的鸡送到另一只狐狸面前,一边不停地把鸡往前推,一边谄媚地又叫又跳,乞求它吃鸡;更不明白那条独来独往的白色老虎,为什么为了保护另一只老虎,就敢和几只大虎决斗,遍体鳞伤都不肯逃离。
      孤寂、迷惑中,他总觉得有些什么东西,就在前面的某个地方,一旦抓住他就会明白,明白它们为什么那么快乐,明白他自己是什么,明白春天的意义,明白自己为什么孤独,但无论他多么用力地探爪去抓,却总抓不住。
      现在,他明白了,在这个生机盎然、万物滋生的春天,他就像山林中的无数野兽一样,看到一只母兽后,突然就明白了。
      这个山涧中的少女,让他心灵中沉睡的一块苏醒。
      他想把她抱到他树顶的巢,带到他山里的洞,像那只鸟一样啼唱着告诉她,他建造的巢穴是多么安全牢固,可以抵挡老鹰,可以保护她生的蛋;他想去捕捉最鲜美的兔子,奉送到她面前,把最肥嫩的胸脯咬下来给她,像那只红狐狸一样乞求她吃;他想围着山涧四处撒尿,在每一棵树、每一块岩石上都留下自己的气味,向所有野兽和猎人宣告这是他的领地,让她在这里自由的嬉戏捕食,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如果有人胆敢跨入他的领地,威胁到她,他就会和那只白老虎一样,与他们誓死决斗。
      汹涌澎湃的念头犹如一道道闪电划破漆黑的天空,他懵懂荒芜的心骤然而亮。
      春天,原来这就是春天!
      他仰天对月嚎叫,悠长高亢的叫声令山中所有的野兽都畏惧地爬下,山林骤然死一般寂静,却惊破了山涧中的安详静谧。潭水中的女子抬头看向山崖。因为距离遥远,只看到黑色的剪影,一头似狼似虎的野兽站在峭壁顶端,身后是一轮巨大的圆月,它昂头而啸,就好似站在月亮中,每根鬃毛都威风凛凛。
      许是远在谷底,女子不见怕,反而轻声而笑,张开双手拍打着水面,扬起了漫天绯红的桃花,荡起了缤纷的晶莹水花,合着野兽的啸声,在桃花与水花中翩翩而嬉,一时起一时伏,一时盘旋一时落下,犹如在为野兽跳一曲月下桃花舞。
      畜生悲伤地凝视了她一瞬,决然地回身,跃下悬崖,拖着断腿,一瘸一拐地向着远离山涧的方向行去,一路之上不但没有掩盖行踪,反而时不时停下,侧耳倾听,确认祝融他们已经远离了山涧,正追着他的踪迹而来。


    4楼2014-05-12 13: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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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6-09 10:44: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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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蚩尤的畏缩磨蹭,费了一会工夫,西陵珩才回到刚才的泥地。看到一个黄色气泡接一个黄色气泡从泥土中冒出,蚩尤兴高采烈地要冲过去,"真好看!"
        西陵珩一把抓住他,"这是地底的毒气,剧毒!"她暗暗庆幸,若不是被这个泼皮耽误,她已经走了进去。
        西陵珩带着蚩尤绕道而行。走了整整一天,终于有惊无险地到了博父山山脚。
        热浪滚滚袭来,炙烤得身体已经快熟了,蚩尤不停地惨呼,阿珩只能紧抓住他的手,尽量用灵力罩住他的身体,她自己越发不好受,幸亏身上的衣服是母亲夹杂了冰蚕丝纺织,能克制地火。
        又走了一截,蚩尤脸色发红,喘气困难,"我、我实在走不动了,你别管我,自己上山挖宝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跟你说了不是挖宝!"把蚩尤留在这里,只怕不要盏茶工夫,他就会被火灵侵蚀到烟消云散。西陵珩想了一想,把外衫脱下。
        蚩尤还不愿意披女子衣裳,西陵珩强披到他身上,蚩尤顿觉身子一凉,"这是什么?"
