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罗蜷起了身体，将脸埋进了膝盖之中。
“……”
他现在终于明白一直以来他在寻找什么了。
那是阿尔的踪影。
即使这辈子出生的时候失去了所有的记忆，他也在下意识地寻找着阿尔的身影。
在莫斯特山顶的相遇，并不是偶然。
那是注定的。
那是注定的，阿尔。奥罗在心中想道——而不论你跑到哪里，我都会把你再次找回来！
第二天清晨。
和会长老头解释完米拉苏醒的缘由之后，拉尔走了出来。
米拉见到他时问：“你是怎么说的？”
拉尔微笑道：“我说我也不知道。”
“什么？”
“我和奥罗正在商量着怎么做魔药，结果你突然就醒过来了。”
看着男人无辜的模样，拉尔怀疑道：“会长信了？”
“他不信，但是他也只能信，”拉尔笑眯眯道，“你也必须相信。”
“……”米拉忽然有些庆幸昨晚她装睡让老头没机会问她了。
“奥罗呢？”
“他不在，”米拉垂下了眼帘，“他去找金了。”
金见到奥罗的时候松了口气：“你终于来见我了，我知道米拉的事情对你有些打击，但是节哀——”
“我和你们一起去。”
“什么？”金楞了一下。
奥罗说道：“我和你们一起去亚特王国。”
作者有话要说：三更结束鸟求撒花
第40章 亚特的魔法阵（五）
第四十章亚特的魔法阵（五）
夜晚，亚特王国的艾比鲁城下起了雪。
街上的人少了，早早地都回到了家里。一阵寒风卷过，“簌簌”声不断，光是那声音就忍不住让阿尔打起了哆嗦。
他坐在弄堂的角落里，裹紧了身上的斗篷。他自己在发抖，怀里的沙卡在发抖，拼命往他身上靠着的克里斯也在发抖。
没过一会儿，“咕噜”一声响起，阿尔尴尬地听到沙卡的声音从斗篷里传出来：“龙王陛下，您的肚子叫了！”
“……”
他饿了。
“我们还有钱吗？”克里斯问了一个阿尔最不想听到的问题。
阿尔默然。
“……”克里斯看着前方空气里不断落下的雪花，幽幽道，“你应该让我把那些魔药卖掉的。”
“克里斯，”阿尔用手撑住了额头，“我们可以不要讨论这个问题了吗？”
阿尔也没想到他们会落到这个地步。

“消息来源是？”有人问道。
“抱歉，这点无法告诉你们。”
队伍里的人面面相觑，看向休斯的目光中带上了审视的意味。
就算是金这样的性格，听到休斯的回答时也皱了皱眉头。
“如果你们不能告诉我们消息来源的话，我们要怎么相信你说的话？”
“我们可以保证来源的可靠性，请务必相信我们。”
“休斯阁下，最先亚特王国寄来的邀请函当中就没有写明你们真正的意图，仅凭这一点我就可以立刻从这里离开，你明白吗？”金缓缓说道。
休斯站了起来，向着金深鞠一躬，沉沉道：“实在抱歉，但是请协助我们吧，龙族来到卡罗必定有着什么特殊的目的。”
“那么你们知道他们要做什么吗？”
“这点并不清楚。”
金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怪不得等不到埃沙来就要和他们说明情况，这种“说明”要是对着二十多个人同时说，不闹起来就怪了。
“会有龙族来到卡罗城是什么意思？他们会大张旗鼓地飞进来吗？”
休斯摇了摇头。
“……是以人类的形态进来？”
“那么你们靠着城门前那种盘问程序就想把那个龙族找出来了？”奥罗忽然开口，“不说他可不可能乔装打扮，如果这次来的是别的龙族呢？我知道你们听说了那个黑发龙族的事情，可是没人可以保证会变成人形的龙族就那一个吧？”
休斯看了过来，说道：“这点请放心，我们的确也没打算靠着那个程序就能找出龙族，不过一旦发现可疑的人，我们可以立刻辨别出他是不是龙族变的。”
“怎么辨别？”奥罗挑眉。
“听说龙族变成人形之后，身上的某一个部位会留有鳞片，这是龙族的特征。”
奥罗一愣。
魔法师们窃窃私语了起来。这可是个劲爆的消息。
金吃惊道：“这是真的？！”
“没错。”
休斯再次看向奥罗，似乎是想等着他的回应。
奥罗坐直了身体，蹙眉道：“你们怎么知道这种事情的？”
休斯以沉默回答，意思非常清楚——他依旧无法告诉他们。
奥罗暗暗捏紧了拳头。
“如果真的是这样，我们到时候只要……”金喃喃道。
休斯接着金的话说了下去：“只要检查他们的身体就可以了。”
奥罗的心中有不好的预感。
“唔……”金顺着思路说了下去，“只要脱掉他们的衣服看看他们身上有没有鳞片就可以了？”
——脱！
奥罗的脸青了。
拳头捏紧发出了“咯嘎”的声音。
“阁下？”休斯看向奥罗。
“……”奥罗面无表情地说，“非常感谢您能告诉我们这个振奋人心的消息。”
休斯暂时离开之后，奥罗坐不住了。
金一把拉住他疑惑道：“你去哪里？”
奥罗的脸色还很难看：“我出去走走。”
“是吗，”金觑着他的脸色说道，“你刚才在生气？”
“我在生气？”奥罗怒极反笑。
“呃……你是在生我的气？”金茫然地指了指自己。
“哈，怎么会！你可是我的好友！”奥罗说得咬牙切齿。
金：“……”呃……是吗……
奥罗径直出了王宫，走出偏门之后差点忍不住转身踹在门上！
他忍耐下怒火，又走入了王都内的大街，边走边让自己冷静下来。
为什么那个老头子会知道这种事情？

他们知道近期会有龙族进入王都，还知道龙族变成人形后的特征，那有八成的几率是早就见过路德了。不仅是见过——只是见过的话，不会对龙族的身体特征如此了解。
奥罗摸着下巴蹙眉思忖着。
他知道每个王国多少会派出一些人偷偷潜伏在他国，会是亚特潜伏在海姆利斯的人把消息传回来的吗？
不，不太可能。
就算能够派人潜伏在别的国，那些人因为必须行为谨慎，所以不太可能进入到目标王国太过核心的地方。最多只能在外围观察着那些国家的概况罢了。
而能够对龙族的动向这么了解，必定是在海姆利斯接近核心的人了。
