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p是lc，差点忘说

短短几天，鲁鲁修已经了解了自己这个几乎可以说性格恶劣的“室友”——她常熬夜，或者会在半夜醒来时走出卧室去客厅不知道在桌前写什么——当然也会顺便惊醒他——她喝烈酒，抽烟，每天能打上至少三针耶克斯特，一个人能吃掉一整盒pizza，弄得屋子里满是油腻的味道。
她也会喝浓茶，喝咖啡，瘾没有犯的时候也会抽女士烟，淡淡的薄荷味慢慢地升腾着，那时的她站在淡青色的烟雾里，仿佛一个幽灵。
或者她站在窗口出神地向外望，逆光把她的身形吞噬成一个问号。夹在她手指间的烟静静地燃烧，被灼痛手指的时候她轻呼一声然后把烟蒂扔进烟灰缸。
日子这样相安无事地一天一天过去，鲁鲁修的论文第一部分也已经初步完成，而C.C.对耶克斯特的依赖症状越来越严重，耶克斯特对她的侵蚀也越来越明显——比如，她现在东西吃得越来越少，坐下以后不能轻易地站起来，整个人也越来越消瘦，神经质一般地畏光，夜间她会突然起床，急匆匆地跑进卫生间然后在洗漱池边上呕吐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鲁鲁修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在这段时间里他前所未有地冷血，C.C.每一个痛苦的小细节都被他整理成带着几分学术味道的文字记录进文档。有时候他会想，在学近现代史时课本上介绍的那些残忍的，用人体做实验的细菌战狂魔，大概也就和自己现在这样子差不到哪去。
C.C.该戒毒了。又是夜晚，他躺在地上，躺在浓厚的黑暗里的时候如是想。
这样做的理由有很多，不过比起担心C.C.的身体状况，鲁鲁修觉得更重要的原因是他的论文下一步的研究方向是耶克斯特依赖症患者的药物戒断反应。
所以在早上的时候，他向C.C.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出乎他的意料，她竟然很轻易地答应了下来。
“我不记得你是一个会关心别人健康的人。”C.C.当时正在抽烟，她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条Sobranie，淡紫色的烟灰一路随着空气洋洋洒洒，聚集在她的脚边。
“你不一样。”鲁鲁修有些心不在焉，“我至少得保证我的试验品能平安无事地活到实验结束。”
“嗯？”C.C.显然有些迷惑，“你刚刚说什么？”
“啊，我只是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情。”鲁鲁修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一般轻咳了一下，“我的意思是……现在这个状态，让我觉得自己好像还在大学一样——那个时候我们会写一些关于动物的观察报告，比如说小白鼠……”
“听起来真残忍。”C.C.慢悠悠地评价，“那么实验结束以后那些动物你们会怎么办？”
“唔？这个我其实并不是很清楚。”鲁鲁修对于C.C.会问这个问题有些意外，“其实大部分的实验动物是活不到实验结束的，而那些侥幸活下来的家伙们往往会因为被感染了某种病毒而被处理掉……”
“也许有一些大鼠会比较幸运，但是说到底它们也不过是试验品而已。”C.C.似乎是才意识到手中的烟已经烧得所剩无几，连忙深吸几口，然后把烟蒂按灭在烟灰缸里，“如果我是它们之中的一员，我宁愿选择提前自行了断。”
鲁鲁修突然感受到了撞向心脏的，钝而重的一击——这一击是来自这话语本身还是眼前的这个人？他不知道，也没有什么兴趣去知道。
“我不要硬脱，那样我会受不了。”C.C.提出了一个要求，“药物替代吧。”
“好。”鲁鲁修迅速恢复了角色，“阿片递减怎么样？”
“随你便吧。”C.C.长叹了一口气，然后又低声地不知说了一句什么，仿佛是说给自己听的。

鲁鲁修带着阿片回到他和C.C.共同的住处时，C.C.正坐在客厅的桌边吞云吐雾。
他越发觉得自己让C.C.戒药的决定是明智的——不然他觉得自己总有一天会因为这个女人呼出的二手烟而形成耶克斯特依赖。
