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扎吴不耐烦的摆摆手:“到底是怎么回事?快点说。”
红喜被我和瘦子抓着,开始哭哭啼啼的说了起来。
原来,当年这里的确是一个戏园子。而且住着一个戏班。叫做喜家班。而喜家班里面最红的,就是红喜。
当初,只要红喜一登台,肯定是高朋满座。不知道多少达官贵人着迷。
而这喜家班,也就借助着红喜的声势起来了。俨然是西北地界上最红的戏班。
红喜借着唱戏,成了西北有名的角,无论是军阀还是富商,争相邀请,一时风光无两。
那时候的富家女子多半喜欢弄个宠物养着玩。多数的养猫,也有养狗的。个个都是名种。
而这红喜自命不凡,偏偏不肯与她们一样。有一天在街上逛的时候正好看见一个猎户,扛着鸟枪,背着一只竹笼子。而笼子里面,则关着一只白狐狸。
红喜见这狐狸长得漂亮,关在笼子里面,泪眼汪汪的看着外面,一是心疼,就花钱买了下来。
猎户自然也认识红喜,不由得好奇,问她买狐狸做什么。
红喜一眼瞥见旁边经过的一个女孩,怀里抱着一只小猫。于是随口答道:“买回去当孩子养。”
猎物连连摆手:“可使不得。这个东西邪性,呆在一块时间长了,对人不好。”
红喜的倔脾气上来了,说道:“怎么不好了?我看她长得漂亮,就得当孩子养。”
那猎户本想拒绝,但是架不住红喜出手大方。于是就把狐狸卖给她了。
猎户刚刚转身,红喜就把狐狸身上的笼子仍然。然后把狐狸抱在怀里,摸着它身上的白毛说:“这么好看的小东西,怎么能用笼子装呢?真是委屈了。”
红喜这么一摸才发现,狐狸的两条腿都已经断了。于是,她连忙抱着狐狸求医问药。反正她有钱,出手大方,不在乎这些。
等红喜回到戏班的时候,戏班里面的人都对这只狐狸避之不及,劝说红喜:“这种东西你也敢养?这可是邪物,动不动就要附到人身上做坏事。”
红喜一听这话马上脸就拉下来了,质问那些人:“狐狸就能干坏事?猫狗就不能干坏事了?你们就不能干坏事了?”
然后,她竟然力排众议,把这只狐狸留下来了。其余的人心中虽然有个疙瘩,但是谁也不敢说话,毕竟,在这个戏班里面,红喜可是台柱子。那唱功,无人能比。说是戏班养活了她,实际上是她养活了戏班。哪怕是班主,见到红喜也得给三分面子。
自此以后,红喜当真就把这狐狸当孩子养了。
她本来就为人高傲,学戏的时候一心学戏,登台的时候卖力演出。整天琢磨的是唱腔,而不是同行姐妹之间的鸡毛蒜皮。所以,一直也不大合群。
自从有了狐狸之后,这一人一狐算是凑到一块了。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影响了谁。大家只知道,这狐狸也高傲的要命,干净的要命。而红喜也变得越来越漂亮,一颦一笑,总带着那么点媚态。
也正因为如此,戏班子越来越红火,想办法结识红喜的人也就越来越多。一切似乎都在变得越来越好,唯有老班主心里隐隐有点不安。
有一天唱戏完了,红喜卸好了妆,抱着狐狸正走出来,看见班主倒背着手站在房门口,已经不知道等了多久了。
红喜对着德高望重的老班主还是很敬重的,当即恭恭敬敬的叫了一声。
老班主叹了口气:“红喜啊,你觉得咱们登台唱戏,是谁给饭吃?”
红喜见老班主神色不大对,警惕着问道:“老班主,你这是什么意思?”
老班主慢悠悠的说:“我听你那些师姐师妹说,最近有很多达官贵人邀请你去吃饭啊,逛公园什么的。”
红喜脸上闪出一丝不快,冷冷的说道:“是啊,我不想去。”
老班主叹了口气:“不想去没关系。你至少找个借口,好好跟人说。或者是身子不舒服,或者是怎么样。你不能直接给人家脸子看啊。咱们唱戏的,吃的就是那些军阀富商的饭,你这样得罪他们,这不是给你自己过不去吗?”
红喜脖子一梗:“我吃的是自己身上的功夫。我学了这么多年的戏,我的唱功对得起这个价。”
老班主叹了口气,摆摆手:“我知道你对得起这个价。但是,你不为自己想,也得为咱们戏班子想想啊。万一你把人家得罪了,咱们这十几口子人怎么办?人家不论是个多么小的官,一个小手指头就能把咱们捏死。如果你反过来呢?结识了他们,跟他们称兄道弟,咱们戏班的人不就再也不怕那些地痞流氓了吗?”
一番话说的红喜沉默不语。她叹了口气:“我知道了。”
然后,抱着狐狸转身回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