那样的人，只有可能是海姆利斯自己国的国人。
那么就是海姆利斯派来的人转而投向了亚特？！
奥罗在街角停了下来。
他拿出了那个玻璃瓶，握在手心里。
阿尔是不可能主动出现在他的面前的。
就算情况危急，现在的阿尔也不会向他求助，因为那个家伙根本不想和他再有牵扯……更何况，一个龙王怎么会需要人类的帮助？
奥罗的心里后悔起来。
早知道他就把那些红水晶全部没收掉了！再把那条龙捆住，让他哪儿都不能去！
就算记忆恢复不了的阿尔会永远都是那么一副傻乎乎又弱小的样子，他也无所谓，反正他会好好保护……
但是现在……现在要用这点龙之力来找到阿尔吗？
如果来到这里的龙族当中有阿尔的话，那么阿尔现在就在王都之内，他不论怎样都会抓住这一次机会找到他。
可是如果阿尔并没有来这里的话……
奥罗深呼吸一口气。
因为害怕失去机会，甚至连尝试一次也不敢。
他……真的很想见见阿尔。
阿尔和克里斯在夜幕降临之后才走进卡罗城。
沙卡在阿尔的怀里问道：“龙王陛下，您怎么了？”
“……没事。”
阿尔用余光注意着周围，确认没有魔法团的人在附近之后才稍微放下心来。
到了这种时候，他实在不想再碰见什么意外了。
走着走着，突然间发现旁边少了个人。
他回过身，就见克里斯站在原地捂着肚子，脸上破掉的脓包缓缓淌下一行脓水。
“……克里斯？”
“我饿。”克里斯幽幽地说。
“……”阿尔也饿啊。
毕竟已经整整两天没吃过东西了……
“我们卖一点东西吧。”克里斯突然说道。
阿尔无奈道：“我们身上有东西可卖吗？”
克里斯的目光落在了阿尔的肚子上。
仿佛隔着一层斗篷感受到了他的目光似的，沙卡抖了两下，偷偷问：“龙王陛下，是不是有谁在盯着我们？”
阿尔：“……”
“现在龙族全都飞走了，一片幼龙的鳞片一定也很值钱。”克里斯舔了舔嘴唇。
“克里斯……”阿尔干笑着说，“我们会被抓起来的。”
“那就吃了他的龙肉吧。”克里斯吞了吞口水。
“龙王陛下！！！！”沙卡紧紧抱住了阿尔的腰抖了起来。
阿尔被小飞龙的爪子爪得生生的疼，便瞪着克里斯说道：“克里斯！”
克里斯很不高兴。
阿尔叹了口气，沉默片刻，说道：“我们别等路德了吧。”
克里斯一愣。
“我可以试试看一个人解开封印。”虽然有半颗的龙核已经几乎被消耗殆尽了，但是他剩下的力量应该足够了。
“路德让我们等他。”
“这件事不等他我们也可以做，”阿尔冷静地说，“当初塞西是用我的力量结下封印的，所以我能够感觉到那个封印魔法阵的模样。只要有了魔法阵和混血，我就可以解开封印了。”
“真的吗？那么我是不是也可以变成人了？”沙卡在阿尔怀里兴奋地问。
阿尔轻笑着说道：“没错，沙卡。”
“不知道我变成人会是什么样子呢……我想要丰满的胸部！”
“……沙卡，”阿尔失笑，“你是男孩子，所以变成人形之后也只会是男孩子。”
“咦，是吗……”沙卡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失望。
克里斯动了动嘴唇，问：“然后你会怎么样？”

阿尔低垂着眼帘：“不会……怎么样。”
“我想尽快挑好今晚睡觉的弄堂。”克里斯突然转身说道。
阿尔看到他的背影，微微笑了笑，说道：“好。”
夜晚的王都再次下起了雪。
进入深夜之后，阿尔把沙卡从斗篷里抱了出来，将它放在了克里斯身边。
沙卡醒了。
它的翅膀经过这十几天的功夫早就已经愈合了，便扇着翅膀想跟上来。
阿尔将食指放在了唇前，让它不要出声，也不要跟上来。
沙卡眨巴着眼睛茫然地看着他。
阿尔伸手摸了摸它的脑袋，沙卡幸福地蹭了蹭，便乖乖地呆在原地不动了。
阿尔走出了弄堂，来到了宽阔的街道上。
脚下的余力往前延伸着，不远处那个十字路口，就是这整个魔法阵的中心。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开始更新的时间恢复成和以前一样啦，晚上六点到七点之间哈~
第42章 亚特的魔法阵（七）
第四十二章亚特的魔法阵（七）
雪花缓缓地飘下来，一片一片铺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沉重的黑云浮在空中，遮蔽了月亮和星星。
阿尔慢慢地走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身边出现了许多金色的光点。光点在空气中围绕着他的周身飘荡着，照亮了周围和前方的路。
他仿佛能够看到这些光芒汇聚在他的脚下，铺成了金色的光道，而这些光道遍布了大半个亚特王国。
魔法阵的图案非常复杂，阿尔闭上眼睛，那些繁复的纹理便映在脑海中。
为了创造出这个封印魔法阵，塞西当年花了多少的时间？
他在他消失的整整一年里，一直在研究这个东西吗？
而为了创造出一个成功的魔法阵，又有多少龙族牺牲了？
阿尔的心情很复杂。
塞西是有多恨龙族，才不惜以死封印龙族？
既然心愿已了，那个时候又为什么要流下眼泪？
无解……
阿尔停了下来。
他站在了这个十字路口。
前后左右都是空无一人的街道，寂静无比，只有雪花落下的声音。
而他的脚下，是魔法阵的中心，那最重要的一个点。
力量由此延展，混血也由此蔓延。
而当他以自身之力解开封印的那一刻，这里也将成为“龙王阿尔”的终点。
阿尔蹲□，用手轻轻触摸着粗糙的地面。
他的目光沉静。
奥罗喝了些酒，步伐有些踉跄地走在路上。脚下被结冰的地面打滑了一下，他连忙稳住了身体，撑住了墙面。
呵出的气在空气中变成了白雾。
他攥紧了左手中的玻璃瓶，继续扶着墙往前走去。
经过一条弄堂口，耳边听到了什么声音，奥罗下意识地停了下来，往弄堂里看了过去。
