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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原创】《不凋》(轻松、仙侠)文/寒尘#在线在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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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全速前进的情况下,眨眼的功夫便离瞿墨经常待的地儿不远了。
我一面气喘吁吁地继续三步并作两步地爬台阶,一面在心里为他的安危担忧,虽然目前还没有什么事发生,福祸一瞬,也不知他有没有做好跑路的准备……不过,还有一点让我在意的就是,为何偏偏是我这样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仙来救一个大神级的人物,毕竟天宫厉害的神仙很多——
莫非!我看似平凡的身躯之下隐藏着无与伦比的潜能,所以才能在足以致命的雷电中穿梭而纹丝不损?
好吧我该正常一点……这其中应该有一些特别原因,可眼下救人要紧,还是等此番把瞿墨弄出来后再细细询问好了。
我好不容易一个箭步跨上最后一层台阶,目光刚从遥远的天际收回来,却猛地被眼前的景象吓得虎躯一震,差点没一溜儿连本带利地给它滚回山脚去!
——站在那里的,是一个体形庞大的兽人。
望着他宽阔壮硕的背影,我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因我从未在上下山的途中见过雄踞在这一带的强大族类。按理说,他们一般都会在自己固有的地盘活动,这会儿突然跑出来……莫不是为这不祥的天色感到躁动了?
我深知以自己的身手还不足以打败它,当即将手脚放得极轻,准备退回去从另一个岔道上山。然而,我早该考虑到兽类异乎常人的敏锐感官,几乎就在我踏出第二步的时候就不幸被它发现了。
兽人目露凶光,龇着尖利的长牙,明显是不适应如今异常的环境而引起的自卫反应,这种时候他们一般会不分青红皂白地攻击见到的活物以平复暴乱的情绪——
看来,这次十有八九要倒血霉……
此情此景已难以全身而退,我与兽人对峙半晌,拼尽全力地,拼尽全力地把它想象成一个巨大的肉包!
在默默蓄足气之后我猛地奋身上前,在朝他气势十足地俯冲过去的同时发出一连串极炫目的攻势——这些招式大多看起来雄浑磅礴,事实上造成的实际伤害却不怎么可观,但因为可以瞬发连发所以能在一定程度上震慑住对手,而我的目的就在此——为自己制造逃跑的最佳时机。
不出所料,兽人被突如其来的攻击给吓蒙了,我趁此空隙借着方才俯冲的余力稍转方向险险与他擦肩而过,接着就二话不说赶紧跑路!
一切进行得很顺利!——似乎……
正当我撒开腿使出吃奶的劲儿全速逃跑时,那家伙竟一个飞身直接从我头顶越过去了,然后一脸盛怒地挡住我唯一的去路。我见势急急刹住脚步,一个重心不稳便滑倒在地上,眼看着兽人慢慢向我逼近——
呜!要死了要死了啊!
“咻——”
急转直下的形势因为半截破空而来的竹子瞬间改变,刚刚还不断散发着危险气息的兽人下一刻便紧抱着被竹子生生贯穿鲜血直流的脑袋跪倒下来,只低低地呜咽了一声便扑倒在地不再动弹……
我惊魂未定地盯着眼前的场景,呼吸间尽是浓烈的腥味。
“你倒舍得回来。”
略带嘲讽的声音远远传来,听着是如此的熟悉。
我甩了甩头,紧接着又拍了拍自己的脸,尽快让自己冷静下来,继而朝前方望去。只见来人果然是瞿墨,他丢掉从崖壁石缝间随手折断的半截竹子,一如常态步履从容地走过来——初步断定,此人毫发无伤。
见他尚且平安,我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地,当即顾不得其他,直接越过那兽人惨死的尸体殷切地迎上去,满腔关怀道:“师傅,原来你没事啊!”
“……你什么心态。”
“呃、我不是那个意思!是玄漓让我来救你,说你有危险!”我指了指地上的尸体,“且看这个,”复又指了指头顶的紫云,“再看看这个……我估计,你很快就该有事了。总之先别在这儿废话,我们快走!”
“他……”听到我说玄漓,瞿墨蹙眉,一副像是感到很奇怪的样子。
“你还在犹豫什么?快走啊!”明明事关他自己的性命,这家伙却毫不配合,我不免有些心急,干脆抓住他的手臂往前拽。
“没用的,”他冷哼一声,稍加力道甩开我,“看来他也只与你说了一半——实话告诉你,我逃不过这场劫,它是既降便必然要应到人身上的。”
“怎、怎么会这样?除了大劫时的天雷,还有什么能把人逼到如此境地?”
“不能比,毕竟——”说着,他双目低垂,嘴角弯成一个冷然的弧度,“没有什么比仇恨和诅咒更能致人于死地。”
看来事情果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这之中应该掺杂着许多错综复杂的关系……然而无论如何,现在都不是该寻根溯源的时候!
“难道就没有办法吗?”此时此刻,我只急着想找到能救瞿墨出去的方法。
“对你来说,有。”他转过身,背对我而立,长长的衣袂随风飘扬,“从这里离开就没事了。”
“……这一点我能不明白吗!我要知道的是如何才能带你一起离开,而不仅仅是我一个人!”事到如今还听到这种话,我简直恼火,他难道真的就不明白我此番前来究竟是为了谁吗?
“你要我说几遍?”他蓦地转身,一双眼睛里尽是深浓的黑,“你以为你能做什么?你能改变什么?——事实上,每隔一段时间我就必定要遭这个劫去鬼门关转上一转,即便如此,我瞿墨现在依旧好好地站在这儿,所以这一次也不例外,有你没你都一样——明白了吗?”
我默了半晌,“明白了。”
闻言,他略显紧绷的表情闪过一抹释然。
“既然——”
“如果我说我一定要留下来呢?”我打断他,用一种无可商量的口吻道。
如果,真如玄漓所言,我能做到其他那么多厉害的神仙都做不到的事;如果,我是唯一一个有希望救出自己师傅的人;如果,这一次我下了足够的狠心并且决定了不后悔……
那么,我要留下来。
瞿墨静静地打量我,仿佛想从我脸上找到他正探寻着的某些答案。然而严肃的表情并未持续多久,不经意间现出了笑颜。
“呵,这么说的话,你是愿意替我被雷劈一下的吧?”
面对他前后短短一瞬形成的巨大反差,我有些发懵:“……啊?”
瞿墨闪身来到跟前,突然就点了我的穴道!这下,我是丝毫也动不了了。
我带着不祥的预感道:“做什么?”
“你不是想帮我?——这是最好的方法。”他慢慢靠近我,露出好看的笑容,却诚然让我直有一种想一巴掌糊上去的冲动!
看到我警惕的表情,他依然笑着,“怎么,后悔了?”
在这种诡异的氛围下,我有些分辨不清他究竟是临危不惧,依然在充满娱乐精神地耍我呢?还是真的要我替他……挨那一道要命的雷……
“师傅,你……现在是在开玩笑么?”
“哦?还觉得是玩笑?——真是天真得要命。”他的话一如既往充满讽刺的意味,然而下一刻就话锋一转,状似无意道:“说说,若是这雷劈下来注定逃不过,你可还想……留在这里陪我?”
这一刻的瞿墨,简直一变一个脸,阴晴不定得让人惶恐。我不知道他问这话的意思,或许只是随口说说,亦或许是在向我试探些什么……
“总比一个人好。”
我知道这是一个很模糊的答法,但天生的自我保护意识让我学会在无法分辨他人意图的情况下用这种狡猾的方式逃避。并非是我不重视瞿墨,只是在这样一个情况下的这样一个的问题……实在让我深感不安。
“很好。”闻言,他只是这么说了一句,旋即转身,让我看不到他的表情。
“只可惜,你就一个人,”他故意加重语气道,“好好呆在这儿吧!”
瞿墨走出几步又停下来,回过头,凝在嘴角的笑意凛冽而深长。“有劳你了,我的……好徒弟。”
凉凉的嗓音随风拂过,在耳畔低回。
这一刻,我彻底茫然了,能做的只是一言不发地望着他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的背影。
这算个什么意思?“有劳你了”?……难道他真想顺水推舟地让我代他在这里受那一道天雷吗……
他最终还是离开了,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简直像刚刚的一切不曾发生过,我没有在这里遇见他,更没有听他说过那些莫名其妙让人不明就里的话。
瞿墨的背影已经看不见很久了,我杵在原地,甚至能听到胸中有一股感情在肆意汹涌来回激荡的声响——那是绝望。
我头一次感受到了这个世界深深的恶意!就像在一望无际的黑暗中,你不敢随便相信身边任何一个东西,但你仍然得在它们无形的簇拥下一个劲儿地往前走!
……可是,镇定下来好好想想,我应该这样怀疑瞿墨的人品吗?
——他是我的师傅,不久前还在很冷很冷的夜晚救过我的命,对我说他不会让我死——
正在这时,一声巨大的雷鸣轰然在远处炸响,那振聋发聩的声势,仿佛是大地撕心裂肺的悲鸣!我无法抬头看天,却在一瞬间感觉有万丈金芒从某个遥远的方向快速流射过来,在我的衣领上映出层层叠叠斑驳的光影——只是须臾,这一切便湮于无声,天地重归平静。
……
……
刚刚……发生了什么?
——————————————
祝看文愉快~


IP属地:湖北268楼2014-07-25 2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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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药君略带歉意地看了我一眼,“桓玉啊你也看到了,近来扶翰神君身染怪病,我这里忙得不得了,尽伺候那尊活菩萨了——不知你是想我帮什么忙,尽管说。”
    “是这样的,师傅的‘九泉黄’用完了,想借药君的用用。”
    “啊……这可真不巧。扶翰神君这病要治也是需要这味药,当下我这儿的库存也已经空了,正准备再筹集。”
    心一沉,我忙问道:“不知在哪儿可以采到?”
