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边界的夜空,闪烁着无数或明或暗的光点,相传它牵引着大地上所有生命的灵魂,每当有一个生命逝去的时候,它便会在夜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指引徘徊的灵魂直达天界。 星光璀璨,从明亮的星辰逐渐变得微弱昏暗,然后淹没在漫长的时间银河中,被另一颗幼小明亮的光点代替,就这样由生至终周而复始的演变了亿万年,或许曾经有过一颗那么耀眼,或许有过一颗曾经改变了一小片星空,那都只是曾经了,对这片夜空来说不过是惊鸿一瞥,不会因此去改变什么,依然不停地转动自己的齿轮。
夜里的风微凉。夜空下的小草微微颤抖,似乎忍受不了这凌寒的空气。而草地上的两只小狼却并不在意,光着脚丫与上身,任浑身的毛发在秋风中连绵荡漾,淡蓝的色彩在夜的勾勒下愈发的神秘深邃。
“哥~”
“嗯?~”
“我觉得你什么都懂,可为什么不喜欢表达呢?”
“以为我像你一样那么爱表现么”
“嘻嘻~可是不表现怎么让别人了解自己?”
“所以说你还是一个小孩子”
“哥你不一样也是个小屁孩”
“呵呵,是呢~”
晚风如歌,依然自顾自的吟颂着从未改变的旋律,不在意繁杂的尘嚣,也不在意呢喃的细语,只是将一切都无声无息的埋进清和婉转的音调里。
“哥~”
“嗯~”
“你变了”
“不还是和以前一样吗?”
“变得活泼了,我好高兴”
“是吗” …… “莫儿,”
“什么?”
“你也变了”
“咦!?”
“变得~嗯,调皮了”
“是呀!以前哥你身体不好,我只能乖乖的陪哥,我可不想一下就……可现在不一样了,哥你健健康康的,所以我得把以前的皮全部给调回来!”
“调吧,惹事了爸妈那有我呢!”
“嗯~哈哈哈~” “哈哈哈~”
爽朗的笑声贯彻了整个天际,连风儿都“呜呜”叫着,好像在对这不着边际的笑声表示无可奈何的抗议…… 这是一个漫长的故事,但对时间来说似乎又跟短暂,可是这个故事本身已经挣脱了时间的束缚,可就是这样的一个故事却同时发生在一个“人”与两个不同的世界中……
七岁那年的夏天本应是一个充满欢笑与快乐的日子,正是这样的一个日子里却有着一次重大的转折改变了我的整个命途,或者说从此我不再只是我,而这次的转折也注定了我最终的选择。
那年和妈去家乡的森林玩,却划船时意外跌进了格尔米斯湖中。
格尔米斯,森林深潭,充斥着无数的传说与神话,家乡的人们又叫它两界之门,至于是哪一界人们众说纷纭。这也仅仅只是神话传说罢了并没有人真正的相信它,只是茶余饭后闲谈的资本或是小孩子们扯着大人裤脚要求讲述的小故事。不过现在我总算知道两界之门格尔米斯的名字不是空穴来风了。
我从不知道原本清澈凉爽的潭水在这一刻也可以这样的寒冷,我从不知道透彻明镜的水面在这一刻能能浑浊我闪动的双眸,我也从为想过这一刻或许我会与世相隔……
而下一刻,变了,身边的一切都变了。 “咚咚……咚咚……咚咚” 心跳?是的,一大两小的心跳声此起彼伏参差有序,我睁不开眼却不觉得黑暗,感受着周围的热度像浸在春天的阳光里,温暖舒适放松,可是身体始终动弹不得。
我要挥动双臂!我要挺直腰身!我要伸展双脚!但收效甚微。轻轻的我似乎碰到了什么,使出浑身解数,我惊讶了,手掌与指尖的触感告诉我,那是一双五指分明的小小的手,和我一样。 和我一样?我的手有这么小吗,我不明白。
累,好累,想不明白就不想了吧,好好睡一觉……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醒过来的,在我的映像里,一睁眼看到的是一张划满泪水眼角含着笑意的清秀脸庞和一张嬉皮笑脸略带忧心的完全不相称大脸,他叫言果,是位大叔。
言果,取的是“言必出,行必果”之意,或许吧,正和他的性格一样。
从我懂事开始这位大叔就在我身边晃悠,想必我没懂事的时候大叔也在。大叔不仅陪吃,陪玩,陪学习还陪洗澡甚至是给我讲故事陪我睡觉,基本是我能做的他也能做。大叔知道我的喜好,兴趣,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他很了解我,我却不了解他,唯一知道的大叔和妈之间的关系很奇怪,有时相敬如宾,有时又亲如兄妹,我找不到更好的词来形容这样若即若离的感觉。 他们之间总像有道坎,那就是我,只是他们不说所以我也不说,就和我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一样。为什么知道?因为我就是知道,这是属于小孩子的偏执。
