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怨我不在 怨我不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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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14-05-19 15:54回复
    小均从卫生间出来,摸黑到床上,可能是没摸到我,就轻轻的喊沈瑶,我在黑暗的沙发角落不吱声儿。
    他又叫沈瑶你别闹了,屋子黑你小心绊一下,说着就去摸灯绳。
    当时我适应了黑暗,我看见他的身影在移动,我站起来跑过去狠狠的推了他一下,他没站住,摔倒在地上。
    他以为我和他开玩笑,笑着爬起来拉亮了电灯,看见我蓬头垢面的站在屋子中间,泪水汩汩的往外涌。
    他呆呆的看着我说你怎么了沈瑶?
    我指着他的鼻子说:李小均你混蛋!
    他过来想把我抱起来,我一脚踢过去,自己却摔倒在地上,他说你怎么了瑶瑶?
    我站起来,像头母狼一样扑向他。我抓他咬他,他站着不动,任我发泄。直到最后,我终于累了,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再醒来,看见小均站在窗前抽烟,烟头在黑夜里闪闪烁烁。
    我就那么侧躺着看他的背影,看到眼睛发花,他就那么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一根烟燃完再接着点一根。
    天渐渐发白,我都看累了,他还是站在那里,我轻轻的叫他:小均。
    他仿佛要转身,却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我跳下床,扑过去抱住他,尖叫起来,我把他拖到床边,心都快要跳不动了,小均,我的小均,他怎么了?
    我颤抖着找电话,我不知道该拨什么号,我摇晃他,我亲吻他,他都不醒,我绝望的瘫在床边号啕大哭,我以为小均死了。
    我就那么一直哭一直哭,哭到喉咙都哑掉,没有了眼泪,我发现小均慢慢睁开了眼睛。
    他摸着我的脸问:沈瑶你怎么了,你哭什么?
    我哑着嗓子说:小均我以为你死了。
    小均疲惫的笑:我只是累了,我就是想睡。
    我爬到床上,钻进小均的臂弯,蛇一样缠在他身上,他轻拍我的肩,渐渐又睡过去。
    那一次,我们在那张小床上,整整睡了两天一夜。我们疲倦到了无法承受的地步。
    我常常想,我这辈子睡的最足的就是那一天。

    我在叙述的时候常常陷入当时的情景,写写停停。我开始心疼当年的那个我。
    我像一头迷途的小兽,我跌跌撞撞,我极度不安,我做过这样的噩梦:我被一个歹人追赶,我跑啊跑啊却发现前面是悬崖,我只犹豫了一秒就跳了下去。
    结果我惊醒,我还在小均的怀里,
    我经常在半夜里泪流满面。我恐惧那种一个人奔跑的感受,如果有个人可以牵着我的手,我会感觉安全。
    小均说我像一把利器,不出鞘则已,一出鞘就伤人。
    说这话的时候,他恨恨的看着我。他恨我的暴躁,一如爱我的深情。爱的多恨的多。
    我和他闹的次数越来越多,我的爱让他窒息。


