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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文强推】男妓韵事之一世如梦 by楼小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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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好看哦!
不看后悔哼哼!


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14-06-19 00:21回复
    (一)
    好不容易接到一个客人,个 君刚穿戴好衣裳一走出门 就被人点了穴道,丝毫不得动弹。潋君定神一看,站 在他面前的是个紫衣男子,容貌精致,美得连潋君也 不由得一惊,本以为自己的容貌在男子中已太过艳 丽,但这人的眉目轮廓竟像是画出来一般,清冷中带 著几分妩媚,让人一时移不开眼。
    “这位公子,有话好好说,有什麽事儿你直说就行 了,万事好商量。”
    那紫衣公子似乎并没有专心听他说的话,反倒是打量 起他的那张脸来。潋君心里暗笑,如果是从前也就罢 了,如今这张脸怎还值得如此俊美的公子这麽专心地 看呢。
    那公子皱起了眉头,自顾自地说道,“中了忘情竟然 不过伤到这程度。”说著,他拉起潋君的手,握著一 根手指放在嘴边咬破,允吸了几滴他的血来。像潋君 这样从小就受调教的男妓身体本就敏感,被他这麽一 弄只觉得酥麻麻的。
    那公子冥神思索了半天,喃喃地说了句“你的体质倒 异样,血也特别”。好一会儿,才想起潋君来,他一 抬头就看到潋君脸上微红又把头别到一边的样子,心 里觉得有趣,他笑道,
    “原来你们这样的人还会觉得害羞。”


    来自Android客户端2楼2014-06-19 0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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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虽什麽说,语气里却没有嘲讽之意,这公子声音不 似寻常人那麽低沈,看样子应该也不过是未及弱冠。
      要是平时潋君早就撕开嗓子跟他斗几句嘴,可偏偏是 这麽受制於人的情况,他可不想一不小心就丢了命。
      “我说公子啊,你这麽拖著我做什麽?我这会儿还要 接客人呢。”
      紫衣公子似是诧异地问道,“你都这样了还能接 客?”
      潋君一听这话,脸上一僵,他自嘲道,“下等的样子 自然只能配下等的人,也不是谁都能见到头牌的。”
      看那紫衣公子极为面生,想来也不会知道他潋君当初 也是红遍燕都的人物。
      紫衣公子轻挑秀眉,他问道,“你可晓得最近在燕都 的青惟门陆公子?”
      潋君答道,“怎会不知道,他这几日天天都来,还都 换不同的人来伺候。”
      紫衣公子闻言一笑,说道,“那正好,我帮我个忙, 让我混进去见他。”
      潋君瞧著那人似笑非笑,目光中带著几分阴气的样 子,他警觉道,“公子该不是要取人性命吧?这忙我 可帮不得,若出了事,我也逃不掉。”
      紫衣公子笑著说道,“怕什麽,我自然不会在这里惹 上什麽事,只要你哄著他带我回去,这些银票都是你 的。”
      说著,他从掏出两张一百两的银票,故意在潋君面前 晃著。潋君心想,如今他的样子要赚这麽多银子谈何 容易,说不定这就是老天爷给他的赚钱机会,横竖也 赌一回。
      潋君答道,“我帮你也行,不过你看我这会儿还有客 人,现在时候还早,陆公子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来,你 先放了我,等我陪完了客人时候也差不多。”
      紫衣公子不解道,“我都给你二百两了,你还怕不够 钱赚?”
      潋君笑得无奈,他说道,“你也说我都这样子,好不 容易有人点了我的名,要是再挑挑捡捡还不得被老板 轰出去。“
      紫衣公子点点头,刚解开了他的穴道,就把一粒小药 丸塞进潋君的嘴里。
      “这是什麽?”
      潋君警觉地问道。
      那紫衣公子笑吟吟地答道,“毒药,是什麽名字的也 不必告诉你,三个时辰内如果你不回来,我就只能把 这银票烧给你了。”
      潋君心中虽气恼,但受制於人也只得瞪他一眼,晓得 耽误了不少时候,他忙是转身往楼阁走。
      紫衣公子饶有兴致地看著他这麽一瘸一拐的样子,心 想,这身段和气质还真是不错,只可惜脚一瘸,就显 得滑稽了。
      这客人又不是什麽公子爷,当然只能待在寻常的房 间,潋君一进门就瞧见个粗壮大汉,大口地吃肉喝 酒。
      “哟,还把自己当红牌呢,竟然敢让大爷我等这麽 久。”


      来自Android客户端3楼2014-06-19 00: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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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潋君晓得他是嫌弃自己容貌不如从前,心里头虽恼, 但也知道分寸不会对著客人发脾气,他拉著站在房间 门口的那人进来,刚一走到陆遥面前,就看到陆遥一 双眼睛都看直了。
        “这位相公好容貌,叫什麽名字呢?”
        潋君答道,“他叫紫儿,前些天刚来的,还没挂牌 呢,这不,我不是来孝敬公子你吗?”
        陆遥笑著说道,“还是潋君你懂事。”
        明明是对潋君说的话,他目光却始终在那个叫紫爷的 人身上。
        陆遥刚要伸手上前搂那人,潋君就忙道,“公子,他 还没挂牌呢,这可是我悄悄带来孝敬你的,要是在清 河馆里被老板发现了,我可就糟糕了。”
        陆遥明白他意思,拿了锭银子算是打赏,他说道,
        “潋君这麽乖我当然不会替你惹麻烦,我带他回去, 总行了吧?”
        潋君一脸献媚地说道,“多谢公子赏赐。”
        紫衣人跟著陆遥出去,临出门前,他低声在潋君耳边 说道,“银票和解药在你桌上。”
        说罢,两人就出了清河馆。
        潋君回到屋子的时候,那两样东西果然放在了桌上, 他吞下瓶子里的药丸,小心收好银票,这才安下心。
        一连三四天,陆遥都没有再出现,潋君闲著的时候听 到几个小倌围在一起讨论著,一个个原因猜过去。
        “兴许是死了吧。”
        潋君走过他们身边,冷笑著说了句。
        其中一人转过头,骂了句“就你嘴巴最毒”。
        另一人也讥讽道,“潋君你是自己接不到客人,就巴 望著我们都没客人吧。”
        潋君宛然一笑,飘然而去,耳边还能听到他们嘲讽的 声音。
        “瞧他那样子,还真当自己是当初的那个美人啊。”
        一阵阵讥笑声,回荡在清河馆的后院里。


        来自Android客户端5楼2014-06-19 00: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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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啊落啊落啊落啊。。。。更文啊更文啊更文啊。。。。【叫魂中


          IP属地:广东来自iPhone客户端6楼2014-06-24 0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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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哈哈!爷终于找到了!继续搬文!