一片黑暗中，一对发光的小眼珠子看着他。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响亮的鼾声不断。
奥罗一对上那双小眼睛立刻就醒酒了。他睁大了眼睛，步伐凌地跑了进去，凶猛的气势把对方吓得扇着翅膀飞了起来，“叽——叽——”地叫着。
奥罗低吼了声：“不准逃！”便扔了一个火球过去砸在了弄堂的另一个出口上，愣是把小飞龙给吓得摔到了地上去，摔得头晕眼花。
奥罗急急地跑过去喊道：“阿尔？！”
小飞龙缩在地面上，一双小眼睛湿漉漉地瞪着他，瑟瑟发抖。
奥罗怔住了。
不是阿尔。
这只龙不是阿尔。
但是……这个时候这里怎么还会有幼龙？
克里斯被刚才的动静吵醒了，睁开眼睛就看见了蹲在他面前发着呆的金发男人，一时没搞清楚状况。
沙卡见克里斯醒了，立刻飞了过去在他身旁扑腾嘶叫着。
奥罗这才发现方才那鼾声的来源，看见这男人满脸的脓包，不禁愣了愣。
克里斯挥开了沙卡，蹙眉盯着奥罗问：“你是谁？”
奥罗还来不及回答，这个男人似乎又意识到了什么，站了起来，张望着前后，仿佛在寻找什么。
很快，克里斯的脸色沉了下来，他往弄堂外冲了出去。
奥罗不解地看着满脸脓包的男人望着前方顿了几秒，出声道：“喂，你——”
克里斯往前冲了出去。
小飞龙也“咻”的一声跟了上去。
奥罗起身走了几步走到了弄堂外，顺着一人一龙离开的方向望去，而后瞳孔猛地紧缩。
不远处十字路口，一个人身披斗篷蹲在地面上，金色的光点围绕着他旋转着。
那熟悉的身影让奥罗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心脏停跳的那一刻，他冲了出去。
沙卡叫个不停，克里斯回头看了眼，见刚才那个金发男人跟了上来，脸色更沉。
阿尔听到了身后传来的脚步声，疑惑地起身往回看，见到奥罗的那一刻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便被冲了过来的克里斯一把拦住了腰扛在了肩上往前继续冲。
“……”阿尔有些不明白这是什么状况。
一见脓包男竟然扛起了阿尔逃走，奥罗的脸黑了下来。
他的脚下升起一阵风，卷起雪花带着他疾速往前飞去——

奥罗抬起了头，脸上有片刻的茫然。
“艾尔莎？艾尔莎怎么了？”
“你的记忆还没有完全恢复，所以你根本没想起来和她之间发生过的事情吧？”阿尔平静地看着他。
奥罗一怔，不好的预感让他立刻辩解了起来：“我只把她当亲人！”
阿尔的表情有片刻的松动，可是他很快又自我厌恶似的移开了目光。
“……奥罗，前世的确是我把你养大的，不过我也做错过很多的地方。我们之间的事情就一笔勾销吧……只不过是二十年而已，你也别再纠结于那二十多年了，可以吗？”
“……”
奥罗盯着他不语。
阿尔没有听到回答，便垂着眼帘无言地向着门走了过去，然而在擦肩而过的一瞬间被按住肩膀掰了回去。
阿尔一惊——奥罗的力气猛然间大得出奇，直接将他按在了墙上！
“——奥罗！”
“一笔勾销？别开玩笑了……你明白为什么在我还没有恢复记忆的时候，我看见你的第一眼就想对你做那种事情吗？”
阿尔睁大了眼睛。
奥罗的蓝眸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因为那是我早就想对你做的事情——我自始至终没把你当做过我的父亲，我对你根本不是那种感情！”
语罢，奥罗侧过头，狠狠吻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小竹阴凉的地雷=3=
第43章 解除封印（一）
第四十三章解除封印（一）
阿尔被吓了跳，愣神的片刻就被撬开了嘴巴。
等到奥罗缠住了他的舌头之后，阿尔惊醒过来，动手去推奥罗。
奥罗的十指嵌|进了阿尔的指缝里，扣住了他的手固定在了墙上！阿尔躲避着这气势汹汹的吻，混乱之间没有顾虑到轻重，一抹金光击中了奥罗的腹部！
奥罗闷哼一声，停顿了下来。
阿尔回过神，惊道：“奥罗！……抱歉我不是故——唔！”
奥罗一言不发地再次吻了下来，他松开了右手，却顺着阿尔的脖颈大力地抚摸上来，五指直接插|进了阿尔的头发里。
阿尔条件反射地闭上了眼睛，被迫地抬起了头！
奥罗的吻渐渐深入，缱绻。
阿尔被吻得思绪飘忽，身体也软了下来，靠在了墙上。奥罗的手轻轻抚弄着他的后脑勺。被重重地咬了口嘴唇时，阿尔“唔”的一声，就听奥罗闷笑了起来。
阿尔睁开眼，看见自己就快要勾到奥罗脖子上去的手时猛然清醒过来，“咻”的一声收回了手。
奥罗放开了他，嘴边带着得意洋洋的笑容，暗示般地舔了舔嘴唇。
阿尔的脸红透了，靠着墙站在那里尴尬地不行……
“你现在还想扮演我父亲的角色？”奥罗挑眉，“我看你对我也不是那种感觉吧？”
阿尔低着头，小声反驳：“我没有！”
“哪里没有了？父亲会被自己的孩子亲得一副这么舒服的样子？”
阿尔：“……”他现在是真的在反省当初怎么捡了这么一个家伙回来了！
忽然被一把抱住，阿尔愣了一下，抬起了头。
奥罗的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轻声说道：“阿尔，我是认真的。这句话上辈子我就想和你说了……我爱你，我想拥抱你，亲吻你，还想对你做更过分的事情……我的确是被你养大的，但是我从没有把你当父亲过。我每次看见你脑袋里就想着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你让我怎么把你当父亲？”
阿尔沉默了。
“阿尔？”
阿尔深呼吸一口气，说道：“奥罗，当初你杀了我。”
