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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授权转载】明前by子竹(短篇完结,原著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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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篇……啊哒。
授权。


通过百度相册上传1楼2014-06-24 09:28回复
    瓶邪《明前》(短篇完结)
    ——茶为国饮,杭为茶都。西湖茶品,以明前上佳,雨前次之,雨后又次。
    王盟已经忘了是从哪一年起,店中年年仲春与暮春交让之际都要从杭州最地道的老茶行收一盒明前龙井,然后一整年都被忘在柜角,在来年的清明保留着尚未开封的新茶的模样被整盒丢掉。
    第二年春茶上行的季节,那个已然成为茶盒专座的柜角里,又会换上一盒当年的新茶,依然是明前龙井。年年如此,换汤不换药地循环着。
    让王盟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他这家店的老板,分明自很久以前起,就不再喝茶了。
    王盟总觉得自己越来越摸不清他家老板的意思。按理说每个人的时间应该都是以完全一致的速度流逝着的,他怎么觉得他和老板之间的年龄代沟越来越大了呢?
    就好像老板的时间忘记了原本行进的速度,渐渐和这个世界拉开了距离。
    就连王盟都产生了日子越过越糊涂的错觉。
    只有等到来年,当王盟打开柜子看到那盒一整年都未被开封也未曾挪位的茶叶上已覆了一层轻薄的淡灰时,才会忽然发现居然又过去了一年。
    而老板只是端着注了滚水的茶杯静静地待在店口的柜台后,过了那么多年,好像连发呆的姿势都没变过。
    仿佛时间在他身上已经不会产生影响。
    仿佛他已经把自己忘在了过去的某个节点。
    周围的风景再怎样前进,他都只能止步不前。
    *********
    在地下能偷得半小时的休息时间已经实属奢侈,而闷油瓶那个不知道几天没睡了的混蛋居然还瞪着个眼睛对墓顶进行着惨无人道的视奸。吴邪觉得自己每看一眼那只瓶子就会越来越毛,干脆自个儿也不休息了,挪过去坐在他旁边。
    那个人的目光从吴邪有了动静的第一时间起就撤了回来,淡淡地落在了吴邪脸上,似乎是在等他发话。
    而吴邪其实什么都没想就蹭了过来,连用来凑数的话题都没准备一个,只能呆怔地开合着嘴巴,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就从嘴角泄露了出来:
    “呃……小哥,那什么下回……下回有机会的话,去我那儿坐坐吧。”
    吴邪嘴角的肌肉抽搐了几下,自己选话题的能力真是跟着闷油瓶的面部神经一起退化成两栖动物的水准了。
    但说出口之后,他却发现自己心底竟然真的起了一股隐隐的期待。
    “……挨着西泠印社,就在西湖边上,每年春天都美得跟画儿似的……对了,你喜欢喝什么茶?”
    西湖的春茶鼎鼎大名,吴邪看闷油瓶平时嘴里也没有过什么消遣的零嘴,茶倒是好像喝两口,于是说着说就不由问了起来。心里盘算着下回闷油瓶要是真来杭州,他这东道主也好聊尽地主之谊。
    大概连他自己都没发现心里的那股期待的情绪竟越来越像模像样起来,连人家来的时候拿什么东西招待都有了打算。
    但是吴邪问出口之后才发现这是自己的一头热,等了半天闷油瓶那货根本连个喘气都没赏给他,更别提回答了。
    吊起来的心情不由又失落了下去。就在吴邪以为已经不会得到回应时,耳边却传来了闷油瓶沉静的声音。
    “龙井。”
    仅仅是两个听不出起伏的字音。
    却让吴邪离家出走的好心情又乖乖地卷着铺盖被赶回了家。
    “明前?”吴邪问。
    西湖清明节前采摘的龙井,不管是狮峰还是梅坞都是味淳而香高,连自喻离了茶不能活的老
    茶客吴邪都要时不时顺个几两回来奉为至宝。
    黑暗中男人的视线向吴邪的方向微微偏过了一个角度,似乎淡淡地“嗯”了一声。
    淡得让吴邪在回忆起时总会怀疑那只是他当时听错。
    怀疑那只是他自己臆想出来的承诺,而他一直都只不过活在一场自以为是的等待里。
    他闹不清自己是不是在等那个人回来给那段无疾而终的承诺一个交代,只是等着等着那段记忆就会越来越难以琢磨。
    他年年都会买来最好的明前龙井。
    茶盒一直都放在那个柜子的角落里。
    一动不动地呆在原地,除了落上灰尘什么也做不到。
    从这个角度望过去,浅绿的盒身上棱角硬朗的线条看上去似乎有些可笑。