            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14-08-23 13: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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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
              “王爷,你真的要进去吗?”乘风心里头想拦,可又不敢把话说得太过,只得这麽提醒道。齐岚皱了皱眉头,说道,”不管怎样,锦离又打断了那人的腿,又下了毒的,我总得看看弄成什麽样?”乘风脱口而出道,“那也是侯爷造的孽啊。”话刚说出口,乘风就惊觉不对,齐岚是个没脾气的主子,平日也惯著下人,可姚锦离毕竟是他十多年的好友,这麽说多少都会让齐岚不高兴的。果然,齐岚严厉道,“锦离再错也容不得你们在背后嚼舌头。”下人们不得议论主子,乘风自知无理。齐岚见他低下了头,神情也缓和了些,他叹了口气说道,“真是锦离造的孽,我也得代还些债,他下手不知轻重,难道我还不懂吗?”见齐岚直往后门走,乘风忙问道,“可是,王爷,你干吗不从前门正大光明地进去啊?”齐岚一笑,瞧著他说道,“燕君终日留连於此,被他撞上了,还不得骗著我回去。”绕到清河馆后门,齐岚一进去就叫了个人来,他问道,“潋君在哪里?”那小倌不到十六岁,容貌阴柔,神态扭捏,活脱脱是个大姑娘的样子,“后院那小屋就是了,公子,你该不会没听说潋君毁了容又断了脚的事吧?你看要不要改个主意,我们这儿好看的人多著呢。”齐岚有些受不了他身上的脂粉味,略微别开了些头,他说了声“多谢”,就径直往那方向走。“倒是个俊美公子,只可惜瞎了眼。”


              来自Android客户端9楼2014-08-23 14: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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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齐岚他们远远走去,那少年自言自语道。
                未走近那院子,齐岚先停了下来,对著乘风吩咐道,
                “记得叫我公子,别叫王爷。”
                乘风答道,“是”。
                刚到院子门口,齐岚就听到里头咒骂的声音。
                “他娘的,吃给这点饭菜,喂狗还给块肉呢。”
                “爱吃不吃啊你,有本事自己拿银子出去买,别吃这里饭菜。”
                刚听到这句,就看到一个少年甩门而出,里头那人还囔囔道,
                “你个狗杂碎,当初死皮赖脸地跪在地上求我教你跳舞,现在变脸比翻书还快,青央,你要是去唱戏肯定早是角儿了。”
                那个叫青央的少年一转头就回了句道,
                “得了吧,潋君,你也现在也就能逞逞嘴皮子,再接不到客迟早把你赶出去。”
                说罢,他便快步而去,潋君气恼地赶出来,可他走起路来不利索,任是再怎麽卖力也赶不上青央。
                气冲冲地走到门口,正巧撞上齐岚他们两人,
                “好狗不挡路。”
                冷眼一瞪,潋君看也不多看他们一眼。
                见潋君一瘸一拐地追出去,乘风也忍不住说道,
                “别追了,你这样子怎麽追得上。”
                潋君冷哼一声,转身进屋,啪的一声把院子的大门关上。


                11楼2014-08-31 1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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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岚笑著说道,“不用,我不收你钱。”
                  潋君警惕道,“哪有那麽好心的人,你到底有什麽目的。”
                  乘风刚想说他不知好歹,却听见齐岚叹了口气,他说道,“就当我是为了积德吧。”
                  潋君心想,怎麽著也不会比现在更糟了,便带著齐岚回到他屋里。
                  潋君向来怕黑,屋子里的蜡烛总点得通亮,直到他们走进屋,他才看清了齐岚的样子。
                  论容貌,齐岚自然比不上那风华无双的姚锦离,论风流优雅,齐岚也输赵燕君几分,可那宛若仙人的气质,却是潋君从来没有看到过的。
                  清俊容貌,温和淡雅的神情,仿佛是无论发生什麽事,这个人都能是如此的气定神轩。屋子的大门敞开著,夜风吹来,衣摆飘扬,儒雅脱俗。
                  即使是阅人无数的潋君,也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你是神仙?”
                  齐岚闻言,忍不住笑出了声,他说道,
                  “你就把我当作神仙好了,是特意下凡来帮你的。”
                  齐岚心想,到底是十七八岁的少年,再怎麽世故老练,也留有几分稚气。
                  潋君也知道自己说了傻话,他嘟囔道,
                  “哪有说自己是神仙下凡的,要不要脸啊。”
                  潋君这几天才刚能下床行走,此时已有些站不住了,他坐在了桌边,刚要招呼齐岚也坐下,却看到齐岚蹲下身子,撩起他的衣裤,摸上了他的脚。
                  “公子。”
                  乘风哪见得了自家王爷做这等事,忙提醒道,齐岚并未搭理他,只是自顾自的顺著骨头摸去,时而按捏几下。
                  潋君原先还想骂他,但却发现他真是在看自己的伤势,便没了声音。
                  好一会儿,齐岚才站起来,他说道,
                  “好在我来得及时,这伤并不是完全不能治,虽然不能跑啊跳啊的,但好好地走路也是没问题的。”
                  潋君目光黯然,他喃喃道,
                  “还是没法跳舞了吗?”
                  齐岚未听清他的话,视线转到了桌子上,一菜一饭配著一杯清水,那碟菜是几种蔬菜放在一起炒出来的,一看就是干巴巴的样子,别说是肉,连肉沫都没有,想起刚才潋君和青央吵的话,齐岚也看不过去。
                  潋君晓得他心思,他脸上虽笑著,语气却有几分无奈,
                  “在这种地方就是这样子的,没本事赚钱的人也不会有什麽好待遇,能吃上碗饭就不错了。”
                  齐岚朝著乘风使了个眼色,乘风会意地拿出些银子来,放在了桌上。
                  “过些天我会带著药来,到时候再告诉你怎麽涂怎麽吃,这些银子你买些好菜吃,吃得好也对伤势有帮助。”
                  潋君心头一震,诧异地问道,
                  “为什麽,你要帮我那麽多?”
                  齐岚微微一笑,他说道,
                  “不是说了吗,我是为了帮你才下凡的神仙啊。”


