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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命系列——《谈亭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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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2008-01-09 17:16回复
      交手仅三招,地上已多了三具尸体。五个想肆欲自快的人,一下子,只剩下了少数,这
    惊畏是不可言谕的。
      剩下的末军投、末山悌的眼睛开始向四周的草丛游转。
      周白宇冷笑道:“你们作恶多端,饶不得!”
      他长空而起,但末氏两兄弟,却在同时间,左右分窜,抢入草丛间。
      其实周白宇也最忌这一点:若剩下这两人分头鼠窜,自己追杀一人容易,要一个不漏就
    难,所以他故意用话震住他们,好一击搏杀两人。
      可是末氏五蝇远非周白宇之敌,但江湖阅历颇多,一见势头不对,分头扯呼,图个生
    机!
      周白宇扑起,两人己分左右蹿出,周白宇微一踌躇,已投到末军投背后。
      末军投像一只袋鼠般跃了出去,落地再跳,半空中身子裂成两片,因势道消,血雨般的
    身子仍往前扑,扑落地上。
      周白宇虽然杀了末军投,心想返过来追杀末山梯就不容易了。可是当他回过身来的时
    候,就听见末山悌的一声惨嚎!
      原来未山悌掠起之际,那女子发狠用怀剑趁他慌乱之际,刺中他的下胁里去。末山梯死
    于这个女子之手,自己也充满着惊疑与不信,所以哀呼得特别凄厉。
      他挣扎要用剑刺杀对方,但剑至中途已脱力,剑落下,他的一只手,却搭在女子肩膊
    上,人也扑倒在女子身上。
      那女子一面拨开,一面蹙着秀眉,像快要哭出来了,好像沾在身上的是些黏黏的东西,
    她挥也挥不去。
      女子杀了末山悌,脚也吓得发了软,咕咚坐在草堆上,在她犹似芙蓉般的美靥上留着惊
    悸、悲痛、愤恨和复仇的痛快、厌恶的憎怨,但江畔野姜花跟她姣好的脸目一映,这女子就
    像小家碧玉里的白莲花,孤傲而可怜。
      这时女子的眼饰凌乱,花容惨澹,但露出来薄红小衫,衬着白羽双重小衣,袒露出来柔
    静的白颈、肩、腰,却在绿草白花野地上透露出一股强烈的美,这在周白宇来说,连白欣如
    都不曾给他那么玲珑浮突的感觉。
      周白宇忙敛定心神,抢过来,一把揪住还未咽气的末山悌:“幽州一带近来的七宗豪门
    艳尸劫杀案,是不是你们所为?!”
      幽、苏二州,最近一连串发生了七宗骇人听闻的劫杀案,死的都是才艺双全的名女子,
    这七位女子在武林中有着一定的地位,其中有些女子的武功还在“仙子女侠”白欣如之上,
    这七位女子是:
      淮北第一英雄龙在田的夫人顾秋暖,
      “青梅女侠”段柔青,
      御史岑策踪岑大人掌上明珠岑燕若
      “燕云剑派”女掌门人尤菊剑,
      “富可敌国”钱山谷钱大老板爱妾殷丽情,
      “琴棋诗书画、剑掌刀枪兵”十般精通的“十全才女”予素冬,
      女豪侠冷迷菊。
      为了这七个奇女子神秘身死、死时又身无寸缕家里被洗劫一空的案子,官府不单飞骑请
    “四大名捕”中追命先行赶来援助,就连无情也动身到幽州来,而且武林中的女子暗自危
    惧,白欣如还联同了六位武林中的侠女来协助联防、破案。
      周白宇原本也为此案大伤脑筋,全面对付,研缉凶徒之际,没想到西镇蓝元山会在此时
    下战书,他只好仓促应战。
      虽然仓促,仍怀着必胜之心。


    4楼2008-01-09 17: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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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白宇策马控辔在雨中冲刺着觅一条可行的路,在雨中开道而出,让她在颠簸颤动中有
      一种与之共骑、同舟共济、共生死的感觉。她的血泪仿佛在雨中燃烧,雨水浸透了他们的衣
      衫,在彼此体息相呵暖里,血液都疑似流入对方体内了。
        小霍为这种感觉而把全身都依在他怀里。
        所以等到他们抵达权家沟下马投宿时,他们似相交十数年,先前的羞赧已全不复存了。


        他们在客栈开了两间房,换过湿淋淋的衣衫,这客店是附设饭茶的,他们觉得在男的抑
      或在女的房间用膳都似有不便,所以下来饭堂,两人相视一笑,周白宇吩咐店伙用最好的草
      料喂马之后,便与小霍叫了几碟热腾腾的小菜,因为刚从秋寒的冷雨里浸澈过,所以,他们
      也叫了瓶“古城烧”。
        店外灰蒙蒙像一张染墨的宣纸,用棉花也吸不干的湿意。
        权家沟的几间店面、几条横街,灰朴朴的像布景版画一般,在雨檐下串着长长的水链,
      毫无生气。
        店里有一盆炭火,生得很旺,几个倦乏的旅人,围着炭火搓手取暖。
        周白宇和小霍的心,却是暖的。
        “古城烧”不单烧沸了他们体内的血,也把小霍脸靥烫起两片红云。
        他们很少说话,吃得也很少,漫寂的雨中,马房偶尔有一两声寂寞的马鸣。
        周白宇和小霍离开了饭桌,回到楼上房间,他们从不同的房间出来,却回到同一间房间
      去。
        因为下的是漫漫夜雨,店家挑出来的红灯,笼杆子搁在窗根里边,两盏红烛映着
      “食”、“宿”两个字,模模糊糊、朦朦胧胧透着陈旧的喜气。
        周白宇看见小霍双颊鲜润多羞的红潮,他禁不住伸手去碰触它。雨中的长街上,只有一
      个跛僧吹着凄凉的洞萧慢慢走过。
        小霍的喘息忽然急促起来,因为难以呼吸而伸长的脖子,那雪白细匀的颈,让周白宇忍
      不住将唇盖上去。
        小霍全身脱了力似的,向后退着,扯倒了蚊帐,喘息着道:“不要,不要……”但又只
      剩下急促的呼吸,半晌才自牙龈迸出了一句话:
        “你……你会后悔的。”
        周白宇如雨中的海,狂涨的潮水,小霍的话,只使得他一怔:后悔?他随即想:有什么
      好后悔的!得到这样的女子,死也不会后悔!接着他的思绪全被狂焰吞噬。
        当然他没有发觉小霍在说那句话的时候,抓紧蚊帐的右手,因为太用力,指甲已切入掌
      心里。蚊帐终于坍落下来,轻而柔软的把两人覆盖。