奥罗猛地推开了他，盯了他几秒说道：“……你觉得我是想杀了你？”
“……”阿尔想说什么，然而奥罗扣住他肩膀的手猛地收紧，让他皱起了眉头。
“……你觉得我会想要杀了你？”奥罗的嗓音变得有些低哑。
看见奥罗的表情，阿尔忽然间后悔说出刚才那句话了。
奥罗已经把话说得明明白白了，他根本没有憎恨他，自然也不可能会想要杀了他。
“奥罗，抱歉，我——”
想要道歉的话语在奥罗沉沉的目光下变得说不出来了，阿尔哑然了片刻，别开了目光，低声道：“……我以为你的确恨我。”
“……”
“是我把你带到了龙之王都，艾尔莎的死亡……我也一直旁观着，”垂在身侧的双手收紧复又松开，阿尔的喉咙变得有些干涩，“奥罗，我嫉妒她……所以在她去世之后，我根本不想安慰你。龙核被破坏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没有意识，当我‘清醒’过来的那一刻，看见你杀了我的时候，我以为你终于——”
“别说了！”奥罗低沉着声音打断了他。
阿尔颤抖了下。

“不准再说下去了，”顿了顿，努力压下了因为阿尔的话而翻滚起来的怒火，奥罗缓缓说道，“那些想法你应该早点告诉我的。”
“你爱的人是艾尔莎不是吗？在你已经有深爱的人之后你要我怎么告诉你那种事情？”阿尔攥紧了双手，“我必须扮演好父亲的角色，我不敢让你知道我对你的那些想法啊，塞西，我怕你会更讨厌我！”
“我不会的！”奥罗松开了手，轻声道，“更何况我从来没说过我爱的人是艾尔莎吧？”
“你自从认识她之后就很少来见我了，不是吗？”阿尔低声道，“连续那么多天流连在王宫之外，除了在艾尔莎那边还能有什么可能？”
奥罗忽然想到了什么，说道：“你不会以为我和她……做过了吧？”
“……”阿尔默认了。
“怎么可能！！”奥罗有些抓狂，“你到底误会了多少东西？！我怎么可能会和她做那种事情？！我说过了我只把艾尔莎当做亲人！”
阿尔的头低得更下去了。
奥罗心里郁闷得不行，没好气地说道：“艾尔莎也只把我当她的哥哥罢了。艾尔莎的父亲因为知道当时的我没有父母，所以对我很好。不过在知道我是被龙族抚养长大之后……”
奥罗没说下去。阿尔紧抿着双唇。
叹了口气，奥罗继续说道：“阿尔，我知道那时候发生了很多事情，我不会再拿艾尔莎的事情迁怒你了。我再也不想和你因为任何事情吵架……”他不会再给阿尔推开他的机会，前世的分别给他带来的阴影太大了。
“……”
见阿尔还是不肯抬头，奥罗嘟哝了句：“还有，我从前做春梦梦见的都是你好吗！”
阿尔终于抬头了，一脸震惊。
一见到阿尔这个表情，奥罗心里更加不快。他眯起了眼睛说道：“我实话告诉你，因为你我上辈子加上这辈子都还没有碰过什么人，没有尝过那种滋味，你必须补偿我。”
“补偿什么……”阿尔已经跟不上奥罗的思维了。
奥罗一把将他抱了起来，走到床边将他扔到了床上！
阿尔没来得及爬起来就被奥罗按回到了床上，意识到奥罗想做什么时，他满脸通红地说：“奥、奥罗，你冷静一下……”
“那你就像刚才一样再推开我啊？”奥罗跪坐在阿尔身上，俯视着他说道。
回想到刚才那次失手的攻击，阿尔有些愧疚：“我不是故意的。”
“是吗？”奥罗冷哼一声，“这是你几次推开我了？之前那一次也是，什么都不和我说的情况下就把龙核拿了回去……你要是想要，我又不是不会给你！”
一想到前世将阿尔的龙核放进自己身体里时那种几近绝望的心情，奥罗沉声道：“那半颗龙核……本来就是因为我想和你在一起才放进身体里的。”
阿尔一怔。
奥罗垂下了眼帘：“……我从来没想过……你还能复活……”
阿尔张了张嘴，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龙核能够复活龙王这件事情没有人真正实践过，阿尔也从没想过自己会这么快就*消灭，所以他从来没和塞西提过。
阿尔无言地伸出了手，轻轻碰了碰奥罗的脸。
奥罗握住了他的手，开口说道：“……当年我也不是自己想要离开你的。”
阿尔不解：“什么意思？”
“我是说艾尔莎死后我离开了的事情，”奥罗蹙眉，“我不知道路德是怎么和你说的，但是我是被抓走的。”
“……什么？”阿尔撑起了上半身，错愕道，“路德和我说你是自己离开的啊！”
奥罗沉下了脸：“我就知道！他派人跟着我，可是在我被抓走的时候，那几个龙族却只是远远地旁观……他早就希望我能消失了吧！”
这件事情是他在随着金来亚特王国的路上想起来的，起因是他在思考梵西是谁。后来有一个晚上他手握着那个承载着龙子力的玻璃瓶入睡，睡梦中梦到了那个夜晚的事情。那天夜晚他再次被阿尔拒绝了见面，离开王宫之后就被几个龙族抓住了。
阿尔惊道：“你是被谁抓走的？”

“龙王盖亚。”
“盖亚她为什么……”
“你真的把那几个人当做兄弟姐妹了吗？”奥罗瞪着他，“盖亚想自己一个人统领龙族，占领大陆。她整天想着怎么把你们三个给杀了，而她的第一个目标就是你，所以她才会抓走我的，因为她想利用我来给你下陷阱！”
阿尔始终不敢置信。
路德和他提过西林的事情，可是他没想到盖亚也对权利渴望到对他们动了杀机。
“而且那个封印魔法阵是她研究出来的，”奥罗说道，“我亲眼看到她用龙族做实验，反复调整着魔法阵。”
“……”阿尔已经失语了。
“阿尔，龙族根本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个模样，你何必为他们付出那么多？”
“付出？”阿尔轻叹道，“我根本没有为他们做过什么。”当初想着要重拾责任回到了龙群当中，结果却只让他更加明白他不适合龙王这个身份。
奥罗皱了皱眉头，说道：“算了，我不想和你再谈与龙族有关的话题了……阿尔，你和我一起走吧。”
