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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长篇原创】梦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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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先给你们讲一个故事。
“这个故事可能会有点难以理解…但是,希望你们可以耐心地听完。
“我,本以为自己什么都可以知道,有着足够的能力保护他……真是,可笑。
“……
“一切,得从一场梦说起。”


IP属地:四川1楼2014-06-17 11:49回复
    一,
    他睁开了眼。
    眼前是皱折垒在眼前的柔软的薄被,隔着它可以看见床边的柜子,一个黑色的小台灯,还有叠好的衣物。远处是木制的书桌,木制的书柜,隐在微明的晨光中。
    好像有什么声音…滴答,滴答,不停地响着。他可以意识到那该是一个闹钟,于是他便看见了,一个蓝色外壳的圆形的物件,一圈深色的数字,还有永远旋转的银色的表针。
    一切都那么陌生,一切又都这么理所当然。
    该起床了吧…这么想着。但他却又把眼闭上,翻了个身,把被子又绕着脖子紧了紧。
    还在等什么呢……
    直到房门被忽然打开,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夕语……”这么叫着,“7点了,该起床啦!”
    “嗯……”他用鼻子挤出了这个音。
    “早上想吃什么?”
    “随便咯~”
    夕语……自己是叫这名字吗?他觉得到大脑简直一片空白,什么也不能想,什么也记不起。
    那么现在自己在想什么呢?自己要做什么呢?他怎么知道自己存在着呢?
    那就什么也不去想吧。
    他最后夹着被子在床上滚了几圈,这才坐起来,从另一头的床头柜上拿来衣服,换好。该是春天…他只穿了一件内衣,一件薄毛衫,一件蓝色的外套。
    说着随便,妈妈就给自己准备了面……哪天试着说自己想吃牛排试试?
    “后天你爸就回来啦,”他吃面时,妈妈就坐在圆桌的对面,这么说。“快三个月了,有没有想他?”
    “偶一俺哦…”他满嘴包着面。
    “唉,什么?”
    “有一点啦!”他咧开嘴笑着说。
    “这么随便的态度,爸爸知道了会伤心的。”
    这时候,夕语也把碗底最后一口面刨了干净,然后想了想,说:“妈妈,昨天晚上我做了个梦……”
    “嗯,说说?”
    可真让他说的时候,他却张了张嘴,又闭上,像是在犹豫着什么。
    “也没什么很特别的啦,只不过记得很清楚,梦很长而已…好像就是我长大了,然后上了一天学。可是我什么也听不懂,什么也不会,就这么混过去了一天……然后就醒了!
    “嘻嘻,确实没什么厉害的是吧。”
    “这说明小语希望长大啦!”妈妈笑着,“我还是觉得,前几天你那在山洞里探险,最后发现那山洞竟然是怪兽的肚子,那个梦有趣一些……好啦,东西收拾好就去上学吧。”
    等到他下了公寓的楼梯,被春天的阳光晒着之后,他才觉得自己能有些思考了。比如他在想着,为什么自己明明知道这是个晴天,但却觉得一切竟然这么黑?
    这种黑,是从眼眶的边缘处开始,渐渐地向视野正中淡去的,整个世界好像都被一层浅薄的黑纱给隔着,分不清楚,看不透彻。
    他由着他的身体就那么走着,沿着一条像是千百次经过的路径,出了小区的大门,穿过一片喧闹的违章摆摊的菜饭,一条没有红绿灯的大马路,经过了两家文具店和一家“淘心奶茶屋”,很快便到了学校了。校门的正中,是一大块被红色和黄色的花簇拥着的青白玉般的方石,用大红色的行书镌刻着:xx实验学校。
    今天,又注定了是一个千篇一律的日子,淡淡地开始,又将会淡淡地结束。世界上有太多的人,而每个人的生命中又有着那么多日子——都这么就过去了,无不同于昨昔,无不同于明日。而有些时候,因为,什么事,或者、什么人,你会觉得一段时间很精彩,很与众不同,值得把它们记下来,铭在心里;于是,它们,被我们叫做“故事”。
    但,一个不能思考的存在对所有的精彩都是无动于衷的。他就像在午夜的时候打着盹儿在看一部温和淡雅的电影,虽没有睡着,但又什么也不能知道。开始的母的就是等待它的结束。
    于是又夜了…城市的夜,偶尔会有月亮,缺了大半个角,孤零零地斜挂在空中,倾泻着迷离的白光,如水。
    初一的功课也不多。夕语早早地把作业做完后,会看会儿电视,顺便和妈妈聊天;或者回到卧室里看小说,兴致来了会画一两幅画。等他洗完澡准备睡觉的时候,大概是晚上十点。
    “晚安咯!”妈妈对他说,然后熄灯,关上了门。
    万籁俱寂的黑暗里,却还有着亮点,反射着些许的微光。
    他还睁着眼,像是还在想着什么……
    “刘…晨…辉…”
    他一字一顿地说着,然后莫名地笑了笑。
    便闭上眼,侧卧着蜷起了身子。