        次日。周白宇在犹间隔点着水珠的瓦檐下,翻身上马,他深吸一口气,这是一个多雾的
      清晨,今晚,他就要赶赴谈亭,与西镇蓝元山一较高低。
        他登上马的时候,吸着清晨雨后的空气,觉得天地间浑似无事不可为。
        他回味起昨夜的荒唐,嘴边有一抹笑意,他觉自己的运气实在不错,凭着这样的运道,
      一定可以击败蓝元山。
        惟一有些麻烦的是:他不知如何安置自己的未婚妻白欣如和小霍,不过,他决定在决战
      之前,不去想这些烦恼事,而要用这股得志时的锐气,挫败蓝元山之后,得到光荣胜利时再
      作处理。
        他在马上回身向檐边对痴痴挥手的小霍,在半空中指着有力的手掌大喊道:“你就在此
      地等我,我打赢了就回来看你。”
        他一面策马赶路,一面觉得自己实在太幸福了,只是在昨天早晨,送他的是像一朵白蔷
      薇的白欣如,今天早上送他的却是像一株野姜花的小霍。
        所以他骑在马上,就似行在云端一般,也真不到晌午,已抵达幽州。
        周白宇先行投宿,打坐调息,将本身的杀气与功力,都调升至最完美的状态——他要以
      最无暇的战意,击倒西镇伏犀镇主蓝元山。
        当他运气练功之际,觉得自己功力发挥到淋漓尽致,心中很是满意,因为对方是以浑宏
      的内功名震天下的蓝元山,今夜之战,单靠剑法只怕是解决不了的。
        原来周白宇青年得意,俨然一方之雄,此外,他还是武林中年轻一代罕见的内、外功兼
      修且有特殊造诣的高手。
        他的内功传自龙虎山人的“龙虎合击大法”,而且是以少林旁支俗家子弟身份精通“无
      


      6楼2008-01-09 17: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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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街角有抚弦吟诗之声传来,传入街上的喧嚣之中,仿佛铜饶敲打之中的一丝清音。
          蓝元山笑了。他的袍袖很长,滚镶白袖边,垂及地上。
          “我是练内功的,你的‘仙人指’、‘龙虎合击大法’、‘无相神功’,我闻名已久,
        也仰慕至深。”
          “不敢。”周白宇微笑着等蓝元山把话说下去。
          “我们互较艺技,应在此处,谁失手为人所知,便作负论,如何?”蓝元山剔起了一边
        眉毛,以致使他的脸目看来像剧谱中的面相错挑了一边眉毛。
          周白宇没有说话。
          他只缓缓把两只手,平举及胸,抱了一抱。
          这在武林中的意思,是一个“请”字。
          蓝元山点了点头,走到旁边一家当席字画店的桌旁,那卖画的老秀才忙不迭地问:“客
        官,要看山水还是字画,我有仿颜体的极品
          蓝元山抽起一幅画,“嗖”地一声,画轴疾舒,随着画页的乍现:这字画直似绷弹的钢
        片一般,卷轴撞向周白宇。
          蓝元山一面笑着说:“周世兄请赏鉴。”

        第三章 谈亭之战 


          周白宇面对疾撞而来的卷轴,着实吃了一惊:那卷轴山水,蕴有一种沛莫可御的真力,
        若给撞中,就像岩石敲在鸡蛋壳上一般,如果闪躲,则是败了这一回合。
          他一伸手,五指扣住卷轴。
          蓝元山右手背负于蓝袍之后,他只有一只白生生的左手抛出了卷轴,另一端仍执在他手
        里。
          周白宇用的是右手。
          右手的五指。
          “嵩山”古深禅师所传的“仙人指”。
          指劲扣在卷轴上,他立即感觉到对方透过画纸传来的万涛排壑般的内力,仿佛一波又一
        波似的劲道,要把他的五只手指,弹得筋肉支离,飞向半空!
          他的五指“仙人指”劲,源源涌出。
          蓝元山一边眉毛又剔了起来,相貌十分古怪,他也正感受到五道割肉的刀锋一般之劲
        道,直切入他的掌心。
          两人脸上俱微笑着,俯身观画。
          那卖画的老秀才仍迷神于蓝袍人一扬手就把画轴准确无讹舒卷到白衫客手上的风采。
          这画里是几笔淡朱,画的是一位仕女,衣裙欲破空飞出,上画“千载有余情”,笔意轻
        灵翻动,背景秀山灵水,寂天寞地,但惆怅淡味,迫人而来。
          周白宇笑道:“端的是好画,人情物意,俱见工笔。”
          蓝元山微笑道:“笔势峭直刻深,却是妙手偶得之作,实为难得。”
          那落魄秀才原是这画的作者,听得如此盛赞,正心花怒放,趋前道:“这……这是不才
        劣作,承蒙二位慧眼赏识,就算三两——”
          说到这里,他的视线落在画纸上,却几乎收不回来。
          他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刚才画上的颜色还好好的,但而今色彩正在逐渐褪去,只剩下淡红几抹,以及“千载有
        余情”五个字,这五个字他还是特别请一位名家来题的,但笔迹已开始模糊了。
          他本不相信眼中所见,偏生是此时画里的色彩仍在消褪中。
          他当然不曾注意到周白宇和蓝元山在此消彼长、千山竞秀、万壑争流、飘风骤雨一般的
        功力相激中,已满额是细珠般的汗水。
          那个穷秀才“咦”了一声,揉了揉眼睛,便用手去触摸那幅画。
          就在此时,那绷紧的画突然垂松下来,两人都暗自舒出一口长长的气:如果这画在两人
        功力互争激荡之际给老秀才碰上了,老秀才必被震得五脏六腑移位而死,这一场拼斗也等于
        败露了。这两种结果两人都诚不愿见,所以都一齐把内力收了回来。
          秀才一摸,只摸到软绵绵的字画,老秀才张大了口,只能说出:“这,这……”这不出
        一个字来。在他而言,被人看中却褪了色的字画,就是白花花的银两在他眼前飞掉了。
          蓝元山笑着掏出一绽银子,道:“画色是褪了,但三两银子,没少了你。”说着递给老
        秀才。
          老秀才登时乐开了花,但瞪着绽银子苦了脸:“小的,小的找不开
          周白宇摹然伸手,挟下一角银子,道:“这里大概有五两银子,不必找赎了吧。”
          老秀才虽没搞得懂怎么好生生一块银子能被切下一角来,但他看到银子,乐眯了眼,拿
        