“……去哪里？”
“去哪里都行，反正这个大陆还有很多我没去过的地方，”奥罗说道，“一千年前我重回龙之王度的时候就想着要带你离开。我不想再考虑太多的事情了。”
一千年前他经历过太多的事情，从最开始的为了人类被龙族欺压而对阿尔迁怒，到后来被人类烧死，奥罗的想法有过很多转变。
他想起梵西是他在盖亚的监狱里遇到的人。梵西说他是被他的父母送给龙王盖亚的，他的父母想要攀附上龙族，因此哀求盖亚将他转变成混血。也是那时候，奥罗才知道人类和龙族之间还有“祭祀品”的存在。然而不论他怎么同情当时的梵西，为梵西的遭遇感到愤怒，最后梵西依旧成为了在他濒死的时候拿着火把走向他的人类之一。
当初是他把人性想得太简单，很多事情是他永远也理解不了，以他的力量也改变不了的。
因此他不想再理会人类和龙族的那些事情了。他的心中最重要的依旧是阿尔，找回过去在莫斯特山上没人打搅的生活对奥罗而言比什么都重要。
然而当时既然他的面前有人如此气焰嚣张地告诉他想要杀了阿尔了，那么他也不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他是不会让龙王盖亚有碰阿尔的机会的。
阿尔听着奥罗的话，沉默了许久，迟疑地点了点头。
奥罗没想到他会这么容易就答应，没反应过来。
阿尔抿唇笑了起来，主动地撑起身体亲了亲奥罗的嘴唇。
“阿尔？”奥罗讶异道。
阿尔叹了口气，说道：“……我也一直很想回莫斯特山。”
奥罗的眼睛亮了起来。
“不过以现在这种情况，我们必须换一个地方才行了。”阿尔笑着说。
龙族的秘密被发现之后，四座传说中龙王栖息的山一定会被监视起来。
“那我们现在就走吧！”奥罗说着就想要阿尔拉起来。
阿尔赶紧说道：“等一下！”
“怎么了？”
“我在这里还有事情必须要做完。”
“到底是什么事情？”奥罗蹙眉。
“我必须解除龙族的封印。”阿尔注视着他说道。
奥罗一愣。
“我知道你当初是以死封印龙族的，但是一千年的时间……足够了吧，奥罗？”阿尔语气温柔地说。
“龙族怎么样已经不关我的事了。”虽然前世死亡的那一刻他恨透了龙族，但是现在他已经知道了真相，让阿尔变成那样的罪魁祸首是路德。路德想要将阿尔夺走，那么他就会将阿尔守得牢牢的。
奥罗说道：“我在意的是……解除封印之后，你会怎么样？”
阿尔犹豫了下，说道：“如果是以我个人的力量去解除封印的话，恐怕我会耗尽所有的龙之力。”
奥罗的手一下子收紧了。
阿尔赶紧说道：“不过我不会死的，只是龙核变成了空壳罢了。我失去了龙王应有的力量，会变成普通的龙族。”
奥罗松了口气，又道：“我和你一起去吧，当初的封印是我结下的，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去做。”
“奥罗……你现在的魔法力不足当年的十分之一。”阿尔笑着说。
奥罗的脸黑了。
当年他有那么厉害吗？他怎么不觉得？

奥罗一用力，深深埋进了他的身体里。
“唔……嗯……”阿尔的脚趾蜷缩了起来，他连忙扶住了奥罗的肩膀想要后退，却被奥罗抱了起来逼到了墙边，被卡在了墙面和奥罗的中间。
奥罗喘着气，随手扯过被子垫在了阿尔的身下，而后抱紧了阿尔低头咬住他的嘴唇，继续动了起来。那一下一下的力道都在把阿尔往墙上撞去。
奥罗很混乱，许多画面随着他和阿尔之间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声音而不断涌现出来。他曾经在阿尔睡着的时候想要偷偷亲吻阿尔的嘴唇，最开始还在莫斯特山上的时候，是因为心里有罪恶感，所以他拼命忍住了。等到他们两人去了龙之王都，他抛开了那些养父养子的关系，却次次被路德给破坏了机会。
他还想起了很多去龙之王都之前的事情。阿尔摸着他的头笑着说他很乖的模样，带着他在溪边洗澡的模样。
他很小的时候看见过阿尔的成年体龙形，那是一头金色鳞片的龙，气势威严，却又美到震撼人心。
奥罗的内心被这些画面充填地很充实，而身上与心里的满足感交织在一起，让他的大脑彻底空白——
“阿尔……”奥罗沙哑着嗓音在阿尔的耳边呢喃着，一声充满了快意的闷哼过后抱紧了阿尔在他的身体里释放了出来。
阿尔仿佛痉挛了一般，身体抽搐了一下，也释放了出来，瘫软在了奥罗的怀里。
屋子里静悄悄的。
两人都在喘息着，身上是粘腻的汗液。
阿尔的目光穿过奥罗的肩膀，看向窗外，喃喃道：“天快亮了吧？”
奥罗趴在阿尔的身上休息了片刻，深呼吸一口气撑起了身体，目光落在了阿尔身上。后者大概还没自觉，他身上到处都是暧昧的红色吻|痕，奥罗觉得此时此刻大概是他人生当中最愉悦的时刻……
阿尔对上他的目光，满眼茫然。
奥罗坏心眼地把自己从阿尔的身体里抽了出来，白色的浊|液便从那个地方流了出来，还有一丝黏在了他的前端。
阿尔一见奥罗闪着绿光的眼睛身体便僵了，没敢去看他的下面到底是什么情况，只觉得粘糊糊的……
阿尔觉得有些不妙，赶紧爬到床边捡起地上的衣服干笑着说道：“我、我先回去了，奥罗……”
下一秒，他的右脚踝被扣住。
阿尔回头：“……我很累了。”
奥罗眯眼：“这个时候再做一次最舒服。”
“……谁告诉你的？”
“没人告诉我，我来告诉你！”
阿尔整个人被拖了回去，他涨红了脸喊道：“奥罗！！”
等到奥罗心满意足地完事，阿尔已经无法直视那张被他们两人蹂|躏过的床了。
他用斗篷把自己裹得牢牢的，在走下楼经过那个撑着脑袋眼底下有些青色的老板娘面前时片刻不停。
走了没几步被扣住了手，奥罗在他身后说道：“你现在去哪里？”
“回去！”阿尔咬牙切齿。
“回哪里去？说起来，你们现在住在哪家旅馆？”奥罗疑惑道。