    来自Android客户端3楼2014-05-19 1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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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犹豫要不要这个孩子时,孩子已经在我身体里越来越固执的存在。
      在一次彻夜不眠的挣扎后我决定留下这个孩子,我对李小均的爱演变成了对他的极度怨恨。
      我要生下这个孩子,我要带着孩子去找他,问他怎么舍得我难过。
      我彻底成了个疯子,孩子成了我折磨他的工具。
      我无数次幻想自己带着一个酷似他面孔的孩子,站在他面前,微笑着告诉他,这是你的孩子
      然后看他痛苦的表情,我会笑,凌厉的笑。
      我从一九九九年十月起,成了一把出鞘的刀。
      我以最快的速度联系了深圳的一个知名啤酒集团,然后给学校写了申请提前去实十月十日。
      我站在深圳街头,我工作的地方是一家大的海鲜城,我成了一个啤酒促销员。
      我穿宽大的衣服,我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挣到一笔钱,然后在肚子挺起来前离开这里,找个安静的地方等着分娩。
      深圳离广州,2个小时的车程,我在距离小均两小时车程的地方,狠狠的干活。
      甚至不惜对客人妩媚的笑,开暧昧的玩笑,我像个十足的贱人一样把每一分钱都紧紧攥在手里。
      我还要忍受妊娠初期剧烈的反应,我每十分钟进卫生间吐一次。
      我见不得一切黄色的东西,见了就吐。
      那种感受我很难用语言描述。
      我说了,我不是叙述的胚子,我现在感觉叙述越来越艰难。
      因为没有一个形容词可以表达我当时的心情,我愤怒,委屈,却又怀着女人天生的慈悲。
      我越来越心疼我肚子里的生命,到最后我就想,我去给他找个父亲,让他生下来时可以一眼看见一个宽厚的肩膀。
      想着想着我就发呆。
      那时,我已经不再流泪。
      我给我的孩子取了很多名字比如沈刻,沈天,沈昭,我像个真的年轻母亲一样去书店里查询孕妇须知。
      我不再熬夜,我喝很多营养的汤,但我就是胖不起来。
      孩子转眼就四个月了,我的腹部居然仍然平平的。
      公司上上下下仍然把我当做年轻劳力一样使唤,我一个人提着十二瓶啤酒来来回回,没有人知道我的腰都要直不起来。
      一九九九年十二月二十五日,我从深圳嘉年华海鲜城的楼梯上摔下来,血从高高的步行梯淌下去,蜿蜒如我的青春。
      我的孩子,没了。
      那个小小的生命,我的青春在我身体肌肤上刻下的唯一烙印,那么轻轻一摔,就夭折了。
      我想起那间空荡荡的大手术间,蓝色的屏风后面高高的产床,冰凉的器械在我体内搅动。
      我紧紧的咬着嘴唇,那个五十左右的妇科医生,慈爱的看着我说:孩子,你叫一声吧,疼就叫一声吧。


      来自Android客户端6楼2014-05-19 16: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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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叫,我的嘴唇开始流血,医生给我擦汗,最后她说:可惜了,是个男孩,快五个月了,要不是摔一下,根本不用引掉。
        她收拾器械时说:你要不要看一眼?
        我拼命摇头,然后昏迷。

        写到这里,我虚脱一样伏在案上,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
        我对那个沈瑶的心疼越来越强烈,我甚至不认为那是五年前的我,我想将手臂伸到一九九九年的冬天,给沈瑶一个温暖的拥抱,让她在我怀里再睡一个甜美的觉。
        我是怎么走过来的?我是怎么将过去埋葬的?抑或我真的只在写一个故事,故事中流淌着虚假的血液?
        可我分明看见虚弱的沈瑶走出医院的大门,手里提着简单的行李。
        她在医院门口看见了一群人围着下象棋,她凑过去看,仿若五年前。
        高中的课间,她巴巴的看着李小均和别人下棋,她蹲在路边,解了一个棋局,赢了五十块钱。
        她握着那五十元想:小均,你到底在我生命里藏下了多少啊?我居然还在靠你给的本领挣钱!
        我回到宿舍时,才知道全酒店的人都听说了我未婚怀孕的事情,我被开除了。我在别人的眼光里昂着头收拾行李,我呆不下去了。
        我取出存折里所有的钱,去了广州火车站,买完车票,给我的好朋友馒头打电话让她到武汉来接我。
        然后手里就只剩下2块钱,我饿的不行,我买了一块用竹签插着的哈密瓜。
        我像个民工一样头发蓬乱的站在广州站,我的广州,我的广州站,我所有的伤心往事都在广州站。
        我想着心事的时候,哈密瓜被一个乞丐抢过去了。习。我饿着上了火车,睡了一路。
        我已经悲伤到麻木了。
        到武汉时,看到馒头的第一个动作就是拉着她往面馆跑。
        馒头含着眼泪看着我啦拉吃完两大碗拉面,她捏着我冻得通红的手揉搓。
        武汉,已经是漫天飞雪,我穿着单薄的茄克,冻得脸上全是鸡皮疙瘩。
        馒头和我同学十年,我什么都不隐瞒她,她是我唯一的女友。
        但我在广州的一切,她都不知道,所有的人都不知道,我像个癌症病人一样隐瞒了我最致命的伤。
        馒头将我接到她的住处,她那时已经上班了,租的房子是一个单间,干净利落,还温馨。
        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花香,透着家的亲切。
        她往我的钱包里塞钱,厚厚的一叠,然后提出一个口袋来,里面是一件漂亮的大衣。
        我不要,我说。
        她看着我的眼睛,泪光闪闪的说:瑶瑶,从今天起,你要做个为自己活着的人。我所能解决的只是物质问题,其他的问题你要自己解决。
        我不知道,三天前,李小均曾站在馒头的房间里,红着眼睛对馒头说:小曼,你可知道瑶瑶在哪里?