                  13楼2014-08-31 16: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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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
                    刚伺候完了个粗汉渔夫,潋君只想赶快回屋洗去一身的腥味,一拐进院子,他就看见一个紫衣人靠在门后,苍白的脸在黑夜中尤其醒目。
                    “谁?”
                    潋君警惕地问道。
                    那人抬起了头,潋君一眼就认出他是前些天那位紫衣公子,只是他此时一头长发披散著,身上有著好几处的刀伤,鲜血直流,唇色也是苍白。
                    “你怎麽在这里?”
                    潋君问道。
                    那人微微一笑,却是无力,他说道,“还不是来投奔你,怎样?你可会救我一命?”
                    上次这人穿著男装,玉冠束发,而此时一瞧,才发现原来是个女子。想来也是,潋君虽然自己就生得艳丽,但到了这个年纪也不至於美得雌雄难辩。
                    潋君脱口而出道,“原来你是女的。”
                    那人说道,“哼,要不是那陆遥只爱男子,我又何必女扮男装。”
                    说罢,他瞪了潋君一眼,说道,“你到底救还是不救。”
                    潋君笑吟吟道,“哟,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
                    话虽这麽说,但看著那人气息微弱,身体越发无力,潋君还是扶著她进了屋子。
                    潋君找出纱布药膏,替她止血包扎,那人得意道,
                    “我就晓得你这个人是不会见死不救的。”
                    潋君说道,“我不过是看在你那两张银票的份上。”
                    嘴上虽然这麽说,潋君心里却自嘲道,
                    怎麽就总爱管闲事呢,难道上一次的苦头还没吃够?
                    一看到那人笑得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潋君故意加重手里的力道,果然疼到她哎呀呀的直叫。
                    “喂,陆遥是被你杀的吧?”
                    潋君问道。
                    那人也避讳,直言道,“可不是吗,要不是为了他身上贴身藏著的千转寒丹,我何必想尽法子爬上他的床。这青惟门别的本事倒没有,追杀报仇那叫一个卖力啊。”
                    潋君瞧那女子生得美貌,说起话来却直率不避讳,反倒让他没有丝毫的反感。
                    包扎完了伤口,潋君瞧著那手臂上还渗著血,他喃喃道,“这伤得多久才能好。”
                    声音不响,但被那人听到了,她平淡道,“十天半个月总会好的。”
                    “你懂医术?”
                    潋君问道。
                    那人笑著答道,“那麽多年早有经验了。”
                    潋君瞧著那女子,年纪和自己差不多。当年他刚来到清河馆的时候,也不是没有怨过自己命不好,一生为娼妓,可如今看来,哪怕是身子再脏,总比活在刀光剑影下要好些,好歹自己再怎麽不济也有口饱饭吃,乖乖地伺候客人也不至於丢了小命。
                    有什麽能比活著更重要。
                    那人笑吟吟地看著潋君,絮絮叨叨地说道,“我从小跟著阁主办事,杀过的人多,见过的人更多,一眼就看出你这个人看起来自私冷漠,可还是有份好心肠。”
                    潋君哼了一声,问道,
                    “所以你一早就找上我?”
                    那人坦然道,“可不是吗,说来也是缘分,你信不信,指不定是老天爷有他的安排。”
                    听起来不过是句说笑的话,但直到多年以后潋君再想起,也不得不承认所谓命运,就是一早安排好的事。
                    潋君闻言,不以为然地一笑,他问道,“你不是想就这麽躲在我这儿吧?我可还想多活几年。”
                    那人扬唇一笑,一双眼眸上扬,叫人觉得明媚灿烂,她说道,
                    “你也算是救了我,我也不会害你,前些天我就向我家阁主求救,到今日他也应该到了,你送我到城外的荒庙,说好在那儿接应。”
                    潋君皱了皱眉头,他说道,
                    “既然都要来了,又何必定在那麽远的地方。”
                    那人答道,“我们阁主不喜欢这麽喧闹的地方。”
                    潋君虽然身材削瘦,但要搀扶一个女子还是轻而易举的,可他毕竟走路不方便,等他们到了城外,恐怕天都得亮了。
                    那人也想到了这一点,拿了锭银子便让潋君叫一辆马车。
                    潋君找了个护院,谎称有个客人酒醉了,让他去雇两车,不一会儿,两个人就顺利地坐上马车。
                    一路快马行驶到城外,潋君就扶著那人下车,打发了马车离开后,才缓步往庙宇去。
                    刚走到庙堂门口,就见后头追来一批人马,大约七八个人,个个一身劲装,手持长剑。
                    一看到那女子,他们就呵斥道,
                    “你个妖女,杀了我们大师兄,夺我们圣丹,还不拿命来。”
                    那女子勉强地站直了身子,把受伤的手放在背后,她扬唇一笑,万千的妩媚风情,看得那几个男子竟一时恍了神。
                    “你这妖女,果然有妖法。”
                    刚回过神来,领头那人就咒骂道。


