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什么意思?”廖娟没听懂。 李真沉默了片刻,道:“知道么,在泰国那会儿,我对他所用的那个人蛊做了点深入的研究。记录上说,人蛊是以蛊操纵一种类似传说般的东西,那东西叫饕餮。虽然我从没见过饕餮长什么样子,但我知道,自古在我们国家的传说里,饕餮就是种吞食一切的东西,所以也被指为‘贪’意——它是一种以‘贪’为媒介得以生存的东西。当初秦伟为了让自己女儿康复而不惜以人命饲蛊,于是那蛊得以养成,并借此栖息在了他女儿的体内;而秦伟的妻子贪图自己青春常驻从女儿体内取出了蛊,那蛊就趁机住进了他妻子的体内;但后来那女人却被秦伟杀了,于是,蛊在女人死亡前设法寄居到了秦伟的体内,而那之后,随着时间的推移,秦伟身体越来越不堪负荷了,它便开始给自己寻找新的寄宿主。” “你的意思是……我就是它新选中的那个目标?”听到这里廖娟忍不住问。 李真没有回答,径自继续道:“最初我想它把目标定在了我的身上,因为那时我心里的贪念十分强大,贪图急于侦破这个悬案,贪图急于立功……所以一度我总是产生那些幻觉,想来,就是受到了它的影响。也因此它没有在我一进入仓库时就杀了我,而是把我关了起来,估计那是想在一个合适的时间……也可能就是秦伟死的那个时间,好转到我体内来。” “但是却因为我的出现而被破坏了……” “是的。”李真点点头,“所以之后它只能继续在秦伟的体内待着,直到你追查到秦伟所住的地方。那时它意识到,你是一个非常契合的目标,因为你曾有过的贪。” “什么意思?”听他这么说廖娟神色不由一变,“我曾有过的贪?!” 李真看着她微微涨红的脸不由笑了笑,再次点燃一根烟,吸了一口:“我听说你调来我们局之前,曾是总局里一个不大不小的官,是么?” 这句话令廖娟的脸再次涨红了起来,她原本试图站起的身体,不由自主又重新坐了回去,沉吟半晌后点了点头。 “借着职务之便跟一家国企的老总走得太近,以致逼得人家老婆跟他离了婚,还闹到他无法再在那个国有企业里混……而你最终也没能和他结婚,反而草草收场,被调来了我们这个小地方……” “够了!”这番话还没说完,就被廖娟匆匆打断。她原本涨红的脸变得有点苍白,看着李真冷笑道,“你的意思是,当初那点事,成了那个蛊钻到我身体里的原因?” “我想是这样。” “你开什么玩笑!那种事一个泰国来的蛊怎么可能会知道,泰国人把它说得神乎其神,所以你也就真把它当成神了吗!” “你不要激动……廖娟……我也只是猜测的而已……” “猜测?李真,我一直以为你跟那些人不一样,不会挖人隐私,不会对别人私事感兴趣,但其实你跟那些人没什么区别!” “我只是担心你的眼睛……你有没有注意到你的眼睛很……” “我眼睛可能只是进了点脏东西!医院的仪器也没查出什么问题来,如果真有什么蛊进了我的眼睛,难道会一点都看不出来么?所以不劳你费心了,你自己好好休息吧!我走了!”说着,不等李真再度开口,廖娟转身就往病房外走了出去。 匆匆到了门口处时,听见李真在她身后好像又说了句什么,但这时的廖娟被满肚子的怒火烧得脑子里一片混乱,几乎是逃一样地出了这家医院,哪有心思去想李真最后到底对自己说了些什么。 直至将车驶离医院,又开出很长一段路后,廖娟脑子才渐渐冷静下来。 她终于想起了李真说的那句话,他说,廖娟,你的眼睛好红…… 她下意识地翻下后视镜朝上面看了一眼,随后微微松了口气。在仔细地看过了自己的眼睛后,廖娟确信自己的眼睛颜色没有任何问题。依旧是黑色的,虽然眼球上有那么一点血丝,那也多半是因为最近一直都没睡好的关系。 其实有些后悔,她着实没必要在李真面前那么激动。 越激动越能令人感觉到自己的反常和心虚,越激动越说明她非常在意李真说的那些话。 但是,她真的没有办法不去在意,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半年之久,每每她独处,想起当时那些事情的时候,仍会感到一股无法名状的恐惧和后悔。 当时的事情远没有李真说的那么简单。 她的确因为职务的关系,同一名已婚的国企老总有了过于密切的关系。 那男人实在太优秀,优秀到即便结了婚,即将要有孩子,她仍不舍得封闭这种感情。她太爱他,爱他爱得愿意为他做任何事。 所以后来她越来越贪婪。 从最初希望的,只是得到他的爱,到后来希望能和他在一起,最后希望他能同他妻子离婚,永远只属于她自己。 为此她去见了那个在他身边并不得宠的女人。 那女人怀孕七个月,全身浮肿,满脸雀斑。无论曾经她美或者不美,此时在廖娟面前实在丑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