阿尔：“……”
诡异的沉默让奥罗挑起了眉毛：“你别告诉我你住在那条弄堂里……”
“……”
“你就睡在那条弄堂里？！”奥罗吼道，把阿尔整个人都给掰正回来。
阿尔瞪着他说道：“我没钱了！”
“你……”奥罗有些无语，把自己的钱袋塞进了阿尔的手里，蹙眉道，“找间旅馆去住，外面下着雪你是想被冻死吗？”
“不用了，今晚我就去把封印解除掉，等到这件事做完……”这件事做完，他们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奥罗显然也知道了后半句话是什么，阴沉的神色瞬间消失了。他的唇边露出了笑意，然而一想到王宫那边，脸色又凝重了起来。
正是大清早的时候，街上人还不多。奥罗看了看两人周围，将阿尔搂了过来，轻声说道：“我先去王宫那边看一看情况，你应该知道最近除了鲁比王国，埃沙那边也派人过来了吧？”
阿尔点了点头，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亚特那边可能出现了海姆利斯的奸细，他们知道最近会有龙族混进这里。”
阿尔一惊：“他们知道了？！”
“嗯，不过不出意外的话，我觉得他们应该不知道你的存在，”奥罗低声说道，“我先回王宫那边看一下情况，你等着我，知道吗？等到晚上我再去那个弄堂找你。”
阿尔看着奥罗，张了张嘴说道：“你……确定要帮我做这些事情吗？”
奥罗低头亲了口阿尔的嘴唇，眼带笑意地说：“我现在只想考虑怎么样才能顺利地带着你离开这个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一点肉渣，求不和谐！！！

路德无声地看着那个光点晃晃悠悠往前飘了段距离，融入了岩壁当中。
他眯起了眼睛，一记龙之力击碎了岩壁，大块的碎石掉落下来。
下一秒，碎石上有光芒顺着那些图案亮了起来，在一瞬间拼接成为一块完整的岩石，浮动在了空气中。
看着石头上的魔法阵，路德瞥了脚下已经停止了呼吸的人一眼，道：“封印魔法？”
话音落地，地面震动了下。一道淡蓝色的屏障紧贴着路德的背落下，扬起一阵尘埃！岩石上，魔法阵的光晕变得更为强烈，很快便脱离了岩石的束缚，扩张成一个巨大的魔法阵，竖立在了这双层的空间当中。
十多个影子从那被路德打通的地面之上纷纷落下，戒备地落在他的周身。
路德抬头，看见了熟悉的面孔。
他牵起了唇角，张开了嘴，无声地说了一句话。
金看着底下的那个黑发男人，犹有余悸。
“……奥罗，他在跟我们说什么？”
奥罗垂眸盯着路德。
这个人在对他说“好久不见”。
“刚才是不是地震了？”克里斯忽然说道。
阿尔跑出了弄堂，到了大街上看向王宫。
——路德在王宫里！而且就在刚才那一瞬间，路德的力量被削弱了大半！
阿尔震惊不已。
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王宫那儿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龙王陛下……”沙卡有些担忧地躲在克里斯的衣服里出声。
阿尔攥紧了双手，又在一支巡逻队经过的时候努力放松了身体。
情况不对……路德很可能碰上那群宫廷魔法师了。
阿尔回过身，对克里斯说道：“带上混血，我们现在就去那个魔法阵的中心。”
克里斯沉下了脸。
阿尔没再废话，而是强硬地再次叫了他的名字：“克里斯！”
克里斯顿了顿，一声不吭地扛起了那个大包袱。
待刚才那支巡逻队伍离开，阿尔让克里斯紧跟着他，而后飞快地跑出了弄堂！
穿过空荡的街道时，更为清晰的一声闷响传了过来，远远的仿佛是天空中的闷雷。
阿尔咬了咬牙——不能再等下去了！
路德踩着石块跃到了地面上。
巨大的封印魔法阵紧靠着墙面竖立着。
路德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戏谑道：“这就是你们的封印魔法阵？”
魔法师们戒备地靠在结界边缘，休斯沉着脸。
刚才路德的那一击让这里的地面又塌陷了不少下去，在下面的那些魔法师不知道情况如何。
路德看向站在一旁始终没有动静的奥罗，两人注视着对方。
休斯最先吟唱起了咒语。
作为宫廷魔法师，尽管来自不同的国家，大家还是默契地跟上了休斯的吟唱。
齐齐的声音回荡在这片空间里，魔法力从地面升起，渐渐旋转起来，化作一股气旋。
路德面露轻蔑。
在咒语的最后一个字落地的同时，旋风猛地收缩，将路德困在了其中，飞速旋转挤压着。
奥罗的身影在原地消失。
旋风很快便被几缕龙之力捕捉化解，当路德从那股渐渐消失的旋风中出现的时候，奥罗以其他人还没来得及反应的速度从路德的上方袭了过去。
路德抬手欲挡那喷涌而来的火焰，然而火焰却很快化作几条火蛇，飞快地绕开龙之力，缠着路德的四肢攀爬而上，猛然爆裂！
路德闷哼一声，后退一步。
奥罗浮在半空中，低声吟唱咒语。
其他几个魔法师见状给他进行了援助——从地面上猛然耸起的岩石迅速地变化形状，变成了两只巨大的手将路德的手脚扣在了地面上，动弹不得！
一个魔法阵在奥罗的吟唱下迅速成型，重重地往地面上砸去，压在了路德的身上，路德身下的地面瞬间凹陷了下去——那力道足以将一个普通人在一瞬间压得粉身碎骨！
同时，无数的藤蔓破土而出，蛇一般一圈一圈缠绕上路德的身体。

冰冷的藤蔓爬过额头，路德血色的瞳仁当中倒映着金发男人的影子。
他手持着一把火焰化成的利剑，以闪电般的速度向他俯冲而来。
“奥罗！！”金喊道。
“住手，我们已经抓住他了！”休斯怒吼。
当奥罗的火焰之刃就快要刺入那些藤蔓，路德的身体里的时候，金色的光芒自路德的周身升起，形成了一个罩子，将路德和奥罗两人关在了里面！