    2楼2014-06-24 09: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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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走!”
      吴邪已经数不清这是他第几次被闷油瓶狠硬地推开。
      在面对危险的时候,为什么那个男人第一个想到的永远是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他身前,而不是找一条能让他们两个都能逃走的活路?
      吴邪只是倔犟地抿着嘴一言不发,不肯挪一步。
      就这样僵持了几秒,闷油瓶一向冷淡的语气居然罕见地缓和了下来:
      “……你先走。”
      “那我在前面等你。”吴邪快速地接话,“你不来,我就一直等。”
      听上去,是个有点像约定的威胁。
      你要是敢不回来,我就一直等在这墓里。反正没有你我也出不去。
      其实是个听上去有点像威胁的约定。
      不知道是不是这句话真的起了作用,在那之后每次下地的每个墓里,不管遇到什么样的凶险,闷油瓶每次总能如约一般地带着一身伤从黑暗里走来。
      就算有的时候看上去已经受了根本无法行走的伤,就算刚走到吴邪面前的时候就直接倒了下去,也还是每次都一定会回来。
      好像在固执地守着那个约。
      吴邪每次把他拉下来靠在墙边帮他包扎伤口的时候忍不住会想,闷油瓶会不会是个对约定很执着的家伙。
      其实他心里明白,对约定很执着的那个傻蛋是自己。
      只是当时他怎么也没能想到,有些东西运行的轨道,不管他多么执着都不会改变一分一毫。
      比如命数。
      可惜那时,他还是个天真的无神论者。
      *********
      闷油瓶的身影从黑暗中显现了出来,又是一身触目惊心的鲜红,步伐并不稳,却没有停顿地朝吴邪的方向走来。
      吴邪从来没见过他受这么重的伤,胸前能够看见翻出的血肉的巨大裂口一直延伸到了腰侧,墨色的麒麟已经像一张破旧的年画被从中撕成了两半。
      闷油瓶握着刀在他身边坐了下来。这是吴邪第一次听到这个男人有些压抑的粗重呼吸。
      吴邪几乎是全身打着哆嗦帮他清理伤口,眼泪全糊在眼眶里,只能看得见入眼的一片腥红。
      闷油瓶靠在墙上一言不发,不知道带着什么神情的面孔被湮藏在阴影里。
      吴邪的手指所碰到的身体冷得吓人,好像他身体里能够用来维持温度的东西已经全部从伤口里漏光了一样。吴邪的手握着绷带滞在空中,根本不晓得该怎么下手。
      吴邪以为自己从不穿开裆裤了之后就不会再哭了,但泪水在被拘束了二十几年之后,还是擅自从眼眶里滚了出来。
      闷油瓶听见身边人抑制不住的呜咽,这才睁开眼睛,目光就这么撞见了吴邪在毫无防备的状况下爬满了泪水的脸。
      许久不曾感受到温度的心脏忽然就抽痛了一下,胸腔里的疼立马就超过了身上所有的伤。
      吴邪胡乱地抹着脸,却听见对面一直沉默着的闷油瓶忽然开了口,声音被压得很沉:
      “下次……如果……”
      然而吴邪却打断了他罕见至极的主动发言。
      “手抬起来。”
      就像猜到了他要说的话自己肯定不爱听一样,吴邪第一次这么毫不犹豫地截下了别人的话头,一边抬起闷油瓶的一只手臂,一边把止血纱布按了上去。
      眼睛还是湿漉漉的,眉头微微紧着,说什么也不看闷油瓶的脸一眼。
      闷油瓶第一次有种想要叹气的冲动。
      吴邪感觉到一只冰凉的手钳住自己的双手,然后身体被一股前倾的力道拉进了一个怀抱。
      闷油瓶抬起没有受伤的手臂,把吴邪的脑袋轻按在了自己胸前。
      “下次……如果我回不来……”
      感觉到怀里的身体狠狠颤了一下,黑暗中埋下头的男人有些难耐似的,把怀里的人更用力的锁进臂弯里。
      “就别等了……”
      墓道里一片黑寂,闷油瓶那句话的回音一瞬间就被空间吸得干干净净。好像所有能产生声音的震动都迫不及待地遁入了没有光线的浓黑里,周围完全静了下来。
      良久,怀里的人终于有了声音。
      “我这人没有别的优点……就是特有耐心,”
      胸前传来了轻微的震动,好像吴邪说的话都一个字一个字地捶进他心里。
      “你不回来,我就一直等。”