        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14-05-19 16: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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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将自己从情节里提出来,假装沈瑶只是一个碰巧与我同名,又与我有相似经历的女子。
          新的世纪开始了。
          千禧年的除夕夜,漫天的烟火绽放如花,分外妖娆。
          我和馒头坐在阳台栏杆上,她问我还恨不恨李小均,我沉默,我想起我的夭折的孩子,我想起我看过的白眼,我咬着牙齿说:恨。
          馒头不再言语,正是我这一个恨字,又一次让我和李小均擦肩。
          馒头问我这句话之前,小均在电话里对馒头说:小曼,我决定要瑶瑶亲口告诉我她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怎么可以那么作践自己。
          馒头冲着电话大吼:李小均,我还想问你对瑶瑶做了什么呢!
          馒头搂过我,轻轻拍打我的肩膀说:瑶瑶,忘了小均,重新开始。青春本来就苦。
          我在馒头的怀里睡去,梦里看见小均站在一条大河的对岸,我在这边声嘶力竭的叫他,他没有回应。这个梦,我整整做了三年,做到厌倦。
          馒头在那晚给小均打过一个电话,她平静的告诉小均:沈瑶恨你,请不要再来打搅她平静的生活。
          而这些,我不知道。
          我们擦身而过,这是第几次了?
          那是蜗牛一样爬过的岁月,我几乎没有笑过。
          我常常在公交车上坐过站,把洗衣粉撒在马桶里,切菜切到手,煮饭忘放水,我的生活一团糟糕。我像一个丧失了生活能力的废人。
          我住在汉正街附近的一个小阁楼上,我每天早出晚归的工作,周末我坐在露台上看报纸,从天刚亮看到天黑,始终没翻过去一页。
          我一整天一整天的不说话,到最后一说话就觉得是别人的声音。
          我找到一份工作,往往干不到一个星期就会被辞掉,因为我太木讷,常犯弱智的错误。
          我在六月流火的天气里找工作,皮肤晒的黝黑,我站在武汉的街头看着巨大的广告牌眩晕。
          我几乎没有一点点傲人的资本,我荒废了四年,我的专业学的并不好。
          终于有公司要我,他们看上我年轻纯净的面孔,我每天站在公司大堂,穿板正的西装,化恰到好处的妆。
          就像一块活招牌一样,偶有猥亵的客户开过分的玩笑,我只要不愠不火的微笑,一切ok。
          生活似乎渐渐露出笑脸。

          2000年,我过的稀里糊涂,没有小均的任何消息传来。
          2000年,我的轨迹是单位到宿舍,从不越雷池。
          2000年,很重要。因为在我仿佛要走出阴霾的时候,小均,李小均出现了。
          一个看似血液凝固的伤口,又被扎了一刀。
          2000年11月12日,我下班后接到高中同学的电话,说是一帮武汉同学聚会,在某酒店等着我。


