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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典】《千里起解》by:未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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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看的第一篇未夕的文,
从此一发不可收拾啊,
开始疯狂搜索未夕的文,
所以《千里起解》对于我来说,
算是一个特殊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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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2008-01-20 12:37回复
    《千里起解》作者:未夕 

      以诚对千越说:来听听这支歌吧。 

      千越细听了一会儿说:是很好听,可好象有些不吉利呢。 

      以诚揽过千越,拍拍他,温柔一如既往,跟我们是没有关系的。 

      这一支歌,从此在千越的心里,无需忆起,却,永不忘记。 

      什么样的锁能锁住承诺 

      让你百般的温柔可以停留 

      什么样的歌能唱到永久 

      等到岁月都已白了头 

      你可还记得? 

      恋人们总是一往情深 

      誓言里总有一世一生 

      如果我想要一个永远 

      你究竟可以给我多少年? 

      但花开多久会谢 

      鸟儿飞多远会看不见 

      如果青春只是一眨眼 

      最爱的人何时要离别 

      我们都在找一个永恒的春天 

      我们也期盼一次不朽的誓言 

      但是美梦容易破碎 

      红颜容易憔悴 

      终究要泪眼相对


    2楼2008-01-20 12: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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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6-12 04:48: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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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N市公安分局接到吉林省吉林市公安分局的来电,被N城警方通辑的在逃犯罪嫌疑人沈千越在吉林市落网。吉林市分局要求N城警方派人将该犯罪嫌疑人押回N城受审。 

        这个差事,落到了市分局刑警陈博闻与李炽的头上。 

        李炽出了局长办公室的门,甫一进那十几个人共用的大办,便气得把帽子甩在桌上,蹭到陈博闻桌前,粗声道:“陈哥,陈哥,你瞧,派了咱们什么差事?” 

        李炽是个新分到局里来不久的新人,二十二三岁的年纪,人倒勤快,也挺能干,就是有些沉不住气,年青人的通病。 

        陈博闻说:“什么差事,不就是平常的差事,比这更远的地方也不是没去过。这次,不上山不下水的,算是很不错的了。“ 

        李炽说,“我不是说那个,我是说,那个沈千越,不是个兔子吗?恶心巴拉的。” 

        陈博闻今年三十二岁,是个老刑警了,都说刑警干长了就是个油子,陈博闻若不是身上那一股子懒散的,什么都不在乎的劲儿,也算得上是一个英俊的人物。 

        陈博闻拿出小指甲剪,开始捏着自己下巴上的新冒出来的胡茬,边漫不经心地说:“那又怎么样?反正恶心不了我。” 

        李炽笑起来,摸着自个儿的下巴说:“靠,象哥们儿长得这么英俊的,你说他要是使个美男计,想勾引我,我还真不知怎么办,女的倒容易对付,这男的,还真没对付过。”他浓眉俊眼,的确是个很阳光的男孩子。 

        陈博闻打个哈欠说:“我劝你,不要自寻烦恼。同性恋也不是逮谁爱谁的,听说他们能查觉同类的气息,一般不随便招直人,更不会来招直人警察。” 

        李炽颇感兴趣地问,“什么叫直人?” 

        陈博闻呵呵一笑道:“你连什么是直人都不知道,就更不用担心了,把心放肚子里吧。”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呸地吐掉口中茶叶,端着杯子往茶水间走去。 

        一出房门,陈博闻脸上的笑容就收回去了。 

        陈博闻表面嘻笑,背过人去,有着说不出的烦心事儿,跟佳敏的婚姻,怕是要走到头了吧,佳敏已经提出了那个意思,自己也答应好好考虑的。等这趟差之后,怕就是真的要去办手续了吧。 

        是从什么时候起,两人渐行渐远的? 

        陈博闻与李炽是第二天早上出发的,坐的快车,第三天下午到达吉林市。 

        第四天的早上,两人去吉林市局领人。 

        虽然之前看过沈千越的一些资料,但是及至见了面,陈博闻还是大大地吃了一惊。 

        那个年青的男孩,穿着普通的牛仔裤与灰色的衬衫,外面套一件浅蓝色的牛仔外套, 静静地坐在窗边。也说不清他长得有什么特别之处,只觉得黑是黑白是白,浓是浓浅是浅,深是深淡是淡,宛若一幅水墨画一般。黑的是眼,白的是脸,浓的是无望,浅的是忧伤,深的是隐忍,淡的是疏离。他坐在那儿,若不是手腕上的甑亮的手铐,就象一个课间休息的学子,坐在那里歇一下,想一会儿心事,马上起身再回去上课。 

        陈博闻自警校毕业,在刑警的岗位上干了整十年,这是第一次看见让他意外至此的犯罪嫌疑人。 

        从李炽的表情中,陈博闻可以看出,这个叫沈千越的男孩给他的冲击力更大,这是一个与他同龄的男孩,似乎也与他理解中的恶心变态一词全不相干,这一点不仅叫他意外,也叫他恼火。 

        李炽冲冲地喊:“沈千越!” 

        那个年青的男孩转过头来,他背着光,面容一半在亮处,一半隐在阴影里,阳光从他身后为他镀上一道淡金色的边,他答“啊?” 

        他宛若听到同学或是家人的招唤,他答:“啊?” 

        淡的,清的,朗润的声调,李炽听来更为生气,没来由地为那一份从容与淡定,他厉声道:“沈千越,过来签字。” 

        那是一张逮捕令,沈千越走过来,伸手拿起签字笔,他的手指纤长细致,瘦但是骨节不明显,他似乎略有犹豫,目光一遍一遍从纸上扫过,那白纸黑字,一个一个,仿佛打进他黑白分明的眼里,更映得黑白交错,织成一片深深浅浅的光影。 

        李炽不耐烦的以手指扣着桌面。“快点儿,签字!” 