    “唔,这毕竟不是什么名贵的药材,若是你非得现在要的话……去上溪谷可以找到。只是,那儿是魔族的地盘……”
    “会有危险?”
    药君摇摇头:“倒也不是。”
    “事情是这样的,”在一边候了半晌的一个小药童忽然出声道,“前些日子我和怀陵一直去那里采九泉黄,因为事出紧急便没来得及向魔族的人打招呼,听说他们对此挺不满的,估计再去的话会有些麻烦。”
    “没什么大不了,这点麻烦解决就好了。”不想磨蹭,我转而便向药君告辞。
    “既是如此,你去吧,我们改日再聊。”
    ˇˇˇ
    腾云数千里,不一会儿的功夫,我找到了上溪谷,并一眼辨出生长在一个山前浅洞里的九泉黄。
    欣喜之余,先前小药童的话又在脑海中回响了一遍。我故作镇定地走过去,在踏入洞口前向里面出声问道:“请问,有人在吗?”
    虚空中半天也没有任何反应。
    “我来此采药只为救人性命,并无其他冒犯之意,还请见谅。”
    说完,我一脚迈进洞内——
    扑通!
    不知是什么东西从背后突然袭过来,在扑倒的一瞬间我还在想,那个方向刚刚明明还是一片长满青苔的石壁……
    压在身上的“重物”冷哼一声:“这回让我捉到了吧。”
    我想扭脖子往背后看,但人体的客观构造不允许我这么做,不过凭着重量和声音能分辨出,这应该是一个男孩……魔族的孩子么?
    我艰难地用手遮住嘴巴,避免吸进地上的灰尘。“或许你没听到,但我进来之前有打过招呼。”
    “哦?你打招呼为了什么?”
    “让你知道我并没有恶意。”
    “既然没让我听到,又有什么意义?”男孩嘲讽地一笑,继而语气冷硬地说:“你们这些神仙一天到晚贪小便宜,尤其是像你这样的侍从,一点也不懂礼貌!”
    原来是将我看成了和之前小药童一样的跑腿的……想想也是,哪个品阶高的神仙会亲自干这种事?
    “虽然我和先前来的人并非一伙,但我诚心替他们向你道歉,若非事出紧急,他们不会这么无礼,还望多包涵。”
    男孩闻言只哼一声,可能觉得我认错态度尚可,倒没有再继续挖苦。看来,还是个通情达理的孩子,只是……为什么还不从我背上下去……
    “小珩,玩什么呢?”
    随着含笑的声音响在头顶,一道人影蓦地从面前的石壁浮现出来。从我这个高度,只能勉强看见一截华丽的紫藤色衣摆。
    “咦,哪来的姑娘?身形看起来还不错……”眼看着那双靴子越来越近,我不由挣了几下。
    “喂,别乱来,这是天宫的人。”
    不顾男孩的话,眼前的人慢慢蹲下来,继而伸手抬起我沾满灰的下巴。“怕什么,不过是——”
    脸被抬起的一瞬间,我甚至还来不及看清这个人的面目,他的手闪电般地就缩了回去,而且还往后踉跄了好几步。
    “凤……凤……凤兮!”
    “南月,你见鬼了吧?胡说什么?”
    “小珩你快过来看!我简直不敢相信……这不是真的!”
    “神神叨叨的!”
    感觉背上一轻,男孩下一刻就落到我跟前,而我在卸去了重负后忙不迭地直起身子,正好和他眼对眼。
    “啊!”一身红衣、头上长着小角的男孩在接触到我目光的刹那就猛地跳开,一把扯住身边男子的衣袖,“是、是真的!”
    “怎么会这样……”男子也只是任他扯着,双目已经开始放空了。
    面对从刚刚开始就有些莫名其妙的两人,我疑惑地从地上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刚想向他们前进一步——
    “别、别过来!”
    两人同时紧张地大喊。
    我脚步一顿,有些无奈,“那个,我觉得你们肯定误会了什么……你们刚才是说枫溪?”我摇摇头,“我并不认识这个人。”
    男孩惊惧的目光平添几分狐疑,他警觉地上下打量我半晌,末了仰头小声对男子道:“这么仔细一看倒不那么像。你看她那一身打扮——她以前就不会这么穿。”
    “……如此说来,除了那张脸,倒没有相似之处,况且又是个神仙……”男子说着,表情渐渐放松,他拍了拍男孩的背,声音也跟着大起来,“都过去这么久了,想是我们太神经兮兮了。”
    “我说……”看他俩当着我本人的面对我品头论足也就算了,甚至还一搭一唱说得很是投入,我于是忍不住道:“就说是误会一场了。此地是我第一次来,只是为了采几株九泉黄,并不会对两位造成什么实质性的损失,还请你们同意了罢。”
    “哈哈,此番确是我们不好!”男子闻言爽朗地走上前来,“不过几株九泉黄,你随便采好了。只是姑娘的衣服脏了,实在不好意思。”
    我刚想开口说没关系,一旁的男孩却从他的布包里掏出一件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本来我这次出来只是为了帮素女把这件旧衣裙丢掉,不过我看着觉得还挺好……不知你介不介意?”
    “不必了,我这也还不是太脏。”
    那件衣服虽看起来有些老旧,但颜色依然鲜亮,面料在射进洞内的阳光下闪着一层淡淡的金光。
    “于你可能没什么,但你就这样灰头土脸地从我们的地盘回去,试问我们魔君的面子还往哪儿搁?”男子说着接过那件衣服径自往我怀里一塞,“你就别客气了!”
    我抱着衣服看了看目光诚恳的两人,又想到瞿墨的伤,终是妥协:“好吧,多谢了。”
    ˇˇˇ
    换好衣服一回到昆仑山,我就匆匆忙忙地揣着九泉黄赶往药洞,一面重新配药熬汤,一面时不时注意石床上瞿墨的动静。
    “呼——”新药出炉后,我第一时间入手将它轻轻吹凉,接着小心翼翼地端着碗来到床边。“师傅,好些了吗?起来喝药吧。”
    见躺着的人半晌不动,一张脸像浸在看不见的寒水中,我有些担忧地矮身坐下,腾出一只手推了推他。“师傅?”
    瞿墨适才眉峰微动,睁开眼。然而未等我再催促,他一双晦暗困倦的眸子却在接触到我的瞬间当即恢复澄明!他突然毫无预兆地抓住我的手臂一把扯过去,“凤兮?!”
    我被眼前这个突然爆发的病人一下就给拉倒在他怀里,手中滚烫的药顿时惨不忍睹地洒了一地,虽然及时收手,手背仍无可避免地被烫红了一大片。
    “……凤兮是谁?”虽然手疼得要命,但我在听到他叫出“凤兮”这个在上溪谷才刚刚听过名儿之后,早已压抑不住心里满满的疑问了。
    此时瞿墨与我贴得很近,他的眼像是下着流星雨的夜空。在听到我问出这句话后,流星雨慢慢减少,到最后只剩下寂静的黑。
    他松开我的手,垂眼避过我直视的目光,略显失神地躺回石床,仿佛认清是我让他感到格外失落。
    凤兮……之前魔族的两人也是这样叫我,莫非他们也把我错看成了同一个人?……若是这之中有什么渊源,我与瞿墨相处这许久,他又为何直到今日才表现出异常?
    想到这儿,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
    色彩明丽悦目,线条飘逸流畅,即便不是全新,瑕不掩瑜,这一袭金色的广袖长裙也丝毫不比一般衣裳逊色。
    难不成,是这个衣服的缘故?……再加上,瞿墨刚从昏迷中苏醒,头脑尚不清醒,所以他才会出现错觉?
    “你……刚刚叫我‘凤兮’,”见他半天没有任何反应,我顾自说道,“先前魔族的两人也——”
    “你去那个地方做什么?”一听我说“魔族”,他这才出言,却是毫不客气地打断了我。要说是询问的语气,似乎又有些过分强硬。
    “药君那儿的九泉黄也用完了,我只好亲自去上溪谷采。”既然他问了,这些无关紧要的我回答一下也无妨。
    “这身衣服又是怎么回事?”
    “我的衣服在那里弄脏了,这是魔族的人给的。”
    他在石床上微微侧了个身,眼睛一眨不眨地盯了我一会儿,像是倦意又慢慢袭上来,他闭上眼轻轻说:“以后,别再穿了。”
    看着他一副虚弱的样子,作为一个善解人意的好徒弟,我硬是压下心中一堆疑问,转而问:“为什么?”
    他闭着眼斩钉截铁道:“丑。”
    “……呿,”我觉得挺好的,他搪塞我也该找个靠谱的理由,“还是重新替你熬药吧。”
    “先去把衣服换回来。”
    ……这货还真就一点不担心我手背上的烫伤。
    “嗯,那我等会儿再过来,别等不及死了啊。”我故意气他。
    “……不过是烫到手,啧。”
    “哼,我走了。”
    ————————————————
    你们摸着良心说!
    我更的内容多不多!我勤不勤奋!我是不是个有职业素养RP满格的好人!
    ……好吧,祝看文愉快~


    IP属地:湖北275楼2014-07-27 2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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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5-18 13:36: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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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明明是这般前世今生注定逢的旖旎光景,令人不敢置信的是,就在下一刻,眼前的画面被溅上了殷红的血!……光怪陆离之间,但见她的胸口被什么东西给一下子贯穿,艳丽的红莲随即在雪白的襟口缓缓绽开,模糊了男子上扬的唇角和冰潭一般的漆黑双眸。
      我正惊愕着,随着一股突如其来的巨大拉力,尚且沉浸在奇异空间中无法自拔的我,就这样像块抹布似的被毫不客气地甩了出来!