    IP属地:四川2楼2014-06-17 11: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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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
      “刘晨辉?”
      “……”
      “刘晨辉!”
      “……额。”
      当晨辉回过神来的时候,才意识到冯哥好像已经叫了他两次。他便有些尴尬地站了起来。
      竟然…走神已经明显到被发现的地步了吗……果然坐第二排就不该这么嚣张啊。
      “我问你…”冯哥用粉笔用力地杵着讲台说,“我们在讲第几题了?”
      “……变式训练3。”
      根据“上一次有意识的时候听到讲的题目”与“发呆大概经过的时间”相综合,晨辉只能赌一把了。
      “那你说说,这道题该怎么做?”
      居然好像蒙对了的样子!他迅速地看题…幸好,还不算太难。
      “这道题…先把直线的方程代入椭圆用韦达定理……”
      他一边描述一边计算一边组织语言,越说越快,越说越顺溜,浑然天成,无懈可击,好像他刚才其实认真听了讲,真的做了这道题一样,于是冯哥只好无奈地叫他坐下。
      晨辉坐下后直冒冷汗,这即兴超常发挥啊,自己都有些佩服自己了。
      同桌头也不转一下,仅用舌头和牙齿的配合,在不动嘴唇的情况挤出了三个字:“真厉害。”
      一直到下课,老师还极自然地拖堂了三分钟后,晨辉才有空问一下:“我刚才走神有那么明显吗?”
      “是的。”同桌说,“全班都趴下去在做题了,就你还傻盯着黑板。”
      “咳,原来如此。”
      “话说这个上午你在想什么呢,好像一直都心不在焉的样子。”
      额,总不能说在想昨晚上的梦吧!
      “我在想昨晚上的梦。”他说。
      “啧啧,小伙子要节制呀!”
      “喂!反应不要这么快啊!很正常的一个梦好吧!”
      顿了一下,他又说:“唉,你说,做梦有可能梦到真实的事吗?”
      “有啊,比如说,好像某次火山爆发之前,有人就做了个预言的梦,醒来之后因为梦太真实,他就离开城市走了几天…于是便活下来了。”
      “不…不是这种。”晨辉说。这种不知真假的段子,他也听说过好多了,但他的梦好像有点不同。他像是一个僵硬的提线木偶,在光线昏暗的舞台中心,演绎着一个不属于自己的故事。
      同桌忽然来了兴趣:“怎么,你做了个这样的梦?”
      “怎么可能…问问而已。”
      是啊,怎么可能,一个奇葩一点的梦罢了。
      可是,太真实了!即使不是很清晰,一直处于一种浑浑噩噩的状态……但,整个日子的经过,各种各样的细节,全都历历在目,就像自己真的存在了那么一天,而不只是一个稍纵即逝的梦境。