          来自Android客户端9楼2014-05-19 16: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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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隔数年,我终于哭出声来。
            我想念小均。
            我以为他也想念我。
            我因为思念而痛苦。
            我以为他痛苦更甚。
            我以为我们还会在一起,他还会像往常一样,过来搂着我,亲吻我的眼睫毛。
            他的嘴唇薄凉,眼睛明亮,我以为他会说:瑶瑶,我爱你,我还爱你。
            我以为我可以再扑进他的怀抱,任性的在他肩膀咬出牙印,我想在他怀里睡去,做个梦有春暖花开,有四季交替,有海浪拍湿的岸。
            一切都过去了,他可以客气的对我说请了。
            他不看我为他憔悴的脸,我在一年之间瘦了好多,我的手腕细得可以看见毕现的青色血管,他都不看。
            他离开我的视线时甚至没有回头,我在他的身后差点昏厥,他都不知道,有那么多那么多的细节,他都不知道。
            我红着眼眶去公司辞职,然后买了去北京的机票。
            我想找个角落,舔拭伤口,不是武汉不是广州不是深圳。
            我选择北京,那里四季分明,冬天冷到彻骨。
            2000年12月,首都机场,寒风凛冽,我提着一个小小的皮箱,走入人流。
            彼时我神情淡然,眼睛不再清亮,直直的发刚到肩头,唯一不变的是唇色如婴,我坚持不用任何唇膏唇蜜,我为他保留六年如一日的忠贞。
            我在公主坟租下一间房,刷成嫩嫩的粉,在屋子里燃淡淡的达摩香,在窗台上摆绿绿的多叶植物,养两条戏水的鱼在餐桌上的鱼缸里。
            我每日在国贸和公主坟间来来回回,习惯了在地铁里吊着扶手睡觉,习惯了穿僵硬的职业装,习惯了,没有小均的生活。
            我仿佛离小均越来越远。
            我不再和武汉的同学联系,我买了北京的手机号,电话簿里全是我的北京朋友。
            三个月后,我说一口流利的京片子,连北京人都不知道我的来历,他们想不到,我曾说恶狠狠的武汉,他们也不知道我能听懂每一句广州话。
            我矜持的笑,和客户温婉的谈话,我仿佛天生为工作而生。
            可是,夜晚是个难关。
            我有了一个习惯,就是晚上在露台哭一场。我痛快的哭,然后擦干眼泪,进房间去钻进被窝,抽泣着睡去,我像个婴儿一样依赖这一天一次的宣泄。
            我偶而会在半夜醒来,我做噩梦,醒来浑身发抖,我抱着手臂站在露台,北京夜晚凉如水,我的裸露的肌肤被刺的生疼。
            我经常那么一站半个晚上。一觉醒来,我会飞快起床,赶到地铁站去开始一天的工作。
            没人知道我隐秘的夜晚是如此不堪。
            无他,我只是孤单。
            周末,我会在小区的活动中心和人下象棋打发时间,我的象棋水平日益精进,在小区里几乎可以称霸。


            来自Android客户端11楼2014-05-19 16: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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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飞快的跑过去,车流开始移动,越来越快,我被彻底扔在三环上,车辆从我身边渐次掠过。
              我被一次次扔在后面,我仿佛看见时光从我身边刷刷而过,我站在车流里泪流满面。
              三天后,我和苏克站在婚姻登记处。

              我们终究要相忘于江湖,浮云世事,且让它渐行渐远,我们若可以再相遇,请不要叫住我。
              因为我答应苏克,陪他走完这一辈子
              如果他日我遇到一个叫小均的人
              不管他是不是你以前的那个他
              我都会把这篇文章递给他
              生命中所承受不起的误会
              有段话是这么说的:
              尘世间最遥远的距离不是我站在你面前 却不知我爱你
              而是 明明知道彼此相爱却不能在一起

              是一盏明灯
              照亮你前进的方向
              爱情
              是一场游戏
              你我都是输家
              我输给了命运
              我是一颗有着红色心的雪梨 我觉得没什么比命运的错失更悲的事了


              来自Android客户端13楼2014-05-19 16: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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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竟然看完了…


                IP属地:山东来自iPhone客户端14楼2014-06-06 14: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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