      “啊——”好不容易从鬼门关逃脱,结果落地时后背与地面的剧烈一撞几乎把我三魂七魄都撞出体外,我当即就躺在地上起不来了……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四周的灵气开始慢慢转回各自正常的轨道,气流趋于平稳,只偶尔几丝风拂过面颊,倒也极是轻柔。
      呼……看来,这次的“灵气合变”终于是有惊无险地结束了。
      劫后余生,我干脆就这么直挺挺地横在山路上,不再动弹,只是,方才在另一个时空里的所见所闻仍挥之不去,一想到那在平和夜色中突然泉涌的鲜血,我就不由感到一阵心悸,仿佛那不留余地的致命一击同样也打在我的胸口……
      如今静下心来再细想,我倒抽一口凉气,因为突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问题:
      那副场景,分明就曾在我的梦境中出现过吧?……好像,正是我第一次来昆仑山时被瞿墨狠狠一掌打到起不来床那次。
      彼时我并未留意,只是单纯地把它当做一个梦,万万不会料到这个梦其实是在过去某个时间真实存在的,更不会想到当初我没来得及看到的结局竟是如此让人恐惧不安,遍体生寒,那个站在我身边的姑娘,她——
      等、等等!
      我、我方才确实是在异空间里看到了曾经的梦境没错,而且,当初在梦中是我看着那个男子一路走过来走到身边……既然如此,那个刚刚站在我身旁、目不转睛看着朝自己走来的那个男子的姑娘……
      难道……不就是我自己吗?
      想到这一层,浑身忽然就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对眼下这种诡异的情况,我目前唯一能想到的合理解释就是:
      我或许是看到了自己的某一个前世——看到了曾经的自己……看到……自己是怎么死的了……
      ˇˇˇ
      “仙君昨日没睡好?”
      我颤巍巍地蹲在红泥药炉旁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风,眼皮就像挂了铁砣怎么也抬不起来。听到青袂的话,我怏怏地抬起头。
      “哈……”正欲开口,先话语而出的却是一记深长的呵欠。
      青袂见状,担忧道:“黑眼圈就像涂了墨汁一样……是不是近日照顾上神累着了?可有什么地方是在下可以效劳的?”
      “没……哈……没事,有点失眠罢了。”我放下扇子,揉着肿胀的双眼。
      青袂礼貌地伸手扶我站起来,道:“恕我直言,若是仙君以如今这种状态看护上神,与你们两位皆是不宜。不如,去天宫找晓鸯上仙看看吧。”
      突然听到“晓鸯”这个名字,我倒是清醒了三分。“晓鸯?我为何要去找她?”
      “仙君总在昆仑山,不知道也是自然。晓鸯上仙自从回到天宫,已凭借她无人能及的命理造诣帮许多或有心事的神仙纾解了愁闷,虽说司命君专管这一行,却也仅仅只能看透凡尘种种,唯有晓鸯上仙,年纪轻轻已通达天性。”
      想着自己当下这煎熬的处境,我不由被青袂这番言论给说得心动了。
      “多谢你给我指了一条明路。只是,我与晓鸯并无交情,让她帮忙,可需要什么条件?”
      青袂闻言,向我报之以安抚的一笑:
      “放心,只要带些好吃的就行。”
      ˇˇˇ
      若非真真切切看到她就坐在庭中一棵花树下聚精会神地看书,我仍是不能将眼前这个正散发着无比闪耀的知性光辉的姑娘和印象中那个无时无刻不在吃的吃货重合起来……
      眼见站在这门外半晌了晓鸯也丝毫没有要放下手中的书的意思,我忍不住出声道:“不好意思打扰了,我是——”
      “等等好么,我想把这本书最后几页看完。”
      ……
      就在我拢袖倚在门边差不多要睡着之际,一阵瓷器碰撞的清脆声响从对面传来。
      我打起精神,但见晓鸯正将一个外观精致可爱的茶盘放到石桌上,而茶盘旁边就是她刚刚舍不得放下的书。
      她自己先就座后,转过头朝我轻轻一笑,眉目舒展间,似有温润的水波。“久等了,请坐。”
      我走过去与她面对面坐下,奇怪的是她温柔如水的目光原来并不在我这,而是……
      “看起来真好吃……”
      “……”我无语地取下腰间装有点心的花布包裹递给她。
      ……
      她一脸幸福地吃着,我坐在那儿百无聊赖,伸头看了看那本让她手不释卷的书——
      从那难解的书名看来,应是一本极其深奥的关于众生命理的著作。
      这种像是老学究才会看的书,没想到……
      “又见面了。”
      晓鸯飞快地干掉食物,用帕子秀气地擦了擦嘴。
      “嗯,没想到你还记得。”
      “此番来找我,有什么事?”
      她一上来就直奔主题,我倒乐得用不着多废话。“是这样,我最近遇到一件怪事——虽不肯定,但我觉得我很可能看到了自己的前世。”
      她闻言蹙眉,“一般情况下,飞升成仙的凡人命格已被打破,是看不到自己的前世的。”
      “是么?难道就没有特例?”
      “没有。”她像是要印证自己的判断,说完闭上双眼,开始徐徐提气。地上的残叶落花随之飘起,围绕在她身边四平八稳地有序转动着……
      虽然不明白她在干什么,总觉得很厉害的样子……
      良久,一阵清风拂去了那些重获生机的花和叶,她也慢慢睁开了眼睛。
      “如何?”
      她抬眼瞧了瞧我,澄澈的目光中似有不解。
      突然,她俯身越过石桌径直凑近我,那双据说能看透一切的眼眸盛着一潭琥珀色的光。
      “你、你……”
      看着我被吓到的样子,她愣了愣,随即“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乖乖坐回去,她眉眼弯弯地端起茶杯啜了一口。
      “对不起,吓到你了。”
      我有些尴尬地理了理头发。
      “你很特别嘛,我看不到你的内心。”她静静地说。
      在听过各种关于晓鸯是如何精通命理如何轻易地就帮一堆郁闷忧伤的神仙答疑解难的传言后听她这么说,我不由惊讶:“你这么厉害竟会看不到?”
      她大方地点点头,而后道:“所以说你很特别。”
      “……”
      怎么办,我越来越觉得自己命运不凡暗藏绝技注定要拯救国家拯救世界拯救全人类了……
      “对于你这种情况,或许……还有一个解释。”
      “哦?是什么?”我越来越感兴趣了。
      她审慎的目光默默在我面上来回游走,末了,语气郑重道:“你不知道会比较好。”
      我被她吊了半天的胃口,怎能善罢甘休?
      “你还是说吧,不知道反而更让我不安。”
      闻言,她摆出一副“真拿你没办法”的无奈模样,“这可是你自己的选择哦……这么说吧,你应该也从谁那里听说了,我这双眼睛与生俱来,失灵什么的根本不可能发生。若说真有我看不到的,那只会是因为……”她顿了顿,看着我的眼神无比深邃,接着樱唇轻启,说出令我毛骨悚然的话:
      “你……只是一具空壳。”
      “……不好意思你刚才说了什么吗?”
      她一脸怜悯地摇了摇头。
      这下我是真的震惊了!——按她的意思,我其实是幽灵,是鬼,抑或是某个闲过头的神仙造出来的没有灵魂的玩意儿?——
      这让人模人样活了十几年的我怎么接受?这太荒唐了不是吗?!
      然面对我咄咄逼人的探寻目光,晓鸯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确定或是动摇,她从容地徐徐说道:“虽然听起来不靠谱,却并非没有可能……我想,你大概早已形存神亡了。”
      “……好吧。但事实是,我觉得你现在说的一切都太玄幻了,我正常的脑子理解不能。”
      当面听到这种话,就像你正优哉游哉地在家里吃饭睡觉玩耍的时候一个人突然跑过来和你说“嘿!你知不知你自己其实已经死了!”一样让人觉得莫名其妙和怒火中烧——“形存神亡”?别开玩笑了!
      “唔,你好像很生气。”
      “……”
      “可我没有骗你。”她真诚地说。
      “……我不相信。”我语气冷硬地回道。
      她叹了口气,继而无所谓地笑笑,“那就不信好了,干嘛一定要信呢。不过……容我问一句,你当初可是被玄漓领上来的?”
      我尽量平心静气:“嗯。”
      她沉思半晌,旋即幽幽道:“这事儿,不对劲。”
      “又怎么了?”我感到有些头痛。
      “玄漓对命理这一块儿虽没什么涉猎,但毕竟看尽了从上古直至今日的变化无常,总也养得心境澄明,对于你这种特殊情况,他不该察觉不出来;而若他察觉了,仍是把你渡上来,那可就不好说了……”
      她像是很享受这种分析琢磨的过程,说这些话时嘴角一直带着笑意,有点像……小女孩在想鬼点子整她讨厌的人的时候那种样子……而我却是被她说得轻松不起来了。
      早先便知玄漓有事瞒着我,难道……诶,不对啊!我这样岂不是等于认同了晓鸯说的这些鬼话了么?