      IP属地:四川3楼2014-06-18 14: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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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雨”。
        又上课的时候,他用铅笔在草稿本上这么写着。额,好像是这么音译的……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连忙把这两个字划去。
        “林夕语”。他又在下面写上。嗯,自己明明在那作业本上见过这名字。
        稍稍想了一下,他又继续写着:
        “你看得见吗?你在这里吗?”
        不对!
        一个梦而已,自己怎么较真了……晨辉自嘲地笑了笑。
        他呆愣愣地看着纸上的铅印,隐约的灰色的颗粒静静地伏着,稍浅的划痕处,被劣质的草稿纸隔出了斑驳的断层,像是古老的青铜器上凌乱的陈锈。
        好吧,纸上没有自动浮现出“我看得见,我在这里”,这样的文字……
        咳咳,自己在想什么呢。他甚至怕有人看到自己可笑的举动,尴尬地四周望了望。
        四周。
        教室的左上角,挂着印有某保健品广告的绿色的圆盘,圆盘的正中贴着一叠白色的倒计时表,用鲜红的字体写着:离梦想实现还有95天。“95”的阿拉伯数字,格外地大。前后的黑板上方各有一面横幅,一个写着:渊沉天高,静水流深。另一个是:摒弃侥幸百炼成钢,厚积分秒一鸣惊人。
        自己,是一名高三的学生了。
        但,对于一个不霸也不渣的学水而言,上课也没有可能百分百地投入。该发的呆还是得发,该补的觉还是得补。晚自习完成作业以后,有时不怎么想再刷一套理综,也会模模糊糊地干些只属于自己的事。
        “生命,是注定了的卑微与脆弱,迟早会湮灭于虚无,也就无所谓存在与消失。当时间与空间走到尽头、宇宙的一切都灰飞烟灭的时候,所有‘存在的痕迹’,都将不复存在。”
        晚上十点十分,离下课还有二十分钟的时候,他翻开一页新的草稿纸,写下了这么一句。正值中二的年纪,喜欢上了用暗色的墨镜窥伺这个世界,觉得一切的伤感都那么妙不可言,有这样的感慨,也无可厚非。
        “那么,我么为何还存在着呢?”
        春日的夜,好静。整个世界好像都不在了,只剩下这一栋楼,这一间房,学生们翻书的声音,转笔的啪嗒声,运动鞋与地板的摩擦……然后这些都没有了,就只还有自己,盯着自己写下的这句话,不语,不语……
        “因为…”临下课的时候,他继续写上。
        “因为,有着或会有,其他的存在,让你牵挂,让你不舍,让你即使知道生命的毫无意义,也愿意还存在着,与他在一起。”


        IP属地:四川4楼2014-06-18 14: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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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论自己来的多早,都会看到有个人已经坐在了教室里,连今天也不例外。那就是自己的同桌,神一般的学霸,叶文桐。
          “你该不是住在教室里的吧。”晨辉又开始了吐这个不知道吐了多少次的槽。
          他走近了才发现文桐正在笑着看一个本子,而那个本子貌似有些眼熟……
          见晨辉来了,他也有了兴致分享一下。
          “生命,是注定了卑微与脆弱,迟早会湮灭于虚无……”
          “喂喂,看完了就还给我啊!”
          “啧啧,真不愧是班上公认的文艺青年啊。你周六就演讲这个?”
          他们的高三,每周要上六天课。而每一节语文课上课前,老师都会要求学生轮流上台进行一次5到10分钟的演讲,题材不限。
          晨辉把本子拿过来放抽屉里,然后说:“不知道,还在考虑…这只是我昨晚无聊时随便写的。”
          “哇,真厉害,晚自习竟然也可以这么闲。”
          “那当然,毕竟我不像你一样是学霸嘛。”
          “…哦?身为一个学渣你好像还挺骄傲的样子?”
          晨辉低着头在拿书,没有看见文桐的表情。他抬起头准备回复一句很轻松的话,却忽然发现,文桐皱着眉头看着他。没有笑。
          “啊…怎么了?”晨辉说。
          “你以为…”文桐说,“学霸是那么好当的?他们天生就可以秒做解析几何,闭着眼睛就可以考清北?”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觉得自己不是,就可以心安理得地接受自己学渣的身份,自欺欺人地放任自己的堕落?!”
          “喂,不要一下子这么文艺啊……”
          “呵呵,太文艺了吗?”
          文桐一下子笑了。他的笑很特别,先是左边眉骨的尖端向上一挑,带动整个左脸的肌肉向上提起,把左眼挤压地眯缝起来;再是右眼,有一些微闭。仔细地看才能发现他嘴角浅浅的弧度,那是他睥睨众生的轻蔑。
          “刘晨辉,我跟你说……
          “整个班上,我只佩服两个人,你是其中一个。
          “你很聪明,反应也很快,也很有思想,我比不上。顺便一提,昨天你在数学课上,那才叫秒做解析几何。
          “我记得你高二时在本子上写过这么一句话:‘不做天下第一,毋宁死!’。
          “可现在呢!你是天下第一了吗!你他妈为什么还不去死!”
          晨辉恐惧地说不出话来……他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他以为他本可以反驳,他在心里疯狂地咆哮——不!他不是这样!…但他什么也说不出!
          “我…很讨厌这种感觉。就是,我桐哥佩服的人竟是这么个废物的感觉。”
          他停了一下。
          然后他说。
          “你,在怕什么呢?”
          ……怕?
          “什么……怕?”
          “…不,不是这样!”晨辉有些愤怒了。他像是在赤裸裸地被人注视着,被人随意地决定着生死…但他可以反抗!他要大声地吼出来,叫着:不是!不是!即使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否认什么……
          “你很了解我吗?你又知道些什么?!你觉得随意猜测别人的心理很有趣吗!”
          可晨辉知道,自己败了,败得一塌糊涂。他看见文桐还是笑着,像是在戏谑着一个滑稽地表演的小丑。
          “好吧,我…”晨辉说,“去上个厕所。”
          清晨的厕所,有点空旷,有点昏暗,有点寂。最内的“包间”里已站了个哥子,独自一人抽着烟。丝丝缕缕的白尘,缓缓地飘着,把遥远的歌声,切割地有些凌乱。
          那是什么歌呀?晨辉想把它听清楚。可是学校音响的效果太差了,充斥着电磁破碎的杂音,连一首清新的慢歌都可以放出重金属的即视感,该是在彻底贯彻落实“把人吵醒”的使命。
          晨辉忽然好想把它听清楚。但是不能!他觉得心里好烦躁好烦躁,有什么东西在抓着,挠着,撕扯着,让他想不顾一切的咆哮……
          但是不能!