                    14楼2014-08-31 16: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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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子嫣然一笑,说道,
                      “色字头上一把刀,若非你们师兄一心要把我弄上床,我又怎麽会那麽容易得手?”
                      领头的壮汉听她如此出言不逊,气恼道,
                      “废话少说,今日不杀了你,我们难报师兄在天之灵。”
                      那女子后退几步,抬手抵在唇边一吹口哨,只见一只老鹰飞来,停在了她手臂上,她似是温柔地抚摩著那老鹰的毛发,对著它说道,
                      “青歌,让他们瞧瞧你的本事,一个不留。”
                      那老鹰像是听得懂她的话一样,竟真的飞向那群人。
                      眼见七八个人围著个老鹰撕杀打斗著,她才得到歇息的时候,先前勉强著支撑著身体,此时已觉得疲惫,她脚下一软,好在潋君扶住了她。
                      潋君搀扶著她靠在庙门口歇息,目光紧锁著前头打斗著的人群。说来也奇怪,明明是老鹰的样子,可一身毛发却是青色,它时而飞高时而用翅膀爪子还有利嘴攻击人群,被他伤到的人竟哇哇直叫。
                      许是看出潋君的惊讶,那人也不隐瞒,她说道,“青歌是阁主养大的,它一身都是毒,虽然未必能致命,但被它抓伤可比普通的刀剑更要命。”
                      潋君说道,“你们家主对你倒不错,又是亲自来接应你,还把自己的宠物给你用。”
                      那女子理所当然道,“可不是吗,我们阁主是这天底下最好的人。”
                      瓜子再锋利,也始终是个动物,休息不到片刻,青歌就落了下风,除了倒在地上的两人外,另外五个捏准了它的弱点,轮流地刺下它,使得它不敢贸然飞下。
                      眼见另外两个挣扎著爬起来,飞身向他们冲来,那女子见状,勉强地站起身,从衣袖中掏出纸包,刚把里头的粉末涂抹在指尖,就见一道人影飞过,那两人身上忽然喷出血来,狰狞著倒下。
                      “阁主。”
                      那女子唤道。
                      一身青衣长发,在黑夜中看不清容貌,青歌飞来,顺从地停在他肩上,那人身形修长,举步缥缈,衣摆飞决,如鬼魅一般。
                      “紫眸,后退。”
                      声音低沈,没有丝毫起伏。
                      紫眸会意一笑,后退一步,掏出个小瓶,把里头的液体洒在地上。
                      那人回过头来,望了紫眸一眼,瞧见她衣服上的血痕和苍白的脸色,他略一皱眉,问道,
                      “是他们伤了你?”
                      紫眸答道,“属下无能。”
                      那人再转过头时,其余五人正一齐袭来,只见那人宽大的衣袖一挥,万千金色飞虫飞出,直往他们身上而出。
                      黑夜中,那飞虫如萤火虫一般泛著光芒,其中三人被数不尽的虫子覆盖在脸上,他们下意识地抬起手摸向脸,虫子却顺势飞进他们衣袖。
                      被虫碰触的地方如烧焦般灼热,竟喷出血来,撕心裂肺的尖叫声不绝於耳。
                      其余两人挥舞著剑一边砍杀著飞虫,一边朝著潋君他们攻来。
                      眼见就要走到他们面前,只听到他们一声尖叫,脚下不知何时已被毒蛇缠绕,狠狠地咬了一口仍不罢休,顺著他们的腿向上攀爬著。
                      只见他们唇色瞬间呈紫黑,黑色的液体从他们嘴边留出,一时竟看不出是血。待到他们两人倒在地上后,那蛇朝著潋君他们爬来,潋君早看得目瞪口呆,好在当它们闻到洒在地上的液体所发出的味道时,都爬散开。
                      那五个人一个接一个地倒在地上,哪一个不是体无完肤,死状之惨烈,令人一惊。
                      这就是紫眸所说的,天底下最好的人?
                      潋君见状,不由暗自一笑。
                      青衣人转过身,看到站在紫眸身边的潋君,他目光一凝,手指刚要动,就听到紫眸说道,
                      “阁主,是他救了我,送我到这里。”
                      那人闻言,手指又放松下来。
                      青衣黑发,那人站的位置正背著光,潋君始终没有看清他的样子,只瞧见那一双眼睛漆黑透亮,深不见底,却冰冷如寒潭,没有丝毫的波澜。
                      紫眸宛然一笑,对著潋君说道,
                      “你也听到了,我叫紫眸,算起来你帮了我两次,我总会报答你的,等你想到要我做什麽事了,就来找我,我……”
                      话未说完,就听到远处那青衣人冷冷的唤了句,
                      “紫眸。”
                      紫眸晓得他意思,她又对潋君道,
                      “我告诉你身份你也未必找得到我,总之,你只管想好要什麽,我不会食言的。”
                      说罢,紫眸赶忙飞身赶上,她刚一站定在青衣人身边,脚下一软,步伐虚弱,青衣人皱了皱眉头,搀扶住了她。
                      等到潋君走到庙外的时候,已看到一辆马车停在门口,他刚要询问,就听驾车人说道,
                      “先前送你们来时,那姑娘叫我们差不多这时候来的。”
                      潋君闻言,便安心地坐上了车。
                      一直待到马车停在了清河馆后门,潋君才想起那个像神仙一样的人说好今日带著药材来,此时已是半夜,潋君心想,即使那人真来了,怕也早走了吧。
                      潋君慢著步子,好半天才回到院子,院门口站著两个人,潋君一眼就认出正是齐岚和乘风。
                      “你小子总算回来了,可晓得我们家公子等了你多久吗?”
                      乘风一看到潋君,立马囔囔道。
                      潋君笑道,
                      “哟,你不是神仙吗?来之前怎麽不算算我在不在?”
                      嘴上这麽说,潋君一瞧见那人温润含笑的样子,要说没有触动也是骗人的。
                      带著那两人回到屋里,潋君已十分疲倦,齐岚使了个眼色,乘风便会意地手上大包小包的东西放在了桌上。
                      齐岚含笑道,
                      “这红纸包的药是治腿伤的,还有盒子里的药膏也是涂在腿上的,你骨头是接起来了,可是不用这些药是没法自己长好,还有那黄纸包的药是驱毒的,先吃个几日,再看看需要涂什麽药膏。”
                      未等潋君开口,齐岚又道,
                      “红色的药包一天吃两顿,一早一晚,黄色的是晚上睡前吃的,每一份的纸上都写著了,还有煎的火候时间也记著了。”
                      潋君一看那一份份包好的药,光要在每一份上面写上这些,也得费不少时候。
                      潋君心里头虽高兴,嘴上仍是说道,“那麽麻烦,这药苦不苦?”
                      齐岚笑得温文而雅,他劝慰道,“良药苦口利於病,那白纸里包了些蜜糖之类的,喝完了药含一颗,可以去掉些苦味。”
                      如此周到让潋君也是一惊。
                      确实是时候不早了,乘风又催促了声,齐岚便道了声别就转身要离开,却听到潋君忽然叫住了他,他说道,
                      “喂,你还没说呢,你叫什麽名字?”
                      乘风哪听得了潋君叫自家王爷“喂喂”的,刚要教训几句,却被齐岚瞟了一眼,他忙把嘴里的话咽了回去。
                      齐岚笑得温润如玉,他说道,
                      “在下姓兰,你就叫我兰公子。”
                      等到齐岚他们一走,潋君立马就把那几包药一一拿出,小心地安放好,不管齐岚说的是真是假,他都愿意一试,再怎样也不会比现在的情形更糟了。
                      当他拿起那白纸包时,忍不住打开,拿起一块糖在放进嘴里。
                      这是南膳坊上好的蜜糖,看著晶莹剔透,放进嘴里入口即化,甜而不腻,散发著金橘的香味,在嘴里慢慢融化,回味良久。
                      记得小时候,潋君瞧著那些锦衣华服的少年公子手里拿著一大包的蜜糖,吃得津津有味的,他也央求过爹娘给他买上一小块儿,可这到底不是贫寒人家能吃得起的,好在他那时候年纪虽小,却十分懂事,不吵不闹,只是看著那几个和他差不多年纪,但出生富贵的孩子刚吃了几块,又瞧见新鲜玩意儿,就把这纸袋子随手扔在了地上。记得那时候,潋君一看到就赶忙上前捡了起来,还没吃到一块儿,就被他父亲打了一巴掌。
                      那时候父亲骂他说,人可以穷,但不能没有尊严。直到有一天,父母亲把他卖到了清河馆,潋君看著越走越远的爹娘,他很想冲上去问一句,不是说穷也要穷得有尊严吗?为什麽又要把他卖到这里,一入娼籍,便是一辈子都还不了清白,做一个被千人枕,万人压的男妓,又何谈尊严呢?
                      到后来,潋君长大了些才晓得那年灾荒,多少户农家穷得活活饿死,如果不是把他卖了,他们一家子恐怕也活不下去。
                      在生死存亡的时候,尊严算得了什麽?活著才是最重要的。
                      当年潋君以舞惊天下,一时间名声大作,门庭若市。第一次得到赏钱后,他立刻叫人去南膳坊买上一大包蜜糖,一块儿接著一块儿,吃得嘴巴里全是甜腻的味道,他也没有停下来。尊严也好,清白也好,都不过是牌坊,高高地挂在那里,能值几个钱,只要他站上红牌的位置,什麽金玉华服,佳肴美食他得不到?
                      只是自从落魄之后,这蜜糖就再也买不起了。但,没想到隔了那麽些时候,竟然还能吃到这味道。
                      嘴里含著甜甜的糖,这一夜,潋君竟做了个好梦。