      “不好意思扰了你的兴致,”我站起身来,扶着石桌对她道,“既然你也还有弄不清楚的地方,那我目前还是把自己看作一个正常人好了,至于接下来的事……你就不必操心了。”
      她端着茶杯,望着我的那双柔和温润的眼里倏忽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请便。”
      “麻烦你了,告辞。”
      “看在你带来的点心那么好吃的份上,且给你一句忠告吧。”
      脚步一顿,我回过头去。
      晓鸯此时也站了起来,身影在浓密的树荫下显出几分模糊。
      “不要特意去捕捉那些浮光掠影,穷根溯源的话,到头来可能反而会弄丢现有的东西。”
      “……多谢。”我潇洒地应道,接着转身离开。
      只是……她刚刚的话好哲学我不太明白啊怎么办!
      ——————————————
      祝看文愉快~


      IP属地:湖北284楼2014-07-29 2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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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ttp://mm.17k.com/book/326766.html
        以上是这篇小说所在的网站。
        发现书名不一样请不要惊慌,那是应编辑的要求= =
        目前还是免费阶段,希望看文的你们帮我去添些人气。
        在那个网站混过的当然不用我多说,第一次去的只要你们点右边的“加入书架”收藏一下就行。
        那么多谢了~


        IP属地:湖北285楼2014-07-29 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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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前更的时间是不是有点晚?我今天早点来更好了,免得你们跟我抱怨熬夜等更什么的~
          ——————————————
          『魔魂紫涣』
          刚回到昆仑山,一只仙鸟就衔着一封短笺落到我的案头。
          展开信纸,那带有明显修饰笔法的华丽字体我一眼就能确定是出自绛竹之手。
          待仔细看罢,我不由连连叹气。那丫头竟然拐着弯儿地给我讲了一个地上的花单恋天上的月亮而不得的悲情故事,内容大抵如此:
          花很爱月亮,日日都仰望着他,只是她明白,高高在上的月亮也许从不知道有她这样一朵花的存在。一开始花很痛苦,但在她深入思考了一番后,终于想通了。月亮有离他最近的一颗星星的陪伴,即使她的光不是很亮,日久生情,月亮理所应当地会爱上她……至于那朵傻傻的花,她依然爱着月亮,然而她不会怀恨在心,她真心祝福星星和月亮,祝他们幸福。
          “幸福”两个字写得张牙舞爪特别扭曲,像是不这样我就不知道她有多恨不得吃了我似的……
          不管怎样,我是很欣慰绛竹有这么豁达宽容的胸襟啦,但她的每个“暗指”,不是我说……也过于明显了一些吧!作为那颗“不是很亮的星星”,在下表示压力很大啊。另外,我真的很想当面告诉这朵傻姑娘——
          “星星”和“月亮”之间是清白的!他们什么都没有,别自行想象那么多啊!
          ……于是,在吃了一顿怎么看对面瞿墨的脸怎么像闪闪发光的月盘的晚饭后,我中了内伤,很快便去就枕了。
          夜色正沉,因为晚饭实在没吃好的缘故,此时我腹空难耐,在榻上辗转反侧。
          现在这时辰在凡界该是“人定”了,万籁俱寂,偶尔只有窗外风拂枝叶的细微声响。
          “叮铃!”
          我浑身汗毛一竖!
          刚、刚刚……那是什么声音?
          “叮铃!”
          清脆的铃铛声在这落针可闻的寂静环境里显得格外明显……
          确定不是幻听之后,我开始不受控制地冒冷汗了。虽然我此时已经是一位光荣的神仙,但为人那么久毕竟还是不太能忘本……我做人的时候老怕鬼了!
          然而,把自己严严实实裹在被子里,稍微冷静下来想想,才发觉这缥缈诡异的铃声仿佛在哪听过……
          对了!这不就是不久前在我差点被“灵气合变”制造出的异空间吸进去时听到的那道铃声吗?——这么说来,彼时还是这铃声救了我的命呢。
          就在我想着想着有些松懈之际,一道黑影蓦地从眼前掠过!那速度之快,移动之间甚至拉出了一面风墙。而起初只在远处响起的铃声,此刻竟也伴随着这道鬼影于身侧清晰地传来——
          身上那种麻麻的感觉慢慢转为透心凉的寒意,我再也躺不住了,迅捷地一骨碌从榻上滚下来,脚一沾地就往外跑!可天不遂人愿,还没跑几步,手指刚触到门板推开了一条缝,只觉眼前晃过几道黑线,那在空气中时隐时现的鬼影毫无预兆地就出现在了面前!我顿时有种从高空急速下坠的眩晕感,一颗心几乎跳到了嗓子眼——
          月黑风高的,这也太惊悚了!
          然我还来不及按程序白一下脸发一下抖尖一声叫,那看来还挺小巧玲珑的鬼影就猛地往我怀里扑来,一面还用她那颤抖的小女孩儿的嗓音叫着:“凤兮姐姐!”
          我愣住了。
          而她直直从我的身体穿了过去……
          一时寂静无声。
          夜风沿着缝隙吹开门扉,我缓缓转过身去,但见一个约摸十一二岁的小女孩儿正怔忡地跌坐在地上。
          她面容姣好,一身紫衣带银链有点像苗疆人……只是,脸色苍白得吓人。
          她此时低垂着头,从门外泻进来的月光洒在她身上,有种别样的凄清和凉薄。
          这孩子……真是幽灵?还有,她刚刚叫我“凤兮姐姐”……
          又是这个名字。
          “怎么……会这样……”
          悲伤的声音在这清寂的月色中不疾不徐地流淌着,很快充斥了每一个角落。
          我慢慢走近她,在她跟前站定。“别光顾坐着哭啊,先起来。”
          女孩儿抬起头,一双水汽氤氲的明眸里盛满了柔和易碎的月辉。
          “凤兮姐姐……你果然是。”
          我并不言语,只静静地看着她站起来。
          “究竟怎么回事?”
          “紫涣也不清楚……自从在上溪谷见到姐姐后,紫涣就一直跟着您了。”
          闻言,我只觉浑身一阵凉风扫过——原来,这小幽灵已经跟了我这么长时间了……
          “我问你,你知道自己已经……那什么……”据说很多鬼其实是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的。
          见我欲言又止,她的眼神黯了下来。“我知道自己已经死了,只是方才见到姐姐,太激动所以……”
          我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心平气和地和一只鬼面对面地闲聊,果然无论什么可怕的事儿要真给遇上,倒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
          “你不是跟了我有一段时日,怎么现在才出现?”
          “紫涣已是魔魂,白日不得出,好不容易等到夜晚,姐姐你却总是睡得特别沉……今天能相见,紫涣真是太高兴了!”
          “魔魂”?难怪会一直在上溪谷附近飘荡……对了!既然这孩子是魔族,她又和先前两个魔族的人一样把我认成了凤兮,我是不是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确定凤兮就是魔族的了?——
          “等等……你……你不是真的凤兮姐姐!”正于我思索的当口儿,紫涣突然出声道。
          我听到自己的心“咯噔”沉了一下。
          ……自我镇定了一会儿后,我缓缓看向面前这个女孩儿。
          刚刚那副可怜兮兮撒娇的情态倏忽不见了,她此刻若有所思地盯着我的脸,眼里流转着犀利的冷意。
          ——现在倒真像个鬼了。
          我不知道她从哪里一下看出我不是她的“凤兮姐姐”了,也许还是气质和神韵的问题吧?再者她好像与凤兮特别亲近……这样穿帮的话也实在怪不得什么。
          从眼下的形势来看,她对我是怀有敌意的,但奇怪的是,我并没有感觉到明显的杀气。
          “咳咳,你说对了,我不是你的凤兮姐姐……然后呢,你待如何?”
          她盯着我,半晌才道:“你虽然不是她,但,”她走近几步,“你是凤兮姐姐的转世。”
          “……”
          虽说,我先前不是没有考虑过这种可能,但真的被人当面点破,还是有些不敢置信。
          前不久才在“灵气合变”的异空间里看到一个我的前世,对于这一点,有很多事实可以佐证,所以我基本上可以确定。这会儿又摊上个什么凤兮,而且,这个人显然不简单……总觉得,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了。
          “你确定?”我扶着隐隐作疼的头再次向她确认。
          “哼,错不了。没人比我更了解凤兮姐姐——包括她的转世。不过,你身上确实有种凤兮姐姐的气息,否则光凭外貌相似,是骗不了我的。”
          我觉得头更疼了。“你能告诉我,你和凤兮……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被我这么一问,她倒是愣住了,支吾了半天答不上来。
          想是她刚刚苏醒,对时间的计算尚且有些力不从心吧。
          “这样,你就告诉我你是什么时候……去世的?”当面问人家这种问题,感觉吧,还是挺失礼的。
          这次,她回答得很快,直接就给了我一个年份。
          我本想在她说出日期后掐指进行一番计算,结果一闻言我整个人就傻了——还算个鬼,那会儿距今已经不知有几万年了,就是像瞿墨如今这般风光无限的,彼时可能也只是一个不更事的无知少年罢了。
          “怎么?已经过了很久了么?”
          我看着眼前这个一脸懵然的女孩,突然觉得,她或许早就被时间抛弃了,她根本不属于这个时代,还在过去的时光里固执地寻找故人的影子。
          怀着一丝不忍,我犹豫了一会儿,然在她焦急目光的逼视下,终究还是开口道:
          “嗯……已经过去很久很久了。”
          “……”
          风过,门外的松枝柏叶摇曳起来,如水月色被搅碎了一地。
          只见紫涣的嘴角缓缓翘起,一双辨不清情绪的明眸掩于长睫之下。“等凤兮姐姐回家,给她准备点心和茶水,听她讲一天的故事……这一切,仿佛还是昨日呢,”一闭眼,泪水就从她的脸庞滑落,“也许,我的确是等了太久了……”
          ˇˇˇ
          “不可思议,你竟然会有这种通灵的手链!”