          IP属地:四川8楼2014-06-20 13: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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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
            “你早上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嗯?我早上有说什么吗?”
            “…好吧,你什么也没说。”
            晨辉觉着有些郁闷。他想了一上午,悲伤了一上午,好像知道了点什么,但还剩下一层薄纸,怎么也捅不破。他还是决定和文桐挑明……可是就是这样的对话。
            被同桌那么说,晨辉觉得自己不听会儿讲都不好意思了。但他好不容易熬过了两节英语课和一节数学,然后现在不小心又天外神游了。
            真厉害啊…他想着,那些百分百投入课堂的人是怎么做到的?
            “百分百?怎么可能!”记得以前问叶文桐时,他是这么说的,“只不过是我发呆得没那么明显而已。”
            晨辉斜眼瞟了一下左边的家伙…这样子,无论如何也不像是在发呆的状态啊!
            他便左手拄着额头,右手无意识地转笔,盯着眼前的草稿纸想了一会儿。
            “悲伤的我醉我的伤悲。”他这么写着,看来实在是无聊哇!
            他便来了兴致,很快又跟了一句:“湖西入梦欲梦入西湖。”
            好像没有仄起平收…咳,不要在意那些细节。
            哈哈,夕语看着这些话会觉得很奇怪吧。
            想起夕语…晨辉不禁又愣了愣。
            然后他在本子上画了八个小圆,两列五排这么排列着。
            他一直在想,一个人可以梦到另一个人的白天而非晚上,也就是说,此刻的梦境并不是正在经历的现实,而是跨越了时空梦到了大概十几个小时以前,这一点有些奇怪。
            一开始他想着,可能是在同时睡着的时候,自己梦到夕语今天的白天,而夕语梦到自己今天的白天,这样。毕竟,还是不太可能预见未来,否则各种悖论会让时空变得很奇葩。
            他把一列一排的圆和二列二排的圆,一列二排的圆和一列一排的圆,一列三排的圆和二列四排的圆,一列四排的圆和二列三排的圆,相连,画成了两个叉。
            于是他便发现了不对……
            如果两人的梦境是这么交错的话,那么第二天晚上的自己所梦到的夕语,应该是第二天白天的夕语;而那天早上的时候,夕语应该才梦到了第一天白天的自己。
            可是真正的情况是,自己的一天结束后,夕语马上就可以梦到,而不会像这样有相隔一天的延迟。
            比如说,自己今天吃了一个冰淇淋。真实的情况是,当天晚上自己睡觉,就会梦到夕语起床,他应该已经知道了自己吃了冰淇淋。但是如果按照刚才的连线设想的话,夕语会在一天以后的梦境里才能知道这件事。
            所以,这种连线不对。
            晨辉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他再画了八个小圆,把一列二排和二列一排,一列三排和二列二排,一列四排和二列三排,连在了一起,画出了三条平行线。
            竟然…是这样的吗?他被大自然的神奇震惊了。
            他又忽然想起了今早的梦,夕语和韦明的对话,其中零碎散乱的信息……他们所说的,后天,是星期六。
            是的,今天,是星期四。
            “夕语,你看到了吗?”他写着。
            “或许,我可以预见你的未来。”