“这种东西的味道真是让人难以割舍，特别是慢慢地顺着呼吸道像醇酒一般滑下去……”C.C.呼出一口烟雾，声音慵懒得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尽兴的……欢爱。
“好好享受吧，这也许是你最后一支掺药的烟了。”鲁鲁修轻笑一下，把药瓶放到C.C.面前，“每天三次。”
“这是什么东西？”C.C.看了看那个黑色的药瓶，“没有标签吗？”
“耶克斯特的替代戒断治疗药物，阿片。”鲁鲁修解释的同时不忘调侃一下，“我说你这女人还是一如既往地戒备心重啊，我就真的那么像随时准备把你毒死的无良医生么？”
“嗯，是医生，至于无良嘛……好像也有一点。”C.C.把药瓶放在一边，在纸上写着些什么，“这样不客气地就强占了我的家好像不该是有良的人干的事吧。”
小姐明明一开始是你要求我住在这里的吧！而且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强占”你的家了！？鲁鲁修觉得自己简直要开始崇拜起这个女人颠倒黑白的能力了。
抱怨归抱怨，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所有的耶克斯特全部都要“收缴”——防止复吸。对于C.C.这种上瘾程度，三号药是肯定压不住的，但是他又不敢轻易地用一号药，所以他决定先用二号药试验一下，如果可以就继续，不行就换一号，在这个过程中只要重新开始吸食耶克斯特就会前功尽弃，他不敢相信C.C.的自控力。
不知道为什么，鲁鲁修竟觉得很期待，但是究竟在期待什么他也说不好，似乎不是普通的对“实验结果”的期待，因为这期待里莫名地掺有一丝愧疚。
晚上C.C.较平常而言睡得很早，连晚饭都没有吃。鲁鲁修知道耶克斯特的戒断反应中有食欲不振和嗜睡，所以也并不是很担心。
简单地解决晚饭，鲁鲁修注意到C.C.的笔记本还摊在桌子上，他本想去收拾一下，但是想到那个女人曾经警告过他“不许动我的东西”——而且特别把“我的”两个字说得特别重——时，他还是打消了这个“做好事”的念头——如果真的收掉了话，到时会被这个女人损得很惨也说不一定，她做得出来。
不过好奇心还是占了上风，并驱使他去看了看C.C.的笔记本，上面是用L文写出来的一句话——无比宽宏的天恩啊，因为你我才敢长久地仰视那永恒的光芒，直到我的眼力在那上面耗尽！
——他记得那应该是但丁的《神曲》天堂篇中的一句话。 他叹息了一声，看了看放在边上的，合起来的L文版《圣经》
——她也许真的需要一个救赎，他想，自己，也许也是。
半夜，鲁鲁修突然被晃醒，而睁开眼时他被吓了一跳——C.C.正坐在他身边，浑身颤抖还流着眼泪，她抓住他的手腕时他才发现她的手心里全是汗。
“怎么了C.C.？”他坐起来，语气有点焦急。
“我瘾犯了。”C.C.没有了往日的冷静，颤抖着近乎恳求，“你把药给我好吗，我真的受不了了……”
“……去我的上衣口袋里找一个瓶子，那瓶的阿片剂量大一点。”鲁鲁修说完，又补充了一句，“但是耶克斯特无论如何都不许再碰。”
C.C.去取药的时候，鲁鲁修看了一眼闹钟——1：30，也就是说C.C.从9：30开始就一直忍受着戒断反应，直到现在无法再支撑住。
鲁鲁修穿上衣服走进客厅，把自己的电脑打开——这是宝贵的第一手资料，他当然不能错过。
他在茶几边坐定，打开自己的文档，刚刚吃过药的C.C.看见他，小声地抽了一口凉气，连忙三步两步走过来抓起了茶几上的笔记本，而鲁鲁修也在她靠近的那一秒将自己的文档最小化到了任务栏。
他们对视，仿佛两个敌对的阵营，连目光中都是鲜血淋漓的怀疑和猜忌。C.C.把笔记本合起，先调开了目光：“谢谢你没有看我的东西，作为回报，我也并没有注意你在做什么，请继续。”说完，她径直走回了卧室。
不知怎地，鲁鲁修又回忆起那天C.C.说的“我宁愿自行了断”，他突然感到一股说不清是什么的热流在他的胸腔里叫嚣着，似乎马上就要冲破他的身体。
是的，一定会有一个人，以落败者的姿态，狼狈地离开这场骗局。
——没错，落败者。

下章高能，但是下章什么时候更呢？我也不知道

@本芭莎公爵小姐
我不想更了怎么破【打滚

