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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书虫】现实与虚幻的奇妙平衡——短中篇小说杂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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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DAO_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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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诗词杂集楼一样~
各位觉得好的小说,不分国籍与性别,一起来分享吧,但是一定要著名出处与作者哦。
送TA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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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
2014-06-11 09: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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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星浅唱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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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的,不太懂。有种扭曲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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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楼
2014-06-11 12: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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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DAO_少女
知名人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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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龙女死于两年前的一场空难。她坐的飞机调皮地一个俯冲,以一种灵魂出窍的速度冲进了南中国海。这滚烫的飞机像只燃烧弹,几乎煮开了方圆几十平方米的海域。人们没能打捞上来小龙女的尸体。事实上,那架飞机上任何一个旅客的尸体都没有打捞上来。准确地讲,人们无法正确地拼凑起打捞上来的那些身体的零件。
小龙女死后的两个月,我嫁给了孟森严。父母替我付了这套公寓的首期,由孟森严来负担每月的按揭。于是,我心安理得地变成了我曾经最为不齿的那种女人,完成了由父亲到丈夫的厚颜无耻的自然过渡。如果小龙女还活着,她一定会嘲笑我的。可是她死了。
结婚的时候,我发现我自己大学毕业以来的那点可怜的存款,刚好够我置办起来这个完美无缺的厨房。煤气灶,抽油烟机,冰箱,锅碗瓢盆,咖啡壶,微波炉,烤箱,多士炉,榨汁机,刀子,盘子,调味瓶,碗筷……只有它们是真正属于我的。站在这个厨房里,我才会觉得自己是一个嫁妆丰厚的新娘。曾经,我计划过很多次,这笔钱要用来去欧洲旅行。可是最终它们变成了我的厨房。在这个天真无邪地厨房里,我是一个拥有吓人的年纪的老人—— 你听说过有什么长了二十五年的蔬菜吗?或者,只有在酱油,醋,绍兴黄酒这些调味品的眼里,我才是年轻的。果然,酱油瓶在这个沉默的瞬间关心地开口说:“你今天还没有吃药。”
我站起身去拿药片的时候,发现葱花们在小小的透明的玻璃碗里犹疑地看着我,他们鲜嫩得不得了,是我今天早晨才从市场带回来的。我对他们微笑的时候,他们终于鼓足了勇气,怯生生地问我:“请问,你是神吗?”
“不,我不是。” 我笑了。
“妈妈说,我们死了以后就会见到神。不是你啊?”我的好态度似乎让他们放松了一点。
“可是你们现在还没死。”我对这群小家伙解释着。
我当然不是神。我只是一个像我妈妈那样的家庭主妇。扮演着一个我三年前打死都不要扮演的角色。可能,你最终只能变成你当初最不想成为的那种人。因为当你对自己说:“我绝对不能过那样的生活”的时候,你并不是在反抗,你只是恐惧。你知道那种生活对你来说是最为顺理成章的选择。只有极少数人能挣脱这个强大如地心引力一般的规则,变成自己真正想变成的人。可是那是非常卓越的人才能办到的事情,他们有比别人更强的意志,更强的力量,甚至是更强的情感。我曾经以为小龙女是一个这样例外的人。但是我忽略了一条,就是在卓越之外,你还必须拥有运气。
或者我并没有忽略这个。曾经,我只不过是心安理得地认为,我会是那个拥有很多运气的人。那一年我二十二岁,刚刚大学毕业,过着吃喝玩乐呼朋引伴热热闹闹的日子。我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了小龙女。然后,我脱胎换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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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楼
2014-06-13 19: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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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DAO_少女
知名人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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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鳜鱼放在笼屉里的时候,她说:“再见。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见到你。”
我说:“我也一样。”
就在我要把蒸锅的锅盖盖上的那一瞬间,她对我说:“海凝,你一定要把孩子生下来。森严很喜欢孩子的,我知道。”
我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在这个瞬间结了冰。
“小龙女?”我将信将疑,“是你吗小龙女?真的是你吗?”
“其实我不该这样的。”她有些沮丧地微笑,“我本来不该暴露我上一世的身份。可是,谁让我遇见你了呢海凝。我忍耐了这么久,最终还是功亏一篑了。”
“可是,可是为什么你还记得过去的事情呢?”
“一般人在转世以后是记不得自己上一世的事情的。但是我例外,因为神给了我一点点特权。我想那是因为,他知道我终究还是会遇见你。”
“小龙女,我想你。我每天每天都在想你,我真的想死你了。”
“我也一样,海凝。咱们俩一直都没有一个好好告别的机会。可是今天我真高兴,我们在一起说了那么多的话。”
“小龙女,你原谅我了吗?”
“别说傻话,海凝。还有,别告诉森严我们又见面了。现在水已经烧开了,你把锅盖盖上吧。你答应过我了,不要忘了。你一定要把孩子生下来。然后,带着他一起修行。”
“我知道,我知道。小龙女我是不是再也见不到你了?”