        沈千越回过神来,说:“对不起。”飞快地签上自己的名字。 

        当天下午,一行三人,来到吉林火车站。 

        十一月的东北,已经相当地寒冷。 

        陈博闻看着身边的沈千越,他穿得很单薄,嘴唇已冻得青白,却丝毫不见瑟缩之态。 

        三个并肩走在一起,象是一同外出旅行的伙伴,如果不是沈千越手腕上铐着手铐的话。 

        陈博闻替他被铐住的双手上搭了一件衣服,与李炽一起从特殊通道踏上了开往N城的火车。 

        上车前的一刹那,沈千越回过头来,目光越过重重的人群与建筑物,朝那一片暗云低落的天际望去,突然说,“听人说,再过些日子,松花江就要上冻了呢。” 

        李炽从后面推了他一下,“这关你什么事,你怕是一辈子也看不到了。上车。” 

        沈千越向前跌撞了一步,站稳后,轻轻地说,“真的关我的事呢,上冻了的话,他会很冷吧。” 

        李炽问:“谁会很冷?” 

        沈千越已是低头上了车。 

        十五分钟之后,这一列开往N城的列车缓缓地驶出车站。


      3楼2008-01-20 12: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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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他们三人在一间卧铺里。 

          一进包间,拉上门,李炽便把沈千越的右手铐在床头的柱子上。 

          陈博闻注意到,他用了一个很刁钻的角度,这么一来,沈千越的右手,就以一个扭曲的姿态半背在身后,要不了多久,那只手肯定会抽筯,会痛得狠。 

          陈博闻看着,想想,也没开口。 

          沈千越的神色却异常地平静,车箱里比外面暖和许多,他的嘴唇渐渐地恢复成一片淡水色。 

          陈博闻想,这个孩子,长得真是好。如同白山黑水,没有多余的色调,入了人的心就抹不掉。 

          火车缓缓地驶出了站。 

          李炽突然说:“沈千越,你再看一眼吉林吧,以后你怕是不会有机会了。” 

          陈博闻知道李炽的心思,他知道沈千越是同性恋,心里总象是横着一根刺,混着些许的好奇,时不时地总想找些碴,半是恶作剧半是试探的,自诩是正常人的人在异已者面前有意无意的优越感,那种伤害,如同米饭中混着的砂子。陈博闻也懒得去管他。 

          沈千越却把原来向着窗外的头掉转过来,说道“没关系,这个城市,它在我的心里藏着呢。” 

          他的态度从容,神情平和,声调温柔,真的不象是挑衅。李炽微微一愣。 

          火车开始加速。 

          陈博闻知道,下一站,是长春。 

          他不会忘记那座城市的,永远都忘不了。 

          陈博闻的妻子黄佳敏,便是长春人。 

          七年前,在他们快要结婚的前夕,他和佳敏一起去过长春。 

          直至今天,他还清楚的记得,那是十月底的日子,天气比现在稍稍暖和些。 

          他记得晚上,他同佳敏在斯大林街散步的时候,佳敏穿着厚的毛衣与长长的呢裙。佳敏挽着他,快乐地笑着,不停地说着话,他们呼出的白气,消散在夜晚清冷的空气里。那时候,街上几乎没有人,街两边,是俄罗斯风格的建筑,林荫道上的树,已落光了叶子,光秃秃的树枝直伸向墨黑的天空,象是钢笔画就的素描。他还记得在南湖,替佳敏拍的照片,佳敏坐在石阶上,托着腮,佳敏在桦树后伸出头来,望着镜头前的他开心地笑。那些照片,连洗印社的小伙子看了,都夸佳敏漂亮。佳敏的眼睛圆圆的,在尾端划出一点小小的尖角,象蝌蚪,天真的,明亮的眼睛,巧笑嫣然。陈博闻记得,那时候,她一直那么笑着,虽说要远离家乡,虽说她家里人,因为她要远嫁,并不是太高兴,对陈博闻的职业也不并太满意,但是佳敏自己,却是满心的欢喜。她收拾了所有她的物品,连小时候收集的糖婚都舍不得丢下,最后是在火车站租了个小型集装箱才把所有的东西运走的。陈博闻记得自己问她,“干嘛都带走,以后也可以回来的嘛。”佳敏说,“当然要带走啊,现在我有自己的家了,我要带着我喜欢的这些东西,跟你过上一辈子。” 

          “陈哥,喝水。”李炽把一杯水放在陈博闻面前,问:“想什么,想的这么入神?” 

          “没。想长春的文化广场挺漂亮。” 

          “陈哥以前来过东北?” 

          陈博闻拿起杯子,把脸掩起来喝水,“做了十年刑警,中国什么地方没去过?你等着吧,有你跑得够的时候。” 

          李炽嘿嘿笑起来。 

          窗外,是大片北国的景致。苍茫暮色里,一片片收割过的高梁地,枯败的叶与杆还没有收拾完,在窗前一闪即逝,却绵延不绝。 

          长长的路途,真的是很无聊。并且,这次的犯人,还特别地安静,让人省心。停了不一会儿,李炽开始闲得慌了。 

          “喂,”他踢踢沈千越,“反正也没事儿,说说你是怎么回事?” 