        8楼2008-01-09 17: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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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着银子笑眯眯的打躬作揖,一味笑道:“小店还有很多好画……”大概他发市以来,最顺利
          也最赢利的是这笔生
            意。
            蓝元山见银两被切下齐整的一角,如刀削口,便道:“好‘仙人指力’!”
            周白宇正想谦虚几句,忽见蓝元山手心的银两又浑成一团,切口已完全像面粉一般搓揉
          消失了,心中一惊,失声道:“远扬神功!”
            蓝元山笑笑道:“雕虫小技,不值方家一哂。”
            周白宇道:“我这回倒是见识了武林中传‘以一功破万功,的‘远扬神功’。
            蓝元山淡淡笑道:“下一场,请周世兄自选吧。”
            这时花灯幻彩,在市肆上排列,有的花灯是滴溜溜地转,有着西游人物故事,有的却是
          栩栩如生的后羿射日嫦娥奔月的传奇,如果一盏花灯是一个传奇,一则故事,则“谈亭”里
          有千则故事,万种传说。
            但挤在人堆里仰脖子赏灯的人们,既没有发现人潮里的格斗,也没注意闹市上天苍穹里
          挂着一轮清冷的月。
            周白宇抬头望着他们眼前不远的两盏水灯,笑道:“月入歌扇,花承节鼓,蓝镇主,那
          一盏是你,这一盏是我。”
            蓝元山一看,这两盏灯靠自己这边绘的是武功彪炳的关帝夜读春秋,而周白宇那边却是
          傲睨万物的吕布持戟。
            蓝元山知周白宇的用意,既把自己论成养虎贻患的董卓,也含沙影射自己刚愎自用难免
          一败之意。他只笑笑,并不答话。
            周白宇微微抬颔,道:“哪,你的灯,要熄了。”说这句话的时候,他
            白袍袖袖端微微一扬。
            一卷急风,直扑关帝灯笼。
            灯笼里有三根蜡烛,但又怎经得起周白宇“无相神功”的卷扑?
            周白宇说时便已出手,这是报适才蓝元山骤尔以卷轴撞至以牙还牙的手段。蓝元山既不
          能在众目睽睽下飞身移走灯笼,出手截击也来不及,也怕匆促之下运聚之“远扬神功”制不
          住有备而来的“无相神功”。只是他蓝袍微动,一股深沉的劲风,向吕布灯笼反卷了过去。
            周白宇暗吃一惊,就算他打熄关帝灯烛,可是自己所属的吕布烛火被灭,也只是平手,
          所以他袖袍回扫,将发出去的力道,转了回来,格住“远扬神功”!
            两道气流在半空一撞,两盏灯笼都一阵摇摆激荡,但都没有熄灭。
            卖花灯的老板发觉有异,“咦”了一声,出来看个究竟,但什么都没有发现,他抓着后
          脑勺子,实在莫名其妙,不知哪来的一阵风,附近周围的灯笼火舌摇也不摇一下,偏就是他
          这两盏名贵火灯摇荡不已。
            两人真力相交,脸色俱是一变。
            蓝元山左手袖袍疾扬,另一股内劲,急卷吕布灯。
            周白宇另一只袍袖,也抬了起来,拂了一拂,急袭关帝灯。
            这次轮到蓝元山将急卷吕布灯的内力收了回来,截击周白宇的“无相神功”!
            两股内家真力,又撞在一起,两盏灯像纸鸯一般翻着转,老板这回跑了出来,嘀咕道:
          “哪来的阴风啊?”
            明月澄澄,秋凉气爽,熙攘的人群里都不觉有风,偏是两盏灯笼摆荡不已,不免引起好
          奇的人驻足围观。
            于是有人调笑道:“来老板,你这两盏真不赖呀,自己会翻筋斗的唷!”
            隔壁也是做灯笼的老板调侃道:“怕是关帝爷跟吕布将军打了起来也未定吧!”
            说着的时候,两盏灯笼吊在线丝上,依旧翻卷不已,人都啧啧称奇,但却未料到夹在人
          丛中的二人正不动声色,各展奇功,互拼互消。
            周白宇以“无相神功”疾摧关帝灯,但都被蓝元山所阻;蓝元山的“远扬神功”飞卷吕
          布灯,也一样未能奏效。
            然而街坊民众,却是越看越过痛,一人看见蓝元山尽是仰脖子往灯笼望,便过去碰了碰
          他,问道:“你不是发痴了吧?”
            可是蓝元山此刻正在运聚“远扬神功”,怎容人碰得?平常人一触上去,只怕早被震得
          筋散骨离,肝脑涂地,既害了无辜,也败了阵,蓝元山匆忙间闷哼一声,在刹那间把功力散
          去。
            他散得极快,只不过在转念之间,所以那路人的手搭在他的肩上,一丝迥异的感觉也没
          有,只不过蓝元山功力倏散,一口气噎在喉头,一时答不出话来。
            周白宇却就趁这一刹隙缝,摧力急进,内劲飞扑关帝灯。
            但偏有那么巧,一个卖花的小女孩看见这公子丰神俊朗,敢情是爱花之人,便用手扯扯
          他衣袖,问:“公子、公子,买朵花回去……”
            周白宇的衣袖聚布“无相神功”,怎容轻触?若震死小女孩,纵使他灭了烛,也露了
          相,等于自招失败,他大惊之下,忙一跺足,将功力全传入地下!
            小女孩碰触在他衣袖的时候,他功力已借土遁消,自然无恙,但霎时之间,半空所密布
          的两种内家功力,速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因而在空中倒来一股逆劲,“呼”的一声,除了关
          帝、吕布两盏灯笼外,全条巷街的灯笼一时尽灭。
            只剩下街头月。