“海凝。”她懒洋洋地说,“你不能太贪心。”
“小龙女,我爱你。”我知道我哭了。
“我也爱你,海凝。”
当我把锅盖盖上的时候我才想起来,我还有一件事情没有跟小龙女说。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但是当我揭开锅盖的时候已经太晚了,那里面已经没有小龙女,而是一条快要烧好的清蒸鳜鱼。
一个星期以前,我又回了一趟龙城。我告诉孟森严说我回去参加一个旧日同学的婚礼。但是,那不是事实。我从一个现在在做狱警的老同学那里,得到了那个人被保外就医的消息。
当我站在他面前的时候,我知道他很害怕。他认出了我,他呆滞地注视着我,一言不发。
我轻松地,不急不徐地对他说:“我知道你还记得我。我也记得你。我来这儿只是想告诉你,我现在很好。那个时候,你对我做的事情的确给我惹了很多的麻烦。我也的确是渡过了一段特别难熬的日子。但是现在一切都过去了。我到了另外一个城市去,现在我已经长大了。我念了大学,我结了婚,我怀孕了,马上就要做妈妈。所以你都看见了,我现在过得很幸福。你不用太在意过去的那些事情。你要好好地活着。”
两滴很浑浊的泪从他的眼角渗出来的时候,我转身走了出去。凝望着我的故乡苍茫的天空,我知道,这是我的秘密。我此生绝对不会向任何人吐露的秘密。如果小龙女看到了这一幕,她一定会毫不留情地嘲笑我的。嘲笑我东施效颦,或者告诉我说学我者生,似我者死。但是只有她才能了解我为什么会这么做。这就是我如此怀念她的原因,我亲爱的小龙女。
我听见了孟森严他们上楼的声音。我知道他们马上就会停在门口按响门铃。一桌丰盛的晚餐在等待着我的丈夫,我的朋友,以及我丈夫的朋友们。他们的盛筵就是你们的葬礼,他们的饕餮就是你们的告别。尽管如此,我还是精心准备好了你们的悼词:柠檬牛肉,西芹百合,银芽鸡丝,孜然羊排,蒜蓉油麦菜,鱼香茄子煲,龙眼虾仁,清蒸鳜鱼,红枣排骨莲藕汤。所有的繁华都是哀荣,所有的思念都是挽歌,所有的回眸都是永诀,所有的珍惜都是祭奠。我亲爱的朋友们,但愿吉祥如意,但愿吉祥如意。
二零零七年七月十七日
巴黎_
IP属地:北京
23楼
2014-06-13 20: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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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DAO_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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笛安是我很喜欢的青年作家。我一直觉得她的文字有一种特殊的灵气……一种能微妙地打动人的心灵的灵气。关于她的写作,她曾如此说道:在生活中,在写作中,我还有很多的东西需要学习。我算不上是那种特别聪明的人,学东西比较慢。我同样算不上那种特别努力的人,因为我总是太心疼自己。可是,我天生就是一个非常用力地活着的人,因为我生活中,这种不分场合的不遗余力总是给我惹来很多的麻烦。不过我仍然不知死活地坚持着。对于我真正热爱的东西,比如说,写作,随时随地,我都可以奋不顾身。我的王牌,只有这么一张而已。
IP属地:北京
24楼
2014-06-13 2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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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DAO_少女
知名人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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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ice Munro 的作品,虽然不是代表作但我很喜欢……由于不是很有名,网上都找不到,所以只有发链接:
http://pan.baidu.com/share/link?shareid=3428718776&uk=774151883
我比较喜欢李文俊译的,可是网上找不到,所以大家将就下吧……
IP属地:北京
25楼
2014-06-17 19: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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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惜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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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过年去,他已及弱冠,也称得上俊美飘逸,文采风流。
父亲不出意料地给他说了门亲事,同城赵员外之女,说是贤良淑德,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他心中虽有不愿,却也知无法违抗。被宠爱纵容这么些年,也是时候收心养性,家中产业早晚是要递到自己手里,总不能贪图一时之乐,却断了香火。
再者,只不过是娶妻而已,又没说定要他夜夜守在妻子旁边,哪个公子哥儿家中没个三妻四妾,伶人小倌?
话虽如此,可见着少年,每每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屋子里煨着暖炉,他靠在床头,手指无意识地把弄着少年一缕乌亮的长发,圈上几圈,重又松开。
如此不知多久,一直安静的少年却突然开口,“……公子是要成亲了罢……”
他愣了愣,含糊地‘唔’了一声。
见少年又没了动静,他忙补充道:“我还是会如从前般待你的……”
少年缓缓转过头,澄澈的眸子里是柔润的光,轻声道:“我晓得。”
心头大石落地,他松口气,却又懊恼少年答应得太快了些。既盼着他别太介意,又不愿他毫不在乎。
不久灯笼高挂,红烛摇曳,满园喜庆中,娇俏的新娘款款而至。心不在焉拜完天地,敬完亲友,喧闹筵席总算散去。
酒意微醺,他隐约想起一年前的那个清晨,自己也是这样摇晃着踏入那个小小的茶肆,从此便是一场美梦。
瞥一眼洞房,脚步却自顾自地向那小院走去。