          陈博闻咳一声。这小子,真是年青不知事,哪有这么问的,这不符合规矩,这又不是审讯室。 

          沈千越没有作声,眼睛平静地看过来,又转回去。 

          李炽碰了个软钉子,眼神凌厉地飞过去,却见沈千越的眼睛朝着窗外,仿佛在想着什么。 

          很快到了吃晚饭的时间。 

          李炽买来了盒饭。 

          他自己的和陈博闻的那份儿,要明显地丰盛许多。 

          陈博闻问:“你小子,要超支了啊。” 

          李炽笑道:“是我请客陈哥。” 

          沈千越是右手被铐着,他不是左撇子,行动自然困难起来,李炽冷眼看着他。 

          他的盒饭里,是一份极普通的西红柿炒蛋。 

          那西红柿似乎还不太熟,切得很大块儿,红里浑着青色。鸡蛋几乎看不到。沈千越慢慢地用筷子拣了放进嘴里。有些笨拙,却不见狼狈。 

          显而易见,他来自一个家教极好的家庭,吃饭时几乎没有声音。 

          李炽看他半天忽然道:“这么酸的东西也能吃得下去,害喜了?” 

          陈博闻暗暗伸脚咚地踢了他一下。 

          那个男孩却抬起头来,看着李炽。明净的眼光,无波无澜,象月光下静静的湖面。 

          突然,他笑了一下。 

          清浅的,善意却疏远的笑,春风拂柳一般。就象是一个宽和的人,不与那淘气的小孩子一般见识的笑容。而那个淘气的小孩子,就是李炽。 

          李炽越发地不自在起来,身上的燥热一层层涌上来。恶声恶气地喝道:“看什么看!” 

          沈千越低下头去,单手把没有吃完的饭收拾好。他做得很慢,不急不徐的。然后说:“我吃好了。请慢用


        4楼2008-01-20 12: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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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以诚也坐上摩托,刚刚要发动车子,忽然又下了车,脱下自己身上的外套,递给苏苏,说:“这个…你穿上吧。” 

            苏苏摇摇戴了沉重头盔的脑袋。 

            是以诚上前来,轻轻拉起他的胳膊,把衣服给他穿上,“穿上吧。我里面还有一件背心呢。你穿得这么少。” 

            那衣服的袖子直拖到苏苏的手背上。 

            苏苏透过头盔上那一小块玻璃看着眼前的男人,他的眼睛很干净,里面映着一个穿着过大的外套,戴着厚重头盔的,怪模怪样的自己。 

            是以诚重新坐上摩托,苏苏忽然发问:“我们去哪儿?” 

            是以诚回过头来,温和地说:“去我家,好不好?离得不远。” 

            苏苏说:“好。” 

            以往,也不是没有男人带他回家,但更多的人,喜欢去开房间,毕竟要干脆利落一些,离开宾馆,那曾在床上纠纠缠缠的两个人,好象相爱的两个人,立刻全不相干了,只剩下钱的交易,倒是明明白白的。 

            男人把车子开得很稳,也不快,还是有秋夜的凉风扑过来,下车的时候,苏苏觉得脑袋变得更重了。 

            他们停在一个普通的居民小区内。 

            是以诚小心地替他把头盔拿下来,有一缕头发,绊在头盔上,苏苏不耐地想扯断,是以诚笑着说,“慢着慢着。”一点一点解开了,道:“这不是好了吗?扯下来多疼啊。”又指指楼上说,“在五楼。” 

            上楼的时候,苏苏就看出来,这是一个极普通的拆迁安置的小区,楼道长而窄,摆放了一些各家弃置不用却又舍不得丢掉的杂物,也没灯。五楼的过道里倒是有光亮洒下来,是以诚带着苏苏来到一户门前。那门头上,亮着一盏灯。 

            是以诚说:“这楼道里没有那种节能灯,说了要装,有几户不愿拿钱,就耽搁下了,这是我自己装的,晚上就开着,上下的人也方便些。” 

            打开门,是以诚说:“来,进来吧。”苏苏随着他走进房间。 

            迎门就是狭长的过道,只看见里面客厅的一个角。地板被擦得异常的光洁,苏苏看见上面倒映着自己模糊的一个影子。刚踩上去,便给滑了一下。是以诚扶住他,他的手火热而有力,隔着薄薄的衬衫,让苏苏觉得被烫了一下似地抽回手臂。 

            是以诚笑起来,“地板很滑,小心。穿上拖鞋就好了,就这双吧,这双比较软。” 

            他弯下腰去,替苏苏把鞋套上,苏苏一声不响站在门边,由着他搬起自己的脚,穿上鞋,一只,另一只。 

            是以诚的房子是两室一厅,是老式的房子,厅很小,苏苏一眼就看到迎面摆着的一架钢琴,黑色的光洁的,贵族般静静地立在客厅的一角。 

            苏苏说:“哦,原来你还是个音乐家。” 

            是以诚憨憨地笑着挠着头发说:“我哪里会,我是一个粗人。越越会弹。我们小的时候,学乐器的孩子还不象现在这么多。越越的妈妈是个小提琴家。” 

            苏苏的笑容里突然染上了点说不清的东西,悠悠地说:“你连琴都给他预备好了啊。” 

            是以诚说:“你弹一个吧。” 

            苏苏淡淡地笑着走过去,轻轻掀开琴盖,细长的手指从琴键上划过,带出水流一样的声音,“这么高雅的东西,我哪里会。再说,就是会,也不能用这个琴啊,回头给你的越越弄脏了。” 

            是以诚想要说什么,又没说出来。 

            苏苏转移了话题,“你这厅不大,东西不多,倒还显得宽敞。” 

            真的,这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收拾得纤尘不染,但是却又有着活活的生活的气息,墙上暖色调的画儿,是大幅的向日葵,沙发上厚厚的垫子,厨房里光洁得闪亮的器皿,都与身边这个长相平常,但是十分整洁的男人相当地融和。 

            苏苏觉得头晕得越发厉害起来,他问:“浴室在哪儿,我先去洗个澡。” 