            IP属地:四川9楼2014-06-20 16: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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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晨辉可以知道,现在的夕语正在上上午第四节语文课;40分钟后,他会回到家吃妈妈做的鱼香茄子和青椒肉丝,米饭煮得有点干。下午的体育课,夕语难得去踢一回足球,结果狠狠地摔了一跤,膝盖上粘上两片创可贴。再往后推,晨辉还可以知道夕语会做一个梦,梦到自己和叶文桐的吵架……
              等等!又想到不爽的事了!快点想些别的!
              还意味着,假如自己现在就去青宫市,告诉夕语:“小心,你下午的体育课会摔倒哦!”于是自己就可以改变未来……
              那自己梦到的那段经历呢?就不见了?一段本应该经历的时间与空间的状态,就因为自己的行为而不复存在!晨辉只觉得恐惧。他甚至害怕,当自己和夕语见面的刹那,会不会就让亘古的时空分崩离析。
              ……好吧,该是自己想多了。
              上帝,会不会容许世间存在这样的一个BUG呢?这是不可知之主的一次仁慈,抑或游戏管理员的一个疏忽?下次系统升级的时候,一切的漏洞都会被打上补丁……
              不对!不能这么想!
              如果真有这样的不可抗力的话,自己想再多也是没用。可是,至少,现在,自己什么都可以知道!可以去促成,或者,去制止。
              前提是,一天之内,千里之外,夕语。
              “夕语,你家电话号码是多少?”他想着,如果自己梦到了什么,好的或坏的,或许可以在事情发生以前通知。
              然后他愣了一下,无奈地又把这句话划去了。
              “抱歉…我接下来这几十天都用不了手机啊,知道了也没用。”
              “但是,只要可以,”他继续写上。
              “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IP属地:四川10楼2014-06-20 16: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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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
                “各位好,今天轮到了我给大家演讲……”晨辉说。
                现在,已经是星期六。
                缠绵了两天的春雨,于是终于放了晴;并且一下子就是好大好闪的阳光,势如破竹地射入教室,把木制的杂乱的桌面,斑驳凌乱的地板,一排连一排惺忪的睡眼,都镀上了一层厚实的金粉,发着光闪着亮,如烟如雾,如梦如幻。
                晨辉停顿了一下,然后从讲台上拿起两张密密麻麻写满了字的纸,说:“这是我的演讲稿。
                “本来,毕竟是最后一次演讲了,我是打算好好准备给大家留下一个深刻印象的……”
                台下开始嘈杂起来,大多数人都抓住了那个关键词“本来”。
                “可是今早我做了一个梦。我这才知道了什么才是我真正想说的,对此我思考了整个早晨…而不是这张纸上慢慢的无病呻吟的做作。
                “所以我决定,”他说,“就根据今早的思考,进行一次即兴演讲。”
                于是他双手捏住了演讲稿中间,撕成了两半,“刺啦”一声,格外地响。然后揉成了一团,扔到了讲桌旁的垃圾桶里。
                “这是故意的啊……”立刻就有人吐槽了,“当着我们的面撕演讲稿……”“太装逼了!”
                咳咳,好像是有一点。
                晨辉低下头,吐了一口气,直到班上安静了下来。他好像在回忆着什么,回忆着过去,现在,还有未来。
                “我先问各位一个问题。
                “你们觉得,什么是勇气?”