冰雪已消,春寒却是陡峭。清冷的小院里,像是主人已经睡着般漆黑一片,不见一丝灯火。他静静在院门处站了一会儿,待身体凉透,终是转身离去。
人人都羡慕他娶得如花美眷,啧啧赞叹,可他却总觉得缺了点儿什么。不错,娇妻美艳秀丽,知书达理,诗词歌赋无一不晓,琴艺画艺更是不凡。
但他心心念念的,却仍是那一壶清茶。
成亲之后,父亲对他似乎也放心了许多,偶尔竟会赞他两句,交给他打理的生意渐渐繁多起来。
日间繁忙,夜晚他却仍是抽闲悄悄溜进独院,撒娇似的对着少年抱怨诉苦。而少年却总是微笑着给他泡上一壶新茶,细声劝慰:“老爷这是看重公子呢……”
清鲜甘醇的洞庭碧螺,香气袅袅,纵使出得院中,仍随袖飘舞,萦绕不绝。
一年之后,一片欢笑声中,他的长子呱呱坠地。看着怀里那胖胖小小的人儿,眉眼竟像极了自己,他心中又是惊讶,又是欢喜。
他兴奋地和少年诉说着,说起那莲藕般的雪臂,粉嫩的脸颊,处处洋溢着初为人父的欣悦。
少年含笑听着,却不多说什么。
渐渐的,他留在妻儿身边的时间越来越长,而那座独院,也慢慢冷清下来。
接下来,父亲病逝,家中的生意全盘落在了他的肩上。此时方知,之前自己打理的那些不过是九牛一毛,眼下这整个家,整套生意,才是他真正的重担。
如何安抚那些叔伯表兄,姨娘姐妹,如何稳住那些奸商官吏,事无巨遗,却都要靠他一人。
想要享受弄儿之乐尚且都没有空闲,更不要说那等风花雪月之事。
只是在夜深疲累之时,往往却开始想念那种沁人心脾的清香。想像着若是少年此时出现在自己身边,侍茶研墨,笑意传神,便是何等惬意快活。
可若是那样,家中却必然不会如现如今般安静平和。禁脔小倌,似是永远都只能呆在见不得天日的地方。
春去秋来,如此又是几年。生意总算安排妥当,愈加红火起来。家中也是一片和美,妻贤子孝,其乐融融。
年纪愈长,对那些贪玩享乐便愈是淡了些。后院的小倌大都已被遣散,每人分得一百两银子,拿了*****契,从此便不再是奴身。
“独院的那位呢?”下人小心翼翼地问道。
他怔了一怔,沉思半晌,缓缓开口,“先留着罢。”
这一留,便又是不知多少日子。
他知道,自己还是想要见到那个人的。只是,长久的疏离,却失去了相见的勇气。
可终究,他还是站在了那青灰的石拱门下。石垣泥墙在岁月的侵蚀下早已残缺,干枯的藤叶挂在上面,像是风一吹便要化作一堆粉末。
自己……有多久没有来过这里了?他不敢自问。
枯草昏黄,满园残叶。瑟瑟秋风中,身着灰衣之人背对着他静静坐在院中的石凳上,数刻过去,竟是一分一毫也不曾动过。
又是一阵凉风吹过,那人却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咳得像是要把那单薄的身躯震碎。
他心中一揪,不由得踏前一步。
枯枝发出断裂的响声,眼看着那人就要转过头来。
一种莫名的惊惧忽然占据了内心,他慌忙转身,匆匆离去,心里却还在忐忑思索不知那人是否发现了自己。
他还是怕。
他怕见到那幽怨的眼神,怕见到那消逝的红颜。
于是再也没有靠近那里一步。
他又娶了一房小妾。如同那些富翁商贾一样。不是出于喜欢,只是就那么娶了。
喜欢一个人是什么心境?他不知道,或许,是不记得。
他觉得自己已经淡忘了许多事,真的,全然忘记。
27楼
2014-06-18 17: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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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小的儿子就要满月,为这严寒冬日里平添了一分喜庆。看着下人丫鬟们热热闹闹张灯结彩,他发觉自己平静太久的心却没有丝毫的欣然。
随意地在院中踱步,却走到了一片阴冷偏僻之地。也正是因为如此,地面的雪才洁白得不曾被践踏过,纯净而自然。
两个下人一前一后抬着什么走过来,见到他之后愣了愣,随即低下头:“老爷。”
他点点头,看看两人手中捆成一团的草席,随口问道:“抬的什么东西?”
两个下人对望了一眼,犹豫着半天没有开口。
他却突然没来由的一阵心慌,定定地看着那卷草席,手指开始微微颤抖。
“抬下去罢……”
他听到自己无力的声音说。
跌跌撞撞从那片阴暗中走出,阳光猛地照射过来。他站定深吸一口气,想要确认什么一样,一步一步向那座独院走去。
他盼望着一踏进那座院门,便能见到那个人坐在石凳上的身影。
只是院子里空荡荡的,枯树上一片叶子都不剩,惟有雪地里两排凌乱的脚印告诉他,这里曾经有人来过。
在屋前不知伫立了多久,他颤抖着伸出手,轻轻推开那已经有些破败的门。
随着“吱呀”一声,他摸索着走了进去。
里面的摆设早已不像当年那样光鲜,每一样东西都蒙上了岁月的陈旧。琉璃盏磕破了一个口,又被人小心地粘起来。床上的层层幔帐依旧完好,只不过清雅的颜色却已是一片灰暗。
他终于按捺不住,一把将那些纱纺扯开,空无一人的床上,一滩干涸的血迹却是那样触目惊心。
他伸手去碰,却又被蜇到一样迅速缩回,连连后退几步,跌落在书桌旁的椅子上。
人呢?这座屋子里的人呢?
那个充满怯意,又温柔宁和的少年到哪里去了?
身边飘来悠悠茶香,他惊喜地起身,四下寻找。茶香还在,那个人一定没事,没事的。
一眼看到桌子上那套茶室四宝,他猛地怔住,然后缓缓俯身。茶香,正是从中散发而出,只不过这些安静的茶具,是凉的。
要多少次的浸泡,才能让原本无味无情的器具,自然地发出原本不属于它的气息?他忽然想起,从前那某些未曾告知却偷溜过来的夜晚,不论何时,静候自己的,总有这样一壶清茶。
他发疯一样在房中乱翻,床上床下,衣橱书柜,藏得人的,藏不得的,却统统都不肯放过。
他忽然顿住,恍惚地看着那个被打开的木箱。犹记得,那时少年便是惊慌着将什么塞入这个箱中的,任自己怎样央求也不肯打开。
腿再也支撑不住,他缓缓跪坐在地上,抓起那摞小心存放的宣纸。每一张上,都只有两个一笔一划写得认真的字。
茗儿。
那是他为他取的名字,在他们初次欢好之时,他笑着在他光洁的背上划下。
他似乎可以透过这些纸张看到,无数个孤寂的夜晚,那个不识字的少年在昏暗的烛火下,一直一直地写着。
这一篇写得不好,少年皱起眉头,轻轻撕掉。那一篇极是漂亮呢,少年的唇角弯起,仔细将这张收好。
胸口处一阵撕裂般的疼痛,他紧紧攥着的那些宣纸,最上面的几张,竟有着星星点点的血迹。
总以为那个人并不在意自己,总以为那个人只不过是被迫地容忍和接纳,却未曾体察过,那一丝一毫细致的,羞涩隐藏在茶中字中的真心。
自己逼走了他的父亲,成为了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依靠,却又狠心地,将他一点一点抛弃。那个落叶颓残之日,他一定看到了自己罢?看到自己如何仓皇转身,如何背弃逃离……
而自己,是否又知道在转身之后的,那黯然的鲜血的痕迹?