                      15楼2014-08-31 16: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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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兰祀苦笑道,
                        “等到四种灵药都收集齐了,离十年之约也没多少年了吧,紫眸,你说我们还能有多少日子可活?”
                        紫眸闻言,脸上无了丝毫笑意,她道,
                        “不要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要说这良药苦口利於病,确实是不错,潋君自从服用齐岚给的药后,也觉得身体好些了,再加上那药膏冰凉凉的,涂在腿上缓解了不少疼痛,似乎走起路来也不那麽累了,只是仍是颠簸,齐岚晓得他著急,也耐著性子安慰道,
                        “这腿伤也不是一两天能好的,靠著药来让骨头长好还是需要不少时日。”
                        潋君心里头也是又急又高兴,原本早就断了希望,如今一看到有盼头,怎会不兴奋。只是连齐岚也说,就算是治好了腿伤,但真要像当初那样跳舞,是绝不可能的了。
                        潋君一想到这里,也不由地苦笑,自己除了生了一副好皮囊,和擅长跳舞外,别无他长,要是瑶持的话,还会读书写字,弹一手好琴。也许自己真是一世为娼的命,况且就算真的离开这里了,以他的容貌怎可能不招惹麻烦。
                        不可否认,潋君的确是羡慕瑶持。
                        齐岚每三日来一次,整一个月过去,他也熟门熟路,有时候甚至不带乘风,自己一个人来。
                        这一日,潋君刚伺候完了客人就回到了院子。这一个月来,他也习惯了每逢齐岚来就早早地回屋里等著。
                        潋君不是傻子,虽然他嘴巴毒,说起话来又泼,可他也知道齐岚真心对他好,不管是出於什麽目的。别说是为他医伤,清河馆上下有谁会像齐岚这样温和地跟他说话。
                        潋君回到屋子的时候,齐岚已经坐在了里头,手上拿著本书正看著,一听到动静就放在了桌上。
                        他温和一笑,说道,
                        “这书挺有意思的,讲了不少奇闻怪谈,是你在看的吗?”
                        潋君说道,“我哪里会喜欢看书,书是从瑶持那里拿来的,怕你等我等得闷才放在这里。”
                        齐岚问道,“瑶持?就是上一次和你吵了几句的那人?穿著白袍,神色清冷的?”
                        潋君笑道,“馆里头敢这麽冷著脸的除了他还能有谁。”
                        齐岚似是不解道,“你和他不是关系不好吗?”
                        潋君嗤地笑出了声,他说道,
                        “那麽多年了,我们都是这麽相处的,也谈不上好不好。”
                        齐岚那时还并不晓得当初是瑶持把潋君放走苏子汐的事告诉了姚锦离,这才害了潋君。
                        齐岚拿起那书册又随手翻阅了几页,然后说道,
                        “其实这书挺有意思的,哪怕是闲来无事看看,打发时间也不错。”
                        潋君瞟了那书一眼,他说道,
                        “再好看又怎麽样,我又看不懂。”
                        齐岚诧异道,“你不识字?”
                        潋君自嘲一笑,他说道,
                        “简单的就懂,一碰上生涩难懂的就不行。当初老板就说,像我这样的只要懂得怎麽卖弄风情,以色侍人就行了,请来先生每过三个月就只管教瑶持去了。”
                        说著,他把书册拿在手上,随意地翻了几页,他说道,
                        “这上头的字都是一大段一大段的,哪里晓得是什麽意思。”
                        齐岚把书拿过来,翻到头一页摊在桌上,他说道,
                        “反正今夜我来得早,就读给你听几段,碰上你不识的字我再讲给你听。”
                        潋君闻言一惊,他脸上没了平日似真似假的笑,神色竟有些僵硬。
                        “怎麽有你这样的人。”
                        话虽这麽说,他还是坐在了齐岚的旁边,齐岚声音就像他的人一样温润如玉,听起来很舒服,清河馆里的小倌们大多都爱尖著嗓子弄出一副女态,那从前的苏子汐声音里总带著几分笑意,还有瑶持的声音也是冷冷的。
                        像齐岚这样的,潋君的确很少听到。说到少有,那夜在庙里见到的青衣人,他的声音也是潋君从未听过的冷,冷若寒冰,仿佛是世间万物都与他无关一样,还有那人的眼眸,深如千丈寒潭,望不见底,又没有任何波澜起伏,确实令人心惊。
                        “怎麽,有不识的字吗?”
                        听到齐岚忽然问道,潋君才回过神来,他扫视了一眼这一页上的字,摇了摇头。
                        齐岚温和一笑,又翻过了一页。
                        送走了齐岚,潋君一回到院子就看到瑶持站在那里,院子里没有灯光,黑夜里那人的白衣尤其显眼。
                        “大半夜的穿成这样你故意吓人啊。”
                        潋君说道。
                        瑶持瞪了他一眼,冷冷道,
                        “我的书呢?”
                        潋君闻言一笑,他嘲讽道,
                        “不就是本书吗,还值得你瑶持相公亲自跑一趟,我还真荣幸呢。”
                        瑶持说道,
                        “你跑到我屋子里拿我的东西你还有理啊。”
                        潋君道,“这书我爱看,等我看完了自然会放回去。”
                        瑶持大笑著讽刺道,“哟,你就识那麽几个字还看起书来了,怎麽,再过了几个月是不是还要去考状元。”
                        潋君脸上丝毫不见怒意,他笑吟吟地看著瑶持,说道,
                        “我还以为瑶持相公光顾著和赵大人谈情说爱,早忘记我潋君肚子里有多少墨水,是什麽样的货色。”
                        瑶持别了他一眼,转身就要走。
                        潋君收敛了笑意,反倒是认真地说道,
                        “喂,瑶持,我提醒你一句,像我们这样的人就算是能靠著别人脱离娼籍,往后的路也只能靠自己。”
                        瑶持并没有回头,只是平淡地留下了一句,
                        “拿书归拿书,看完都得给我还回来,要是让我晓得少了哪一本,我非得你给我默写出来不可。”
                        说罢,他径直离开。
                        潋君看著他渐渐走远,心中暗笑,瑶持还是这副样子,嘴硬心软,可是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正是因为相像,他们既可以默契无间,也可以势成水火,前一刻还斗得你死我活,后一刻又不会真的袖手旁观。
                        刚才的话他不光是告诉瑶持,也是告诉自己。
                        再怎麽温柔的人,也终究是个出身尊贵的贵公子,今天喜欢古玩瓷器,明天又能喜欢笔墨书法,谁晓得那一时兴起能维持多久。
                        更何况连名字都是假的,兰公子啊兰公子,我潋君怎敢对你动真心。