            是以诚拉开厨房边上一个小小的拉门,“在这里。” 

            苏苏走进去,是以诚也跟了进来。 

            苏苏看看他,开始解自己衬衣的扣子。“要一起?” 他懒懒地问。 

            是以诚腾地红了脸,“不是。这里的窗子,安得有些问题,不大好关,这个天,到了晚上就有些凉了。” 
          


          7楼2008-01-20 12: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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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千越沉在回忆里,他仿佛又回到两年前,躲在酒巴的暗处,看着那个男人傻傻地坐在那,或是嗫嚅着向人打听,一家酒巴,又一家酒巴,一天,又一天。这个木讷的人,居然没有发现,自己好几次就跟在他身后。JO开玩笑地说,你还不快现身,是哥哥快要变成千里寻夫的孟姜女了。 

              沈千越的脸上慢慢地慢慢地浸染上了浅浅的笑意,那从内心深处一路染上来的笑容,晨光中清雅如玉。他自言自语地说:“这个傻瓜!”他叹一口气,“假如当时他不找我,假如当时我不跟他定那样一个协定…就好了。”他回过头来,把头靠在床栏上,笑容一点点消散,象指缝间无法挽留的水流。“人这一辈子,不管你怎么逃,逃不过命运去。” 

              整整一个月了,是以诚几乎跑遍了可以找到的所有的酒巴,但是他找不到越越。 

              他想念了他整整八年,好容易找到他,他又消失了。 

              是以诚从又一家酒巴里出来,颓丧地在路基上坐下来,把头埋进膝盖里。 

              也许,真的是有些莽撞吧。分开的时候,越越不过是个十四岁的孩子,完全不明白自己心里对他存着的那份心思,他不过当他是一个哥哥那样地依赖。现在的他,过的是怎样的一种生活,从那天看来,是以诚不是不明白的,但是为什么?他一定有他说不出的苦,但是,他是否愿意自己再一次地融到他的生活里?越越,你在哪儿呢? 

              是以诚胡乱地揉着头发,抬起头。 

              一个人,抱着膝盖蹲在他面前,黑白分明的眼睛,清朗如水的眼神,望着他,不说话。 

              意外与惊喜让是以诚动弹不得。 

              “喂,”那个男孩儿说,“还在找你的越越。”他的声音慢悠悠地,象叹息一样“你可真够痴情的。” 

              说着,他站起来,是以诚下意识地要去拉他,却见他并没有转身离开,而是后退两步,坐在了路边的栏杆上。细长的腿一条支在栏杆上,一条拖下来,晃呀晃。 

              “我说你,”他似笑非笑,“找越越干嘛?他是你什么人?” 

              是以诚也走过去,靠在他身边,“越越,他以前,是我的邻居,也是我小时候的玩伴,我的小兄弟。” 

              “哦,”苏苏回过头来,“原来是青梅竹马,难怪你念念不忘。咦,你看上去挺老实,原来那么小就开窍了?” 

              是以诚脸红了。 

              苏苏哈地笑出来,故意用一只手指从他脸上划过,“这么容易脸红,还怎么出来混?” 

              是以诚看着他,他穿着单薄的外套,白色的,米色的裤子,映在那深暗的夜景里,浑身上下仿佛只有黑与白两种颜色,配上他略显轻佻的态度与语气,不融和里,有一种奇异的魅惑。 

              是以诚说:“你真喜欢穿白色。” 

              苏苏问:“你的越越呢?他喜欢穿什么颜色?” 

              是以诚说:“越越啊,他喜欢蓝色。” 

              苏苏的身子打了个晃,是以诚扶了他一下。刹那间,两人的面孔贴得那么近。 

              是以诚想,越越啊,你长高了很多呢。 

              他的面容,已退却了少年时的稚气,代之青年男子的一种简明的清俊明朗。总是淡淡表情的脸,细看之下,非常的生动。 

              苏苏知道是以诚在细细地观察他,忽然低落了眼睫,笑了一下,非常短促的笑,但是是以诚还是敏感地捕捉到了他熟悉的记忆深处的味道。 

              是以诚接着说:“越越的父母都是很有本事的人,他父亲是古生物研究所最年青最有成就的研究员,母亲是一个音乐家,本来,他们不太赞成越越跟我一起玩儿,”他憨憨地笑,“因为我的父母是研究所的门房。但是越越,却喜欢跟在我身后。我也…非常地喜欢他。他很安静,人生得单薄,有点内向,戴着副小小的黑框的眼睛,不太合群,有时会受院儿里小孩儿的欺负,每到这个时候,我总是会护着他,他是一个,非常招人疼的孩子。我从他十岁起一直带着他,直到他十四我十九的时候,我去当兵才分开。回来的时候,我父母已经不在研究院干了,他们家也搬了。” 

              苏苏忽地把脸凑近了来,说:“你看,我不戴眼镜的,你怎么说我象他呢?” 

              是以诚伸手捡掉一片落在苏苏头发上的落叶,温和地说:“我看过他不戴眼睛的样子。” 

              是以诚的五官很平常,在一层温柔宽和的气息笼罩之下,却如同陶坯上了釉,让人不自觉地被那一份光彩那一份温暖所吸引。 

              苏苏看向夜空,突然说:“不如,我们来定个协定吧。” 

              是以诚问:“什么?” 

              苏苏恢复了那略带轻佻的笑,说,“我说,不如我们来定个协定。我来扮演你的越越,你呢,继续找他,三个月,我给你三个月,在这期间,你找到他,我立马走人,你找不到他,三个月期满,我也立刻消失,咱们银货两讫,怎么样?” 

