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克昂……”刹那轻声唤道。“什么?”怀着一丝欣喜,洛克昂转头看向白衣少年。平日的他,是不会轻易主动开口。今日,却是不一样。洛克昂微微的笑起来。
“最近,成绩……”嗫嚅着,刹那将话说下去,“不理想…我突然很害怕…”“…….”洛克昂停下脚步,不知如何作答。
而刹那却依旧向前走着,洁白的衣裳染上昏黄的光晕。“我…真的…很害怕。”脚步渐慢渐止,刹那转过身,背对夕阳。沉淀着悲伤的轮廓。
“以这样的成绩,该怎么去还赎,到头来,还是要欠他的……”紧握着双手,好听的声音有轻微的颤抖,“我不要…我不要…”缓缓地摇着头,低垂眉眼,“我不要……母亲正是欠了他的,才会这样…我不要和母亲一样亏欠他。”
“刹那,”洛克昂走上前,在刹那面前蹲下,抬手抚着少年未脱稚气的脸,对上他红棕色双眸,“不会的,刹那。你不会欠任何人的。”
疑惑地看向面前的男人,刹那紧抿着的唇许久才松开:“为什么?”很细致,很小心翼翼的地问。
“因为,”洛克昂摸摸刹那的头,笑道:“你是刹那啊。这就足够了。”“因为…我…自己?”喃喃地念着,依旧迷茫地摇摇头。
“是啊,刹那不是有自己的梦想么?”洛克昂脸上的笑意更浓,“有不想要欠别人的梦想,就会去努力。终究是会成功的。”
“或许吧…”刹那并不确信。“是一定哦。一定。”洛克昂用微笑回答。
也许,你不一定能够成功。但是,你一定不会欠其他人的。
因为,你,只能够欠我的。
“谢谢。”刹那吐出这句话的时候主动围上洛克昂的颈项,却很快离开。很轻很快的一个拥抱。轻到洛克昂感觉不到任何力度,快到洛克昂来不及感受一丝属于少年的体温。
洛克昂淡然地笑笑,站起来,“刹那,回家吧。”
“嗯。”
洛克昂送刹那回家后再次路过学校,却被一个文文静静的女子拦住。
“你是?”洛克昂打量着这个人,乌黑的长发柔柔的垂至腰部,干净而简洁的一套白色工作装,应该是个老师。
“您是洛克昂吧?”女子莞尔一笑,“我是刹那的班主任,玛丽娜。”
“有什么事吗?”洛克昂抱臂靠在学校的围墙上。“没什么,只是想和你谈谈刹那。”玛丽娜极度温柔地笑,“似乎,他和您是最亲近的吧?“
仔细想想,刹那确实很少接近其他人,洛克昂自然道:“是吧。”“那么,我想问您几个问题,可以吗?”依旧是甜腻的笑容。洛克昂有些厌恶这种虚伪的笑容,将头抬起望向被夕阳烧红的晚霞以求避开那种笑。
可心底却又未尝不在鄙夷自己,自己的笑容也很虚伪吧。可是,那只是为一个,只为一个人而已。只是偶尔想用虚伪的笑容,让他能够开心,能够不难过。
这,不一样。
不是单纯的为讨好,也不是为了利益,更不是为了自己。
“问吧。”洛克昂仰头看着天空,轻声说。看也不再看玛丽娜一眼。玛丽娜为表自己的不在意,笑得柔和:“洛克昂先生,知道最近刹那同学的成绩有所下降吧?”
“嗯,刚听他说了。”洛克昂点头。
绚烂的火烧云蔓延至整片澄澈的天空,鲜红中漏着点点干净的湛蓝。像是记忆深处,内心深处的,永恒存在的风景。
“那您知道原因么?”
“原因?”
“是的。”
“不清楚。”洛克昂叹口气,“不过,我相信他。”
“相信?”玛丽娜笑着问道。
“没错。”洛克昂的笑容像是充满自信,“刹那,会为了他的梦想而努力。这一点,我永远都不会怀疑。”
“洛克昂先生,”玛丽娜肯定洛克昂的话,“如您所说的,我也不会怀疑。刹那从来都是一个要强的孩子。”
“可是,”话锋一转,“我认为,现在,已经不大可能了。”
空气平静得没有任何波动,方才沙沙作响的枝叶也乖乖的停止摇摆。安静得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
心有了触动。
洛克昂转头看向玛丽娜,三个字咬得格外清晰:“为什么?”
“因为,”玛丽娜笑得单纯,“您。”
洛克昂一时语塞。
“您觉得,您不会影响到刹那吗?”
“什么意思?”
“没什么。”玛丽娜轻笑道,“您,可以自己好好想想。”说罢,优雅地转过身,伴着高跟鞋清脆的敲击地面声,逐渐消失在洛克昂幽绿的瞳仁中。
是吗?会影响到你吗?刹那……
苦笑着,洛克昂垂下头。
风重新邀请叶片起舞。
卷了漫空的飞灰。
迷了眼,迷蒙了心。
看不清,想不明。
到底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