          9楼2008-01-09 17: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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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关刀溪决死战 


              周白宇回到舞阳城,好像被充军千里一般疲惫。
              白欣如不敢惹他。她知道他甚少愁闷发怒,每一时每一刻,他总会为一些新鲜事物而兴
            高采烈,很少像此刻的一脸刻划大漠风砂般的沧桑神色。这男子一旦刻上愁闷,任谁也抹不
            去那痕印。
              除了等待时间……
              白欣如却见窗外一株绯寒樱落了几瓣。
              忽听周白宇沉声问:“谢红殿的案子怎么了?”
              “谢红殿是措手不及毫无防备下被人刺死的,她毕竟是女捕头,临死前还在地上血写个
            ‘雨’字。”
              “‘雨’字?”
              “嗯。下面的字还未来得及写下去,就断了气。”
              “是‘雨’字吗?”
              “可能是‘雨’字,也可能是‘雨’字开始的字……”
              周白宇心头一动。“追命三爷已到了‘翁家口’了吧?”
              “到了,黄堡主也来了,黄堡主夫人白花花也要加入我们的组织防卫呢。我就笑说,加
            入了黄夫人,我们的‘七姑’代号要变成‘八姑,了。你道追命三爷怎么说?他哈哈笑道:
            ‘不如改成八婆更好。’你听,追命三爷还是武林前辈哪,他多缺德!我们几个姊妹,可笑
            闹了他一顿——”
              白欣如虽是这般说着,却发现周白宇没有望她一眼,只是看着窗外云山缭绕,她不知为
            什么,只是觉得很伤感。
              “连一向少在外头露面的白花花也来了。”周白宇仍然认真地问。
              “是啊。”
              “有查到什么端倪么?”
              “据客店的掌柜说,曾有个女子,来找过谢红殿,两人在房中相谈甚久,那女子,身材
            婀娜,但蒙着面,两人正在房中叫酒菜上来,看来谢红殿是在猝不及防之下被这女子所
            杀。”
              周白宇心中又是一动。
              “现在追命三爷正在衙府打探,究竟有没有人知道谢红殿跟谁在翁家口的客栈约见,她
            到底为了何事到翁家口,以及她正在查办着什么案子。”
              “哦。”
              “周白宇偷窥正在幽幽望向窗外的未婚妻侧影。那段好清秀的侧影,仿似在云花窗前剪
            影下来,而那一张恰似鹅蛋的脸,欺霜胜雪的肤色,曾是他所最钟爱的。但是,而今他却不
            敢与她柔和的眸子对望。
              他心里一阵阵绞痛,犹如花落枝头。
              白欣如看见那缠绕多情的一抹腰带似的云雾,终于飘离了山腰,悄悄叹了口气,不经意
            地问:“今天殷寨主和蓝镇主之战如何?”
              周白宇突然焦跺了起来,只说了一个字:“和。”
              因为听得出来语音的不悦,白欣如眼前一片雨湿似的模糊,没有再问下去。
              沉默了半晌。周白宇问:“追命三爷知不知道我们决战的事?”
              “他只知道蓝镇主与你之一战,他很不开心,说黑道白道都一样,争什么名夺什么利,
            送出去的是性命热血,换回来的是沽名钓誉!”
              又一阵子的沉默。
              白欣如舐了涨唇,用比较快乐的声音道:“元夫人、敖夫人、奚采桑、司徒夫人、江爱
            天、彩云飞……明天这干妹妹会来这里,商量擒凶之计。”
              元夫人是市并豪侠元无物的夫人,闺名休春水;敖夫人是幽州捕头敖近铁的夫人,小名
            居悦穗;奚采桑是落魄文武双全秀才奚九娘的姊姊;司徒夫人是丐帮幽州分舵主司徒不的夫
            人,本名梁红石;江爱天则是幽州名门世家江瘦语的嫡亲妹妹。这五名女子,本身都有过人
            的武艺,而她们的夫君或亲人又是武林艺坛有名人物,单只这五个女子,联合起来的力量绝
            不在舞阳城之下。


            16楼2008-01-09 17: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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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况她们本身的亲人都是武林中的好手,而她们也是武林中罕见的端凝自重、努力向上
              的女子。
                这样的女子,像一株株裂石而茁长的花树,总令人觉得难得、不易。
                彩云飞就是伍彩云,伍彩云的轻功、剑法直承乃父“三绝一声雷”伍刚中,除了内功稍
              稍不如之外,伍彩云还是青天寨的向心力所在。她亲切温柔,使得很多南寨老将新秀,都心
              甘情愿死心塌地为南寨青天寨效命。
                周白宇点点头道:“她们能来这里最好,我要去主持蓝元山殷乘风之战,你有人陪着,
              我也放心一些。”
                白欣如听得心里一甜,眼睛的远山却愈模糊了,她也不知道因为什么,一遇感动总是易
              泣。人说这样子的情形,要不是大吉,就是大凶,如是新婚或是有孕,则是喜。她望着枝头
              的绯寒樱,蜂花蝶蜜,悠悠阳光。
                “听说白花花和霍银仙也会来。”
                “什么?!”
                “是黄堡主夫人和蓝镇主夫人啊!”
                “哦……”周白宇不安如阴影一般掩上了心扉。“你是什么时候见到霍……蓝夫人和黄
              夫人的?”
                “她们为这连环八案的事,也很关心,决意要跟大家联成一气,今天是居悦穗、梁红
              石、江爱天、休春水、奚采桑跟她俩一起来找我赴翁家口的。”
                周白宇猛醒起一事:“伍彩云伍姑娘呢?”
                白欣如怔了一怔:“她今天不知怎的,没有来。”
                周白宇霍然站起:“没有来?!”
                白欣如诧道:“怎么了?”
                周白宇道:“今晨我与殷寨主出发之前,伍姑娘已动身来找你同赴翁家口。”
                白欣如惶然道:“这,这怎么办?”
                周白宇的目光重新闪动着兵刃一般的锋芒:“我要到南寨一趟。”