        "你好好披着吧!"西陵珩勉强地笑了笑,她的灵力本就不高,如今没了衣衫,还要照顾蚩尤,十分费力。
        蚩尤一边走,一边看西陵珩。她脸色发红,显然把衣服给了他后,很不好受。
        蚩尤走着走着,忽而嘴边掠起一丝诡笑,笑意刚起,竟然一脚踏空,摔到地上,西陵珩想扶他起来,他却一用劲就惨呼。
        西陵珩摸着他的腿骨,问他哪里疼,蚩尤哼哼唧唧,面色发白,显然是走不了路。
        "我背你吧!"西陵珩蹲下身子。
        蚩尤完全不客气,嬉皮笑脸地趴到西陵珩身上,"有劳,有劳!"
        西陵珩吭哧吭哧地爬着山,也不知道是错觉,还是灵力消耗过大,只觉得背上的蚩尤越来越重,到后来,感觉她背的压根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座小山,压得她要垮掉。
        "你怎么这么重?"
        蚩尤的整个背脊都已石化,引得周围山石的重量聚拢,压在西陵珩身上,嘴里却不高兴地说:"你什么意思?你要是不愿意背,就放我下来!我舍命陪你上山挖宝,你居然因为我受伤了就想抛弃我!"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你好重……"
        "你觉得我很重?是不是我压根不该让你背我?可我是为了你才受伤!你觉得我是个拖累,你巴不得我赶紧死了!那你就扔下我吧,让我死在这里好了!可怜我八十岁的老母亲还在等我回家……"蚩尤声音颤抖地悲声泣说。
        "算了,算我的错!"
        "什么叫算你的错?"蚩尤不依不饶,挣扎着要下地。
        西陵珩为了息事宁人,只能忍气吞声地说:"就是我的错。"
        西陵珩背着蚩尤艰难地走着,又要时刻提防飞落的火球,又要回避地上的陷阱,一路而来险象环生,好几次都差点丧命,蚩尤却大呼小叫,还嫌她背得不够平稳。
        西陵珩气得咬牙切齿,却又不能真不顾他死活,只能一边在心里咒骂蚩尤,一边暗暗发誓过了这一次,永远不和这个无赖打交道!
        好不容易爬到接近山顶的侧峰上,西陵珩放下了蚩尤。
        西陵珩满头大汗,浑身是土,狼狈不堪,蚩尤却一步路未走,一丝力未费,神清气爽,干干净净。
        西陵珩擦着额头的汗,忽觉哪里不对劲,这才发现聒噪的蚩尤已经好久没有说过话,纳闷地回头,看到蚩尤正盯着她,眼神异样的专注,简直霸气凌人,一副全天下都不放在眼里的样子。
        西陵珩心中一惊,觉得蚩尤换了个人,"你、你怎么了?"
        蚩尤咧嘴而笑,腆着脸,抓着西陵珩的手说:"不如你做我媳妇算了,力气这么大,是个干庄稼活的好手。"
        还是那个泼皮无赖!
        西陵珩懒得搭理他,甩掉他的手,仰头看着冲天的巨焰,感叹祝融不愧是火神,只是一个练功炉威力就这么大。她若灭了火,只怕很难逃过祝融的追杀,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了。
        西陵珩拿出一个"玉匣",看着像是白玉,实际是万年玄冰,两只白得近乎透明的冰蚕王从玄冰中钻出,身体上还有薄如冰绡的透明翅膀。
        周围的空气似乎一下子降到了冰点,蚩尤抱着胳膊直打哆嗦。西陵珩把"玉匣"交给蚩尤,"站到我身后。"
        她运起灵力,驱策两只冰蚕王飞起,绕着火焰开始密密地吐丝织网,随着网越结越密,西陵珩的脸色越来越红,额头的汗珠一颗颗滚落。
        终于,巨大的冰蚕网结成,西陵珩催动灵力,把网向下压,火焰开始一点点消退,已经收进山口中时,地火一炙,又猛地暴涨,想要冲破冰蚕网,西陵珩被震得连退三步,差点掉下悬崖,幸亏蚩尤一把抓住了她。
        西陵珩顾不上说话,点点头表示谢意,强提着一口气,逼着冰蚕网继续收拢,火焰依旧没有被压下去,反而越长越高,西陵珩的脸色由红转白,越来越白,身子摇摇晃晃。
        她喉头一股腥甜,鲜血喷出,溅到冰蚕丝上,轰然一声巨响,冰蚕丝爆出刺眼的白光,红光却也暴涨,吞没了白光。火焰冲破冰蚕网,扑向西陵珩,西陵珩被热浪一袭,眼前一黑,昏倒在地上。