看着眼前这幅情形，金有些错愕。
“……这是怎么回事？”
“你想起来了，塞西。”
路德的声音回荡着，奥罗的火焰之刃被龙之力形成的盾挡住了！
“是阿尔让你恢复记忆的？”
“是我自己想起来的！”奥罗落在了地上，没有收回火焰，咬牙切齿道，“我要杀了你！”
如果不是这个男人，当初他也不会……
路德笑了起来，说道：“你把过错全部推给我了吗？”
“是你拿走了阿尔的半颗龙核，让他失去理智的。”
“是啊，如果那个时候你还在他的身边，或许我就没有机会这么做了。”
“你明明知道我是被盖亚抓走的，却没有告诉他！”
“我告诉他你自己离开了，可是他没有丝毫的怀疑。”
奥罗僵硬了一下。
路德缓缓说道：“在他看来，这似乎是你早就想做的事情了。所以他也不知道你被盖亚关在监狱里整整一年，更不知道你杀死盖亚的时候自己也已经频死……塞西，你犯了一个错误，而这个错误让你所作的其他事情变得毫无意义。”
奥罗收紧了握住火焰之刃的手，火苗舔上了他的手背，抚过手背上的青筋。
“现在你也在犯一个错误，”路德被束缚在重重的藤蔓之下，声音却很冷静，“你想要杀了我，让阿尔独自一人去解开封印吗？你自知如今的你已经没有能力帮助他了，能够让阿尔不耗尽所有龙之力的人，只有我。”
“哈……你是在求饶吗？”
“求饶？就算你们用那蹩脚的封印魔法阵削弱了我的力量，想要杀死外面那些魔法师对我而言也是轻而易举。”
“你是说你不想杀了那些人？你什么时候学会了‘仁慈’两个字？！”奥罗冷笑道，“因为阿尔？啊，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最开始在莫斯特山下，你特地用龙王西林的眼睛把我和阿尔给引了出来吧！你们龙王之间不是能够感受到对方的存在吗？难道这招对你不管用？”
路德的目光轻轻扫过奥罗。
“你明明已经恢复了大半的力量，为什么又要把阿尔留在我的身边？你大可以把我身体里的半颗龙核给取出来，再放进阿尔的身体里，不是吗！”
路德沉默了许久，而后移开了目光，看着这被金色光芒笼罩住的空间的穹顶。
“没错，我感受不到他，”路德轻声说道，“阿尔的龙核拒绝了我。”
龙核是一个龙王灵魂的核心。
当路德手握着阿尔的半颗龙核的时候，他忘记了这一点，直到塞西以死封印大陆上的所有龙族，而阿尔的龙核脱离了他的控制，飞到了空中。
被封印后的龙族四散逃离，一部分跟着他追逐着阿尔的龙核，直到莫斯特的山脚下。他们看到那半颗龙核的踪影消失在莫斯特的山顶上，当他们想要踏入那座山时，却遇到了无形的屏障……那是龙核自行建立起来的结界，阿尔拒绝了他，让他再也无法靠近，同时他再也感觉不到阿尔的存在。
在那之后，他用意识命令一些还能够行动的龙族转移到莫斯特山上，自己也找到了一座山沉睡了下来。
人类是无法灭绝龙族的。

奥罗面前的结界没有出现裂缝，然而魔法的冲击力却击碎了结界后面的墙！
奥罗的手被扣住，回头就见金不敢置信地说：“奥罗，你到底在做什么？”
“抱歉。”奥罗低声说了一句，一道火幕在他和金之间落下。金放开了他的手迅速地后退两步！
“奥罗！”
墙面碎裂，石块掉落了下去，露出了墙后的一个魔法师。
魔法师看见他，还来不及反应，奥罗便紧接着放出了下一个魔法！火焰被结界阻挡，力道却没有停下来，将那个魔法师打飞了出去！
结界瞬间消失。
奥罗转身和路德一起从那个洞口飞了出去！

第四十七章解除封印（五）
阿尔觉得自己应该是看到了一千年前的幻影。
奥罗的金发变得更长了，用一根发带竖在脑后英气逼人。他身上的衣服沾满了血迹，尤其是背后那一道自左肩至右腰的血痕——应该是被龙爪抓伤的，无比骇人。
血还在不断地渗透那些布料，而奥罗却什么都没感觉到似的，只是跪在那儿抱着一个人一动不动，凝固了一般。
突然地，他伸出了手，微微倾下|身，掌心贴在了地面上。
就和此时阿尔的动作一模一样。
耀眼的光芒如同电流一般绕过他的身体，四肢，最后汇聚到他的掌心迸发！那光芒在一瞬间冲向四面八方，形成了一张网，又互相以一种特定的方式连接了起来，形成了一个魔法阵。
而阿尔的掌心下沾染着粘腻的血液，金色的光芒借由血液的引导飞快地往前窜去，擦过巡逻兵的脚踝，穿透墙与树根，以一种无法阻挡的气势扩张至大半个亚特王国。血液开始向一旁流去，而光芒则更为敏感地先一步连接了起来。
魔法阵照亮了一千年前那一个夜晚的夜空。
而此时此刻，夕阳西下，黄昏来临。
阿尔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力量正不断地从他身体里流失。
在王都内巡逻的士兵几乎全部聚集了过来，更加密集的魔法不断砸下，砸落在屏障上发出巨响！
屏障出现了裂缝，阿尔立刻分过去一部分力量将那丝裂缝填补掉。有土、木两系魔法师绕过屏障从地下攻击，他则用龙之力予以反击。
克里斯屏息在一旁紧紧盯着他。
沙卡再也无法乖乖待在克里斯的衣服里，探出了一个脑袋来担忧地用意识喊道：“龙王陛下！”
阿尔的呼吸变得沉重，他用手勉强支撑着自己的身体。
力量的流失让他变得无比的疲惫，连视野也晃动了起来。
当一整张魔法阵图绘制完毕之后，他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
龙核中所饱含的力量几近枯竭，还有最后那一点……
以当初结下封印时一模一样的条件再次发动这个魔法阵，而接下来，只要将魔法阵反向叠加抵消——
奥罗跟在路德的身后冲出王宫时，眼前的景象震撼住了他。
夕阳光因为那耀眼的金色光芒而变得暗淡，一时间，整个亚特王国仿佛已经黑夜降临！
