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医还没到,太后那边却来了人,随身带来的,还有一枝形如婴儿的上好雪参。直言交与包拯,说是带回去给展护卫好好补补身子……
是福是祸,是喜是忧?又是一番内心的折磨……
御医也没有带来更好的消息,给赵祯诊脉的结果,证实了白玉堂传递的信息;目前最好的办法,只是用药物或针灸疏通经络,略作缓解,至于解毒,只能寻到毒药的配方,再做计较。只是,听赵祯说起展昭的状况,三名御医一致认为,应当亲自替展昭诊察一番,方能断定有碍无碍。
于是,一行人隐身于马车之中,踏着秋色,各怀心事地向开封府走来。方至府门口,却见一顶绿呢小轿堪堪停在面前。
等那轿夫打起轿帘,扶出一人,车中的三人不由自主地都叹了口气,气息中纠缠了多少无奈,也只有他们自己清楚——轿中之人,正是展昭。
展昭站在轿前,轻轻的活动着麻木的双脚,方才一阵久坐,使得双腿更是没了感觉,现在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里,飘飘摇摇的。正无奈的摇头自嘲之时,迎头正对上赵祯和包拯那严厉的目光,不由得心虚的低下头来。
马车后尾随的陈林见状,连忙上前扶住摇摆不定的展昭,将他吓得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险些撞倒轿杆上去。展昭本要推辞,却被赵祯瞪了一眼,便只好老老实实的随了众人,一同踏进府门。那顶绿呢小轿,却像是受人所托,将人送到之后,便悄然离开了。
赵祯的本意,是要让展昭即刻回房,躺下休息;可展昭见到同行的八贤王,尤其是三名御医之后,无论如何也不肯。包拯便只好将一行人让至书房,将一张躺椅上铺好棉褥,让展昭坐下。
御医们诊察的结果,只会让赵祯等人的眉头皱得更紧。经御医们证实,这“玲珑”是一种专门麻痹人身经络的毒药,虽然饮下鲜血后会使得神志恢复正常,但却无法根除药性,随着时间的推移,会使人的周身失去知觉,会不会死去,却还是未知。麻烦的事,从展昭的脉象中,御医们觉察到这毒药中似乎有几味药材互相冲克,因此不敢贸然配制解毒的药方,若是能找到毒药的配方,或许还有办法。当然,御医们也认为,展昭身上的毒发作的如此之快,与他近日来体质虚弱,自身无力地抗毒素的侵蚀有关,所以,仍然要好好的补养身体,不宜操劳。
包拯与公孙策此时心中却有另一番计较,他们已经知道了又一位沐姑娘便是制毒者,当然也知道那三个条件的故事,然而他们却不想走这条路——前两个条件已经害得展昭遍体鳞伤,那第三个条件会带来怎样的危险?
赵祯几乎是紧攥着双拳,才忍住听完御医们的一番解说,正想打发走众人,悉心安抚,却不料包拯又拉住御医,要让他们看一看展昭腿上的伤口是否碍事儿。
由于担心展昭着凉,包拯命人硬是将展昭半拉半架的送回了房间。当那处蜿蜒于腿上的伤口赫然呈现在赵祯眼前的时候,他只有一个感觉,便是要将眼前人紧紧地扣在怀中,让他真切地感受自己此时此刻的颤抖,让他知道,自己的心有多痛!
而展昭却依旧如同在讲述他人的故事,说如何为躲避襄阳的追兵而坠入山缝中,如何被突出的锐石划破伤口……
而御医们的诊断比公孙策的结果更令人揪心——不能拖,那额际分明的灼热,便是危险的征兆。而伤口感染引发的高热,又会迅速的消耗他本就接近衰竭的体力;但同样的担心也存在着,那“玲珑”的毒素,使得任何一点麻药的使用都有可能让他再也无法醒来,所以,那处理伤口时的痛……
御医们带着难以释怀的担忧,暂时告退了;包拯和闻讯赶来的公孙策也在一次在失望中,识趣的走开;陈林在带着圣驾的随从们退出时顺便将房门带严,赵祯这才伪装出一幅轻松的表情,轻声地问道:“怎么总也改不了这个生病后爱瞎跑的习惯,去哪里了?从今天起,病没好之前,哪儿也不许去,听到了吗?”
“去冯兄那里问候一下,这次累他奔波了许久……”
“那我这些日子替你担惊受怕的,你怎么谢我?”赵祯的心里犯着丝丝苦意,明明是你为我屡屡泛险,却不敢再提,怕揪起他惶恐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