        此时,街道上的人都目瞪口呆地望着远处的博父山。
        本来灿若朝霞的漫天红光被白网状的光芒压迫着一点点缩小,整个天际都变得黯淡起来,眼看着火光就要完全熄灭,可忽然间又开始暴涨,白网消失,火焰映红了半个天空。
        就在火焰肆虐疯舞时,忽地腾起一道刺眼的白光,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扭转头、闭起了眼睛。
        等众人睁开眼睛时,发现白光和红光都消失不见,整个世界变得难以适应的黑暗。
        天空是暗沉沉的墨蓝,如世间最纯净的墨水晶,无数星星闪耀其间,袭面的微风带着夜晚的清爽凉意。
        这是天地间最普通的夜晚,可在博父国已经几十年未曾出现过。
        所有人都傻傻地站着,仰头盯着天空,好似整个博父国都被施了定身咒。
        过了很久,地上干裂的缝隙中涌出了水柱,有的高,有的低,形成了美丽的水花,一朵又一朵盛开在夜色中。不耀眼,却是久经干旱的人们眼中最美丽的花朵。
        看到水,突然之间,街道上的人开始尖叫狂奔,不管认识不认识的人都互相拥抱,老人们泪流满面,用手去掬水放入口里,孩子们欢笑着奔跑,在水柱间跳来跳去。巨人族的孩子拿起石槽,凡人的孩子拿起木桶,把水向彼此身上泼去,边泼边笑。
        西陵珩从昏迷中醒来时,看到了满天繁星,一闪一闪,宁静美丽。
        她愣了一会,才意识到她在哪里,"火灭了,火灭了!"她激动地摇着昏迷的蚩尤,蚩尤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惊异地瞪大眼睛,结结巴巴地说:"没、没火了!你灭了山火?"
        西陵珩狐疑地盯着蚩尤,"我不知道是谁灭的火,也许是你。"昏迷前的一刻,明明看到冲天火舌席卷向她,她以为不死也要重伤。
        蚩尤立即跳起来,豪气干云地拍拍胸口,"就是我!我看到两只胖蚕要被火吞掉,就灌注全身灵力,把手里的盒子扔出去,山火被我的强大灵力灭了!"蚩尤似乎想到待会下山,会受到万民叩谢,一脸陶醉得意。
        他抢功般的承认反倒让西陵珩疑心尽释,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看来是误打误撞,这人连冰蚕王都不认得,把地火叫山火,也不知道从哪里偷学了一点乱七八糟的江湖法术,就以为自己灵力高强。
        蚩尤不满地说:"你笑什么?"
        西陵珩笑吟吟地说:"你忘记这山火是谁的了吗?这可是祝融点的火,火神祝融的脾气可是比他的火更火爆,他只需轻轻弹一下指头……"西陵珩盯着蚩尤,"就可以把你烧成粉末!"
        蚩尤打了个寒战,神色惊惧不安,哼哼唧唧地想推卸责任,"其实我当时已经吓糊涂了,看到火突然蹿得老高,扔了盒子就跑,摔了一跤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西陵珩看到这个无赖也终于有了吃瘪的时候,大笑着推着他往山下冲,边冲边大叫,"灭火英雄来了!"
        蚩尤紧紧抓住西陵珩的手,脸色发白,"别,别乱叫,我可没灭火。"西陵珩笑得前仰后合,依旧不停地吼,"灭火英雄在这里!"
        所有人都围了过来,跪倒在他们面前。
        西陵珩用力把蚩尤推进人群,走到众人面前,气壮山河地说:"是我灭的火。"她朝蚩尤眨了眨眼睛,逗你玩的,胆小鬼!
        所有人都朝西陵珩泼水,她一边躲,一边快乐地笑起来,"你们记住了,我叫西陵珩,如果有人来问你们是谁灭掉的火,你们就说是西陵珩。"
        沉浸在狂喜中的人们边泼水边笑着叫:"西陵,西陵,是西陵救了我们。"
        挤在人群中的蚩尤沉默地看着边躲边笑的西陵珩,眼眸异样黑沉,唇边的懒散笑意带出了一点点若有若无的温暖。
        第二日清晨,蚩尤醒来时,西陵珩已不知去向。
        伙计笑嘻嘻地拎了一壶水给蚩尤,"西陵姑娘已经走了,今日没有人给你买水,不过现在博父国的水-免费喝!"