          “别人送的。”
          我挽着衣袖,与手腕上一条手链——当然,是暂寄在手链里的紫涣交谈。
          “有一点我不明白。既然你说你白日不能活动,之前又是怎么在异空间把我救出来的?”
          “你也清楚啊,那是异空间!在异空间我当然能帮你——不,我当时以为是凤兮姐姐才帮的,鬼才帮你!”
          “你就是鬼啊。”
          我感到手链在手腕上猛地弹了一下,接着竟不吭声了——哎这样我还怎么往下问啊!
          “好好好,我怕了你了!”手链这才发出没好气的一声,我简直哭笑不得,“看在我是你亲爱的凤兮姐姐转世的份上,告诉我一点她的事儿吧!”
          “哼,既然你这么诚恳地请求了……”
          —————————————————
          (此更未完)


          IP属地:湖北297楼2014-08-02 14: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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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颗珠子』
            原来,紫涣并不是从一开始就伴在凤兮左右,而是在她登上魔君之位以后。
            魔族不像天宫是世袭制,魔君的儿子不一定当魔君,谁会打谁更有能力就禅让给谁,一切凭实力说话。所以凤兮究竟是不是上个魔君的女儿这一点我并不能确定。
            不过,凤兮这位女魔君那是相当厉害!就凭她那逆天的武艺,基本上可以说“一鞭在手,天下我有!”,在魔族树立起了绝对的淫、呃不,权威。而当时,紫涣只是一个日日受欺负的低等魔族。
            “当我抹掉眼皮上的血睁开眼,凤兮姐姐就站在我面前。就像大家传说的那样,她穿着金色的长裙,唇色比血都要艳丽,整个人耀眼极了!她踩在那些平日里在我看来高大如城墙的坏蛋身上,就像踩着一群蚂蚁。她救了我,还朝我笑——那么美丽的笑容,我永远也忘不了。”
            自那之后,紫涣做了凤兮的贴身侍女,也是她唯一的近侍。两人虽为主仆,感情却很深厚,即便在人前也常以“姐妹”相称。进一步接触后,紫涣发现凤兮并非如她想的那样处事沉着有王者之风,相反,她时常表现得孩子气,亲切得让人如沐春风。只是,这样与凤兮朝夕相处的快乐日子并未持续多久。
            “那天,凤兮姐姐从照幽林救回一个白衣少年。我不知道他是谁,我只知道,若不是因为他,凤兮姐姐不会丢下王座就这么离开!她大概永远不知道,她曾说像她妹妹的紫涣,再被丢下后本来也想追随她而去,却在刚刚出上溪谷的时候,就被那些早就对她年纪轻轻凳上王位怀恨在心的小人给当作发泄的对象,最后连个全尸也不给留!她不会知道……紫涣即使死得这么惨,也一直在家门口……等她回家……呜哇——”
            言及此,紫涣已经泣不成声。
            ˇˇˇ
            我轻轻用手指摩擦着手腕上的手链,良久无语。
            从紫涣方才的那些话中,我得到了一个非常关键的线索——当初被凤兮从照幽林救回来的那个白衣少年,说不定就是瞿墨……
            而另一方面,我也为她的遭遇唏嘘不已。若一段经历在过了那么久以后仍会如此鲜明地撩人伤痛,那曾经当它真真切切地发生时,又该是多么可怕?——这种事,真希望我永远不知道。
            这时,门外一前一后响起了脚步声。
            “打扰了,桓玉仙君可在?”来人在轻轻敲了几下门之后,恭谨问道。
            我拉下袖子,站起来拍拍衣裙便前去迎客。
            昆仑山向来没什么人拜访,这段时间因瞿墨病了才稍微添了些人气。
            一开门,但见是个大稀客!——
            无弦着一身便装,打扮比较随意,此刻就端端正正地立在门外。
            意外之余,我转念一想:之前在天宫他不收我还给他的手帕,莫非就是想亲自来一趟?或许,正是为前段时间他几次被我撞见异状而特地来解释解释的。
            “在下见过桓玉仙君。”
            顾自琢磨着,不小心就忽视了在无弦旁边拎着小竹篮的侍从。
            见我看向他,他低头恭敬道:“天帝听闻瞿墨上神近来身体抱恙,特地派在下随五殿下前来探望,顺便送来药君新炼的灵丹。因见上神正在安歇,这才来叨扰仙君。”
            “承蒙天帝体恤,桓玉替师傅谢过了。”正想接过那竹篮,一直没有言语的无弦突然出声道:“等等。”
            我伸出去的手顿了顿。
            他走上前往竹篮里瞟了一眼,继而向那侍从道:“掉了一味紫竹草。”
            侍从闻言愣了愣,接着赶忙在篮子里翻拣起来。“咦、咦?太奇怪了,这怎么会……我明明记得有放好啊!”
            “回去拿。”不顾他额头冒出的细汗,无弦径自下令道。
            “我、都是在下粗心!在下这就赶回去!”诚惶诚恐地向无弦认完罪,他转而又苦着脸向我鞠了好几个躬。“仙君息怒,耽误了上神的病情,在下——”
            “别担心,师傅的伤没大碍,你只管回去拿,不差这一会儿。”
            他感激于我的好脾气,当即脚下生风地跑了。
            来一趟昆仑山不容易,路途遥远不说,中途又不能腾云,看来他这一来回得花不少冤枉功夫。
            将无弦请到屋里坐下,我正要往药炉那边去,他却叫住了我。
            “这个,拿去一起煎。”
            看到丢在桌上的那一捆东西,我不禁揉了揉眼睛。
            “紫竹草?”抬起头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的无弦,“你是故意的?”
            他并不答话。
            脑筋有些乱,暂且不去追问“为什么”,我只拿起桌上的药草道:“先坐,我把药煎上。”
            ……
            与无弦面对面而坐,我很干脆地就从袖中抽出那条被洗净的手帕递过去。
            无弦接过手帕,目光静静地凝在上面。良久,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他的视线径直投向我,道:“想必你听到了。”
            闻言,我犹豫了一下,不过很快若无其事地回道:“没,没有。”
            “……看来药君和你谈过。”
            心里一动,我没有接话。
            无弦的脸色在这一刻显得有些苍白,他薄唇微抿,亦是不语。
            看他这副像是在做什么思想斗争的样子,我隐约觉得,他会不会是想向我透露什么?——可是也没道理,我对他应该算不上什么特别的人,要说有一些特殊好感的,那也是我这边才对……
            “我……”果不其然,无弦沉默了半晌后开口了。
            我莫名紧张起来,咽了口唾沫认真地看着他。
            ——然而,事实原非我想的那样。
            他低头,在袖中摸索一阵,接着拿出一颗晶亮的珠子。珠子有半只手掌那么大,掏出来的瞬间差点闪瞎我的狗眼!
            ……是夜明珠吗?
            “给你。”他直接将珠子塞到我怀里。
            “殿、殿下,你这是……”面对这一神转折,我不明所以。
            “之前就想给你的,拿着。”他淡淡地说。
            难道,我刚刚看到的他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只是个错觉?——还是说,他在掩饰什么……
            “可、这是什么?”
            “夜明珠。”
            我一头雾水。“为什么给我这个?”
            “若以后再碰上这次这种事……就用。”他的声音好像变小了一些。
            “这次这种事……”他是指我被关水牢这件事么?
            ——这么说来,他……担心我?
            确实,在霜华境的时候我和他提起过我害怕的东西……这下说不定,之前在天宫撞见或许也并非巧合,而是他故意绕路准备把这颗珠子送给在水牢里的我,只是没想到瞿墨已先他一步把我给救出来了……
            想通这些,不知怎的我有些高兴。“多谢……不过,我真的可以收下吗?”
            “嗯,几万两的东西不用糟蹋了。”
            我差点手滑!——然看无弦一脸平常的样子,他该是没有意识到自己这番话有多么土豪……
            “咳、咳咳……”
            就在这时,一阵咳嗽声由远及近地传来。不多时,瞿墨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他并未束发,黑悠悠的长发流泻到腰际,只穿着单衣,肩上披一条银貂。整个人站在风中,显出几分萧索和单薄。
            “师傅?你怎么只穿这么一点就出来走动?”
            生怕他被大风刮跑,我快步上前搀着他的手臂把他领进屋内。
            见到无弦后瞿墨并不惊讶,仿佛一开始就猜到他会在这里出现。
            还是那副漠然的口吻,他道:“殿下,我都不知道你大驾光临。”
            “本想给你送些药,可彼时你正在休息,便转而送到桓玉这儿来了。”
            “咳、多谢好意,还请殿下代我向天帝致谢,只不过——”瞿墨说着,淡淡地扫了我一眼,“知殿下与我家徒弟交情不薄,还望下次莅临无论如何也先知会我一声,如此便不至于怠慢了殿下。”
            无弦不言语,只点了点头。
            瞿墨的脾气,但凡天界的人大都了解几分,而他虽也知道自己风评不太好,貌似也丝毫不在意,向来从容故我。这会儿与无弦象征性地寒暄完毕,他将人就这么晾在一边,直接将话头转向了我:
            “徒弟,为师醒来之时发现你不在身边啊。”
            听他这么说,一股凉意没由来地直往脊背上窜。“呃、那什么……不知师傅有何吩咐?”
            “哼。”瞿墨一手搭上我的肩膀,一副正儿八经的说教嘴脸,“师傅病了,徒弟于情于理,该寸步不离地守在师傅身边。所谓察言观色,动辄关情……啧。”
            ……我自问在照顾瞿墨这祖宗这一块绝对没有少操心,他现在这痛心的表现又是在演哪出?