“茗儿……”他低声叫着他的名字。
空荡而清冷的屋中,没有一丝回应。
“你出来罢……公子找不到你了……”他漾起一个微笑,柔声对着那片空旷唤道。
唯有屋外的风声呼啸,如泣如诉,哀怨不绝。
府里新来的下人们都很是奇怪。
这家的老爷尚未至那不惑之年,却不知为何突然不管不顾将生意交给了刚刚成年的大少爷,自己却窝到府里那个偏僻的独院中住。
谁都知道那里又旧又破,据说还死过个人,可老爷却一点都不顾忌,似乎还开心得紧。
他们常听见老爷在那个小屋里似是喃喃自语,不断地说着,“好茶,真香呢……”
间或又会痴痴地叫一个人的名字,“茗儿,茗儿……”
可下人们进去收拾,却发现所谓的好茶不过是一些陈年的渣滓,而茶具也早已痕渍斑斑。
来得早又知情的下人悄悄告诉说,那个死去的人,是老爷的爱人。只不过被遗忘在这里许多年,直至死去。
那些年里,那个人省吃俭用,省下来的钱全都用来买上等的茶叶,夜夜泡上一壶好茶,只是怕哪天老爷突然过来,没有新鲜的茶叶招待。
如此这么许多年,多余的便风干,积淀,成滓。
如同那个人,那份情,那段缘。
28楼
2014-06-18 17: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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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水仙素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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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成久远啊。
太伤了……但总觉得这么长时间都没去搭理少年的公子有些奇怪,要么是过于狠心了。
话说回来,那什么描写在我这男性视角看来还是有些重口。。。
IP属地:浙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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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楼
2014-06-18 19: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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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惜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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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有时间我再来搬一篇,这个就是我以前和社长说的那篇耽美(男孩纸们不要怕,我刚刚又看了一遍,通过了安检呦),又是在我还是腐女时期看的好文,其实就是这个作者让我变成了暗黑系迷,这篇文章当初看起来很震撼,让人欲罢不能呐,反正我很喜欢的,拿来给大家分享,由于我不记得名字,找了半天啊有木有,不过大家喜欢就是值得的,顿时自我感觉就良好了。呵呵,下面正文。
《骤变》by尸姐 ,依旧是晋江网的文
文案:
任何在你身上发生的细小变化,都会被我一眼发现。比如你身上清淡的女士香水味。比如你脖子上的白色围巾。比如你手机通讯录里那个陌生的名字。而那些遍布我全身的、张扬而又狰狞的伤口,你却永远看不见。
第一章 降温
“妈,我是郑宴,快要过年了,我……”
“嘟嘟嘟……”
电话被突厄的挂掉,郑宴拿着话筒的左手尴尬的僵在半空中,持续不断的嘟嘟声敲打着他的耳膜。
怔了一会儿,郑宴沉默的放下电话。
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出现在眼前,同事庄静息温柔的笑着:“早上好,喝杯咖啡暖暖身子吧。”
郑宴接过上面印着两只小熊的咖啡杯,礼貌的道谢。
静息转身回到自己的位置,掌心抚上剧烈跳动的胸口,吁出一口气。刚刚生怕他会拒绝自己的咖啡呢,如此看来,郑先生果然是个温柔的好人。
郑宴把玩着小巧的咖啡杯,两只紧靠在一起的小熊冲他露出可爱的笑容。郑宴伸手抚上其中一只头上扎着蝴蝶结的小母熊,又看了眼对面正埋头整理文件的静息,不自觉的弯起嘴角。
手机震动起来,是谢原发来的信息:宴,我的手指被牙签刺破了,流了好多血啊。
郑宴马上回过去:别再玩牙签了,赶紧止血,听话。
谢原很快又发过来:宴,我饿了,肚子在叫呢。
郑宴刚准备回复,突然被静息丢过来的毛绒玩具砸中脑袋,他看见静息正小声跟自己通风报信:“老板来啦,快把手机收起来。”他哭笑不得的把手机扔进抽屉,冲静息作了个“多谢”的手势。
中午在公司餐厅用餐的人很少,大多数都回家陪老婆孩子去了。
郑宴打了份三素一荤的套餐,挑了个靠窗的位置。
静息紧跟着在他对面坐下来,小心翼翼的说:“餐厅的饭菜很没营养的,我带了自己做的便当,一起吃吧。”
郑宴怔了几秒,看了看面前汤汤水水的套餐,欣然接受了静息那份看上去很美味的便当。
“尝一块糖醋排骨!”静息体贴的帮郑宴夹菜,惹的路过同事的连连注目。
郑宴略显尴尬,然而当接触到静息满怀期待的温柔目光,却不忍拒绝。
下午临下班时,各人都差不多忙完了手边的工作,开始缠着静息八卦。
“静息,不简单哦你,才调来两个月就把我们郑宴搞到手了!”