                青天寨内,一片愁云惨雾。
                周白宇和白欣如并辔进入青天寨内,就完全怔住、也完全震住,因为南寨所有的子弟,
              眼眶里有泪,拳眼上有血,脸容上有一种极度的悲愤。
                这些江湖上的汉子,向来是流血不流泪的,而今他们既流了血,也淌了泪,更且因为极
              度的愤想哀伤,流露出一种已不准备再活下去的决死之心。
                周白宇和白欣如跨进寨里大堂,就听见一片哭声,看见一群人围着。
                两人的心沉了下去。
                人群围着的,是一个人,从这些寨里好汉及妇孺脸容上,仿佛对那人物感情已到了宁随
              地府也不愿生分。
                确确实实的死了。
                死了的是一个荏弱如花的女子——“彩云仙子”伍彩云。


                周白宇看见伍彩云苹果心似的一张圆脸上,因为挣扎而留下的伤痕,那原本绷紧如一张
              生气活泼的脸,已经失却了欢欣的生命。
                他的怒火,也随着伍彩云冰冷的小手,埋在她的腹间,因为这样,他也发觉到伍彩云身
              上的衣饰只是披上而已,根本没有穿着,从这点可以推断她死的时候……
                白欣如的泪,像珠子滑过鹅蛋壳上。
                她霍然而起,厉声问:“这是什么回事?!”
                “今天早上,寨主跟白城主出去后,伍姑娘也随出去,后来,有人来报发现……发现伍
              姑娘……伍姑娘裸尸在枯竹林间,我们就,就去接了伍姑娘回来,她……”这寨里头目说至
              此处,已泣不成声。
                周白宇怒问:“是谁干的?!”
                众皆哑然。一名分舵主恨声道:“要是我们知道哪个王八辱了伍姑娘,我们还会站在这
              里像一截截木头么?!”
                周白宇忽然想起殷乘风,负伤中的殷乘风。“你等我回来,我把打赢后的路上第一朵见
              到的花,撷给你。”这是殷乘风赴战前对伍彩云说的一句话。
                伍彩云的胸前,正伏着一朵小小的但香气四溢的,沉哀的沈丁花。
                周白宇悚然:“殷……殷寨主呢?”
                一名南寨高手道:“今午寨主他……他回来过,似受了伤,嘴角还淌着血……一见到伍
              姑娘这样子,就,就怔住了,然后把花放在伍姑娘身上,喃喃的说:我知道了,我知道
              了……然后就冲了出去——”
                周白宇猛地揪住那名高手,厉声道:“你为何不拦住他?你为什么不拦住他?!”
                那名高手因衣襟被紧箍,答不出话来,旁边三四名寨里的头目和妇孺,忍不住纷纷陈
              说:“我们也想拦阻寨主啊,伍姑娘的事,就是大伙儿的事,要报仇要流血,决不能少算我
              们这份!”
                “可是谁敢拦止寨主啊……他那时候,眼露凶光……”
                “寨主我是由小看着他长大,从未见过他这样子怕人的……”
                “这也难怪,唉。”
                “要是我们知道谁是那天杀的凶手,谁愿意留在这时作缩头乌龟!”
                周白宇放开了手,沉痛地问:“你们有没有追蹑寨主往何处去?”
                那被周白宇揪住的南寨高手也不以为忤,喘息道:“我们追出去,殷寨主已似一阵风般
              走远了,叫也叫不应,追也追不着。”
                周白宇了解,就算身受重伤的殷乘风,他的轻功也几如剑法的“急电”,这些人是断断
              追不上的。
                他也明白殷乘风的心情。
                那名高手又说:“殷寨主一面飞狂奔出去,一面嘶喊着:“是你!是你!一定是你!”
              我们不知道他是指谁,周城主,你跟寨主熟,可知道
                周白宇倏然掠出大堂;向坚外的枣骝马扑去,抛下一声:“照顾白姑娘!”
                他已无及解释,不知道自己可以不可以及时阻止这一场流血。就算及时,也恐怕没有力
              量阻止这一场厮拼。


