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宫变
初七,水兰宫例行集会的日子。亦心坐上玉椅,听着底下人说着这一个月以来执行的任务,以及江湖上发生的大事。
水兰宫新月司司命烟凝禀报宫主最近的任务情况,本月大小任务共十六桩,未曾失手,水兰宫亦未折损一人。亦心略略点头,抬手示意,随后是弦月司司命梨宛,她恭敬的上前俯身致礼,随后缓缓道:“说到本月江湖上最大的事,莫过于神秘白衣人来水兰宫却安然离去。依属下之见,宫主应当给我们一个解释。”语毕,水兰宫正殿鸦雀无声。
过了一会儿,亦心方才施施然开口:“那白衣人,与水兰宫渊源颇深。水兰宫宫规,外人一律不得入内,他,并不完全算是个外人。”亦心目光扫过众人,最终定格在梨宛的脸上。
“宫主既说他不是外人,却又只能说出他与水兰宫‘渊源颇深’这等隐晦的话。众所周知,水兰宫自创立以来唯有女杀手,宫主与那人又何来渊源?况且据属下所知,那白衣人便是日月阁现任玄武堂堂主第五羽夜。日月阁与水兰宫素来不睦,而宫主与日月阁到底是何渊源?或者说,宫主与那第五公子,有何渊源?”梨宛看着亦心,灿若繁星的眸子里没有一点波澜。
“你认为这是你能知道的吗?做好你自己的事。”亦心不动声色,语气仍是一如既往的威严。
梨宛面色恭敬,微微福了一下身子,“既然那是属下不能知道的,那么敢问宫主身份泄露一事,是否同样犯了水兰宫大忌?”那样谦卑的神色,语气却是不让分毫的咄咄逼人。
“此事我本打算最后告知大家,既然玄月司司命已经提到了,那么不妨现在就让大家知道。所谓一山不容二虎,与水兰宫齐名的另一组织——杀手联盟,近日任务连连失手,已是元气大伤。近日,其将对夏侯府下手,此举不论成败,对我们来说都是一个机会。而除掉杀手联盟,难保不会有其它门派坐收渔利,所以,我借水兰宫与第五公子的渊源联络了日月阁。适才梨宛所言本座身份泄露,我倒要问问玄月司司命,是何从得知?”亦心眉眼一蹙,隐隐透过一丝寒意。
“据属下所知,宫主曾只身前往日月阁。敢问宫主,如此行事怎会不泄露身份。多年来水兰宫与杀手联盟井水不犯河水,却都与日月阁不睦,宫主怎得与日月阁联手除去杀手联盟?”梨宛抬起头,绝艳的面庞上不再是一味地谦恭,反而多出一丝狡黠,一丝期待。
“确有此事,不过具体细节本座恐怕没有必要向你交待。”亦心再次扫视众人,目光没有在梨宛身上多停留哪怕一刻,眼角微微上翘,不怒自威,“本座只能告诉大家,我水亦心,未曾做过违反宫规之事。”
“贵为宫主,你说什么便是什么,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事后可以用任何借口搪塞过去。你做什么,我们管不着,也没有权力去管,但是这次你是要卖的整个水兰宫。”梨宛迅速向周围使了个眼色,转而说道:“多年来水兰宫一直是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神话,是个杀手联盟完全无法比拟的神话。我们可见不得多年基业就这么毁在你的手里。”
利刃出鞘,破空的声音仿佛一个讯号。在场众人纷纷拔剑,一时间,尽是利器相搏之声。梨宛和另一个杀手一左一右扑向亦心。亦心就那么看着,手探向身上佩剑的方向。梨宛一个飞刺,亦心应招而起,一个矮身手中剑向前探去,那跟着梨宛的杀手琵琶骨处立即崩开一道血痕。梨宛一招下了死力,剑竟钉在玉椅上拔不出来,只得徒手与亦心相搏。过了十几招,亦心已然制住梨宛,呵了一声住手。
亦心一手抓着梨宛的琵琶骨,另一只手握着剑抵在她颈间,微微嵌入,血液沿着梨宛精致的颈部线条缓缓流淌。随着亦心的声音,兵刃相撞的声音戛然而止,所有人都看向亦心和她手中制住的梨宛。
“烟凝,灵越,查出这次跟着梨宛的所有人,废了武功,统统关起来。”亦心吩咐道,随即轻车熟路的用剑挑断梨宛的手筋脚筋,扔给灵越。“找人严加看管,本座要亲自审问。”亦心再度扫视众人,道:“今日在场各位,有谁要离开,我水亦心绝不横加阻拦,不过,既然有能耐离开就永远也别想回来。还有,谁若是做了对不起水兰宫的事,休怪本座手下无情。”说完,径自回身离开。
子夜。水兰宫牢房。
亦心翩然步入,空气中夹杂着浓重的血腥味。每间牢房都三三两两躺着宫变之时的叛徒,亦心没有过多留意,径自步向梨宛的牢房。
见亦心到来,牢房的看守欠身致意,缓步退出。面前的绝色美人已然没了逼宫时惊艳的样子,整个人被铁链牢牢束在十字架上,眉眼低垂,陷在昏睡之中。亦心点过几处穴位,面前的人一下睁开了眼睛,对上面前的亦心。
“如果你还想死得舒服一点,就自己交代吧,我不想浪费唇舌。”亦心阴鸷的盯着面前的美人。
“我梨宛千算万算终是算错了一步,我从没想过世间竟然真的会有人的武功远远凌驾于我们之上,我更没想过,那个人是你。”梨宛抬头,狠狠的看着亦心的眼眸,后者眸光如水沉静,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
“我一直知道你有野心,却从未想过你的野心竟膨胀至此,还想取我而代之。我平时待你不薄。”亦心淡然。
“能坐上这个位置,不过就因为你是宫主的女儿,而我们这些人才是真正为水兰宫卖命的人。自我记事起,就一直被水兰宫折磨着。练剑,水袖,软功,还要学春闺秘术。接着就是替你们杀人,无休无止。不止如此,我们还要借水兰宫的秘药才能维持生命,什么时候你不给我们药,我们什么时候死,即使你一直给我们,我们也决计活不过三十岁。我们的世界里,你就是天。”
“你还是一直计划着要翻天。”亦心冷冷打断,“给你机会,不是让你说废话的。”
“你做事够狠,可惜漏洞太多。水兰宫太狠,可惜物极必反,谁会愿意永远给水兰宫做奴隶,做傀儡。”梨宛看了一眼亦心,带着凛冽的绝望与杀意,“底下人早都受够,而你永远是那么高高在上,你生来便注定了是宫主。”
亦心微微笑了笑,“看来,我们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来人,锥心跗骨之刑,两个月之内,不许让她死。”
梨宛脸色瞬间煞白:“水亦心,你够狠,你不得好——死——”她对亦心咬牙切齿的喊着,最后一句,几乎声嘶力竭。亦心只是安静的站在那里,眉目清涟,即使是在晦暗腥臭的牢房里,仍旧美得惊心,仿若不食人间烟火。
亦心令下,二人闻声而至,其中一人,抱着一盒针,那针比小指略细,带着层层叠叠的倒刺。二人把梨宛解开,褪去她的衣衫。其中一人把她按倒在地上,另一个把那针沿着梨宛的骨缝旋转着刺入,梨宛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二人不为所动,例行公事一般,将那些针一根一根,一丝不苟的嵌入梨宛的骨缝。梨宛痛苦的哭号着,声音凄厉到不似人声。
两根针之后,亦心面无表情的离开了充斥着腥臭气息和梨宛哀嚎的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