“女追男,隔层纱,果然说的没错啊!早知道当初我就主动出击了,没准现在连孩子也有了。”
“快说,你用了什么招数降服郑大帅哥的!”
静息诧异万分,抬高音量打断同事们的聒躁:“大家误会了,我跟郑先生还没发展到那个地步啦。”
尖酸刻薄的女人们一听说还没搞到手,纷纷转换成知心大姐模式,七嘴八舌的给静息支招。
静息好脾气的应付着她们,无意间发现郑宴已收拾完毕准备下班走人。
于是立即推开重重阻碍,拎起包小跑着追上他,笑着说:“郑先生,一起走吧。”
郑宴不知道该怎么应付这个名叫庄静息的女人。
脸上总挂着温柔的微笑,声音清清软软,工作认真积极,总是无条件的关心、照顾自己。
这么一个温暖的让人无法拒绝的女子,让郑宴感到空前危机。
再这样下去的话,一定会失控的。
“我们好像不顺路吧。”郑宴不露声色的回绝,然后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了。
31楼
2014-06-18 20: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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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惜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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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息愣在原地,直到郑宴的背影从她的视线消失。
冰冷的气息袭卷了整个街道,冬天特有的萧条让人们的心情不自觉的低落起来。
郑宴把手插在口袋里,踩在干燥的水泥地上,不急不缓的朝前走。
满脑子想的都是那个叫静息的女人,拒绝她的时候,根本没有勇气直视她的眼睛,害怕会看见她眸中的哀伤,害怕自己会心软。
汉堡的香味飘进鼻子里,掏出钱包买了两个鸡腿汉堡,提在手上,继续朝前走。破旧的公寓楼印入眼睑,或许是他的错觉,总觉得这幢楼在寒风中摇摇欲坠,仿佛随时有可能轰然崩塌。
爬了三层的楼梯,站在302室门口,袋子里的汉堡似乎陡然变成了两块巨大的石头,沉重的让郑宴产生了丢弃的念头。
掏出钥匙打开门,客厅里一片昏暗。
“谢原?”郑宴疑惑的唤了一声,无人应答。
他预感不妙的按亮灯,一眼看见穿着单薄睡衣的谢原晕倒在沙发前的地板上,手机掉在他身体的不远处。
郑宴脑门一热,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去抱起谢原,用力掐他的人中。无论他怎么呼喊,怀中的人始终无声无息,就象死了一样。
郑宴颤抖着伸手试探他的鼻息,发现呼吸平稳,好歹松了口气。
把谢原抱到沙发上,脱下外套盖在他身上,用掌心探了探他额头的温度,也没有什么异常。
没过多久,谢原突然醒了,他瞪大眼睛盯着急的满头汗的郑宴,咧嘴一笑:“不小心饿晕过去了呢。”
饿晕过去了?郑宴突然想起早上他发来的短信,因为被静息打断所以就忘了回复。
结果谢原就这么不吃不喝抱着手机等他的短信,然后一不小心晕了过去。
郑宴突然火了:“你有手有脚,自己不能去冰箱里找点吃的啊?”
谢原无所谓的扯起嘴角,想伸手抱抱郑宴,却力不从心,身体完全使不上劲。
郑宴把两个汉堡扔到谢原面前,命令道:“一个面包屑也不准剩下!”“遵命,亲爱的。”
谢原愉悦的笑了。
明明有手有脚,为什么不能自己去找点吃的呢?到底是懒还是心里有病?
都不是,我只是在向你撒娇,用我自己独一无二的方式。让你清楚,以后绝对不可以忘记回复我的短信,绝对不可以忽视我。
禁忌的爱恋总被渲染成一幅瑰丽浪漫的画。
然而你不得不承认,再举世无双的画,经过岁月的消磨,总会黯然失色。
谢原安静的躺在卧室的双人床上,听着卫生间传来的水流声,郑宴在里面洗澡。
没多久郑宴就出来了,腰间裹着浴巾,上半身结实的肌肉暴露在空气里。
谢原盯着他裸露的胸口,下体涌起一股燥热,轻咬着下唇道:“不冷吗?”
郑宴钻进被窝,沉声说:“忘了拿睡衣。”
然后他关上灯,卧室陷入黑暗。
谢原在漆黑中瞪大眼睛,他睡不着。
33楼
2014-06-18 20: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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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除夕
当郑宴赶到医院时,静息正在急诊室接受抢救。
蹲在门口的谢原哆哆嗦嗦的抬头,看着郑宴,颤声说:“我没有推她。”
郑宴沉默的站着,俯视着一身狼狈的谢原。
“宴……”谢原伸出手,想拉住郑宴的胳膊,却被大力甩开。
他看见郑宴望向自己的眼神,变得冷漠而又陌生,不禁瘫倒在原地。
急诊室门终于被打开,几个医生从里面走出来:“谁是病人家属?麻烦来签个字。”
郑宴开口道:“我。”
“是她的丈夫还是?”