        蚩尤接过水壶,淡淡道谢。
        伙计一愣,觉得眼前的人似乎和昨日截然不同。
        天空中传来几声鸟鸣,没有人在意,蚩尤却立即站起来,推开窗户。
        碧蓝的天空上,凡人的眼睛只能看到一个小小的黑点,不留意就会忽视,可他能看到,那是一只巨大的毕方鸟,鸟上坐着号称掌握天下之火的祝融。
        蚩尤十分意外,他想到了祝融会动怒,却没有料到他竟然震怒到不顾身份,亲自来追杀灭他练功炉的西陵珩。西陵珩若被他追上,必死无疑。
        蚩尤立即放下杯子,提步离去,看似不快,却很快就消失在原野上。


      6楼2014-05-12 13: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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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羊胡老头饮了一杯水,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大概因为身份被识破,少昊再没有回去过,可当地却改名叫铁匠铺,一则纪念铁匠少昊,二则因为少昊在时,但凡来求教打铁的人,他都悉心指点,以至当地出了无数技艺非凡的铁匠,铁匠铺子林立,人族的贵族都喜欢去那里求购贴身兵器,以显身份,在座几位小哥随身携带的兵器看着不凡,只怕就有铁匠铺的。"
          几个少年神情怔怔,下意识地按向自己引以为傲的佩剑,老头微微一笑,"高辛国重礼,等级森严,贵贱严明,少昊却以王子之尊为百姓打造农具,又悉心指点前去求教的匠人。上千年来,少昊看似避世不出,可高辛国内处处都有他惩恶锄妖、帮贫助弱的传闻。这次镇压旱灾暴民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别的神避之唯恐不及,少昊却主动请缨,可见他绝非胆小怕事之徒。小老儿看几位小哥的装束像是要远游,刚才的话在神农说说没什么,可千万别一时气盛在高辛说,高辛百姓十分敬重少昊,只怕会激起众怒。"
          神农少年们面色难看,老头话锋一转,"讲到旱灾,不得不赞几句神农的大王姬云桑,神农、高辛都受灾严重,可王姬体恤百姓,处处为百姓尽力,如今只有天灾没有人祸。高辛却因为王子中容处理不当,激起民暴,当地的神族官员被打死,现在幸亏少昊主动请命去平乱,否则这场人祸只怕更胜天灾。"
          神农少年们这才觉得颜面挽回,神色好看起来,避开少昊不谈,只纷纷真心赞美着云桑。
          西陵珩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神情似喜似忧。
          蚩尤也神思恍惚,忽而皱了皱眉,起身快步出去,站在旷野中,凝神倾听。
          西陵珩为了逃避他,一次次临时改变行程,也一次次无意识地躲开了祝融,可祝融似乎察觉了什么,这次竟然这么快就发现了他们的行踪,看来光逃不行,得另想解决办法。
          蚩尤回去时,西陵珩问道:"你出去做什么?"
          蚩尤咧嘴笑着,扭扭捏捏地说:"我突然想起终身大事还是要听听爹娘的意思,所以刚才立即托人传口信给家里,让他们尽快赶来见见你。"
          西陵珩刚喝了一勺热汤,闻言一口气没喘过来,差点被呛死。手无力地指着蚩尤,气得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西陵珩和蚩尤吃完饭,定了相邻的房间歇息。
          晚上,西陵珩躺在榻上翻来覆去,一直想着刚才听到的话,高辛少昊前去平乱。再想到疯子蚩尤,她打了个寒战,决定立即离开,折道去东南,去看看这个她自小听到大的高辛少昊究竟什么样子。
          为了甩掉蚩尤,她决定半夜动身。
          熬到夜深人静时,西陵珩背着包裹蹑手蹑脚地溜出客栈。
          走着走着,总觉得不对劲,她停住脚步,猛地从左面回头,没有人,猛地从右面回头,没有人。放心地叹了口气,微笑地回过头,眼睛立即直了。
          蚩尤就站在她前面,正一脸纳闷,探头探脑地向她身后看,好似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鬼鬼祟祟。他凑到西陵珩耳边,压着声音,紧张地问:"怎么了?怎么了?有歹徒跟踪我们吗?"
