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端者正也，景意日光 】
爱新觉罗徽齐，孝敬容贵妃所出，康德帝四女，玉牒行五。康德年间封和硕衔。性恬而淡之，善针上功夫，常泼墨自娱。
新帝登基，定号元禄，加赐封号端景，更为长公主，移居寿康容和殿。

【相爱相杀一万年】

【元禄二年，风雨欲来。府上听封过后，车水马龙，贺礼珍宝如过江之鲫，又让我仿佛回到翊坤门前，朝露殿外，看那一群人卑躬屈膝，络绎不绝。时隔十八年，久违。】
【无心应酬，将事交予蒙克，另从府上辟出小路，随午门入宫。徒步行径时，所观之景，应接不暇，确乎，丹楹刻桷，云蒸霞蔚，是天子之府。此刻正过申时，缓行至寿康宫，点容和方位，入正苑，言带笑。】皇姐，别来无恙？

（新朝更迭，于我却无多大变化。只是从乾西四所到寿康宫，头上顶着的衔儿也不过加个长字。不过是旧去新来，却恍然有岁尽千帆的错觉。）
（一日晴正芳暖，我坐在容和外面的石墩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方桌的面，正琢磨着挑个时候去皇姐皇妹走动一番的事宜。）
（猝然一惊，再细细打量了去，却不记得眼前少年究竟是何人物。容和地偏，几日下来几乎无人相访，东配殿的那位也倒是安分。我虽对这些漫不经心，但关于已出宫的皇弟们的模样也该是记得的，苦苦思索无果，蹙起眉头询问道：）
你是？

【我的确忘了——这座紫禁城，原归处，已是阔别多年的旧事。她不记得，是因为乾西所里从不缺新生。这沉沉浮浮，乌飞兔走，朝代更替，谁，还记得八阿哥？】
【低低一笑，神色敛在阴影之中，辨不分明。握惯重剑，布满厚茧的手，慢慢覆上青石台，冰凉触感更让人清醒，似乎是逼自己，去揭开这个狰狞的伤疤。】我，是载烈啊。

（晴光夺目，我眯着眼瞧他。载烈呀——这个名字阔别我多年，我竟是还能记起幼时的点滴来。自额娘走后，这殿里就剩我一个人，大多都是敷衍着过日子。或许就是这样，鲜明的童稚时的记忆才更加可贵深刻。）
（荏苒光阴，面前的少年已不复我心中的小孩模样。他现在作的是郡王的打扮，容哥儿也没有拦他。慢慢的也就接受了他是载烈的这个的事实。一别多年，怀念的感觉汹涌而上。）
你是老八？（一壁站起来，同他比划了一下个头，遂笑着开口。）
长个儿啦，我都及不上你。

（我参不透他的话，就像我看不透现在的他。时间留下了大段空白，横贯在看到我们之间。在乾西四所的时候，同我一道儿玩的皇嗣不多，那时我同他最好，年龄相仿，也是我到现在最快乐无忧的时光。除却额娘和小懿真，他该是我生命之中最为浓墨重彩的人。今今儿看到他很好，也就该舒心了。）
（拉他一同坐下，有许多话想说，却不知道从何说起。想了想，还是把真实的呼之欲出的心情一并道出。）
载烈，有生之年能够再聚，我很高兴。我说真的，这大概是额娘逝去后我最开心的一桩事了。容哥儿早上还同我说起你封郡王的消息，没想到这么快就能看到你。
（这么快，却也这么远。）

【我看着她，听她慢慢讲这些话，思绪却有些恍惚，只淡淡应了声。】嗯。
【在阳穴偏左的地方，留着一处伤疤，藏在眉发下，那是我距离死亡最近的时刻。从开颅，取箭，缝针，直至今日，连着皮肉同生同长。但是，我不能，也不敢告诉她。】
【迟钝片刻，才缓缓开口。】这些年我……没什么不好。只是多年未见，小九呢？

（回想起额娘临终前同我交代的话，果真他也知道了么？先帝留下子嗣十余人，如若不知，他是断不会问起他还在宫中时、尚在襁褓里的小九的。心下说不出的什么滋味，惊慌、苦涩抑或是其它，五味杂陈。额娘让我死守这个秘密，我自然得硬咽下去。对他这个知情者，同样。）
小懿真呀，皇阿玛尚在的时候宠她得紧。如今皇兄对她，更是不减丝毫。
（手指掐入掌心三分，面上仍不显山露水。）
这么说你还没去过东配殿？寿康宫说大不大，从我容和拐几步就到了。

【原以为这件旧事只有恭王府上的人知道，因此不曾注意过她的神情，只当如常回复，佯自镇定地颔首。】那就好。
【如今恭王府凋敝，后嗣又不知内情，知晓当年事的人，已是寥寥可数。】嗯，改日……我再去看她。
【正值多事之秋，万事，三思而行。】

( 我揣度到他今儿来的目的，或许就是因为避嫌，方便改日同懿真一聚。不知懿真是否知情，倒但愿她还在鼓里。人呀，有时候知晓的多了，会被反过来刺痛。单手支颐，状似好奇打趣儿地问道。)
真要说来……我竟不知，你何时对小九这么上心了？

（东配殿礼至·九长公主工笔一幅）

( 数月小憩，容和殿前人影稀薄，无人相扰，倒也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