            这时,我突然感觉到某种令人不舒服的气压……抬眼往瞿墨身后看去,但见无弦正站在那个地方,脸色看上去……有点差。
            他这是在为被瞿墨这么冷淡地对待而不爽吗?
            ————————————————
            祝看文愉快~


            IP属地:湖北298楼2014-08-02 14: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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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复习完闲来无事,重新来这个久远的贴看了看,不得不说还真是怀念,除了这篇小说本身,还有那些总是给我留言的可爱读者。不过看了回复发现当初的自己真是狂拽酷炫到爆炸,看得我自己都想给自己一锤子。
              其实,这篇小说是在早些时候以20多万的字数完结了的,只是因为网站签约作者的限制才导致这边成了一个坑。不过早在之前我就不在乎了,一直没补全帖子一是因为年代久远,读者流失得估计差不多了,二是因为在现在的自己看来,当初写的内容有些坑爹之处,总觉得莫名羞耻……虽然也想过重开一贴发上自己的精修版,但又有点舍不得曾在这个帖子里出现过的人,以及那些往日的痕迹。
              所以我想了想,前半部分幼稚就幼稚些吧,我还是准备从明天开始重新更新这个旧帖,至少让这个故事在这里得到一个圆满,对得起它“精品”的头衔。
              只是不知曾经那些故人,还有多少能看到我这段话呢?


              IP属地:湖北来自iPhone客户端336楼2016-06-14 00: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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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今天开始,这篇文将以一天两章的速度持续更下去直到补完,更新时间定在每晚8点到9点之间。因为文本身已经完结,所以各位新旧小伙伴不用担心断更问题(这更的不是文,是情怀)。另外我的新坑《南山有桑 北有乔》也已经在精品区发布,坑深慎入~


                IP属地:湖北338楼2016-06-14 10: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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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5-18 13:30: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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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些有事,今天早点发~
                  ——————————————
                  第三十一章:无定缘引
                  清早的晨光融进些淡淡的梨花香,阳光铺展之处,玉檀案上随意摆放着一支紫毫,两张铺开的宣纸,三行未竟的词句,以及四片飘落进来的梨花瓣。
                  有一人用丝帛闲意地系了长发,捧着书,正安静地坐于案前。
                  我自他身边走过,“靖雪靖雪,据说今日欧阳采先生要到苏州来,我早就想去一睹他的风采了!这样,之前说好的散步就再换个时间吧,等我回来一定陪你!”
                  一如既往,清越温柔的声音自背后响起:“好,我等你。”
                  闻言我心下一阵轻松,然而前脚刚准备跨出门槛,却听得身后的声音接着道:
                  “反正,也就这一回了。”
                  心猛地一沉。我立时转身,却见先时一切景象皆已消失得无影无踪,眼前是一望无边的虚无,充斥着白光。
                  我怔怔地呆立在原地脑子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是谁,到了哪里,又该做什么……
                  忽然,前方不远处显出一道蓝色的身影。起初还模模糊糊的,渐渐在白光中愈来愈清晰,冷清的色调与漫漫虚无相融,给人极不真实的感觉。
                  “殿下……”我下意识地唤了一声。
                  就在出声的下一刻,那道凝滞的背影便迅速与我拉开了一段距离。四周的虚无开始慢慢围拢我、吞噬我……一阵强烈的恐慌感涌上心头,我赶忙出声挽留,不想话一出口竟是哽咽的:
                  “靖雪!你不是无弦,你是……靖雪吧?别、别走好不好?之前都是我的错,我再也不丢下你一个人了,我……我会一直陪着你!只要你喜欢,我可以陪你看书,陪你写字,陪你下棋,抑或是逛街看风景都行,只要……只要你别走……靖雪,不要离开我……”透过一片朦胧的泪雾,我看到那道远去的身影终于停了下来。然而不等我高兴,幽眇的声音传来:
                  “我就在这里。我数十下,你若是抓住我,我便不走;若是抓不住……”
                  闻言我立马迈开步子准备向前奔去,但不知为何脚步竟虚浮得厉害,刚踏出一步就摔倒了!
                  “一。”
                  没有可以抓扶的地方,我走的每一步都艰难不已。
                  “三。”
                  脚下一滑,我又扑倒在地上。死命挣扎着站起来,却又几次摔回去。
                  “七。”
                  那静静伫立着的看似跑几步就能触及的身影,此刻却让我感到无比遥远……
                  “八。”
                  “我、我就过来了!再等等!”
                  待我终于气喘吁吁地重新爬起来,刚要继续前进,脚下突然裂开了一条缝!
                  “九。”
                  那裂缝瞬间张得老大,像是地狱九头犬咧开的血盆大口,我当即脚下一空连吭都来不及吭一声便向下急速坠去!
                  一切……都结束了么?
                  可是,那个噩梦般的“十”迟迟没有响起,准备受死的我也在下落的半道便被人给牢牢抓住了手——那力道如此之轻,五指间传来细细的温暖,却奇迹般地稳住了我下坠的身体。
                  随着自己被一把拉出来,跃入眼帘的是那张熟悉的面孔,眉眼温和,笑容恬淡。
                  “叶子,急什么?即便你再慢,我也始终都在这里等着你啊。”
                  ˇˇˇ
                  睁开眼,眼前无垠的蓝给我的第一感觉是我正身在云端,而当我慢慢意识到指尖有水流凉凉的触感时,恍惚间就猛地从天上掉进了湛蓝的海里。那强烈的眩晕感一瞬间刺激了我,涣散的意识渐渐恢复——
                  这、这究竟是哪里?
                  但见一望无际的蓝色花海,花间有潺潺的细流在叮叮咚咚地流淌着,从身后不知什么地方直流到前方不远处,便无声地润进这片花田。
                  这好像是一个山谷,很幽静,头顶浩瀚的星河告诉我这是在人界而非永远不变的仙境。蓝色的花田在暗淡的星光下仿佛波光粼粼的深色海面,与夜空相映,分不清哪里是地面,哪里是天空。
                  我被这从未见过的美景深深震撼,一时忘了追究自己为何会在这里,之前又发生过什么。只是不知为何,醒来之后就一直有种久违的充实和温暖的感觉在胸腔满溢……
                  对了,我好像终于记起了什么人,那个人是……
                  “你醒了。”
                  在这片纯粹的蓝的天地间,这抹安静的声音就像一阵穿过水晶珊瑚的泡沫,又像是在云间穿梭的轻风。我躺在花间,稍微偏头便看到了以悠闲姿态坐在我身边的……
                  无弦,还是……靖雪?
                  沾满了血污的外袍已被丢在一边,他只身着一件银灰色的简素单衣,左边衣襟敞开,露出用衣带代替绷带缠着的肩膀,隐约透出一片绯红。头发放了下来,发尾湿湿的,恢复了纯净的牙白色,折射着点点莹润的星光。
                  “殿下……我们这是在哪里?”
                  “萍踪谷。”凉凉的声音道出这个动听的名字。
                  “我不明白……刚刚我们不是还在……为何会突然到了这儿?”
                  “无定河把我们带到这里,已经安全了。”
                  无定……河?
                  ——我从未想过自己真有一天会邂逅这条河。
                  无定河是活在传说里的河。第一次在书阁里看到关于它的介绍我便为这个浪漫的仙界传说深深着迷。
                  无定河,正如其名,它的流向无时无刻不在改变,无处不在却又无处可寻,没有谁知道这条河的源头和尽头在哪,就连它飘忽不定的踪迹也只有寥寥几个有福运的神仙得以惊鸿一瞥。这条河无须河道,逢山山过,逢水水过,时而水量丰沛发惊雷之声,时而涓涓徐流如琵琶浅吟。这条河的存在是如此的不切实际和违反常理,却又因了这份捉摸不定变化无常的美而充满噬人心魄的魅力。
                  见这条河一面极其难得。传言,若是能循着无定河就那么走下去一直走到河的尽头,便能找到自己毕生追求的幸福。
                  “这是、真的吗?无定河……”我到现在都无法相信自己有生之年会碰到如此好运。
                  “事实上无定河的尽头就在这里。”他至始至终都没有看我,只是静静凝视着淌在花间的那条细流。“就算再怎么无定,它也有它的归宿。”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简直震惊到说不出话。眼前这条普通的小溪难道就是传说中那神秘莫测的无定河的尽头处?……可是这种事,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为什么……你知道?”
                  他缓缓合上眼,吐息柔和:“想听故事么?”
