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见过最好看的男孩子了。<?xml:namespace prefix="o" ns="urn:schemas-microsoft-com:office:office"></?xml:namespace>
这是襄子见到苏绮的第一个念头,那少年风光齐月,皎洁宛如天上凝霜,清脆的银铃声让她突然想到了苗疆,若是在他修长的指尖下,做毒蛊她也甘愿。锦绣十里,也断成了寸寸灰烟。
多么美好的相遇,让她忘记了四周冲天的火光,只是在一片断壁残垣之中,偶遇错入人间的神只。他静静地看着她,不说话,须臾间眉目如雪,落了一地丹华。
襄子在月色中看清了自己染血的长戟和少年明澈的双眼,四周的烽火好像已经远去,迷雾中传来渺茫的歌声,她唯一能够记得的,是少年如月的容颜和四周淡淡的血腥,他那么近,又那么远,好像暌违多年,故人归来。
岁末,帝都百万之众歃血于苍梧之山,为攻碧城,攻城既望,不日天降白羽,一人翩然于鹤上,容光夺月,戕数百军,碧城救。
-----《帝都纪》
2
多少年来,他一直在做梦。
他梦见一个韶华正好的姑娘,如云的长发,明眸善睐,靥辅承权。火光照亮她的脸颊,发丝起起落落像飞舞的蝴蝶。画面突变,烟柳画桥,一派婉约江南之景。他看见了孩童的她,青梅竹马,红烛结发。他听见自己软软的童声: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他看见她模糊的、羞怯的容颜,梦里氤开大片大片的谶花。他看见了及笄的她,容颜亮丽,华容婀娜,她为自己一针一线绣鸳鸯被,挑灯夜补衣。他曾娶过她,只是曾经。他似乎忘记了很多,忘记了青梅下的她,忘记了红装下的她,可她是谁?无论她是温软的幼童还是韶华无匹的女子,他都看不清她的样子。
是不是,他忘记了什么?
苏绮睁开眼睛,他有些头疼。他已经记不清是第几次做这个梦了,火光,和火光中的姑娘,他承认,是他丢弃了姑娘和那些记忆,可是他顾不上那么多了,他曾经许诺给谁,要许她四海为家,如今为了万钟之位,他走错了太多,但是他只能一错再错。梦里的江南,就随他曾经的故事消失吧。包括梦里的姑娘。
少年俊美的容颜像清冷的月光,可是再也照不进旧日的江南。
如今帝祚中失,群雄逐鹿,他顾不得那么多了,哪怕成王败寇,万骨成山。他想抓住一些东西,他必须舍弃一些东西。
苏绮看了看窗外,十里画堤,战火纷乱。或许,如果他和那个模糊的影子没有生在乱世,应该会在这样拂堤杨柳的日子穿过十里桃林,走过一段一段旖旎的光景吧。
可是他不能。
既然已经选择了遗忘,他又如何记起?
只是那场梦,还在淅淅沥沥的折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