              17楼2008-01-09 17: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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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听“哈哈”一笔,“嗖嗖”几声,大堂上多出了五个人来。
                  粗壮得似一块铁馒头沉着脸的是六扇门高手敖近铁,他第一个开口,说:“我们潜到屋
                上,为的是试谁的耳力最好,冒犯之处,请多包涵。”他一上来就道明原委,果是捕快明爽
                作风,不致令人生误会。
                  落魄秀才奚九娘面白无须,满脸春风,执扇长揖道:“我们自以为轻若鹅毛,但在追命
                兄耳中宛似老狗颠踬,贻笑大方而已。”
                  贵介公子江瘦语锦衣一拂,晒道:“我们轻功不错,追命的耳力也好,奚先生何必翠羽
                自践!”
                  追命笑道:“都好,都好,不好,不好。”
                  鸦衣白结在搔着蚤子但腰下有六个袋的丐帮司徒不侧着头问:“什么好?什么不好?”
                  追命道:“五位轻功和在下耳力都好,但黄堡主、殷寨主、蓝镇主、周城主明明听到了
                没指认出来,却让我这酒鬼去吹嘘认空,就是不好!”说着仰勃子灌了杯酒。
                  黄天星奇道:“你说什么?我可没听到有人来,要不,早就拍桌子冲出瓦面去了。”
                  蓝元山也道:“在下也没听到,追命兄是给我脸上贴金。”
                  周白宇也慌忙道:“我也没听到。”刚想说下去,忽瞥见霍银仙一双微似忧怨但黑白多
                情的眼;向他睬来,顿时好像浸在柔软的糖水里,甜得真不愿浮起,便没把话说了下去。
                  只有殷乘风默不作声。
                  豪侠元无物“砰”地一声拍下桌面,大声道:“追命兄,武功高强而不做,我服你,来
                三杯!”
                  仰首连尽三杯,把杯子一掷,道:“杯子大小,不过瘾!”取了酒壶,连灌了三壶。
                  追命笑道:“我陪元大侠。”撷下葫芦,咕噜咕噜喝光一葫芦。
                  黄天星也把桌子一拍,叶朱颜也及时将卸力弹簧挡在桌上:“好豪气,我也来三——”
                但桌上酒壶干尽,他抓起地上酒坛子,一掌拍开封泥,力运手上,酒坛喷出一股酒瀑,直射
                入黄天星喉里。
                  元无物竖起拇指,喝:“好!”
                  众亦叫好。
                  叶朱颜却在叫好声中趋近黄天星低声道:“堡主,小心身子!”
                  黄天星豪笑道:“今宵不醉,尚待何时!”
                  追命忽道:“今日我们此聚,为的是共商缉拿凶手大计,并非为求一醉。”
                  这句话令黄天星一省,只好放下了酒坛子。近年来他少涉江湖,当年一股豪气,已难有
                发挥之处,难得一时意态兴灵,很想藉鸡毛蒜皮的小事发泄个淋漓尽致,但听追命这么一
                说,只得快快放下酒坛子。
                  追命问:“六位侠女呢?”
                  奚九娘道:“我们先行一步,妇道人家,总是……”
                  忽听一个女音叱道:“小弟,你又要在背后骂姊姊什么啦?”
                  人随声到,原来便是奚采桑、梁红石、休春水、江爱天、居悦穗及白欣如等人来了。
                  六个女子中,江爱天最是大家闺秀的,雍贵风华、金钗玉簪,自有豪门碧玉风范。但论
                清秀娇丽,六人中莫如白欣如,她一张鹅蛋脸,柳眉秀鼻,有一种妍致之美。
                  众人哄笑中起座相迎,奚九娘素来怕他的姊姊,便道:“我是担心你们迟迟未到,不要
                又出了意外。”
                  梁红石笑晔道:“呸!你出入百次意外我们都还平安大吉哩!”她是丐帮分舵主夫人,
                跟叫化子多了,自然也有些粗鲁不文起来。
                  黄天星笑哈哈道:“别闹,别闹,我那口儿也下来了。”众人望去,只见一个穿素衣的
                女子,脸罩轻纱,敢情是因为身体羸弱之故,隔着轻纱还觉得透人的白,白花花是被两个婢
                女搀扶着下来的。
                  白花花轻福了一福,算是招呼,黄天星便赶忙扶她坐下,笑呵呵地道:“我这口儿呀,
                还要仗赖各位娘子军多加保护才行。”
                  众人都知道保护这么一位荏弱女子,当非易事,但好胜的休春水截然道:“交给我们保
                管平安。”
                  奚九娘忍不住挪揄道:“诸位那个‘七姑’、‘八嫂多忙了这一阵子,可有查到凶手什
                么线索没有?”男人们又一阵哄笑。
                  奚采桑冷冷地反间道:“你们呢?”
                  笑声顿止。
                  敖近铁道:“还在查着,未有头绪。”还是他老实承认。
                  奚采桑忽向追命道:“三爷,我有一事请教。”
                  追命正色道:“不敢,请说。”
                  奚采桑粗声问:“段柔青、岑燕若、冷迷菊,殷丽情、于素冬、尤菊剑、顾秋暖的七宗
                命案,照迹象看来,都是先好后杀再洗劫,是不是?”
                  追命道:“是。”
                  奚采桑又问:“只有谢红殿谢捕头是被杀未受辱,伍彩云被辱杀而未被洗劫,是不
                是?”
                  追命想了一想,答:“是。”
                  奚采桑再问:“这九宗案件中,只有谢红殿一宗中,留下了一点线索,就是她曾受一个
                女子相约,赶到翁家口客栈去会面,是不是呢?”
                  追命点头道:“我已在衙里纪录档卷里,查到报讯女子是谁了。”
                  这句话一出,奚九娘、敖近铁、江瘦语、司徒不、元无物、叶朱颜等都禁不住交头接耳
                喁喁细语起来。
                  奚采桑却粗着嗓子道:“但我们也一样查到了杀害谢红殿的人是谁了。”
                  奚采桑冷然道:“因为谢红殿留下了另外的线索。”
                  丐帮司徒不夫人梁红石缓缓站了起身,接道:“那是一个‘雨’字。”
                  “她不是谁,”梁红石凌厉的双眼望定霍银仙,一字一句地道:“就是她!”


                21楼2008-01-09 17: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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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血染古今栏 


                    追命赶到“古今栏”的时候,血案已经发生。
                    倒在血泊中的两个人,一个是江瘦语、一个是元无物。
                    蓝元山不在里面。
                    追命一看,江瘦语被一箭自后穿入胸膛贯出,已返魂乏术。
                    元无物右胸插了一箭,探脉之下,还有气息。
                    追命立时把源源真气,输入元无物体内,元无物无力地睁开眼睛道:“……暗算……
                  箭……”就急促地喘起气来。
                    追命急问:“蓝元山呢?”
                    元无物无力地道:“追……追丢了……”眼睛一闭,就晕了过去。
                    追命正想替元无物拔箭疗伤,黄天星等人已然赶到,都教这景象吓了一惊,奚九娘捋袖
                  道:“我来。”追命知他深研医理,便把元无物交给司徒不搀扶,由奚九娘替他治理。
                    黄天星气得银髯翻掀:“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在古今栏里下手,是当我东堡无人
                  么!”
                    司徒不忽道:“他们两人,看来是一前一后,被人暗箭所伤,但他们的武功,非同等
                  闲,莫非是……”
                    追命道:“不管这事跟蓝镇主有没有关联,但元兄、江公子是在追赶蓝镇主时遇伏
                  的……我们得先赶上蓝镇主再说。”抓起酒壶,猛吞了几口酒,脸上出现一种坚毅的神色
                  来。
                    敖近铁沉声道:“那么我们是分两头,奚兄、叶老弟安顿照顾伤者,我们去追蓝镇
                  主。”
                    这时夕阳照在古今栏的红杆上,份外深沉的碧落。
                    古今栏是一列红亭和白栏,栏外是两条白龙似的瀑布,近乎无声的注入碧绿的深潭里
                  去。在夕照下的依稀景物,如此仿似图画,使得亭里所流的鲜血,不像真实发生的一般。
                    追命倏道:“追蓝镇主,不必大多人,我去便可。”
                    黄天星怒道:“我也要去,你当我老了么——”说着因过于激奋,“砰”地一掌向白栏
                  亭里白大理石桌拍下去!
                    叶朱颜一闪身,在桌上及时放了垫子,这时,追命想抛下一句话就追赶蓝元山去的时
                  候,忽乍闻耳边有一声骇魂摄魄的嘶吼。
                    好像头老狮子,忽然被人削去了利爪一般的吼声。
                    就在这刹那间,嘶吼同时遽止。
                    追命也在同时间感觉到急风自身边响起,“啪、啪”两声,两件事物,已夹住他双腿踝
                  胫,同时两张决刀,已斫在他腿上。
                    这只不过是刹那间的事,两刀斫中追命大腿的时候,一剑往他脸门搠到!
                    追命大喝一声,“哗”地一声,夕阳在他嘴里喷出来的酒泉幻成七色,打在出剑者剑
                  上,成了千百道蜂螫般的红点。剑手跌飞古今栏外。