              他晃着腿,笑眯眯地,也不看是以诚,自顾自地一口气说着。 

              是以诚愣了,然后,他笑了。 

              “好!”他说,干脆利落的。 

              苏苏从栏杆下跳下来,“那就这么说定啦?走了。” 

              是以诚跟在后面说:“我,什么时候到什么地方去接你?” 

              苏苏回过身来,笑着倒退了走,边说:“免了吧。还是我送货上门吧。” 

              是以诚呆呆地站在路上,这一晚的奇遇,让他陷入微微的晕眩,头脑有些发檬,越越,他还是不承认自己是越越,但是,他愿意给他三个月。啊,三个月,是以诚想,我们会有三个月的时间啊。 

              墙角的小蜘蛛,吐丝结网,困住了自己。但是,他还是贪恋那窗前的一片温暖的阳光,慢慢地想爬过去。 

              那只小蜘蛛,他说他叫苏苏。


            10楼2008-01-20 12: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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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练琴也是如此,她会用她胖胖的小手指头用力的恨恨地打击琴键,发出吵杂刺耳的声响。千越说,小心不要伤了手指,再说琴键也容易损坏。 

                小姑娘斜了分得挺开的眼睛说,“我喜欢弄坏。弄坏才好呢。”说着,用力地盖上琴盖,发出巨大的轰鸣声。倒把千越吓了一跳。 

                孩子的母亲过来说,“小沈,这么关琴盖很危险,压到孩子的手就不得了。” 

                千越想要辩解一下,张张口又什么也没说。 

                千越对小姑娘说,“计伊,不如,我们再来练一下英语怎么样?” 

                计伊说,“我不要读,你只要教我用英语说我爱你。” 

                千越愣住了,“计伊,我如果教你这些,你妈妈知道了,会怪我的。” 

                计伊扭着头道:“我不管,你一定要教我。不然,我告诉妈妈你不认真教我,我要妈妈开掉你!” 

                千越问,“你要学这些干什么?” 

                计伊说:“我们班白俊飞是小帅哥,我要对他说我爱你。快,快教我!” 

                千越犹豫着,小姑娘一下子揪住他一缕头发,短短的胖胖的小手指头用力地往下扯着千越的头发。 

                突然,头发上的那股子劲儿松了,小姑娘尖叫着,“爸爸,小叔!”向门口扑过去。 

                女孩子父亲的身后,站着一个人。 

                修长的身材,略微有些瘦削,很规正的西装,雕刻一般的轮廊,非常非常英俊的面容。 

                计晓第一眼便注意到了那个男孩子,他穿着简单的棉布的衬衣,淡蓝色的,里面是一件普通的白色圆领的T恤。与许许多多普通的大学男生一样。但是,这个孩子身上却有一份特别的雅致,在他白山黑水一般简单明净的气质里不动声色地显现出来。 

                计晓注意到他放在膝盖上的双手,纤长,骨节细致,指甲修剪得齐整干净。 

                那是计晓与沈千越的第一次见面。 

                那一天,计晓与千越是一同离开计晓哥哥的家的。 

                路上,计晓微笑着说:“你叫沈千越吧。我叫你千越好不好?”他轻轻地笑起来,“你在我哥嫂家,受委屈了吧。计伊那孩子,不是个省油灯哦。” 

                千越侧过脸去,看了他一眼。计晓的脸,比月华更滋润。离得近,他的桃花眼微眯着,象是无意又象是刻意地,从密匝匝的眼睫下把眼波送过来。 

                千越突然没来由地脸红了,小小声地说,“其实也没什么。小孩子…” 

                计晓说,“我嫂子那个人,我也不太喜欢。她的出身,不太好。小城市来的女子,一心想摆脱那种寒涩的痕迹,却免不了时时露出马脚来。我一直都认为,我哥的这份婚姻,太草率。” 

                千越静静地听着,没有发表任何意见。计晓想,果然是好人家的孩子呢,懂得不背后议人长短,心里却是有数得很。 

                计晓的嘴角慢慢地翘了起来。 

                那以后,千越常常能碰到计晓,有两次他发现计晓居然是特意地站在楼下等他下课出来。一路送他回家。 

                千越也经常能从计晓兄嫂的口中听闻计晓的一些事情。他了解到,计晓身边,有无数的女性爱慕者,但他好象都没有看上,其中有一个女孩子,甚至为他的拒绝自杀过一次。这事刚刚发生不几天。 

                那一天晚上,计晓又在楼下等着千越。 

                路上,计晓突然说,“在我嫂子嘴里听说了吧?” 

                千越只得含糊地应道,“啊?!” 

                计晓的脸慢慢地靠近来,凑近千越的耳边,“千越,其实不是那么回事,只是,她的情,我无法接受。你明白吗,千越,我无法,喜欢女孩子。” 

                千越突然感到惊慌失措,有什么,在咫尺之间,蠢蠢欲动,呼之欲出,隔着薄的纸,透亮地就在眼前。 

                千越低了头,张惶地说,“我就到了。走了。” 

                胳膊被拽住了,身子被扯得转了半个圈,手被别到身后,千越只来得及想,没想到他的劲儿这么大。 

                计晓湿热的吻便落下来。 

                在以后的日子里,痛的时候,苦的时候,悔的时候,怕的时候,千越一遍一遍地想,如果,那一天,不和他一路回家就好了,如果那以后,不与他走得那么近就好了,如果那一天,坚决地推开他就好了,如果在那许多日子以后,不再回头就好了。 

                但是,许多事,不容他推拒,不容他后悔,不容他重新来过。 

                就那么一直地走了下去,走到不能回头的那一天。 

                千越在睡意与隐痛的夹层里翻转,他唯有抓紧紧是以诚的手,仿佛那是他最后的,一线生机。


              17楼2008-01-20 12: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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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7 