郑宴犹豫了几秒,答道:“我是她男朋友。”
谢原眼神一滞,满眼都是震惊。
医生:“患者轻微脑震荡,左腿脚踝骨折,身上有几处擦伤,其他没什么大碍,需要住院观察。真是万幸,这几天一直下大雪,积厚的雪地救了她。”
郑宴松了口气,转身走进急诊室。静息安静的躺在病床上,脸上有好几处伤口,手背上挂着吊针,那么大瓶的盐水,正一滴一滴流进她瘦弱的体内。
郑宴走过去,轻轻握住对方冰凉的手。
“你来了。”静息虚弱的开口。
“对不起。”郑宴深深地皱起眉。
静息没有说话,而是将目光投向门口呆站着的谢原。
“拜托,不要报警。”郑宴压低声音,几乎是乞求着说。
静息自嘲的笑起来,身体每一处关节都发出剧烈的疼痛,然后她闭上眼睛,说:“好。”
郑宴俯下身吻了吻静息的额头,在她耳边低声说:“谢谢。”
谢原退后两步,猛地撞上端着治疗盘的护士,盘子里的酒精瓶啪的一下摔落在地,发出清脆的破碎声。
护士立即尖着嗓子抱怨起来,可他一点都听不见,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方手握着手、亲吻在一起的两人,直到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模糊,最后彻底陷入一片黑暗。
致亲爱的郑宴。
我喜欢你,是想要跟你共度一生的那种喜欢。
共度一生的涵义,就是如果有一天你遗弃了我,那么我的人生也将终结。
——爱你的,谢原。
除夕如期而至,整座城市都响起震耳欲聋的鞭炮声,街道上挤满了人,情侣、一家三口、老夫老妻,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大人贴春联,孩子调皮的在雪地里放烟花。
谢原坐在马桶上,握着刀片,机械的对着胳膊一下又一下的划着,刀片划开肌肤的滋味,就像用圆珠笔在胳膊上写字,痒痒的,隐隐的痛,一条,两条,三条,像在比赛谁先滑落到地板上,鲜红的血液争相从被划开的肌肤渗出来。
我从未明白活着的意义是什么,机械的重复相似的每一天,做相似的事,说相似的话,直到遇见你。
只有当你在我身旁时,我才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脏在跳,我能看见你迷人的五官,听见你温柔的声音,闻见你身上的洗发水味,我伸出手,能触碰到你温热的肌肤。
这就是活着。
哪怕你离开我半分钟,我也如坠地狱,惶惶不可终日。
然而如今你一直在医院照顾那个叫庄静息的女人,已经好几天没有回家了。
“发个短信给伯母吧。”静息躺在病床上,对正在削苹果的郑宴说。
郑宴顿了一下,没有吭声。
“既然不接电话,那就发短信好了。”静息继续说,“一直发一直发,她总有一天会看的,总有一天她会原谅你的。”
“不会原谅的。”郑宴放下没削完的苹果。
“会的。”静息执拗的坚持着。
“现在不是谈这个的时候,你腿还痛不痛?”郑宴抬头望着静息,她肤色比前几天红润了许多,脸上的伤口也淡了。
“不痛了,一点都不痛了。”静息盯着自己打着石膏的腿。
郑宴没有说话。
那天谢原用自己的手机给她发了短信,约在天桥见面,然后将她推下了天桥,那是赤裸裸的杀意。
如果没有下那么大的雪。
如果当时正好有车经过。
如果她死了。
那么谢原肯定会进监狱。
物证,人证,一切都显示是谢原杀死了她。
得知她没事的那一瞬间,他长长松了一口气,并不是为她,而是为谢原。
因为她还活着,所以他就有机会为谢原求情,阻止她跟**说出实话。
那卑劣、自私、阴暗的内心深处,不断折磨着郑宴,每看见静息那张脸,看见她一无所知的冲自己笑着,心脏就像被扔进了滚烫的开水,剧痛无比。造成这种痛楚的原因是她,能消除这份痛的同样也是她。
只有呆在她身边,陪伴她,照顾她,才能减轻心中的罪恶感。
唯有如此。
郑宴宁愿这个女人大声哭着掐住自己的脖子,骂他,打他,恨他,而不是在她遍体鳞伤的躺在病床上无法动弹时,还在想着缓解自己跟母亲的关系,还在逞强说着一点都不痛,还在温柔地对他说:“你已经好多天没回去了,今天是除夕,回去陪谢先生吧。”
郑宴回来时已是晚上九点,公寓门虚掩着,客厅的电视亮着光,无声的播着春晚,地面一片狼藉,空酒瓶洒了一地,卫生间传来哗哗的水声。
郑宴站在卫生间门口顿了好一会儿,才缓缓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满地的积水,花洒源源不断的喷着水,穿着睡衣的谢原闭着眼睛躺在浴缸里,裸露的手臂上全是狰狞的划痕。
郑宴注视着眼前这一切,好长时间没有说话,狭小的卫生间回荡着诡异的流水声。
谢原在脑子里想象郑宴露出责备中夹杂心疼的神色,不自觉的露出笑容。
“闹够了吗?”冷漠的,不耐烦的声音。
闹够了吗。
不是“乖,快从冷水里起来,会着凉的。”
不是“你手臂怎么回事?我不准你伤害自己!”
谢原睁开眼,看着面无表情的郑宴,他此刻才感受到冰凉的水温,深入骨髓的冷,刺激着他每一寸肌肤。
半响,谢原笑起来,撒娇般的冲郑宴伸出手:“宴,我没有力气了,抱我出来好不好?”
郑宴抬了抬脚,但最终还是停在原地,说:“我也没有力气了。”
身心俱疲。
从什么时候开始,只要一踏进302室,就连走路的力气都没了。
“哦,对了,今天是除夕呢。”谢原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湿漉漉的从浴缸里爬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向厨房,“要包饺子,做汤圆……”
身后传来郑宴清晰的声音:“分手吧。”三个字。
37楼
2014-06-18 2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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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爱你是三个字。
我想你也是三个字。
让整个世界陷入死寂的三个字。
即使你自称是别人的男朋友,握住别人的手,亲吻别人的额头,陪别人过夜,我也依然相信,你深爱的人只有我一个。
一直都坚定不移的相信着。
相信你永远都不会跟我说那三个字。
那一瞬间郑宴仿佛脱离了自己的躯体,飘在半空中,以旁观者的姿态注视着对峙的两人。
那个看上去态度坚决的自己,两只手却在不停哆嗦。
而谢原,曾经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存在的谢原,浑身湿淋淋的狼狈不堪的谢原,正错愕的盯着自己。
“那个郑宴和谢原啊,好像是同性恋呢。”
“不要乱讲!班长大人才不是变态!”