                        17楼2014-08-31 16: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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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
                          潋君虽然口口声声说对读书写字没有兴趣,可一学起来比谁都认真,才过了一个多月,就把瑶持那里好几本书册都看完了,还能写一手好字,字是齐岚手把手教著他写的,难免有些齐岚的痕迹。
                          日子久了,潋君也想著怎麽答谢他,可他一来没钱二来也权的,看齐岚那样子也不见得会图他身体,如此想著,一拖又拖了大半个月。
                          也不知道什麽时候起,清河馆里传出来潋君在房里私会客人的事,齐岚虽从后门进来,但也难免遇上几个来往的小倌,那些小倌们瞧著齐岚衣著华贵,就知道他非寻常出身,可不管怎麽缠著他拉著他,齐岚也只往潋君那里去。如果潋君还是当初那样子也就罢了,偏偏还是现在这副模样,怎能叫人不心生嫉妒。
                          好不容易是个大阴天,难得没有下雨,齐岚来得比平时要早些,刚坐下喝上茶,外头就有一个红装少年走进院子,瞧那人年纪小小的,却浓妆艳抹,翘著兰花指,走起路来还扭著腰,好不滑稽。
                          “狗进院子前还晓得吼两声呢,红裳,你就不会敲个门吗?”
                          晓得那红裳是上门寻事的,潋君笑嘲讽道。
                          红裳不气不恼,笑吟吟地打量了齐岚一番,然后道,
                          “我刚不是还听说你那恩客来了吗,这不赶著来瞧瞧是什麽样的人。”
                          说著,红裳走向了齐岚,他摆出妩媚的笑,说道,
                          “这位公子,可别被潋君当年的名声给骗了,我们这儿什麽样的美人没有。”
                          潋君别了他一眼,似是嘲笑道,
                          “怎麽,难不成你在说自己呢?”
                          当年潋君仗著容貌过人,不把他人放在眼里,红裳那时也不得不默默忍著,但如今他可不觉得潋君还能有什麽资格骑在自己头上。
                          “说起来潋君你虽然容貌不复当年,可好歹接了这麽多年的客,伺候的人不说上千,也有几百。这千人骑万人压的,资历可老著呢,那床上功夫也不是我们这等人可以比得了的。”
                          话音刚落,潋君猛地甩了他一巴掌。若是平时,潋君肯定不会真出手,清河馆里这每日你嘲我讽的难道他还听得少吗?可偏偏齐岚在这儿,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不能让这人再口出污言。
                          红裳没料到潋君会真给自己一巴掌,他也又气又恼,囔囔道,
                          “好你个贱人,私会客人不说,竟然敢打我,看我不告到老板那里去?”
                          潋君心想,这打也打了,反正他定然是会真告这状,於是,潋君另一手一挥,又是一巴掌。
                          未等红裳开口,外头就跑来一人,正是瑶持身边的贴身侍童。
                          “红裳相公,咱们公子找你过去,说是新谱了曲子,看你要不要唱。”
                          瑶持如今已是清河馆头牌,红裳怎敢不给他面子,更何况得罪了瑶持有什麽下场,他也见得多了。
                          红裳狠狠地咒骂了潋君几句,便跟著小童走了。
                          潋君一回到,只看到齐岚正皱著眉头,他心里一凉,只得无奈一笑。
                          到底还是让他看到了这等龌龊事,男妓之间跟个女人似的争风吃醋,吵闹动手,怎会不难堪。
                          齐岚并未说什麽,他仍是照著惯例为潋君把脉,然后查看他腿上骨头生长的情况。末了,齐岚忽然问道,
                          “不要紧吗?如果你们老板怪罪下来?”
                          潋君闻言一怔,他未料到齐岚还会再提起,他漫不经心地答道,
                          “大不了就被关在暗室待几天。”
                          嘴上这麽说,潋君却知道著要罚的话,一顿打是逃不掉的,不过他一看到小童来,就知道不会有什麽事。
                          看到齐岚似乎是担忧的神色,潋君心里也不免感到几分暖意,想起来也很久没有人会关心自己了。
                          潋君说道,
                          “不会让老板知道的,没听到刚才瑶持把他叫去了吗,多半也是听到风声晓得他来寻事,才会派人来的,瑶持自然有办法堵他的嘴。”
                          齐岚听他这麽说,想起瑶持和潋君你嘲我讽的样子,也忍不住感叹道,
                          “倒看不出来你跟那个人关系这麽好。”
                          潋君闻言一笑,并不作答。