走进卧室，鲁鲁修打开了灯，在关好门以后又打开了C.C.手上的手铐。
C.C.揉了揉自己的手腕——那里被勒出了一道红痕，她什么也没说，仿佛她从来就不曾学会说话。
她当着他的面脱掉衣服，直到她的身上只剩下贴身的衣物。她把左臂伸到他的面前——在臂弯上是触目惊心的、密密麻麻的针眼，还有顺着手臂血管蜿蜒的色素沉积。
“你看，这就是我9个月来一直没有停药的结果。”她终于开了口，“你不是要研究么？我给你看。”
然后，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C.C.开始撕扯自己身上单薄的衣服，白皙的皮肤在灯光的照耀下就像上好的缎子。
“C.C.！”鲁鲁修出声制止，同时抓住她的手，阻止了她的进一步动作。
她突然低低地叫了一声，不由分说地就将他推倒在床上，他还没有来得及看清她的表情，她就已经迅速地解开了他的外衣他的衬衫他的皮带……有扣子崩开了，发出很轻微的声音，但是她没有注意，这些织物在她的手下统统见鬼。
在一瞬间他产生了一种惊慌，面对一种无法躲避也无法制服的疯狂时的惊慌。
他不知道她的疯狂从什么时候开始酝酿成型，现在这种不顾一切的疯狂足以致幻致命致死。
在那一刻，在昏暗的灯光下，鲁鲁修感受到了黑暗的存在，这种黑暗在房间里汩汩流动，厚重、浓烈。
这种黑暗生长在他们的身体上，扎根在他们的心里。
鲁鲁修伸手，关灯，然后轻易地抓住了C.C.的身体，他觉得自己无药可救了，他也不再想要去救自己了，他选择了迎合，反击，甚至侵犯，以此应对她的欲念和撕咬，她的邪恶和疯狂。
这是罪恶。这种罪恶对他们而言似乎是与生俱来、是命中注定的。
他们没法躲避这种罪恶——他们躲避不了的。
屋外划过一道闪电，就像上帝冷漠的眼神，他那样冷漠地瞥过这对已经被他抛弃的男女，似乎有一点怜悯。
她的顶峰与雷声炸响在同一时刻，在骤然到来的晕眩中，她听见自己用L文低声地喃喃。
——“我看见了，光。”
炽热的温度慢慢回落，就着不知什么地方的微弱光线，鲁鲁修看见C.C.脸上的水痕就像两道伤疤，惊心动魄地划过她的脸——她哭了吗？他不知道，头脑似乎有些混沌，无法思考。
他把自己的衣服从地上捡起来一件件地穿好，无论是衬衫还是外套他都紧紧地扣到了最上面的扣子——如果可以，自己会把扣子一直扣到下颌的。他这么想。
他回头看了一眼那具在床上的女性躯体——薄薄的毯子搭在她的身上，只露出双腿和锁骨以上的部位，黑色的毯子上零散地点缀着暗红得妖异的花，一切都把她装点得像一具千年不腐的艳尸。
鲁鲁修走出卧室在沙发上坐下，给自己点了一支烟——作为医生他几乎从来不抽这种东西，所以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它燃烧，淡青色的烟在空气中无声地扭曲着。
他从衣服上拿下一根绿色的长发，然后放在烟头上烧成了一小撮灰。
大雨在窗外喧嚣。
鲁鲁修回到C.C.的家时，卧室的门反锁着，他敲了敲，没有人答应，他有些担心，但是毫无办法。
过了好久，C.C.才从卧室里走出来，她看起来很憔悴，好像一片轻轻一碰就会碎裂的薄冰，但是她的眼睛里却有着一种光芒，一种病态的疯狂光芒。
鲁鲁修推开C.C.，走进卧室，地上是七零八落的塑料瓶，还有包装盒。
“我说过不准再吸耶克斯特的，除了我给你的药其它任何替代品都不行。”
“我没有。”
“那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吧C.C.，”鲁鲁修捡起一个瓶子，“你就算是感冒了也不需要这么多止咳露吧？”
C.C.的眼神突然有了一点慌乱，而鲁鲁修还在继续：“从这种东西当中提纯出替代品，虽然味道很淡但总比没有好，这样就可以摆脱我的控制了，因为你手上有足够你支撑到找到卖家的东西——我说的对吗C.C.？”
“你以为你是谁？”C.C.直直地盯着鲁鲁修，“——想要摆脱你很容易——我完全可以现在就让你走，毕竟我才是这里的主人，关于你的去留，决定权在我手上。”
鲁鲁修突然意识到自己被这个女人摆了一道，他们两人就是这样互相牵制着，非要以不屈不挠的拉钜战判定输赢，形成了一种奇异的平衡。
现在只需要看哪一个人会先妥协。
TBC.