      3楼2014-06-24 09: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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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结果,吴邪自以为淡得敌不过一杯白开水的人生里,居然真的上演了一出名为一语成谶的戏。
        发生过的一切都只不过是在按部就班地让他陷进这个局。
        到了最终,所有人的局都即将收尾时,他所能做的真的只剩下了等在原地。
        “小哥……”
        却并不是因为那个人没有回来。
        “……你要走了?”
        即使在一切都结束了之后,这里也没有值得那个男人为之留下的东西。
        “……你还……回不回来?”
        其实吴邪很清楚这个问题得到怎样的回答已经不会对自己产生任何意义。
        因为不管那个人的回答是什么,他都会等在这里。
        自从他把这句话问出口,结局就已经决定。
        他一个人的结局。
        唯一可惜的只是他居然让自己花了这么久才明白一个如此简单的道理。
        “他的局,不一定是你的局。”
        吴邪记得小时候爷爷给自己讲过老九门上一辈里的神卦齐铁嘴的故事,还有齐八爷算了一辈子算出的一句话:
        顶多只能算得出结果,怎么可能算得出结局?
        结局。结局。
        他还打不开自己的结。
        你又如何参透他的局。
        吴邪想明白这一点没花多久的时间。所以他早就不再去猜那个在到来之前就已经被溺死的结局。算不上认命,只是认定了一些类似的东西。
        所以才日复一日地守在店里。那个“挨着西泠印社,就在西湖边上,每年春天都美得跟画儿似的”小古董店里。
        放下了之后的生活就变得很容易,日子只不过维持着一个单调的主题。
        单调得像他们的爱情,从一开始就只有一个关于等待的主题。
        他等在这里,只是为那个人守一个可回的地方。
        *********
        差不多又是头一道春茶上市的时节。
        王盟收拾着角落里的柜子,取出那盒落上了一年的灰的茶,被扬起的灰尘小呛了一下。
        “咳……老板,今年这茶也是就这么扔了?”
        王盟也不等回音,说着就拿起茶盒往后堂门口的垃圾箱走。盒子上浮起的精致的暗花磨蹭在掌心里,敛住了奢华的材质手感倒是舒服的很。
        “真是可惜了……这么好的一盒茶。”
        拆都没拆就要被丢掉。
        王盟只是顺口这么一感慨,全然没指望坐在柜台后发呆的老板会有什么反应。
        然而吴邪却望了过来。
        目光如此稀薄,好像扫视过的地方都会缺氧。
        只一眼就让王盟生生钉在了原地。
        “……老板?”
        “拆了吧。我尝尝。”