          西陵珩深吸口气,用手遮住脸,埋头快步走,不去看蚩尤,生怕自己忍不住杀了这个无赖。
          蚩尤跟在她身边,唉声叹气地说:"有一件事,实在很愧疚,刚收到家里长辈的信,让我去办点事情,恐怕要离开几天。"
          西陵珩立即拿下手,喜笑颜开,"没事,没事,男子汉大丈夫志在四海,心怀五湖,功在千秋,德标万世,生前死后名,慷慨就义……呃……总而言之大事为重!"
          蚩尤眼里闪过一丝笑意,脸上却愁眉苦脸,"可我想了想,办事固然重要,报恩也很重要……"
          西陵珩立即表情十分沉痛,拍着蚩尤的肩膀,"我其实心里很舍不得你,只是大事为重,大事为重!"
          蚩尤满脸感动,握住西陵珩的手,"阿珩,既然你如此舍不得我,我还是留下吧!"
          西陵珩眼皮子、嘴角都在抽搐,"你真的要留下来?"
          "真的要留下来!"
          "真的?"
          "真的!为了西陵姑娘,我愿意……"
          西陵珩猛地一拳击打到蚩尤脸上,蚩尤砰一声昏倒在地。
          西陵珩蹲下,一边得意地拍拍蚩尤的脸颊,一边冷笑着说:"臭小子!咱们还是后会无期吧!"
          她背上包裹,只觉全身轻松舒畅,蹦蹦跳跳地走了一段路,越想越觉得不妥,万一有坏人经过?万一有野兽路过?万一……
          只能匆匆返回,可地上已经没有昏迷的蚩尤。
          她大惊,四处查看,一抬头,看见大树上写着一行字。
          "好媳妇,咱们后会近期!"字旁边画着一个咧嘴而笑的红衣小人。
          西陵珩气得一脚踢向红衣小人,"哎呦"一声惨呼,痛得龇牙咧嘴,抱着脚狂跳。


        8楼2014-05-12 14: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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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你好我是帅帅的猫猫啊楼主求眼熟


          来自Android客户端11楼2014-05-12 14: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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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暖贴
            太久不出现了,为了再让你们眼熟我,重出江湖


            来自Android客户端14楼2014-05-12 14: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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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清晨,烈阳带着她的信再次飞出玉山。
                经过几十年的相处,阿獙和烈阳已经混熟,烈阳性子古怪,并不容易相处,可阿獙喜欢烈阳,不管烈阳怎样对它,它总能黏住烈阳。烈阳被黏得没了脾气,慢慢按纳了阿獙。
                阿獙和烈阳戏耍时,西陵珩就一边看守桃林,一边养蚕。
                几十年来,她收到蚩尤很多礼物,却没有一件回赠。玉山之上有美玉、有异草、有奇珍,可那都属于王母,不属于她。
                她的母亲精通养蚕纺纱,在她还没学会说话时就已经学会了辨别各种蚕种。
                她琢磨着也许可以借助玉山的灵气,养出一种天下绝无仅有的蚕,为蚩尤做一件天下绝无仅有的衣袍。
                玉山上没有日月流逝的感觉,桃花一开就是千年,西陵珩计算时光的方式是用她和蚩尤的书信往来。
                他给我写信了,我给他写信了,他又给我写信了,我又给他写信了……漫长的时光就在信来信往中流过。
                十六年养成桃花蚕,五年纺纱,三年织布,一年裁衣,西陵珩总共花了二十五年为蚩尤准备好了衣袍。
                衣袍制成时,满屋红光惊动了整个玉山。侍女们以为着火了,四外奔走呼叫,王母匆匆而来,看到一袭简简单单的红色衣袍,可那红色好似活得一般,在狂野地怒放,在呼啸着奔腾,盯着看久了,觉得自忆都要被告红色吞噬。
                就连王母都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红色,愣愣看了好一会,对西陵珩说:“你果然是阿嫘的女儿。”
                西陵珩命烈阳把衣袍带给蚩尤,并没有说衣袍何来,只说回赠他的礼物,希望他喜欢。


              17楼2014-05-12 15: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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