“可是我那天真的看见他们两人抱在一起接吻了啊!”
“咦……好恶心。”
“都是谢原那个垃圾带坏了班长!”
那阵子校园里开始疯传他们俩的事,走到哪里都有人对他们指指点点。
谢原正常的上学、放学、去菜场卖鱼,仿佛周边的一切都跟自己无关。
直到亲眼看见郑宴冲上去对那些辱骂自己的人抡起拳头。
“现在跟我分手的话,还来得及。趁我们彼此都还没有陷太深,趁我还离得开你。”
谢原抱住被揍得鼻青脸肿的郑宴,头一次红了眼眶。
“晚了,”郑宴伸手捏住谢原的下巴,粗暴的吻上去,“已经陷进去了。”
明明已经提醒过你了。
明明已经给过你机会了。
“我去准备年夜饭了。”谢原还是进了厨房。
郑宴颓然的倚靠在墙上,无力的闭上眼睛。
满满一桌都是郑宴最喜欢吃的菜,郑宴甚至都不知道那些食材是什么时候采购的。
谢原拉着郑宴就座,在他面前摆上酒杯,斟上酒。
郑宴再次注意到谢原手臂上触目惊心的伤痕,开口道:“你先去把身上的湿衣服换掉,胳膊上的伤口要消毒,不然会感染。”
谢原乖顺的点头,转身去了卧室。
客厅只剩下自己一个人,郑宴仰头灌了口酒,然后手肘撑在饭桌上,捂住脸,身体剧烈的颤抖起来。
他做了什么?
他刚刚做了什么?
他居然跟谢原提出了分手?
口袋里的手机在这时震动起来,郑宴掏出手机,是静息发来的信息:这些天谢谢你的照顾,新年快乐。
郑宴刚准备回复,谢原就从卧室走了出来,他换了身干净的白毛衣,头发也被吹风机吹干了,细碎的刘海稍有些遮眼。
“宴,我穿这个毛衣好不好看?”他羞赧的抿起唇角,笑的像个纯洁无垢的小孩子。
一瞬间仿佛回到了他们初识那年。
郑宴放下手机,起身走向谢原,眼前的谢原仿佛跟当年的白衣少年重叠了,沉寂已久的心忽然涌过奇异的暖意,他迫切的渴望靠近谢原,然后紧紧抱住他,仿佛抱住他就是抱住了全世界。然而还没等触碰到谢原的衣袖,他就两眼一黑,摔向地面。
“致亲爱的郑宴。”
谢原温柔地开口,语气像在念一封信。
“我喜欢你,是想要跟你共度一生的那种喜欢。”
“共度一生的涵义,就是如果有一天你遗弃了我,那么我的人生也将终结。”
“同样,你的人生,也自此终结。”
“爱你的,谢原。”
砰的一声,璀璨的烟花射向夜空,照亮了整座城市。
38楼
2014-06-18 2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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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DAO_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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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东野圭吾一直都能这么若无其事地说出人性的黑暗呢……
IP属地:北京
50楼
2014-07-04 20: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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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DAO_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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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说是家喻户晓的小说,张爱玲的《倾城之恋》
从前读没什么感觉,现在再读一遍,真的感触不小
倾城之恋
张爱玲
第一章
上海为了"节省天光",将所有的时钟都拨快了一小时,然而白公扪里说:"我们用的是老钟,"他们的十点钟是人家的十一点。他们唱歌唱走了板,跟不上生命的胡琴。
胡琴咿咿哑哑拉着,在万盏灯的夜晚,拉过来又拉过去,说不尽的苍凉的故事——不问也罢!……胡琴上的故事是应当由光艳的伶人来搬演的,长长的两片红胭脂夹住琼瑶鼻,唱了、笑了,袖子挡住了嘴……然而这里只有白四爷单身坐在黑沉沉的破阳台上,拉着胡琴。
正拉着,楼底下门铃响了。这在白公扪是一件稀罕事,按照从前的规矩,晚上绝对不作兴出去拜客。晚上来了客,或是凭空里接到一个电报,那除非是天字第一号的紧急大事,多半是死了人。
四爷凝身听着,果然三爷三奶奶四奶奶一路嚷上楼来,急切间不知他们说些什么。阳台后面的堂屋里,坐着六小姐、七小姐、八小姐,和三房四房的孩子们,这时都有些皇皇然,四爷在阳台上,暗处看亮处,分外眼明,只见门一开,三爷穿着汗衫短,开两腿站在门槛上,背过手去,啪啦啪啦打股际的蚊子,远远的向四爷叫道:"老四你猜怎么着?六妹离掉的那一位,说是得了肺炎,死了!"四爷放下胡琴往房里走,问道:"是谁来给的信?"三爷道:"徐太太。"说着,回过头用扇子去撵三奶奶道:"你别跟上来射热闹呀,徐太太还在楼底下呢,她胖,怕爬楼,你还不去陪陪她!"三奶奶去了,四爷若有所思道:"死的那个不是徐太太的亲戚么?"三爷道:"可不是。看这样子,是他们家特为托了徐太太来递信给我们的,当然是有用意的。"四爷道:"他们莫非是要六妹去奔丧?"三爷用扇子柄刮了刮头皮道:"照说呢,倒也是应该……"他们同时看了六小姐一眼,白流苏坐在屋子的一角,慢条斯理着一双拖鞋,方才三爷四爷一递一声说话,仿佛是没有她发言的余地,这时她便淡淡的道:"离过婚了,又去做他的寡妇,让人家笑掉了牙齿!"她若无其事地继续做她的鞋子,可是手头上直冒冷汗,针涩了,再也拔不过去。
三爷道:"六妹,话不是这样说。他当初有许多对不起你的地方,我们全知道。现在人已经死了,难道你还记在心里?他丢下的那两个姨奶奶,自然是守不住的。你这会子堂堂正正的回去替他戴孝主丧,谁敢笑你?你虽然没生下一男半女,他的侄子多着呢,随你挑一个,过继过来。家私虽然不剩什么了,他家是个大族,就是拨你看守祠堂,也饿不死你母子。"白流苏冷笑道:"三哥替我想得真周到,就可惜晚了一步,婚已经离了这么七八年了。依你说,当初那些法律手续都是糊鬼不成?我们可不能拿着法律闹着玩哪!"三爷道:"你别动不动就拿法律来吓人,法律呀,今天改,明天改,我这天理人情,三纲五常,可是改不了!你生是他家的人,死是他家的鬼,树高千丈,落叶归根——"流苏站起身来道:"你这话,七八年前为什么不说?"三爷道:"我只怕你多了心,只当我们不肯收容你。"流苏道:"哦?现在你就不怕我多了心?你把我的钱用光了,你就不怕我多心了?"三爷直问到她脸上道:"我用了你的钱?我用了你几个大钱?你住在我们家,吃我们的,喝我们的,从前还罢了,添个人不过添双筷子,现在你去打听打听看,米是什么价钱?我不提钱,你倒提起钱来了!"