鲁鲁修穿着一身黑衣，站在急诊楼外。医院建在市区，不远处就是灯红酒绿的闹市，明亮的霓虹灯光把黑夜映照得如同白昼。
他抬头看了看天空，月亮高高地悬在空中，光线惨白而黯淡，让人记不起几个世纪以前，它就是黑暗中为数不多的光源之一。
草丛里有虫子怯怯地叫了几声，又停下来了，一只黑猫迈着优雅的猫步从他面前走过去，绿色的眼睛在暗中荧荧地闪着光。
他认识它，它是经常在医院周边出没的一只野猫，他喊它的名字，试图唤它过来，然而它只是看了他一眼，就不声不响地走开了。
鲁鲁修看着它跳上墙头，然后走远，莫名地想起老人们经常提起的那些不祥之兆，心里隐隐地不安起来。
“兰佩洛奇医生！”一个护士急急忙忙地跑出来，“枢木医生找你。”
鲁鲁修心里“咯噔”一下，连忙快步走回急诊楼。
“她怎么样。”
“这里你帮不上忙。”朱雀看了他一眼，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她的孩子保不住，你的意见呢？”
“只要她活着就够了。”
“好好想想你干了什么，鲁鲁修。”
谈话不欢而散。
鲁鲁修坐在急诊室外出神，医院里到处都是刺眼的白，天花板上的灯发出的光也是阴惨的白，叫人不快极了。
他想起了猫，传说中有九条命的猫，还有那个猫一样的女人。
四下里静得有些可怕，寂静是有重量的，现在这静默压在他身上，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鲁鲁修。”朱雀的声音打破了寂静，他碧绿的瞳边已经泛起了血丝，“你不去看看她吗？我想她会很想见你。”
见鲁鲁修没有反应，朱雀在他的身边坐下来：“我们已经尽力了……现在我们唯一能做的只有尽可能地延长她的生命而已。”
鲁鲁修依旧一言不发，朱雀叹了口气，走开了。
鲁鲁修这才站起身来，看着朱雀走远，然后他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反锁上门，神使鬼差地拉开了自己的抽屉，那里面放着一支针剂瓶——氯化钾注射液——这本来只是一种普通的低钾血症的治疗药物，但是只要达到一定剂量，就会诱发死亡。
鲁鲁修随手把它放进口袋，突然发现电脑还开着，桌面上显示电子邮箱有一封新邮件。他看了一下，是那位A国的教授发来的，他带来了一个坏消息——鲁鲁修的那篇论文在得到赞扬的同时也带来了批评——有人认为论文采集证据的方式侵犯了被研究者的权利。
鲁鲁修不安起来——他意识到了C.C.是最危险的因素，他无法控制她，万一她做出对他不利的证明……他不愿再接着想下去，C.C.本该是他成功的助推，现在却要成为他的阻力。
想到这里，他不自觉地把手伸进了口袋，他碰到了那个瓶子。
窗外好像起了风，树叶哗啦啦地呻吟着，风在黑暗中呼啸，像是死神的狞笑。
鲁鲁修删除了那封邮件，把电脑关上，从衣架上取下白色的外套，想了想又挂了回去。
——白色太耀眼，会刺到她的眼睛。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