                  我盯着他的脸,出神地点点头:“嗯。”
                  ……
                  无弦,天帝的第五个儿子,也是天帝唯一幸存下来的儿子。他不辱使命是个十分优秀的神君,风神俊秀气度潇洒,处理起事务来井井有条多而不乱不说,与外族交际更是能言善辩,长袖善舞。
                  然即便是这样一棵得天独厚的独苗,事实上却也并不曾逃过那降临在他四个哥哥身上的厄运。
                  九百多年前,五殿下遭到至今身份未明的外族人的暗杀。来人就出手招式看来能力绝不在当时任何三界高手之下,且明显是有备而来,不仅挑准了一个最好的时机下手,甚至连彼时五殿下不敌退走的路线都摸得一清二楚。
                  二人在凡界一个荒僻的地方再次动起手来,至于中间过程除了当事者再没有第三人知道。
                  所幸,当发现异状的守卫第一时间赶到时就看到采药归来的药君正蹲在已然昏迷的五殿下身旁替他护法疗伤。
                  殿下气息微弱,虽然元气大伤但终归是保住了一条性命。只是从那时起,他一头墨黑的长发便霜染三千,整个人的气色也略显苍白,再不似往日红润健康。
                  人人都道那是经历了一场恶战后大伤仙元的缘故,慢慢调养便能养回来,唯一可惜的只是让那个不知名的暗杀者逃了。而此后那个暗杀者也果真销声匿迹,再无什么动作。
                  而历史之所以那么有说服力就是因为大多数人追求的只是结果而非过程。既然五殿下现在好好的,那么中间过程如何都无所谓,说是怎样就怎样吧。于是,这个惊天的秘密便原封不动安安全全地埋藏至今。
                  ——然而,五殿下并非书中所说的那样“幸蒙天泽”,他和他四个哥哥终究迎来了同样的结局。
                  彼时,五殿下与那暗杀者在凡界一处激烈开战,最终,他输了。而他付出的代价也远远大于记载中说的那般,因为他失去的不是别的,正是仅有一条的命……只是,估计就连那痛下杀手的神秘人也不曾料想,这一切并非就这样结束了。
                  五殿下因生来仙灵护佑,神性深入骨髓,但凡沾到他血的东西就是朽木一截也能重生枝叶,更不用提生长在凡界沐浴日月精华又未受过凡尘浊浪侵扰的荒谷野花了……至于真正的五殿下,就连他的尸首也未曾被发现。
                  终归,关于一位伟大神子的陨落就这么被毫不留痕地一笔带过。而此时此刻,我眼前这个正安静沐着漫天星光的人,他便是九百年前被五殿下的鲜血浇灌,绝尘而生的那朵花。


                  IP属地:湖北343楼2016-06-15 18: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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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湖北348楼2016-06-16 20: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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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要发的部分又被判定出有和谐内容……现在天色不早,明天再来解决,抱歉啦各位~


                      IP属地:湖北352楼2016-06-18 23: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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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天的内容还是以图片形式发上来吧,接下来的更新就等晚上(有两行字只截了一半,但还是可以看清的,委屈大家了~)









                        IP属地:湖北353楼2016-06-19 12: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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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章:春风一顾
                          我们被带到了一处外观简素,乏善可陈的宅邸。然而入院绕过一面巨大的花鸟锦绣屏风后,柳暗花明又一村。只见游廊回绕,石径盘曲,碧树亭立,百花争妍。待通过月亮门入了后院,墙下出露一派小泉,开沟尺许引入墙内,缘屋绕阶,蜿蜒隐入屋后一片纳凉小林去了。
                          我们就被软禁在此处的一间小屋里,屋内基本的陈设格局还是有的,只不过也只有这些了。瞿墨环臂倚在屋角的柱子那儿闭目养神,晓鸯坐在屋子中央的一张圆桌上晃腿,无弦和我相对坐在桌边……虽然很怪,但四个神仙眼下确实是在凡界被几个家丁给关了起来。
                          “现在能告诉我是怎么回事了?”
                          待那些面无表情的家丁闩上门离开,脚步声渐远,我迫不及待地发问。
                          “嗯,”无弦应道,“是因为那位公子身上的玉佩。”
                          “‘潇洒春风可一顾’……你知道么?”无弦话音方落,晓鸯紧接着道。
                          潇洒春风可一顾……啊、对了,不就是之前绛竹给我说过的四神器之一?她说这话的意思,难不成……
                          “莫非那个玉佩就是‘春风’?”
                          犹记得当初绛竹给我介绍过四神器的大致情况,说到“春风”时她好像确实提到了“玉佩”什么的。
                          “原来你都知道。”晓鸯看起来有些吃惊。
                          “可是怎么会这样?‘春风’不是仙物吗?为何会在一个凡人身上?”难怪彼时我第一眼见到那枚玉佩就觉得不是凡品。
                          晓鸯见我一脸疑惑于是解释道:“四神器四处散落,对于它们的所在一直就没有确切信息。现在在一个凡人手上发现其实也用不着大惊小怪,这很正常。”
                          “那我们眼下是要把‘春风’拿回来咯?”我问。否则还有什么理由让他们乖乖束手就擒被押到这儿来?
                          “嗯。”晓鸯点头的同时无弦说道:“毕竟是仙物,应该回到它原本的位置。”
                          清楚这一点我反而更不明所以了:“既然如此,用仙术弄过来就是了,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才不行,”晓鸯当即摇头,“四神器都是认主的,若非主人自愿让出,别人就是夺了来也没用。”
                          “……原来如此。”
                          这样一来事情就变得棘手多了。而又因了神仙不能随便在凡人面前显露真身,所以也不能端着神仙的架子直接去找人家要……看来,眼下确实只能想办法和那位小公子接触,让他主动把“春风”交出来了。
                          “我们对那位小公子的事一无所知,他看起来又不是个善茬,况且我们现在还是这么个身份……从何下手?”
                          听罢我的疑问,无弦和晓鸯一时都没有应答。
                          “我有办法。”正值这沉默的当口儿,一直默默倚在阴影处、全身散发着一股浓浓不合群气场的瞿墨忽而冷不丁地说话了。
                          “大神始终不言语,原来是一早就开始想办法了?”晓鸯实在是很给瞿墨面子。
                          “我之前在睡觉,才想到的。”
                          “……”
                          毋庸置疑,给脸不要脸说的就是这种人。
                          “我出去一下。”瞿墨走到门前背对着我们说了一句,而后不待回应便穿门而出。
                          “呼,就这么走了,也不知大神是怎么想的。”晓鸯望着门撇了撇嘴,兴许是为瞿墨对她三番两次的冷遇而感到有些憋屈。
                          “嗯……师傅他一向如此,什么都只闷在心里不会说出来,你别太在意。”通常瞿墨留下的烂摊子都是我这个做徒弟的给他收拾,这次自然也不例外。
                          “没有啦,我只是说说。”晓鸯一面摆手一面笑,继而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望着我眸光闪闪道:“不愧是师徒,你很了解大神,而且很会为他着想。”坐在对面的无弦突然就把手里转着的茶杯在桌面上磕了一下。
                          我回望晓鸯,她浅淡柔和的笑容看上去十分自然,此刻却莫名让我感到一阵寒意……
                          “喝点水吧。”无弦拉倒桌上发旧的茶壶倒了些水在杯子里荡,之后将脏水泼到地板上,又重新倒好一杯这才推到我面前。
                          “啊、多谢。”
                          我感动于他的细致贴心,端起茶杯刚要饮,坐在桌上的晓鸯偏偏在这时跳了下来,手臂不动声色地挥掉了我手中盛满热水的茶杯——
                          噼里哐啷!
                          幸亏我眼疾手快地闪过了,不然下场可不堪设想!
                          “晓鸯?”无弦看看立在一旁的晓鸯眉头微皱,语气里有几分薄责。
                          “五哥,我故意的。”晓鸯面无表情地说。
                          “不是故意的就——”无弦的话戛然而止。
                          ……好吧,我承认我和无弦一样,第一反应都觉得她说的是“我不是故意的”。
                          “不用这么看着我,我就是故意的。”晓鸯坦率直白地说,突然就蹲下来趴在了无弦腿上,抬起一双水汪汪的明眸望着他开始撒娇:“五哥不是说过,无论什么时候都会第一个照顾晓鸯么?”
                          “……”看着此时此刻的她我突然意识到:食物是她的一个雷区,而无弦则是另一个——不,应该说比雷区还要危险得多。
                          正值此时门外忽然响起了一些动静。
                          “好了晓鸯,先起来,有什么待会儿再说。”无弦扫了眼门,知是有人要来了,遂轻拍了两下搁在他腿上晓鸯的脑袋。
                          “……”晓鸯一脸郁郁,终究还是不情不愿地站了起来。
                          待那动静近了,门外随即响起一阵火急火燎拔门闩的声音,紧接着门被毫不怜惜地粗暴踹开!瞿墨给人反手捆着一把推了进来——
                          “本公子不管你和潇潇是什么关系让她把你给放了出去,也不管你是从什么时候就在那儿鬼鬼祟祟地偷听……你最好不要妨碍我做事!”
                          任这小公子天大的脾气我还是当即上前接住了瞿墨,帮他把手腕处稀里糊涂捆上的结给解开。
                          “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被绑了?”
                          我自然看出瞿墨是故意让他绑的,但人就在这儿看着呢,戏还是得做到位。
                          “哼,就他这样还想偷听呢!你们既是一伙就该好好看住自己的狗同伴!”
                          “说实话吧。”瞿墨站在我身边不理他如何叫嚣,只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
                          “你……什么意思?”像是因为瞿墨过分镇定的表现而略感不安,欧阳睿无意识地放软了态度。
                          “屏开所有人亲自把我送回来……有什么想问的现在就问吧。”
                          “呿!你以为自己很聪明吗?”
                          “行了,你只是没想到自己随便找的一群替罪羊其实并非简单角色而已。”
                          “呵、我就是找你们来背黑锅了如何?”他默了半晌后恨恨道,“不管怎样我都不想娶那个无聊的苏秦!”
                          “既然这是你的真意,我们可以帮你。”瞿墨顺风顺水地接过话茬。
                          闻言欧阳睿愣了一下,满脸狐疑地打量起瞿墨来。
                          ……我和晓鸯以及无弦各自默默地对视了一眼。到目前为止,我们还不知道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哼,你们凭什么帮我的忙?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正是,我们和你并不相干。像你这种情况,不就应该找陌生人帮忙才保险?”
                          “……谁会相信陌生人的假好心!”
                          “这是自然。”
                          “那你还——”
                          “谁告诉你我们帮你是没有目的的?”