                IP属地:四川11楼2014-06-21 11: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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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辆汽车在一条凹凸不平的机耕道上前行。
                  道路两旁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油菜花海,金色,浓稠地有些过分了,好像伸手进去就会沾染上满满的金粉。风过,压弯了一排油菜的腰,形成了一排暗色的海浪,像是在人间徐徐飘过的花神,笑着招手向刚褪去红色的朝阳。
                  “该给我了!”夕语扑到了韦明的身上,大叫起来。
                  “容我再破一次记录,很快的!”韦明把东西放在肚子处,然后蜷起了身子,不让夕语拿到。
                  是在争一个魔方。
                  自从上周有同学买了第一个魔方以来,班上一下子掀起了一股魔方热。这东西,想学会倒还简单,关键还是最快纪录的竞争。这两周,班级最快纪录从2分钟到1分钟频频刷新,直到有人飙出了惊为天人的54秒,技压群雄,才平息了这场血雨腥风。
                  “安静一下!”坐在前排的夕语妈妈说了一句。
                  “安静!”韦明对夕语重复着,可夕语忽然把魔方抢了过来。
                  “喂喂还给我啊!”
                  “唔,说好的一人一次呢!”
                  “…两位,这么抖的路,你们还这么活蹦乱跳的话,不觉得晕车吗?”司机便发话了。
                  这,就是昨天才旅游归来的夕语老爸。拿着新买的单反在省外转悠了近半个月,终于心满意足地回了家,然后便被提过来当了司机。
                  “额,有一点晕车了。”夕语好像才忽然意识到的样子。
                  “那么就乖乖坐好,把魔方交给我好啦。”韦明叫着。
                  “咦,你竟然不晕车吗?”
                  “才不…才不像你么娇生惯养。”
                  “哇…妈妈!”夕语一脸受了委屈的样子,“还有多久才到啊!”
                  这么说着,车子忽然顿了一下,然后向右转弯。夕语看到这是在上水泥路了。
                  “马上就到咯。”妈妈说。
                  公路的侧边竖立着一个路牌,绿色的牌面上写着:
                  “凤山欢迎您”。


                  IP属地:四川12楼2014-06-21 11: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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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学的时候,我们班有一个男生,喜欢捉蟑螂蜘蛛等各种奇怪的东西来吓唬女生,有次甚至还提来了一只活蹦乱跳的老鼠。那时候的我,觉得他是我们班最有勇气的人。”
                    晨辉显得有些伤感。
                    “可是一年前却传来消息,他自杀了,因为一个我至今仍觉得非常可笑的理由。他胆怯了不再敢去面对不可知的未来,于是他选择了逃避。这样的人,只有被称为懦夫。
                    “于是我开始了困惑——什么是勇气?”


                    IP属地:四川13楼2014-06-21 11: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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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这里…”夕语指着远处树林的一端,“到这里,”然后又把手指划向树林中部,“就归我了!s剩下的交给你。明白?”
                      “明白!”
                      “那就行动起来GOGOGO!”
                      “Fire in the hole!”
                      “喂,你们俩是要去哪儿!”煞风景的老妈总是准时出现。嗯,这次是韦明的妈妈。她和韦明的父亲一起坐的另一辆车,跟在夕语他们的后面。
                      “逮些兔子抓些鸟什么的…”韦明保持着扔手雷的姿势说。
                      明妈满脸黑线,一副“槽点太多不知道该从哪里吐”的表情,比如明明有卖肉的地方可以买来烤啊或者这么巴掌大一块树丛怎么会有兔子即使有你们怎么逮啊之类的。
                      “阿姨…”夕语说,“我们想象的野炊,本来就该有打猎的环节的,只是在这儿摆摆烧烤架烤买来的东西有什么意思…”
                      “好啦让他们去吧。”正在“摆摆烧烤架”的两位没意思的父亲中有人发话了,“今天本来就是让两个孩子玩的,想疯就去疯吧。”这是夕语爸爸。
                      “注意安全,午饭前得回来!”这是韦明爸爸。
                      “Yes sir!”韦明笑着说。


                      IP属地:四川14楼2014-06-21 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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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
                        “敢作敢为毫不畏惧的气魄,”台下忽然有人说,“我帮你回答了,不谢。”
                        “《现代汉语词典》第1642页,”晨辉用一根粉笔指着他,“我早就已经查过了,不谢。”
                        班上便有人笑了起来。
                        晨辉也笑了,然后说:“很抱歉,这不是我想要的答案。可能我所说的勇气和词典上解释的不太一样。后者指的是一种无所畏惧的精神,而我指的是,如果你畏惧了,你该怎么能去面对。
                        “人类,因为未知,所以会恐惧。我们会对自己无法掌控的情况不安而无所适从,于是我们会惧怕去面对这样的结果,即使有时候你明明知道终究还是无可避免…除非,你像一个懦夫一样选择永远结束。
                        “一个人最害怕的,往往就是他最应该去面对的。”


