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于见到他了。
一别经年。
终于又见到他了。
身上所有的痛楚都如在刹那间消失，他已经完全不在乎了。他挣扎着从沈千钟怀里挣出来，忘记了自己伤重无法走路，摔在地板上，却浑不在意，在地上猛挣几下爬到床边。
“清流。”
他沾满尘泥血污的手握住他的手。他在他耳边轻声说：“清流。”
郁清流听到了。
在昏迷两日之后，在生命的最后时光，郁清流睁开眼，看到了分别太久的爱人。
“红笺。”他的声音有点嘶哑。
郁清流微微上扬嘴角，流出一点笑意：“想了那么多次，唯有这次这么真实，难道不是在做梦啊。”
苏红笺难以抑制地落泪，眼泪大滴大滴地砸在他枕边。哽咽着说：“我在。”
郁清流有些艰难地移动胳膊为他拭泪，因动作引起的五脏六腑的剧烈疼痛也丝毫不顾：“你回来了。”
你终于又回到我身边了。
苏红笺哭着说：“我回来了，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郁清流只是无奈地笑：“说什么傻话。”
“我不会再离开你了。”
“别傻了。”他将手掌贴在他脸上，满手的清泪，湿热又迅速变得冰凉。“对不起啊，我又得离开你了。”
“清流，清流……”苏红笺已然泣不成声，早已不再年轻的男人哭得像个孩子一样。
郁清流此刻对于自己的境况意外地清楚，像有什么已经暗中告诉他，就是今天了。他本不怕死，此时见了苏红笺，却又太不甘心就这样死去。可他也没什么办法了。
“红笺，这辈子我负你实多。”只可惜，不知是否还有来世。
若有来世……
若有来世，我只希望能再这样看看你。
郁清流望着他，这么长时间了，回忆过无数次的面容终于又真实地出现在眼前。他触碰着他的脸，似要慢慢描画每一寸弧度，再刻进心里一样认真。
“红笺，再笑一笑吧。”
苏红笺闻言，强收了泪，尽了全部力气般对他做出了一个笑容。
多好啊……曾经太多次在梦中恍惚见到你的笑颜，而今终于能再看一眼了。
全身的力气在流失，神智开始模糊，视野渐渐变暗之际，郁清流撑着仅有理智，说出了此生最后一句话。
“我爱你。”
红笺，我爱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