                          “……”
                          原来瞿墨是在这儿等着他呢,干得漂亮!
                          就这样,欧阳睿步步紧逼,瞿墨应答如流,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这小公子终于差不多要掉进瞿墨挖的坑里了。
                          “神神秘秘的……你们到底有什么目的?”
                          “这个你不用管,我们是只用利益关系联系起来的陌生人——你清楚这一点就够了。”
                          “我——”
                          “现在请回吧,你在这里呆久了就不怕惹人起疑?”欧阳睿的兴趣刚被钓起来瞿墨就反客为主地和他拉开了距离。
                          “在我面前拽什么……”欧阳睿皱眉,但最开始的锐气到这里已被挫得差不多了。“好,我会再找个时间来,到时候我要你们给我看样东西。”
                          “什么东西?”
                          他勾起嘴角,“用来向我证明你们是否真的有利用价值的东西啊。”
                          “快说。”瞿墨不耐烦。
                          “呵呵……人皮面具。”
                          欧阳睿离开后,我们当即围上瞿墨。
                          “师傅,你刚刚到底出去做什么了啊?”
                          “是啊大神,虽然不明白但觉得好厉害的样子。”
                          瞿墨意兴阑珊地拨开我们径自坐到椅子上:“有意思……难道你们看不出我也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我们齐齐摇头。
                          他以手扶额,轻轻叹了一口气:
                          “我只是在胡诌、套他的话而已。”
                          “……”
                          “……”
                          “……”
                          好吧,他非要这么说的话,容我稍微回想一下。彼时他说了很多,不过……诶?好像还真没说出个什么所以然来。他似乎从头到尾都只是在放迷烟,说一些玄乎的话,偶尔能说出一两句实的吧,那也是他先勾引欧阳睿开口得到一些支离破碎的信息,然后再稍微加工一下用神秘的口吻送还回去的。
                          啧,不得不说,瞿墨这忽悠人的功夫真是了得,一来二去唬得人家甚至还要自己巴巴地送上门来……说这人是妖怪,他还真没让我失望。


                          IP属地:湖北358楼2016-06-23 2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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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歉啦各位,今天停更一天。我平时都是从发文的网站搬文经过修改再发上来的,但是今天网站抽了无法搬文,所以没办法咯……明天继续~


                            IP属地:湖北366楼2016-06-30 21: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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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5-18 13:24: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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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八章:醉酒之后
                              腾云回到昆仑山脚,爬山爬到半山腰时已是夜幕低垂。
                              此时一轮皓月当空,在爬最后一段阶梯时我一直抬头仰望着它。它看起来那么近,清而亮,像一枚圆润莹白的玉团浸在透明的夜色中。我伸出手欲感受它的温度,然每迈上一级石阶它便也跟着升高一级,永远与我隔开一段可望而不可即的距离。
                              就这么自娱自乐地爬到了山间平地,我一眼便望见润朗的月辉下沐着一个人。
                              他斜躺在昔日我们总是一同沏茶论道的木案上,一手支着自己的太阳穴,一手拿着细口的青玉酒壶时不时仰脸往嘴里灌上一两口,双眼始终凝视着遥远的夜空,看上去像是已出神良久了。
                              ……瞿墨不是声称自己从不喝酒的吗?那他现在又是在做什么?
                              突然想起以前玄漓给我讲的关于瞿墨的一则八卦。他说瞿墨不喝酒是因为酒量实在不行,而且酒品也算不上好,一点不像他。
                              当然我始终不明白他哪儿来的自信说这种话,况且就算他说的是真的那也应该承认这是遗传问题。
                              我朝对月自饮的瞿墨走去,未料脚下一滑,一个没站稳差点儿就要摔一跤。低头一看,发现原是他随身携带的那支玉箫,此时正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光华。
                              “师傅,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雅兴了,还边赏月边喝酒呢。”我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箫,继而走到瞿墨身前站定。
                              他斜睨向我,就像在看一道虚无的影子。虽然他身上的酒气挺浓的,但就目前状况看来确然还是平时的那个瞿墨,并未像玄漓所说的那般因大量饮酒而失态。
                              “师傅?”我俯下身,又试探性地叫了一声。
                              “我,在等。”他依旧目不转睛地望着天边,不过话一出口我竟觉得自己骨头都要酥了——他、他的声音……何时变得如此低柔婉转了?
                              “……等什么?”
                              他饮下酒后长舒一口气,接着放下酒壶向我伸出手,脸部轮廓在银光的晕染下显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柔和。“坐过来,陪我一起等。”
                              “……”
                              我凝神端详了一番此刻的瞿墨,可到底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只是顺着他的意狐疑地坐到了木案上。
                              “师傅,到底是要等什——”正当视线在空中左右游移之际,我蓦地感到腰间一紧!
                              瞿墨双手攀着我的腰稍微扭了一下身子,接着竟自顾自地又把脑袋搁在了我腿上,双目微合,神情很快陷入一派安详……
                              “喂……师傅,能不能不要总是把我当成你的抱枕?”见状我简直欲哭无泪,而更为惊悚的是,就在下一刻瞿墨就搂着我的腰分外亲昵地来回蹭了蹭。“最喜欢你了。”轻软的嗓音挠得我打心底都发起痒来……
                              啊,我想我突然明白了:
                              他眼下的的确确……是醉了。
                              “来,”躺在腿上的瞿墨一刻不安分,忽又抓起一旁的酒壶往我怀里塞,“你也喝一杯。”
                              “呃、谢谢你,我不喝。”身边有个喝酒喝得连人格都碎了的家伙,这要我怎么还下得去口。
                              “很好喝的,尝尝。”他坚持道。
                              “不用了。”
                              “就喝一口。”
                              “不要,你也别喝了吧。”
                              “喝嘛……”
                              “不想喝。”
                              正当我以为这无意义的推搡要一直持续下去的时候,瞿墨这家伙居然还生气了,我一时不察被他使劲一扑腾给一把扑倒在了木案之上——
                              “干什么啊师傅!以为喝了酒再耍流氓就不犯法了吗!”他一而再再而三地胡搅蛮缠我真要被他搞得神经衰弱了!
                              ……然而,他并没有像往日那般得寸进尺,撑在我身上始终与我保持着一段说远不远说近不近的距离,吐息间溢出的浓醇酒气徐徐喷在脸上,登时为这段明明可以算得上是安全的距离平添了几分暧昧。
                              我的目光透过氤氲的酒气从他朦胧的双眼一路下移,停在他被烈酒润成一派妖异之色的唇上,期待他能为眼下这莫名其妙的状况说点什么,可是……
                              “你这个逆徒!”
                              “……啊、啊?”我懵了。
                              “你这个逆徒!”瞿墨再一次重重地重复道,连带着腾出一只手揪住了我左边的脸颊。
                              “啊痛痛痛!”
                              我当即抓住他的手拼命向旁边扯,可也不知这家伙喝醉了哪儿还来这么大的劲,手指就像是螃蟹的钳子狠狠夹住我脸上的肉怎么拖也拖不开,而且我越是掰它它夹得还越紧。
                              “师傅,我……我只是不肯喝酒……怎么就惹到你了!”被他揪着脸颊不放,我是拼命咬着牙才把这番话吐字清晰地说出来的。
                              可未料我话一出口瞿墨眼中竟蓦地就升起一阵若有若无的水汽,在月光下隐约折射出一层薄光。
                              我吓得当即闭了嘴。
                              怎么?此刻他被酒生生泡就的一颗玲珑玻璃心一不小心就被我稍重的语气给震碎了?
                              感觉到颊边的力道在一点点流失,即便我是真的很无语还是尽量抖着嗓子问了他一句:
                              “师、师傅,你现在……不会是在哭吧?”
                              ——请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拜托!
                              “逆徒,”然而我分明还是听到了他话里掺杂着的鼻音,“为师当爹又当娘地一点点把你拉扯大……”
                              “喂!你是擅自把自己代入了什么样的角色啊?”
                              “……精心料理你的吃喝,倾尽全力传授你法术,亲自教你待人接物的道理——”
                              “由你亲自教做人那还了得……”
                              “可你呢?!”
                              “我、我怎么了师傅?”他能不能不要这样一惊一乍地折腾我?
                              “你一夕之间就把为师的教诲忘得一干二净,做出那等、那等……你真是伤透了为师的心!”瞿墨言罢一下趴倒在我怀里掩住自己的脸,双肩一个劲儿地上下直颤……
                              这、这真的还是我认识的那个瞿墨吗?他喝醉了原来会变得这么恐怖?……还是说,他是真的很在意我和无弦的事?
                              “师傅,你没事吧?”我正想伸出手去拍一拍瞿墨的背,孰料他蓦地就从我身上重新撑了起来。
                              “既然做过的事已经无法挽回……”他怔怔出神地呢喃。
                              “师傅?”
                              “那今日,就由为师带着你,”他一脸释然地笑了,“同归于尽好了。”
                              “什、哇啊!”
                              猛地听到这彻底丧失理智的话,还未及我作出任何反应,瞿墨不由分说地就紧紧抱住我往旁边一滚,我们径直沿着斜坡抱成团状一路滚了下去,而在这斜坡的尽头就是深不见底的悬崖……
                              我不由眼含热泪:……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幸而天无绝人之路。
                              滚至半道儿,一片横亘的泥洼地忽然感人至深地出现在了我的眼前,它极大地缓冲了我们从上面自由滚落的速度,在接近那突出的崖口时总算是有惊无险地停了下来……


                              IP属地:湖北368楼2016-07-02 2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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