                  也不知怎么,那一年的国庆,特别的冷。 

                  原本这个时节,在N城,秋日的懊热会一路顺延着走过来,长得象是再不会到头似的。 

                  可是那一年,国庆节的时候,天气已经非常寒凉了,落叶如毯,铺了满地,枯枝高擎着指向淡青的天空,暖阳如织,风凉如水的季节,却并不见萧瑟。人们都已穿上了厚厚的毛衣。 

                  这一年国庆,一号的晚上,要放焰火。以前,千越与以诚他们住的古生物研究所后山就是北极阁,那是放焰火的一个点,以前每次看焰火,那巨大的放炮声轰轰地就响在耳边,眼前是绽放在黑夜里炫亮多彩的焰花,非常非常地震憾呢。 

                  现在以诚住的这个地方,四周全是高楼大厦,视线被遮住不少,以诚问千越,“今晚咱们去个好地方看焰火?” 

                  千越问,“去哪里?” 

                  以诚说,“老地方?” 

                  千越愣一下,随即笑了,“老地方是什么地方,你可没告诉我。越越知道,我不知道。你得告诉我,我才好往下演啊。” 

                  以诚深深地看他一眼,“越越…” 

                  千越打断他的话说,“以诚哥,我们带些啤酒好不好?” 

                  以诚看他故意垂下的眼帘,看他躲闪的姿态,温和地说,“好。” 

                  以诚要带千越去的老地方,是研究院里的一座旧楼,原先,那里是标本陈列馆。这两天,新的陈列馆已经建了起来,这里就空置了下来,说是准备要拆了盖新楼。 

                  千越说,“人家研究院怕是不让进去。” 

                  以诚的脸上突然显出一分少见的调皮来,“有办法。” 

                  那天晚上,天黑得挺早,街上全是人,一派热腾腾的景象。 

                  千越和以诚带了不少的啤酒,打了车到了玄武湖的解放门那儿。 

                  以诚有点儿神秘地拉着千越顺着城墙一路走下去。 

                  这一路人少,城墙上漫天漫地长着爬藤,枯了的枝叶,在晚风里哗哗地响成一片。 

                  再往前,是研究所的后墙,那里也长满了古老的枝藤,居然在那一片枯枝中,掩着一道窄窄的小门,门锁是锈的,以诚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枚钥匙,开了那锁,用力推了推,那门后似乎有什么东西堵着,只开了窄窄一线,只容一个侧身穿过。 

                  以诚小声地说,“这门,是我爸妈他们弄的。那时候,我已经去当兵了,我妈每天去玄武湖锻炼身体,嫌从正门走绕了太多的路,就私底下弄了这么个门。我们家搬走后,又把这里堵了起来。” 

                  两个人偷偷地钻了进去,复又把门堵好。 

                  千越凑过头去,在以诚的耳边慢慢地吹气似的说,“哦--, 原来你这个老实人,也会干坏事。” 

                  以诚觉得耳朵痒痒的,忍不住伸过手去捏千越的耳垂,离得那么近,两人的呼吸热热地扑在对方的脸上,都有片刻的失神。 

                  以诚拉着千越走到那旧楼跟前,楼洞里黑乎乎的,一路上了楼,老旧的木楼梯嗝吱嗝吱地响着。 

                  推开顶楼的小门,天台上,落了极厚的一层树叶,干燥的,在脚下发出脆响。 

                  两人刚刚坐定,第一道炮声就在耳边炸响。然后,一朵红色的焰花在天空里灿烂地开放。 

                  接着,一朵,又一朵,在墨黑的天空里幻化出炫烂的景色,五彩缤纷的光影为城市的夜空披上了一袭夺目的彩衣,在那些瞬间,充盈在心底的回忆,回忆里的欢乐,旧日无邪的时光,也随着焰火升空,无边地蔓延开来。 

                  以诚侧过脸去看千越。 

                  他的脸被天空中明亮璀灿的光芒洗涿分外明净,象是半透明的,他的眼光,很奇怪,象是特别特别地不舍,那目光里,仿佛要伸出手去,挽住那一天一地的华彩。那一种渴切,震得他整个人都在微微地抖。 

                  以诚揽住他的肩,问他,“越越,你冷不冷?” 

                  千越回脸,微笑着说,“冷啊。我们喝酒好不好以诚哥?” 

                  以诚拉开一罐啤酒,递给他,又拉开一罐,轻轻地与他手中的相磕。 

                  一罐又一罐,千越很快显出了醉意,把头靠在以诚肩上,吃吃地闷笑。 

                  以诚扶起他的头,问他,“越越,你不要紧吧。” 
                


                21楼2008-01-20 12: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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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6-12 04:4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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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越不回答,突然笑起来说,“喂,你看我。” 

                    他站起来,摇摇晃晃地往前走,平台上的边上,有一道窄的边沿,千越冲着那边沿就走过去,一边说,“以诚哥,你看我,你看着我,我走钢丝给你看。” 

                    以诚吓得魂飞魄散,也不管轻重,上前一把把他扯住,往后拉。 

                    千越象是被拉痛了,挣了一下,哎哟一声就摔倒了,后背重重地磕在地上。 

                    以诚也顾不上问他摔痛了没有,只顾着死死地抱住他,把他压在身下,那一刻,他只觉得无边的恐惧爬上心头,象是蛇的信子,吞吐着,他觉得唯有紧紧地抱住身下的这个人才能稍稍安心些。 

                    千越被压得有些喘不上来气,嘴里开始含糊不清地嘟囔,象是受了委屈又不敢说的小孩子,伸了手去推是以诚。 

                    以诚说,“不准乱动,你别动。” 