                          18楼2014-08-31 16: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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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连几个月的朝夕相伴,仿佛是回到了当初在小屋里的日子,齐岚虽不能下床,但精神已经好多了,每日他都会叫潋君到书房去拿几本书来,或是读给他听,或是和他一起看,顺便也好教他些字词诗句。潋君早听说安宁王的琴艺非凡,一直想知道跟瑶持比起来,谁优谁劣,只是可惜一直没有机会。
                            齐岚却说,这琴艺到一定程度就说不上谁要好一些,只是看他曲调里包含的情感是否能让人身有感触。
                            只是潋君向来不懂音律,也并不太明白。
                            无论是齐岚还是潋君,他们心里也都知道,这看似融洽亲密的氛围,到底还是不如当初,彼此之间有心也好,无意也好,始终是隔了段距离,而他们,谁也不愿意跨过。
                            齐岚拖著这身体活了二十多年,早就觉得已经足够了,而现在也不过是多一天算一天,与其将来死了之后多一个人为自己伤心难过,倒不如一开始就不要有这样亲密的感情。
                            而潋君向来会为自己打算,他顾虑多,想得也长远,堂堂一个当朝王爷,自己有什麽资格一直留在他身边,等到赵燕君他们回来了,自己也该离开了。不是人人都是姚锦离,可以任性地做尽荒唐事,他潋君也从来不觉得自己是幸运的人,就像他当初劝瑶持的那样,与其将来伤心伤情,各走天涯,还不如从一开始就不要动心。
                            十多天后,赵燕君带著秋似非来到了王府。那传闻中十年前退隐朝野的皇辅大人竟是如天人一般,比之齐岚来更像是天上的神仙,凡尘俗事与他毫不相干。他那双波澜不惊的眼眸,潋君记得也曾在另一个人身上看到过。说来若不是秋似非,他也不会想起那腥风血雨中的惊鸿一瞟。也不知那个叫紫眸的人后来怎样了,她说要报答他,不过想来也不会再有机会相见了。
                            秋似非说,真正让齐岚致命的是毒而不是虚弱的身体,又或者说他本就体质弱,身上又隐藏了二十年的毒,才越发严重。秋似非当下就修书一封,让赵燕君找人送到蓬莱岛。潋君从前也曾听几个行走江湖的客人说过,蓬莱岛,华月阁,江湖中最擅长使毒的门派。乘风轻功好,脚程又快,赵燕君命他立马就赶去。
                            自从秋似非来了之后,每日两次为齐岚针灸以抑制毒气扩散,只是早就渗入体内二十年的毒,也只能短暂的压制罢了。
                            毒气在身体里四处乱串是何等的疼,每次针灸时,潋君便守在齐岚的房间门头。听著里头传来齐岚痛苦的呻吟声,他觉得自己的心也更著揪疼起。
                            那样一个温柔似水的人,却必须每天两次受著这样的痛苦,何人能不为之怜惜。
                            记得当初第一次看到齐岚的时候,那人虽身材削瘦,但精神十分的好,也还没有什麽病痛,而自己却脚瘸皮肤烂的,好不狼狈。
                            可如今,两个人就像反了一反。潋君脸上和身上的皮肤已经渐渐有了起色,虽然还未恢复原样,但比起那时候来已经好太多了,而他的脚也能快步走了,再不会一瘸一拐,反倒是齐岚,日日受著病痛的折磨。
                            潋君有时候甚至想,只要是有机会能救他,哪怕是有危险他也愿意一试,只当是报答了。
                            只可惜他什麽都不会,除了送来一日三餐外,帮不上任何的忙。