四奶奶站在三爷背后,笑了一声道:"自己骨肉,照说不该提钱的话。提起钱来,这话可就长了!我早就跟我们老四说过——我说:老四你去劝劝三爷,你们做金子,做股票,不能用六姑奶奶的钱哪,没的沾上了晦气!她一嫁到了婆家,丈夫就变成了败家子。回到娘家来,眼见得娘家就要败光了——天生的扫帚星!"三爷道:"四奶奶这话有理。我们那时候,如果没让她入股子,决不至于弄得一败涂地!"
流苏气得浑身乱颤,把一双了一半的拖鞋面子抵住了下颔,下颔抖得仿佛要落下来。三爷又道:"想当初你哭哭啼啼回家来,闹着要离婚,怪只怪我是个血性汉子,眼见你给他打成那个样子,心有不忍,一拍胸脯子站出来说:‘好!我白老三穷虽穷,我家里短不了我妹子这一碗饭!’我只道你们年少夫妻,谁没有个脾气?大不了回娘家来个三年五载的,两下里也就回心转意了。我若知道你们认真是一刀两断,我会帮着你办离婚么!拆散人家夫妻,是绝子绝孙的事。我白老三是有儿子的人,我还指望着他们养老呢!"流苏气到了极点,反倒放声笑了起来道:"好,好,都是我的不是,你们穷了,是我把你们吃穷了。你们亏了本,是我带累了你们。你们死了儿子,也是我害了你们伤了阴骘!"四奶奶一把揪住了她儿子的衣领,把她儿子的头去撞流苏,叫道:"赤口白舌的咒起孩子来了!就凭你这句话,我儿子死了,我就得找着你!"流苏连忙一闪身躲过了,抓住了四爷道:"四哥你瞧,你瞧——你——你倒是评评理看!"四爷道:"你别着急呀,有话好说,我们从长计议。三哥这都是为你打算——"流苏赌气撒开了手,一迳进里屋去了。
屋里没有灯,影影绰绰的只看见珠罗纱帐子里,她母亲躺在红木大床上,缓缓挥动白团扇。流苏走到床跟前,双膝一软,就跪了下来,伏在床沿上,哽咽道:"妈。"白老太太耳朵还好,外间屋里说的话,她全听见了。她咳嗽了一声,伸手在枕边摸索到了小痰罐子,吐了一口痰,方才说道:"你四嫂就是这样碎嘴子,你可不能跟她一样的见识。你知道,各人有各人的难处,你四嫂天生的强要性儿,一向管着家,偏生你四哥不争气,狂嫖滥赌,玩出一身病来不算,不该挪了公账上的钱,害得你四嫂面上无光,只好让你三嫂当家,心里咽不下这口气,着实不舒坦。你三嫂精神又不济,支持这份家,可不容易!种种地方,你得体谅他们一点。"流苏听她母亲这话风,一味的避重就轻,自己觉得没意思,只得一言不发。白老太太翻身朝里睡了,又道:"先两年,东拼西射的,卖一次田,还够两年吃的。现在可不行了。我年纪大了,说声走,一撒手就走了,可顾不得你们。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你跟着我,总不是长久之计。倒是回去是正经。领个孩子过活,熬个十几年,总有你出头之日。"
正说着,门帘一动,白老太太道:"是谁?"四奶奶探头进来道:"妈,徐太太还在楼下呢,等着跟您说七妹的婚事。"白老太太道:"我这就起来,你把灯捻开。"屋里点上了灯,四奶奶扶着老太太坐起身来,伺候她穿衣下床。白老太太问道:"徐太太那边找到了合适的人?"四奶奶道:"听她说得怪好的,就是年纪大了几岁。"白老太太咳了一声道:"宝络这孩子,今年也二十四了,真是我心上一个疙瘩。白替她操了心,还让人家说我:她不是我亲生的,我存心搁了她!"四奶奶把老太太搀到外房去,老太太道:"你把我那儿的新茶叶拿出来,给徐太太泡一碗,绿洋铁筒子里的是大姑奶奶去年带来的龙井,高罐儿里的是碧螺春,别弄错了。"四奶奶答应着,一面叫喊道:"来人哪!开灯!"只听见一阵脚步响,来了些粗手大脚的孩子们,帮着大妈子把老太太搬运下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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