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谎言】

清晨，空气中带着露水的潮湿和泥土的芬芳。
杨婵手支着下巴倚在桌上，看着自家二哥泡茶是行云流水的动作，有晨曦洒在杨戬身上，暖暖的一片金黄……
杨婵一边看着，一边在脑中转着各种奇思妙想，不觉就笑出了声……
杨戬微微抬头，一见杨婵的表情，便知她一定是又有了什么奇怪的问题或是要求了，也不点破，只微微笑了笑，继续手上的动作。
果然，杨婵带着些撒娇意味的声音响起：“二哥~”
“怎么了？三妹”
“二哥，你会不会骗我？”
杨戬闻言倒是怔了一怔，回想了自己以前似乎没有这方面的劣迹，才答到：“怎么会？二哥怎么会骗你……”
“那若是有一天二哥真的骗我了呢？”杨婵不依不饶道。
“三妹，若是二哥以后真的骗了你，就罚二哥在这华山给你植一棵桃树可好？”
“那我这华山岂不是要桃树成林？”
“丫头，就这么不相信你二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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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水牢的第二日，杨婵清晨独自泡茶，不知怎的就想起了多年前的那个场景……
说来，那人真的是极少骗她。年少时仅有的不算欺骗的欺骗，只为了安慰妹妹，将那充满血泪的家变，说成一场与父母大哥永远不会结束的捉迷藏的游戏，和那句即使重伤，也仍然淡笑着安慰的二哥没事……
甚至是连压她在华山下的二十年，也只欺骗了她两次，一次是沉香和刘彦昌的死讯，一次是为了宝莲灯……
……
放下手中的茶杯，杨婵起身向后山走去。在山下太多年了，也不知这华山上有没有什么变化，去转一转好了……后山之前一直荒着，打理一下也好……
临近后山，空气中似乎有淡淡的花香，杨婵脚下微顿，她记得二十年前那里没有花，只有绿色的草和树，怎么会……
快步赶去，映入眼帘的，却让杨婵捂住了嘴，泪如雨下……
……
二十年后，后山是一片桃林，数不清的桃树，看不尽的桃花……
……
——他用一生的谎言，编织了她一生的幸福
……

【醉】（宝正线）

人们往往容易原谅他人的错误，却难以接受他人的正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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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香与小玉大婚，数不清的人、神、妖前来祝贺，宴席从刘记灯笼铺一直摆到了刘家村村口。
经历了太多辛酸才得来了团聚，经历了太多波折才最终走到一起。这宴上的所有人都是过往一切的见证者，无人不为他们感到高兴，场面充满喜气，热闹非常。
待杨戬到时，两人已经拜完了天地，正在挨桌地敬酒。沉香眼尖，一眼便看到了白衣而来的杨戬，拉着小玉的手迎了上去，兴奋的叫着“舅舅”，小玉也羞涩地跟着叫了声“舅舅”。杨戬笑着看着二人，心中很是欣慰，他很喜欢小狐狸，如今有情人终成眷属，他着实替这两个孩子高兴。只是原本以为自己不会亲眼见到二人成婚，没想到今日自己还能得到一杯敬来的酒水……
就在沉香玩笑着向杨戬索要贺礼时，杨婵和刘彦昌携手走了过来。杨戬仍是看不上刘彦昌，却也无奈至极，他面上也不显露，只是笑着拿出了自己和王母拖他转交的贺礼，王母的礼物他不知是什么，而他的，与其说是送给新人的，不如说是送给杨婵的——老君的仙丹，可使凡人长生不老，这是他补偿妹妹的一个永恒……
沉香接过礼物，笑着谢他，他也笑着收了外甥的感谢，转向杨婵和刘彦昌一边。杨婵叫了一声“二哥”，杨戬见妹妹眼神似躲闪着不愿与他对视，伸手像过去一样轻轻揽过妹妹的肩，却察觉到杨婵微微有些抗拒的挣扎，心中不由一痛，万千心绪涌起，最终化成了无声的叹息……回不去了啊……
饮了新人敬过的酒后，杨戬便在院中寻了一处人少的角落坐了。院中热闹喧哗，连哮天犬也被那猴子拉去豪饮，只是杨戬看着这一切，却觉得自己的周围一片寂静，无论如何，那都是不属于他杨戬的热闹……不过，他对这些也不甚在意，只是将目光紧紧地跟随在妹妹身上……太久没见到三妹这般悠然与人谈笑的样子和这样轻松而发自内心的笑容了……那二十年，自己实在是害苦了她……
……
这一场婚宴持续到很晚，其间，杨戬只是看着众人的喧闹，默默地一杯接一杯地饮酒，不知已经喝了多少，但可以肯定的是，他此刻一定是醉了……二郎真君素来好茶，原因之一自然是他偏爱茶的味道，而另一个不为人知的原因是他酒量向来很浅，浅到几杯便足以醉倒了……若是平日里靠着法力，饮得再多也无甚大事，只是他此时伤势未愈，法力被老君封了一大部分，这般饮酒对身体委实不利……
内息纷乱，胸前的伤处也在剧烈的疼痛，头昏沉沉的……只是这都不及他此时心中的痛……三妹不曾来敬过他一杯，甚至不曾看来过一眼……
又一杯酒饮下，天庭御赐的佳酿，本该香醇甘冽，杨戬却只喝出了苦涩……也对，这本就是自己酿下的一坛苦酒，也本该一人独饮……那便醉了吧……
醉了，就忘了……
……
宾客散尽时已月上中天，杨婵收拾院落时，见杨戬正伏在角落的一方桌上，想必是醉了。她眼神闪了闪，犹豫了再三，还是走上前，欲唤醒杨戬，可是他醉得太沉，杨婵无法，只好扶了他向客房走去。
……
看着二哥醉时的睡颜，即使饮了酒也依然苍白的脸色，杨婵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堵在心间似的……她是有些不知该如何面对杨戬的……虽然知道他是为了她，可是二十年也并不是没有过伤害的……
二十年，他一直想要她承认她的爱错了，而如今，他又向她证明了她二十年怨错了……她不是杨戬，没有那样坚定的心念，也强大不到释怀包容到当做过去的一切都不曾发生……她心中有一道坎，过不去……
可叹三千多年兄妹，二十年间彼此伤害刺痛，一朝误会解除，却再回不到最初……
人心就像一张白纸，一旦有了折痕，即使再尽力去抚平，也仍会留下难以消除的褶皱……
她明白如何才是正确，却不能说服自己做到正确……
杨婵起身离开，轻掩了门。
……
房门内外
两声叹息
……

桃花随风摇落
一天碧云归来去 笑谁寂寞
暗香无痕欺花堕 门中几人过
叹一径飞花落
柳絮不知离恨苦 暗许千金诺
歌尽了梦还空 相思 相思着我瘦如昨
沧桑风流何寄 一回首 与东风去
一季的承诺 三季的寂寞
任一树伤疤结为果
食的人不知心苦 笑言这一季收获
多少次独酌 今昔胜如昨
解你的伤心我不说 人前风情人后泪
红尘一梦逍遥去 无对错
——《桃花殇》
——————the end—————

@Reborn碧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