                            21楼2014-08-31 16: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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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
                              乘风一路快马加鞭赶到蓬莱岛,他刚一上岸就被重重包围,好在他递出的信涵后,没过多久就有人领他进去。
                              蓬莱岛不愧是有仙境之称,山水景致哪一样不是人间奇观,只是沿途中他光留神注意脚下的虫蛇花草,不敢多看四周。
                              传闻中,华月阁到处都是毒物,而阁中武功高强者甚至能不动刀不动剑,光以毒物攻击就能杀足百余人。
                              攀上山顶,乘风才到了居於最高处的大殿外围,带他来的几个人到此处已经不能再前进了,便下山离开。
                              四周一片寂静,腾云环绕,乘风远远地就看到一个人正朝著他走来,步伐轻盈,下盘稳固,一看就知道练就了一身的好轻功。
                              蓬莱岛本就比外头要冷上不少,在山顶之上寒气更重。来人裹著厚厚的紫衣长袍,绒毛领子镶在外衣上,深紫色毛裘衬得她肌肤凝白,那容貌是说不出的精致华丽,脸上没有一丝笑意,看起来清冷皎洁如天边明月,她从大殿外的台阶上徐徐走来,宛若仙人般,高高在上。
                              能登上整个蓬莱岛最高之处,乘风心中暗猜她便是那日月二使之一。
                              “你就是要见阁主的人?”
                              紫眸轻扬唇角,顿时笑颜如花,并褪去了清冷,反倒是妩媚。
                              乘风拱手道,
                              “是,恳请阁主救我家王爷一命。”
                              紫眸像是听到了什麽好笑的话般,脸上笑意更浓,她说道,
                              “我们阁主可是你说见就能见的吗?能站在这里已经是你的荣幸了。”
                              乘风心中一急,忙道,
                              “秋先生的信……”
                              “信我已经看过,阁主正在休息,等会儿自然会交给他。”
                              未等乘风说完,她就打断了他的话。
                              乘风急切道,
                              “我们家王爷正是性命忧关之时,求姑娘及早向阁主通报。”
                              乘风一半说著一半已跪倒在地,紫眸却丝毫不为所动,她笑吟吟地说道,
                              “你以为搬出秋师叔来,我们就非救不可吗?打扰到阁主休息惹他不高兴了,兴许还让你们王爷死快一些呢。”
                              乘风闻言,一时间脸色苍白,那女子明明脸上满是笑意,可目光却是说不住的阴冷狠毒,让乘风一惊。
                              果然是个妖女,难怪外头都说华月阁行迹诡异,而非正派。
                              紫眸晓得他是被自己震到了,心里觉得有趣,也不再戏弄,她说道,
                              “你先下山吧,待会儿我自是向阁主通报。”
                              说罢,她便转身离开了。
                              华月阁的大殿之中,柳梦已问兰祀道,
                              “紫眸杀了凤明府的少夫人?”
                              兰祀闻言一笑,他边是把玩著手上的折扇,边说道,
                              “可不是吗,紫眸向来自负生得一副好容貌,偏偏那女人不长眼,伤了她脸颊,她能不气吗?”
                              “兰祀,你少多嘴。”
                              人未到,声先到,只见那紫色的人影在眼前闪过,待到定神一看时,紫眸已站在了殿中央。
                              她得意地笑著,对兰祀道,
                              “我先你五日回来,你可认输?”
                              兰祀拱手道,
                              “愿赌服输,我当然认了。”
                              紫眸见状,这才转过头看向柳梦已,她把乘风送来的信涵拿在手上,抬手一挥,那信涵直直地飞向柳梦已,被他接住了。
                              秋似非写的简洁扼要,柳梦已粗略一扫就知道事情经过,他看到落款处秋似非写上师叔二个字,眉头微皱。
                              兰祀刚才回来的时候就听守卫的人说起过这事,知道来人是报著秋似非的名号,他见柳梦已还未说话,便对紫眸道,
                              “怎样,打个赌?”
                              紫眸答道,
                              “这麽容易知道结果的事,为什麽要赌。”
                              果然,柳梦已以内力把那信涵化去,然后对紫眸道,
                              “紫眸,你跟我去燕都一趟。”
                              兰祀闻言,佯作抱怨道,
                              “那不就只剩我一个留在这里了。”
                              柳梦已的目光转向兰祀,他吩咐道,
                              “你跑一趟塞外苗疆,需要找齐的草药都写在这单子上了。”
                              说著,柳梦已把一张纸头飞出,兰祀只需要伸出手摊开掌心就正好落在他手上。
                              兰祀不由赞叹道,
                              “阁主果然好内力。”
                              算清了距离,力道不清不重,收放自如,的确不紫眸更胜一筹。
                              乘风一直在山下等到了傍晚才看到紫眸笑吟吟地向自己走来。
                              “你们王爷运气真不错,正巧碰上我们阁主心情好。”
                              乘风心中一喜,忙道,
                              “阁主可愿意见我?”
                              紫眸心里头暗笑他迟钝,她说道,
                              “阁主不喜与陌生人相处,你先回去王府,我们会跟在后头。”
                              乘风仍然是不放心,又道,
                              “求姑娘让我见阁主一面。”
                              紫眸被他弄得有些不耐烦,她回头朝著身后的人道,
                              “阁主,他说什麽也不相信我的话。”
                              乘风这才发现不远处还站著一个白衣人,只见那人徐徐走来,仿佛是从云端而下般,高高在上又尊贵非凡。
                              待到那人走近乘风才看清他容貌,白衣胜雪,却及不上他冰凝的肌肤来得耀眼。乘风不知道该用什麽词来形容这人的样子,只觉得他极美,也极冷,就如这蓬莱仙境一样。美的朦胧缥缈,不似凡间,却也清冷寂寞,静若死水。
                              “你尽管独自启程,我们随后便会跟上。”
                              那语调平淡,却也不像江湖上传闻的那样让人觉得害怕,只是觉得平静而已。
                              紫眸得意地笑道,
                              “听到了吧,既然都答应了,阁主怎会反悔。”
                              坐在回程的船上,乘风再一次回望那蓬莱岛,他心想,这华月阁似乎也不像外间传闻的那样可怕。


                              22楼2014-08-31 16: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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