                    两柄刀斫在追命腿上,如中铁石;一柄刀口反卷,一柄刀拿捏不住,疾飞了上来,被追
                  命一手抄住,挥出了一刀。
                    这两人想猝袭先废掉追命两条武功所聚的腿,但追命的脚岂是寻常兵器所能伤的?追命
                  正想移动,但发觉双踝已被两条足有童臂粗的钢链锁着,钢链连着整座古今栏,追命发力一
                  扯,古今栏连环有十三座亭,只不过微抖了一下。
                    追命长吸一口气,舞了一个乃花,封住前胸。
                    先用钢链锁扣他双腿又用刀斫暗袭的是司徒不与奚九娘,用剑刺脸而受酒激射所伤的是
                  元无物。
                    黄天星右手被桌上的一具铁箍夹碎了掌骨,叶朱颜并一刺搠进黄天星心腹里,当黄天星
                  怒吼着扣住叶朱颜手腕之际,敖近铁已过去把他的脖子扭得像头骨折了十八截一般。
                    局势非常容易明显:
                    黄天星已被叶朱颜和敖近铁杀死;
                    自己双腿已被扣,完全不能发出功效;
                    而对方五人中,自己只伤了一个元无物。


                  27楼2008-01-09 17: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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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关刀溪决死战 


                      周白宇回到舞阳城,好像被充军千里一般疲惫。
                      白欣如不敢惹他。她知道他甚少愁闷发怒,每一时每一刻,他总会为一些新鲜事物而兴
                    高采烈,很少像此刻的一脸刻划大漠风砂般的沧桑神色。这男子一旦刻上愁闷,任谁也抹不
                    去那痕印。
                      除了等待时间……
                      白欣如却见窗外一株绯寒樱落了几瓣。
                      忽听周白宇沉声问:“谢红殿的案子怎么了?”
                      “谢红殿是措手不及毫无防备下被人刺死的,她毕竟是女捕头,临死前还在地上血写个
                    ‘雨’字。”
                      “‘雨’字?”
                      “嗯。下面的字还未来得及写下去,就断了气。”
                      “是‘雨’字吗?”
                      “可能是‘雨’字,也可能是‘雨’字开始的字……”
                      周白宇心头一动。“追命三爷已到了‘翁家口’了吧?”
                      “到了,黄堡主也来了,黄堡主夫人白花花也要加入我们的组织防卫呢。我就笑说,加
                    入了黄夫人,我们的‘七姑’代号要变成‘八姑,了。你道追命三爷怎么说?他哈哈笑道:
                    ‘不如改成八婆更好。’你听,追命三爷还是武林前辈哪,他多缺德!我们几个姊妹,可笑
                    闹了他一顿——”
                      白欣如虽是这般说着,却发现周白宇没有望她一眼,只是看着窗外云山缭绕,她不知为
                    什么,只是觉得很伤感。
                      “连一向少在外头露面的白花花也来了。”周白宇仍然认真地问。
                      “是啊。”
                      “有查到什么端倪么?”
                      “据客店的掌柜说,曾有个女子,来找过谢红殿,两人在房中相谈甚久,那女子,身材
                    婀娜,但蒙着面,两人正在房中叫酒菜上来,看来谢红殿是在猝不及防之下被这女子所
                    杀。”
                      周白宇心中又是一动。
                      “现在追命三爷正在衙府打探,究竟有没有人知道谢红殿跟谁在翁家口的客栈约见,她
                    到底为了何事到翁家口,以及她正在查办着什么案子。”
                      “哦。”
                      “周白宇偷窥正在幽幽望向窗外的未婚妻侧影。那段好清秀的侧影,仿似在云花窗前剪
                    影下来,而那一张恰似鹅蛋的脸,欺霜胜雪的肤色,曾是他所最钟爱的。但是,而今他却不
                    敢与她柔和的眸子对望。
                      他心里一阵阵绞痛,犹如花落枝头。
                      白欣如看见那缠绕多情的一抹腰带似的云雾,终于飘离了山腰,悄悄叹了口气,不经意
                    地问:“今天殷寨主和蓝镇主之战如何?”
                      周白宇突然焦跺了起来,只说了一个字:“和。”
                      因为听得出来语音的不悦,白欣如眼前一片雨湿似的模糊,没有再问下去。
                      沉默了半晌。周白宇问:“追命三爷知不知道我们决战的事?”
                      “他只知道蓝镇主与你之一战,他很不开心,说黑道白道都一样,争什么名夺什么利,
                    送出去的是性命热血,换回来的是沽名钓誉!”
                      又一阵子的沉默。
                      白欣如舐了涨唇,用比较快乐的声音道:“元夫人、敖夫人、奚采桑、司徒夫人、江爱
                    天、彩云飞……明天这干妹妹会来这里,商量擒凶之计。”
                      元夫人是市并豪侠元无物的夫人,闺名休春水;敖夫人是幽州捕头敖近铁的夫人,小名
                    居悦穗;奚采桑是落魄文武双全秀才奚九娘的姊姊;司徒夫人是丐帮幽州分舵主司徒不的夫
                    人,本名梁红石;江爱天则是幽州名门世家江瘦语的嫡亲妹妹。这五名女子,本身都有过人
                    的武艺,而她们的夫君或亲人又是武林艺坛有名人物,单只这五个女子,联合起来的力量绝
                    不在舞阳城之下。
                      何况她们本身的亲人都是武林中的好手,而她们也是武林中罕见的端凝自重、努力向上
                    的女子。
                      这样的女子,像一株株裂石而茁长的花树,总令人觉得难得、不易。
                      彩云飞就是伍彩云,伍彩云的轻功、剑法直承乃父“三绝一声雷”伍刚中,除了内功稍
                    稍不如之外,伍彩云还是青天寨的向心力所在。她亲切温柔,使得很多南寨老将新秀,都心
                    甘情愿死心塌地为南寨青天寨效命。
                      周白宇点点头道:“她们能来这里最好,我要去主持蓝元山殷乘风之战,你有人陪着,
                    