                    千越的眼半睁半闭,努力地在一片昏黑中辨认着近在咫尺间的面容。把头歪过来歪过去地,看啊看啊看啊。突然他象是认出人来了,整个人都松下来,慢慢地笑开来,眼睛里落进了啊亮的星,又混了五分的醉意与五分的顽皮,那晕开的笑容里有五分的诱惑,五分的稚气,他在以诚的身下轻轻地挣动,嘴里乱七八糟地说,“喂,狗熊,起来。笨猪,你很重。” 

                    以诚觉得自己心里的那浅浅的醉意,被眼前的千越激得象火一样地烧起来,漫延开来,他心底好象有两个小人在争吵,一个说,你起来,快起来。另一个却沉默着,固执地不肯放开怀里的人。 

                    忽然,那另一边通过天台来的小门被推开,然后有人走上来,瘦高的身影,许是值班的职工,有点沙哑的声音在问,“那边是谁在哪儿?” 

                    那声音很快地被又一声惊天动地的炮声打散了,天空再次被焰火照得缤纷而明亮,那个值班的人发现了以诚他们,大声地喝道,“你们是什么人,怎么进来的?” 

                    以诚一跃而起,拉了千越飞也似地下了楼,一路跑出去,穿过窄门,倒还记得锁好了,又拉着千越沿着古城墙飞跑起来。树影与藤影在身边飞掠而过,象是黑暗里的精灵,风把头发撩到后面,心里其实在那一刻是什么情绪也没有的,却是那么地鼓涨。 

                    在后来,许多许多时候,千越看着以诚的睡脸,都会想起这一个晚上,他想,哥,只要能再有一次,再一次象那一天一样,我们在清风里,在黑暗中,在古墙边,焰火下,我们再跑一次,只要再有一次,就很够很够了。 

                    我们倒底要付出多么大的代价,才能换回片刻我们在不经意间渡过的好时光? 

                    一直到回到家,千越的腿还在打着颤。摇摇晃晃地走不稳。 

                    以诚扶着他上了楼,一关上门,他咚地一声撞到了以诚的身上。 

                    几乎是在一瞬间,以诚的嘴唇压了下来。 

                    千越迷迷糊糊地想,他的脸一定红透了吧。因为他的嘴唇热得象着了火。


                  22楼2008-01-20 12: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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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 

                      千越站在门口。 

                      他新剪了头发,原先挡住眼睛的流海短了许多,越发显得一双眼睛清宛透亮。穿了淡蓝色的衣服,双手在身后拉住了人行道上的栏杆。看见以诚,他笑开了,露出一侧稍稍歪过去的犬齿,非常的稚气。 

                      以诚说,“越越,你怎么来了?” 

                      千越说,“来约你吃饭啊。” 

                      以诚一时间快乐得不知如何说话,只嘿嘿笑了半天才想起来问:“你想吃什么?” 

                      千越想啊想啊,一会儿想去吃这样,一会儿又想到那样,以诚也不催他,耐心地等着他想,千越的每一个主意他都说,好啊,好啊。 

                      千越说,“干脆我们去喝点儿西北风吧。” 

                      以诚说,“好啊,好啊。” 

                      千越大笑起来。 

                      以诚从来没有看过他那样地笑,明朗的,象初夏的风。 

                      最后他们决定去吃龙虾。 

                      十月的N城,正是龙虾上市的季节,各个大小饭店都会有自己特色的做法,好象整个空气里都弥漫着那股花椒辛辣的味道。 

                      以诚也顾不得自己吃,只把那剥好的肥白的虾一个一个地送到千越的碗中,千越也老实不客气地一气吃掉。又嫌那饭店里配给的一次性手套碍事儿,索性脱了下来,伸手抓了虾子,红红的油渍顺着他纤长的手指一路流了下来,以诚笑着拿过湿手巾帮他擦干净。 

                      千越剥好了一只特别肥大的,突然送到以诚的嘴边,以诚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含进嘴里,转过头去看看四周,脸刷地一下,比龙虾还红。 

                      千越别过脸去,咬着嘴唇笑,最终实再忍不住,笑声漏了出来。 

                      千越说,“以诚哥,央视应该请你去拍《射雕英雄传》。你是活脱脱的一个郭靖。” 

                      以诚,“郭大侠是大智若愚。我可比不了。不过呢,越越,我说过的,只要能让你高兴,我愿意做你一辈子的笑料。” 

                      千越笑着看着他不说话。 

                      这一顿饭吃了很久,快到十点钟两个人才骑了摩托车回家。 

                      在跨上车的那一瞬间,千越突然象耗尽了气力似地,趴在以诚背上,脸上那笑容也渐渐地收拢了来。 

                      这一晚,以诚是非常快乐的,但是在那快乐的下面,他隐隐地,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越越的笑容,太过灿烂,却象是阳光,你只感到他的暖意,却抓不住它。 

                      第二天,以诚回家后没有看见千越,打他电话,有一道女声说,“您所拨打的号码已经关机。请稍后再拨。” 

                      以诚慢慢地在楼梯口坐下来,张开了手掌,映在灯光里细看。从小,妈妈就说他的手缝宽,是要漏财的。以诚现在才觉得她说得没有错,他把他的宝贝给漏掉了。 

                      以诚说,越越,你这个小蜗牛,又逃掉了啊。 

                      JO对着面前的男人说,“大哥,我说的是真话,我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我也好多日子没见着他了。我以为他一直跟你在一起的。” 

                      眼前的男人,有点失魂落魄的,但是,依然是温厚的,他说,“两天前,他离开了。除了这里,我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他。” 

                      JO说,“说不定,他…还会回去的吧。” 