                        IP属地:四川15楼2014-06-22 1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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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山并不是一个很出名的风景区,也就只能吸引青宫市和附近的人,来踏踏青郊郊游。不疾不徐的凤江环成了一个椭圆,凤山便从这片区域突兀地耸立起来。传说当年有只凤鸟在此处守候凰鸟,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鲜血化作了凤江,身骨凝成了凤山。它的守候,还将持续到永远。
                          山并不太高。大多数人选择乘车直接上山顶。山顶是一片挺宽阔的草地,点缀着些红的或黄的野花。环绕着山顶的是一片树林。春天的时候,满山满天青的翠的墨绿色的叶,不分彼此地恣意生长着,飘摇着,随风而起,随风而舞,随风而息。春天的时候,人们喜欢挑一个三月份的周末,上山来放放风筝,野野炊,玩玩三国杀,也有人在打打猎。
                          声称着要去打猎的夕语,其实心里也明白这山上倒不会有什么野生动物,他也并不指望真能逮只兔子什么的——不过是觉得这样的气氛很好玩罢了。一个孤独的隐士,行走在荒山野岭之间,寒剑出鞘便是一具尸体,极高速的摩擦便可直接将猎物烤熟…偶尔出山去抢点儿人头赚点儿外快,行侠仗个义便能救到异国的公主,从此开始了寻找自己身世的征程……
                          咳咳,想的有点太多了。
                          夕语悠闲地缓缓地走着。脚下的泥土有些微湿,踩上去松松软软,却不怎么黏脚。草叶上全是露水,运动裤已经被沾湿了,皱巴巴地紧贴着裤腿。夕语觉得这空气好美。以前要贴近了新芽才能闻到的清新,在这里,到处都是,争着抢着要钻进他的鼻室,充盈他的大脑,贯通他的四肢。好像全身的血液也就被染成绿色的了,每一个红细胞运输的都是春天。
                          然后他看见了韦明。正站在一个斜坡上,不知道在向下望着什么。
                          “这里…”韦明也看到了他,便说,“有一条路,可以通下山。”
                          夕语便走了过去。那里是一条青石板的山梯,曲曲折折地往山下延伸,从一个平台处拐了个弯再不知道通向哪里。石板的颜色有些深了,那是被雨水给濡湿的暗色。石缝之间还点缀着些青苔。再往上,是齐胸高度的摇摇晃晃的单条铁链,有一些年份了,满是斑驳的绛红色的铁锈。
                          “怎么,你想从这里下去?”
                          “…有一点。”韦明说,“每次来凤山,都是坐车上来又坐车下去,我都不知道还可以用走的!”
                          “只是……”只是,夕语觉得有些危险了。这条路那么窄,又刚下了雨,这滑滑溜溜的石板路,看起来太不靠谱。
                          “至少,我走到那个平台上去,看看这条路到底通向哪儿吧。”韦明显得有些兴奋。
                          于是他便出发了。他本想扶着铁链慢慢地走,可他一伸手便立刻缩了回来,只见满手都是湿漉漉的红色的铁粉。
                          “额…”有点恶心。
                          没有铁链的扶持,一步一步地,韦明最终还是下到了平台。他回头给夕语比了个OK的手势。
                          “能看到什么吗?”
                          “哇…那,是凤江吗!”韦明望着下面大叫。
                          唔…夕语的好奇心一下子被勾起来了。
                          “等等我!”他说着。
                          他小心翼翼地沿石梯向下走着。一直快到底时,他抬起了头,发现从这个角度还看不到韦明所说的凤江。
                          然后他看见了白色的天。
                          摔,倒,了。
                          他意识到自己在以极快的速度向下滑着,身体完全不听使唤!他好像撞到了什么,然后听到了叫声…但这并没有减缓他的速度。他猛然冲出了平台,然后摔倒在了泥地上,还在继续,还在继续…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侧了起来,由滑变为了滚。他疯狂地挥舞着双手想抓住些什么,但什么也没有!他只有把眼睛闭上……
                          然后他感到了悬空。


                          IP属地:四川16楼2014-06-22 1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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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是什么足以让你不再逃避,而选择去正视自己的恐惧?”
                            晨辉停顿了一下。有人小声嘟囔了句什么,迷迷糊糊,听不太清楚。
                            他继续了。
                            “我觉得,是一个理由。一个其促进作用会远超过‘害怕’所能给你的负面效应的理由。
                            “可以是梦想,是希望,是不甘;或者只是单纯地想让别人觉得自己很厉害,以满足自己的虚荣心;也可以是因为某个人。
                            “这个理由会让你知道自己的面对是有意义的。每当你想要退缩的时候,只要你拥有了这个理由,你便会义无反顾,万死不休。这样的一个理由,我把它称为,勇气。”


                            IP属地:四川17楼2014-06-22 1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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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自Android客户端18楼2014-10-01 09: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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