                    36楼2008-01-09 17: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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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放心一些。”
                        白欣如听得心里一甜,眼睛的远山却愈模糊了,她也不知道因为什么,一遇感动总是易
                      泣。人说这样子的情形,要不是大吉,就是大凶,如是新婚或是有孕,则是喜。她望着枝头
                      的绯寒樱,蜂花蝶蜜,悠悠阳光。
                        “听说白花花和霍银仙也会来。”
                        “什么?!”
                        “是黄堡主夫人和蓝镇主夫人啊!”
                        “哦……”周白宇不安如阴影一般掩上了心扉。“你是什么时候见到霍……蓝夫人和黄
                      夫人的?”
                        “她们为这连环八案的事,也很关心,决意要跟大家联成一气,今天是居悦穗、梁红
                      石、江爱天、休春水、奚采桑跟她俩一起来找我赴翁家口的。”
                        周白宇猛醒起一事:“伍彩云伍姑娘呢?”
                        白欣如怔了一怔:“她今天不知怎的,没有来。”
                        周白宇霍然站起:“没有来?!”
                        白欣如诧道:“怎么了?”
                        周白宇道:“今晨我与殷寨主出发之前,伍姑娘已动身来找你同赴翁家口。”
                        白欣如惶然道:“这,这怎么办?”
                        周白宇的目光重新闪动着兵刃一般的锋芒:“我要到南寨一趟。”


                        青天寨内,一片愁云惨雾。
                        周白宇和白欣如并辔进入青天寨内,就完全怔住、也完全震住,因为南寨所有的子弟,
                      眼眶里有泪,拳眼上有血,脸容上有一种极度的悲愤。
                        这些江湖上的汉子,向来是流血不流泪的,而今他们既流了血,也淌了泪,更且因为极
                      度的愤想哀伤,流露出一种已不准备再活下去的决死之心。
                        周白宇和白欣如跨进寨里大堂,就听见一片哭声,看见一群人围着。
                        两人的心沉了下去。
                        人群围着的,是一个人,从这些寨里好汉及妇孺脸容上,仿佛对那人物感情已到了宁随
                      地府也不愿生分。
                        确确实实的死了。
                        死了的是一个荏弱如花的女子——“彩云仙子”伍彩云。


                        周白宇看见伍彩云苹果心似的一张圆脸上,因为挣扎而留下的伤痕,那原本绷紧如一张
                      生气活泼的脸,已经失却了欢欣的生命。
                        他的怒火,也随着伍彩云冰冷的小手,埋在她的腹间,因为这样,他也发觉到伍彩云身
                      上的衣饰只是披上而已,根本没有穿着,从这点可以推断她死的时候……
                        白欣如的泪,像珠子滑过鹅蛋壳上。
                        她霍然而起,厉声问:“这是什么回事?!”
                        “今天早上,寨主跟白城主出去后,伍姑娘也随出去,后来,有人来报发现……发现伍
                      姑娘……伍姑娘裸尸在枯竹林间,我们就,就去接了伍姑娘回来,她……”这寨里头目说至
                      此处,已泣不成声。
                        周白宇怒问:“是谁干的?!”
                        众皆哑然。一名分舵主恨声道:“要是我们知道哪个王八辱了伍姑娘,我们还会站在这
                      里像一截截木头么?!”
                        周白宇忽然想起殷乘风,负伤中的殷乘风。“你等我回来,我把打赢后的路上第一朵见
                      到的花,撷给你。”这是殷乘风赴战前对伍彩云说的一句话。
                        伍彩云的胸前,正伏着一朵小小的但香气四溢的,沉哀的沈丁花。
                        周白宇悚然:“殷……殷寨主呢?”
                        一名南寨高手道:“今午寨主他……他回来过,似受了伤,嘴角还淌着血……一见到伍
                      姑娘这样子,就,就怔住了,然后把花放在伍姑娘身上,喃喃的说:我知道了,我知道
                      了……然后就冲了出去——”
                        周白宇猛地揪住那名高手,厉声道:“你为何不拦住他?你为什么不拦住他?!”
                        那名高手因衣襟被紧箍,答不出话来,旁边三四名寨里的头目和妇孺,忍不住纷纷陈
                      说:“我们也想拦阻寨主啊,伍姑娘的事,就是大伙儿的事,要报仇要流血,决不能少算我
                      们这份!”
                        “可是谁敢拦止寨主啊……他那时候,眼露凶光……”
                        “寨主我是由小看着他长大,从未见过他这样子怕人的……”
                        “这也难怪,唉。”
                        “要是我们知道谁是那天杀的凶手,谁愿意留在这时作缩头乌龟!”
                        周白宇放开了手,沉痛地问:“你们有没有追蹑寨主往何处去?”
                      


                      37楼2008-01-09 17: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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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觉得这篇里和黄天星说话时,“我”好象生气了~~


                        41楼2008-01-10 20: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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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山东43楼2011-10-02 09: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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