之后两年多的年里,生活总算是回归到了正轨,而我在格尔米斯湖那一瞬间的感觉,亦梦亦幻又似乎是真是存在的,深深藏在了我心底,没有告诉任何人,直到再一次……
这一次更加的真实。我能清楚的感受到这片天地的存在,江河大海波涛的奔腾,大地山川脉络的博动,无数微小因子的跳跃,这是孕育生命的地方,或许我以前不知道,但现在却是了然于心。
这一次时间也更加的漫长。漫长到我已经开始觉得无聊了,可能是因为我不敢乱动吧,毕竟旁边还有另一个生命的存在,即便我还是把这一切当做一个简单重复的梦境,是的,重复循环不息,不止一次,至少在它成为现实之前。
我微微晃动手臂,用我小小的手掌触碰另一个幼小的手掌,轻轻的包在掌心磨沙,感觉有点毛茸茸的,虽然不太清晰却能模糊的感受到,有点怪也有点激动,毕竟就算是那以后过了两年多,我依然只是一个快十岁的小屁孩……生命的奇妙在于没有人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或许是奇迹,或许是…… “陈洛,最近怎么这么有精神”妈刚推门进来便看到从床上跳下来的我。
陈洛,承诺。和大叔的名字异曲同工,是巧合还是有意而为之,谁又能去追溯什么呢。 “有精神才能帮妈做家务”有精神?不仅仅是那么简单,甚至于不会赖床和打瞌睡,除了到睡觉的时间玩的再久也不会觉得很累,按说做梦代表着大脑得不到更好的休息,又哪来精神好这一说,但事实就是这样,似乎做那样的一个能够支持我一整天的最大活动量,感觉拥有了两个人的体力,起码我认为是这样。
“你能好好学习就行”妈笑了笑,这是家长们最简单的愿望。
“咚咚咚~”大叔来了,每天都是这样,早上来接我上学风雨无阻,其实我一个人可以,但大叔很固执,我不让他送他就偷偷摸摸的跟着我,而且技艺拙劣,没办法为了不让其他人以为我欺负大叔,只好任他了。
大叔并不“大叔”,是我对他的称呼罢了,他没有反对,我也不愿意改口,可能他知道就算他反对也没用也就任我了。亲人就是这样,没有对错只有相互的理解和容忍。大叔不是很帅却有种难以言表的气质,是多年打磨出来的,在我看来是更加的神秘,我求过情也耍过赖最终发现大叔更无赖,他懂得如何在正确的作用这种技巧,有几次都反过来是我在安慰他…… 时间留不住成长的脚步,因为它本身也在不停的前进。人们不会特意的去改变生活,但生活却会潜移默化的改变人们,很浅显也很隐蔽,生活就是这样……
之后的日子里我再没有划过船,甚至是在公园里,回家乡也没有再去格尔米斯湖。我喜欢水,喜欢那一刻的感觉,喜欢格尔米斯湖,只是妈太害怕这头叫做格尔米斯的大怪物把我一口吞下连骨头都不剩,这是妈的权利,何况她本身并没有错。
家里有个浴缸,这种东西在我家很奢侈,嘿,大叔送的!说是给妈的,我很喜欢。我喜欢洗澡,在里面放满水,把身子蜷起来埋进微热的水中,轻轻挥动双手似乎真的能够抓到那只幼小而毛茸的握着拳头的手,比梦中还要真实。生命离不开空气,我也是,我不会傻到把自己憋死在水里,但我憋气的时间却越来越长,长到可能会忘了时间。 那次差点被妈发现,不知是心中的敏感还是大脑的警觉,水中的我能感觉到周边的环境,不清晰像蒙了一层薄薄的膜。当妈发现我在浴室很久没有动静时,推门进来了,只看见坐在浴缸里的我无由的对着她傻笑,湿漉漉的头发无精打采的耷拉在额头上,配上一张裂开的嘴,傻里傻气。
“傻小子~”这是妈愣了半天才冒出来的三个字,同时还摇了摇头,表示无奈。妈不知道,我的心跳声是乱撞的小鹿,着急但找不到出口,我可不想我唯一能和水亲近的地方被妈给强拆掉,我割舍不掉那如梦的奇妙。
人们常说每当一个生命降临这片大地,便意味着又一个新故事的开始。只是我的故事才刚开头就又开始述写另外一本不一样的故事。 那是一个激动人心的夜晚,也很神奇,我深深地被那一瞬间震撼被那一刻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