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不言谢,只恩将仇报】
虽说在公司楼下还高喊“要告诉全世界”,电梯门打开的一瞬间,陆励成和苏蔓还是做足了迎接公司全民八卦的心理准备。
哪知众人看到两人亲密的姿势、陆励成春风得意又没怎么带动面部肌肉的表情、以及苏蔓红透又窘迫的脸,只悄悄拿眼角瞥着,低头或笑或无表情,恨不得在脸上写“你们临阵不乱,我们视而不见!”
显然是商量好的。陆励成环顾一圈,见大家一副乐看不看的样子,起初只觉好笑。当他的目光对上大楼临街面的那一排巨大的透明落地玻璃,心里登时了然——原来好戏已经看过了。
这一环顾,不过几秒时间,却一不留神让苏蔓滑了下来。由于另一只鞋也在楼下被抛上空的时候甩掉,此时苏蔓赤着双脚站在地上,略显尴尬。
琳达微笑着走到两人面前:“总裁。”
陆励成颔首,接着道:“吩咐人去帮我买双鞋送过来。”
“不用,我办公室就有几双。我看苏蔓和我尺码差不多,如果愿意就先穿我的。”
苏蔓感激地冲琳达点点头,准备跟她去她的办公室。
“等一下,林总。”
苏蔓听到这个熟悉的女声,转过头去看。
“小蔡,怎么了?”琳达心中暗想这人真是没有眼色。
“我记得两年前苏蔓走的时候少帅在麦克那里帮她申请了四年长假,这是公司人人都知道的事情。所以苏蔓现在还是麦古的职员。按照公司规定,内部成员之间不能恋爱或结婚。”
苏蔓听得呆了。这真的是两年前拉着她胳膊叫“苏蔓姐”先央求她保守秘密后求她不要顶撞少帅的蔡惠敏?
苏蔓不知道,蔡惠敏这两年在公司被调来调去不知多少次,职位却是丝毫没升。现阶段正在琳达手下做事。
琳达飞快道:“回去工作。总裁的事也需要你来过问么?”
蔡惠敏不依不饶,丝毫没有平日里怯生生又爱撒娇的样子:“工作上你们管着我们,但公司规定面前人人平等。难道总裁就可以不遵守公司规定?”
陆励成淡淡接话:“苏蔓早就从长假改成了辞退。我想,作为总裁要开除一个员工,不用事先跟你商量。”
事实上,陆励成是上周刚刚将苏蔓除名的。之前给她申请四年长假是抱有一线希望,如果哪一天她突然回来。直到一周前找到她,一是他看到她在他自己的家乡“乐不思沪”大有不打算回上海的意思,二是出于私心,如果她这次回了上海而还得再回麦古工作,就真成了解不开的死循环。
“那公司还有另一条规定,非本公司员工或合作客户,一律不得出入。当时苏蔓带别人来,少帅还狠狠地教训了她几句。”蔡惠敏打开口舌一路向南冲,看到墙就在前方也没有刹车的意思。
公司其他员工看到自知陆励成无论之前作为总监还是现在作为总裁,对员工严则严矣,平日里的作为还是十分令人信服钦佩。这会儿看到蔡惠敏不知死活的样子,不免觉得她多事。但见她有理有据,又暗暗为陆励成捏了把汗。毕竟任何人违反公司规定的行为都有理由被处分。
哪知陆励成仍旧面带笑意,揽过苏蔓的肩:“这位是许氏集团名下事务所的总经理苏蔓,正在与我们公司商谈开发'青城'项目的合作。她也是我的女朋友。”言外之意,苏蔓还真不是闲杂人等,有没有人规定总裁不能和客户谈恋爱的来着?
蔡惠敏鼓着眼睛看了陆励成和苏蔓几秒,低头认错。
陆励成像是没听见似的,说道:“琳达,带苏蔓去换好鞋让她来我办公室。还有,管好你的组员。”
最后一句的意思,琳达自然听得明明白白。她经过蔡惠敏身边时低声说:“你今天下午下班到人力部把这个月工资结了。”随后走到苏蔓面前:“苏蔓,跟我来吧。”
顿时一片嘘声和嘈杂的讨论声。
“你说蔡惠敏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平白无故往陆总枪口上撞……”
“我知道我知道,据说是因为有一次封闭训练的时候她和男朋友私会被陆总发现了。当时陆总没给她处分还是苏蔓求的情呢~”
“没错~后来她男朋友就跟她分手了,她虽然没记过也再也没升过职。你们说她是不是一直对陆总怀恨在心啊?”
“怀恨在心有什么用?还不是白当炮灰~”
这时候主角们已经纷纷退场,满不在乎地由着一群员工品评去了。
苏蔓换好鞋,走进陆励成的办公室。
“你这里风水不错嘛~”苏蔓在陆励成办公桌对面站定,看看朝南的窗户,窗台上摆着一排香气浅淡的花,办公桌对面的墙上挂一副书法:“路曼曼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陆励成弯了弯嘴角:“最高的地位最好的待遇,就会有更多双眼睛盯着。”
苏蔓歪过头满脸不解:“你说为什么蔡惠敏要找我们的茬呢?她明明能想到不是你的对手,而且我上次还帮过她。”
“上次你帮蔡惠敏出头的时候我只告诉你不是每个人都有义务对你好,忘了说,不是每个人,你帮了他他就会感谢你。”陆励成慢条斯理地说。
苏蔓面上显得不肯服气:“你自己说不言谢的…”
“我说的是不言谢,只赴汤蹈火。不是不言谢,只恩将仇报……”陆励成用一种同情二傻子的目光看着苏蔓,“现在才发现,对于你这种情商和表达水平,还是言谢来的直接点。”
“陆励成!你什么意思啊~”苏蔓抿起嘴唇,假装气呼呼地瞪着陆励成。
“我是说,以你的情商,根本辨别不出什么人该帮什么人不值得帮。”
“你真这么觉得啊?”苏蔓低下头。
见苏蔓突然从惯有的张狂状态转为委屈,陆励成一时没明白自己的话触动了她哪根神经,笑着拍拍她的肩:“逗你呢。”
“你不也一样吗?。”苏蔓微笑,头低着。
“恩?”陆励成挑眉表示询问。
“谢谢你,陆励成。”苏蔓抬头对上陆励成的眼神。
“谢我什么?”陆励成眯起眼睛。
“这次是你让我言谢的啊。我刚刚是说,你不也是一样,没有辨别出来,就帮了我这个不该帮的人。现在开始,我要恩将仇报了~”苏蔓得意地弯起嘴角。
“怎么报?”陆励成仍旧眯着眼,挑眉问道。
“那就是…不告诉你~”
陆励成笑着摇摇头,脸上写着拿你没办法:“我现在有个会议要开,你在这等我回来。下班后带你去吃饭。”
“好啊~”
陆励成走到门口,听到身后轻轻细细的一句“那就是…今后我会一直缠着你,你永远都别想脱开身。”
顿时,背对着苏蔓的陆励成眉梢眼角均是笑意。如果这便是恩将仇报,那他决计不会再让她赴汤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