整座王都——不，大半个亚特王国的地面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魔法阵，而从云层之中，另一个反向的魔法阵缓缓沉落下来，带着强劲的气流压向地面！
跟在奥罗身后出来的魔法师们看见了这个场景都惊愕不已。
狂风吹走了不少人，树木被折断，重重砸在了房屋的墙面上，砸碎了一整面墙，里面传来了尖叫声！
魔法师匍匐在地面上，努力地顶着飓风，同时看着天上降落下来的反向魔法阵露出了惊骇之色。
云层里出现了闪电，没一会儿便有闷雷声传来！

奥罗看着路德在他面前消失了踪影，咬了咬牙，利用了这魔法阵带来的狂风，艰难地向魔法阵的中心靠近。
十字路口中央有一个金色的光罩。
然而很快，顶端的那一层屏障彻底粉碎，露出了底下的人。
奥罗很难看清阿尔的人影，只看见了那被风扬起的长长的金发，在龙之力的洗刷下渐渐恢复成了原来的发色！
下一秒，挡在阿尔身后的一面屏障也彻底粉碎！
奥罗猛地抬头，就见那魔法阵下降的速度慢了下来，心中“咯噔”一下——阿尔的力量不够了！
他最大限度地释放出了自己的魔法力，迎着风想要再靠近一点。
“——阿尔！！”
他的吼声被狂风打碎。
阿尔四面八方的屏障彻底粉碎！
同时，魔法阵的降落停滞了下来，狂风有了少许的减弱。
趁着这一瞬间，还坚守在魔法阵中心的几个魔法师齐齐向阿尔发出了最猛烈的攻击——
阿尔脸色苍白地抬起了头，只见那火焰形成的千发箭矢，飞速旋转到能够让肉眼看到的风刃，破土而出的尖锐木桩，带有突刺的一面面土墙全部向他袭来——
“阿尔！”
“阿尔陛下！！！”
阿尔狠狠闭上了眼睛，却只听到爆炸一般的声响，感受到了炙热而又强烈的气流，身上却没有任何感觉。
他睁开眼，看到挡在他身前的熟悉背影时睁大了眼睛：“……奥罗？”
奥罗单膝跪在他的身前，背脊一起一伏，似乎是在粗重地呼吸。只是刚才那一瞬间，他们周围的房屋已经被夷为平地——那些全都是被奥罗反弹回去的魔法造成的。
而为了抵挡刚才那一瞬间的攻击，奥罗手臂上的衣料已经被焚烧殆尽，双手被自己的火焰给灼烧了，皮肤几乎变成了黑色。
阿尔晃了晃神，背后有龙啸声传来！
地面震动了一下，巨大的阴影落了下来，阿尔屏息回过身抬起头，就见全身被漆黑鳞片包裹着的龙族站在他的身后张开了翅膀——那翅膀足以遮天蔽日，那啸声响彻整片大陆！
龙王的瞳仁是血液的颜色，倒映着他脚底下两个渺小的人影。
“……路德……”
方才还试图攻击阿尔的魔法师见到黑龙，纷纷恐惧地尖叫着逃走了。
从王宫里出来的几人看到黑龙也不敢再向前一步——

金望着那头仿佛顶着天踩着地的龙族，吞咽了下口水，喃喃道：“这就是……龙族之王？”
黑龙的翅膀扇动了起来，停滞下来的魔法阵再次向下降落！
龙之力从黑龙的身上喷涌而出，仿佛丝线一般连接在了两个魔法阵之间！
在快要与大地之上闪耀着的魔法阵重合时，反向魔法阵下降的速度明显加快了！
金和休斯一行人抬头看到魔法阵向他们压来，纷纷条件反射地用手挡住了头——
克里斯抱头趴在了地上，沙卡赶紧缩回到他的衣服里——
阿尔抱住了奥罗，将他扑倒在地——
无声的几秒钟。
两个魔法阵合二为一，力量波脱离了魔法阵的束缚，向着四面八方扩散开去！
强劲的魔法飓风横扫整片大陆！
云层中落下无数道雷，反复闪烁着刺眼的光芒。
耳边是“隆隆”的轰鸣声，盖过了其他所有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
金心有余悸，等到身上那沉重的压力减弱时，才试着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却只见天昏地暗。
他皱起眉头碰了碰自己的耳朵……除了“嗡嗡”的杂音什么都听不见。
一片巨大的阴影从他的头顶掠过，他赶紧转过身，目光追随过去。那从云层之上飞快划过的黑影似乎是龙的影子，很快便消失不见了。
……是往北边去了？
其他人还陷在刚才的冲击当中，金无暇顾及他们，冲着刚才奥罗离开的方向飞了过去！
一路上看着脚下的情形，他哑然无语。
亚特的王都变得一团糟，封印碾压过的土地一片焦黑，还有普通人从塌陷的废墟里艰难地爬出来。
落到那个十字路口时，金一眼就看到了倒在地上的金发男人。
除此之外，还有不远处一个身形佝偻，满脸脓包的男人慢慢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他仿佛被震晕了脑袋，甩了甩头之后，一团东西从他胸口的衣服里掉了出来。
金注意到那是一只幼龙。幼龙似乎失去了意识，眼看着就要跌落到地上了，被那个男人眼疾手快地接住，又塞回到了衣服里。
那个男人似乎注意到了他的目光，猛地抬头看来。
金没出声，那个男人也没有说话。
两人就这么沉默地对视了几秒钟，男人从地上爬了起来转身跑走了。
金没有追上去，而是蹲下|身，检查了下奥罗的情况。
他全身都在发烫，发尾也微微卷起。金注意到了魔法阵合二为一之前奥罗做的事情，却无法理解。
奥罗……背叛他们了吗？
这一会儿的功夫，整座王都似乎又重新苏醒了过来。
听觉恢复之后，怒吼声和尖叫声此起彼伏，金回头看了眼，休斯他们根本没有注意到这里，也无暇注意了。
倒是与他同行来到亚特王国的一个魔法师很快找到了他的位置，落在了他的身旁，蹙眉看着意识昏迷的奥罗道：“金阁下，您打算怎么处置这个人？”
金沉默片刻，说道：“这件事我会处理，你先通知其他人，我们明天就启程回鲁比王国。”
“……是。”
金站起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