        4楼2014-06-24 09: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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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如果王盟没记错的话,这是老板这些年来第一次泡茶。
          老板往年喝茶的茶杯上已积了不知多少年的灰。光是洗掉那些累积的旧迹,就花了王盟老半天的时间。
          王盟隐约知道老板的心里打着一个结。这年年被买回又年年被丢掉的明前龙井,好像也是那个节的一部分。
          所以当吴邪说要尝尝那盒茶的时候王盟特别高兴,他以为这是老板终于能打开心结的前兆。
          但是看上去又不像那么回事。
          吴邪并没有喝一口靛蓝的青花盏中泛着细梗的淡茶,只是双手捧着茶杯,依旧坐在柜台后发愣。
          鼻尖蒸着带着潮味的旧茶茗香,隔着这层潮湿,午后的阳光看上去也有些昏然欲睡。
          仲春与暮春还远远没有完成交接。
          乍暖还寒的沁春天气,即使泡茶的滚水也会很快一点一点凉下去。
          他自己也会像这盏茶一样,渐渐,凉在寂寞里。
          王盟一言不发地看着老板,心里冒出的一点点火苗被浇了个透熄。王盟微微叹了口气,正好后堂里的电话响了,便走进去接起了电话。
          “老板,茶行老板打电话说今天早上才下山的明前嫩尖已经到了,叫咱去取。我去一趟就回来,你一个人小心着看店啊……”
          王盟回过头看的时候,吴邪已经趴在柜台上睡着了,手里还扶着那杯已凉的茶,只是盏面已不再冒着热气。
          睡了也好。反正王盟是受不住他家老板无所事事地发呆的样子。
          总觉得老板在发着呆的时候一不小心就会把自己给弄丢了,回过魂来时身上就又少了一块什么。
          当年那个和王盟自己差不多年岁也差不多心性的半大孩子,居然就这样一天一天,眼见着消瘦下去。
          王盟害怕自己一个没看住,老板会就这么消失了。
          *********
          吴邪知道自己在做梦。
          梦里,他以灵魂出窍一般的视角,看见自己趴在柜台上沉沉地睡着,手里扶着已凉透的茶盏。
          他站在自己身体的左侧,看见从店外射进的阳光落在自己身上,暖融融的一片浮着茸毛的淡黄。
          忽然那阳光像是恍了一下神一样,变暗了一瞬。
          下一秒,店里就走进了一个人。
          吴邪感觉到自己的胸口窒了一下,然后紧紧地纠缠了起来。
          那人走进店里,停在柜台前,逆光的身形投下了变了形的阴影。
          蓝衣的青年沉默地站定了一会儿,忽然伸出手,指尖的方向似乎是朝向枕在胳膊上睡得浑然不觉的人的脸。
          然而伸出的手臂却停在了半路,不变的动作维持了良久,连阳光在空气里的流动似乎都僵了一下。
          最终,男人的手落在了睡熟的人手里的茶杯上。
          动作轻缓地举起茶杯,轻抿的薄唇凑上盏沿,喝了一口杯中的茶,又把茶杯放回了睡着的人手中。
          男人注视着丝毫没有醒来迹象的人,神色埋没在被他遮住的阳光里。
          半晌,转身离开。
          吴邪一惊,他要走了!
          但是趴在柜台上熟睡的人依然只是熟睡着。
          吴邪看着自己睡得像一汪镜湖一样平静的脸,急得快要发疯。
          他想上前把自己推醒,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可以伸出的手。
          喂!他要走了!快醒醒!
          发不出声音,吴邪焦急得直跳脚。
          却唤醒不了沉睡的自己。
          忽然,像是受到了什么启示一般,吴邪停止了努力。一个在梦中忽然生成的意识闯进了他的脑中,他不知怎么地就明白了过来。
          他已经醒不过来了。
          蓝衣的身影在店门外越走越远,和趴在柜台上沉睡的自己之间,距离一点一点加剧。
          吴邪就这样看着那道在他生命里掀起了巨浪的身影,脚步如此决然地离开。那个人的身影在任何时候都不会出现半点犹豫。明明背负着比任何人都沉重的东西,却比任何人都决绝恣肆地活在天地间。这也是为什么当吴邪在背后注视着他的时候,嘴角总会牵起无法抑制的弧度的原因。
          他的生命里最熟悉的风景,大概就是那个负刀的男人渐渐变小的背影。
          吴邪想醒来,梦却还在继续。
          梦里的画面渐趋淡去。像被水冲刷着一样,表面的明艳色泽被剥蚀,这个世界原本的颜色开始一点点显露。
          他忽然发现这是一个关于忘记的梦。
          而他已经无法从这个做了一辈子的梦里醒来。
          因为有了要用一生来铭记的人。
          所以要用一生来忘记。


          5楼2014-06-24 09: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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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王盟急匆匆地赶回店里,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从茶行回来的路上越来越焦急。
            他毫无来由地担心老板会不会出了什么事,尽管这种担心出现的凭据连他自己的无法信服。
            然而老板依然只是趴在柜台上沉沉地睡着,和王盟离开的时候的姿势一模一样,茶杯也依然扶在手里,没有半点改变,只是似乎——
            嗯?
            王盟凑近了一点。
            仔仔细细地瞪大眼睛看,那仿佛错觉一样的出现了些微差错的画面却并没有发生变化。
            杯中的茶的确少了。
            茶杯朝外的盏沿上,还沾着淡淡的水渍。
            王盟想不通一样地眨了眨眼睛。
            老板却依然毫无知觉地酣然睡着。
            这个几乎夜夜失眠的人,已经多久没睡得这么沉了?
            沉得好像再也不会醒来。
            王盟忽然鬼使神差地注意到了吴邪身后的墙上挂着的日历。
            四月四日。农历 清明。禁火,扫茔。
            清明节已经到了。
            这一日,已不是明前。
            Fin.
            >>>人生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后妈(举手发誓)


            6楼2014-06-24 09: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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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挺虐……


              7楼2014-06-24 09: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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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虐


                IP属地:贵州8楼2014-06-24 19: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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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是故意来踹的【无辜】


                  10楼2014-12-28 2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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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幻世容颜


                    11楼2014-12-29 20:33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