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近来，我总想起些旧事。
瑢姐姐并不许我出门，哪怕开窗也不行，牢牢地捂在房里，不放进一丝风。
其实我已经比日前好了许多，至少喝过药，斜倚在云枕上时我能想起那么一两桩陈年旧事来。
譬如琵琶，胭脂，梧桐。
听阿洛说我当年嗜甜如命，现今却连一点麦芽糖也碰不得，还真是令人有点小难过。
习惯是很难改变的东西，而时间很轻易地把喜好变成了习惯。
总有些人来看望我，或年青或衰老的面貌，絮絮地说一些客套话，我便知道这些人过去与我不甚相干，而那些能讲出几桩旧事，拿出一两件信物的，就是所谓的故人了。
虽然我分不清真假，但想来是没有人那般无趣花心思编故事来骗一个小姑娘的。
二
晚上瑢姐姐送来一钟茶，喝过之后，阿洛便来了。我喜欢她来，她总是带来很多的故事，我的记忆，有许多保管在她那里。
她送我一包脱糖的豌豆黄，说是当年我最喜欢吃的糕点。
涩涩的，没有什么嚼头，很难下咽。我吃了一块，便无心再碰。
她说起十三岁那年的朱雀大街，人声鼎沸，火树银花，温馨的馄饨小摊，惊心动魄的刺杀。
我安静地听着，小苑里风大了，一声声地拍打着窗纸。
“阿洛。”
她被我打断，温柔地看过来，问我怎么了。
“当年我喜欢过什么人吗。”
有一瞬间的静默，也可能是我的错觉。
“没有。你怎么突然问这个？”烛光下，她眉目如画。
我笑笑:“只是突然想起。”
西洋钟敲了九下，珵王府的管家催了两句，阿洛匆匆离去。
我换了衣服，慢慢地爬上床，缩进重重的锦被里。
从第一眼见到阿洛，我便觉心安，我从来不怀疑她给我灌输的记忆的真伪性，我完全地信任她。
可是今天，我总觉得，少了一些什么。
少了什么呢。
暗香浮动，我迷糊着睡去。
三
千盼万盼，终于盼来开春。征求过几位大夫的意见后，我被允许到府外稍作走动。
苑子里栽的是常青树，四季不变的颜色。出了小苑，柳绿桃红撞进眼里，这才觉得春天到访了。
被允许出门放风，但这副身子骨却支持不了我走太远。久负盛名的酒楼悠然居就在眼前，自然少不得进门大快朵颐一番。
上了二楼的雅座，前来招待的是一位热情如火的女子，旧识般叫出了我的名字。
“今天怎么是一个人来的，和他吵架了？”
我愣住了，不知如何回答。
瑢姐姐脸色发青，挥手让她赶紧下楼。她让我别在意这些故意攀附的市井粗人。
我笑说无妨，请伶人弹前朝最有名的那支遗曲雨霖铃。
阿洛说我自幼习琵琶，技冠都城。
阿洛说我最喜欢红玛瑙的耳坠。
阿洛说我最讨厌读书，却背完
近来，我总想起些旧事。
瑢姐姐并不许我出门，哪怕开窗也不行，牢牢地捂在房里，不放进一丝风。
其实我已经比日前好了许多，至少喝过药，斜倚在云枕上时我能想起那么一两桩陈年旧事来。
譬如琵琶，胭脂，梧桐。
听阿洛说我当年嗜甜如命，现今却连一点麦芽糖也碰不得，还真是令人有点小难过。
习惯是很难改变的东西，而时间很轻易地把喜好变成了习惯。
总有些人来看望我，或年青或衰老的面貌，絮絮地说一些客套话，我便知道这些人过去与我不甚相干，而那些能讲出几桩旧事，拿出一两件信物的，就是所谓的故人了。
虽然我分不清真假，但想来是没有人那般无趣花心思编故事来骗一个小姑娘的。
二
晚上瑢姐姐送来一钟茶，喝过之后，阿洛便来了。我喜欢她来，她总是带来很多的故事，我的记忆，有许多保管在她那里。
她送我一包脱糖的豌豆黄，说是当年我最喜欢吃的糕点。
涩涩的，没有什么嚼头，很难下咽。我吃了一块，便无心再碰。
她说起十三岁那年的朱雀大街，人声鼎沸，火树银花，温馨的馄饨小摊，惊心动魄的刺杀。
我安静地听着，小苑里风大了，一声声地拍打着窗纸。
“阿洛。”
她被我打断，温柔地看过来，问我怎么了。
“当年我喜欢过什么人吗。”
有一瞬间的静默，也可能是我的错觉。
“没有。你怎么突然问这个？”烛光下，她眉目如画。
我笑笑:“只是突然想起。”
西洋钟敲了九下，珵王府的管家催了两句，阿洛匆匆离去。
我换了衣服，慢慢地爬上床，缩进重重的锦被里。
从第一眼见到阿洛，我便觉心安，我从来不怀疑她给我灌输的记忆的真伪性，我完全地信任她。
可是今天，我总觉得，少了一些什么。
少了什么呢。
暗香浮动，我迷糊着睡去。
三
千盼万盼，终于盼来开春。征求过几位大夫的意见后，我被允许到府外稍作走动。
苑子里栽的是常青树，四季不变的颜色。出了小苑，柳绿桃红撞进眼里，这才觉得春天到访了。
被允许出门放风，但这副身子骨却支持不了我走太远。久负盛名的酒楼悠然居就在眼前，自然少不得进门大快朵颐一番。
上了二楼的雅座，前来招待的是一位热情如火的女子，旧识般叫出了我的名字。
“今天怎么是一个人来的，和他吵架了？”
我愣住了，不知如何回答。
瑢姐姐脸色发青，挥手让她赶紧下楼。她让我别在意这些故意攀附的市井粗人。
我笑说无妨，请伶人弹前朝最有名的那支遗曲雨霖铃。
阿洛说我自幼习琵琶，技冠都城。
阿洛说我最喜欢红玛瑙的耳坠。
阿洛说我最讨厌读书，却背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