                      以诚笑起来,“呵呵,真能那样,就好了。越越是个傻孩子。” 

                      JO说,“你也是。” 

                      JO回身进了酒吧,在吧台上坐了一会儿,转头进了酒巴后面一间小屋里。 

                      那好象是个小小窄窄的储物间,JO进去后,冲着角落里一个旧旧的沙发踢了一脚,“喂。” 

                      沙发里,窝着一个人影,若不是他穿着浅色的衣服,便要融进黑暗里再也不见了。 

                      JO拉亮了灯。 

                      那人慢慢坐起来,嘴里含含糊糊地说,“扰人清梦是不道德的。” 

                      JO呸地一声吐掉口里已嚼得没了味道的柠檬片,“我就不信你睡得着。” 

                      千越用手掌遮住眼睛,“拜托,关灯,我两天没好好睡了。” 

                      JO问,“你跟是哥哥倒底是怎么回事?要不是这里有个后门儿,就他那蹲点儿法儿,早把你找着了吧?” 

                      千越说,“管好你自己吧。那个楚齐云,不是最讨厌洋人?你就跟着洋鬼子混吧,总有一天他扒了你的皮。” 
                    


                    25楼2008-01-20 12: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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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千越逃开了。 

                        但是,那记忆是逃不开的。计晓那张月光下惊人英俊的脸,他低低的说话声,他落在他唇上那热的湿的感觉,象是坏了的磁碟,一遍一遍反复着那些片断,伴随着心中巨大的轰鸣声,温柔地,固执地反复出现。所以,在接到计晓的电话之后,千越鬼使神差地,还是去了约定的地方。 

                        那是一个很偏的小茶社,原先是个地下室,灯光不太亮,每一张桌子旁,都有大株的绿色植物,光线透过枝叶,碎碎地打在桌面上,打在计晓的脸上,映着他脸上温宛笃定的笑容。 

                        计晓说,“千越,你不在我哥家做了?也好。我嫂子是苛刻的人。只是…”他伸手捏住千越的指尖,摩索着他光洁的指甲,“只是…千越…别逃,好不好。” 

                        他说,千越,你别逃,千越,你别逃好不好? 

                        千越轻轻地笑,对以诚说,哥,你说我有多傻,他叫我别逃,我就不逃了。 

                        那以后,计晓常常约千越,他并不急,那种见面就上床的事儿,他也不是没有干过,但是,千越这孩子,是不行的,会少很多乐趣。他愿意跟他细水长流。他常常约他去那个小小的茶社,去一些隐蔽僻静的小公园,他细长的手指轻轻划过他的脸,慢慢地吻他,隔着衣服摸着他秀挺的背,然后,再伸进去抚摸他光滑沁凉的肌肤,那上面,因为紧张,也因为初次同性之间的爱而起了一层薄薄的汗。他一点一点,一分一分地在千越的记忆里,续而在他的身体,在他的生命里留下痕迹。 

                        他也为他做许多的事。带他去吃饭,对他说,千越,多吃鱼哦,清蒸的,你还在长身体呢。他把鱼身上最好的脊背上的肉挑了刺放在千越的碗里,千越看着那雪白的细嫩的鱼肉,忽然就湿了眼睛。 

                        计晓精明的眼,一下便看出了千越的软肋。面前的这一个,是个渴爱的孩子。知识分子的家庭,温文而雅,却也会有许多凉薄的故事,计晓的父亲就是一个中学校长,母亲是一个老师,也算是小知识分子的家庭,他是很明白的。他知道如何让这个孩子动心,让自己得到他的心。为什么不呢?至于得到以后怎么办,啊,那个问题,计晓从来都是有很好的对策的。 

                        又有一天,计晓在约千越时,推来了一辆半旧的自行车。他对千越说,“这是我以前用的,旧是旧了点儿,但是很好骑,你看,你们校园那么大,你走来走去地多累。” 

                        他还会给带来衣服,不是买的,他知道千越不会要。他说,“这是我以前的衣服,都还好好的呢,就是小了,短了。正好给了你。你跟我上学那会儿,身量胖瘦都差不多。 

                        千越穿着他的衣服,果然合适,白色的,浅灰的,黑的,格外的清秀。 

                        计晓的每一个行动,每一句话,无不针对千越内心那最软最不能经受触碰的一角,无声无息的,密密匝匝栽下了枝条,千越以为是爱的树,却不料是害的荆棘。


                      29楼2008-01-20 14: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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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越,已经情网深陷。 

                          那一年,又是秋天,计晓被他们机关派到苏州进行为期三个月的学习。这是他们分开最长的时间。 

                          有一个周末,千越突然想去看看计晓。思念是那么不可抑制,随着这个念头的冒出,仿佛找开了闸门般,千越挡不住那如水的想念。他在周五的下午买了火车票,想着晚上就可以见到他,然后是周末,他可以呆到周日下午再往回赶,他们会有足足两天两夜的时光。他对着窗外小桥流水的江南景致,无声地笑了。 

                          计晓接到他的电话时,真的吃惊了,他赶到约定的地点,看见那个男孩,在暮色中坐在一座建筑物的台阶上,身上穿的是他的一件半旧的白色外套。然后,朝他的方向转过脸来。旅途奔波,没有在他脸上留下丝毫的痕迹,他纯净如新泉,站起来看着他,有一点羞涩,但是并不拘谨,脸上没有太大的波动,眼睛里却满满的全是快乐。 

                          在那一刹那间,这个清风朗月一般的少年,让计晓目眩神迷。许多年以后,他都会想起千越那一刻的样子。他明亮的眼睛和唇边微薄的笑意。 

                          只是,在下一秒,计晓便把他的样子藏进了小盒子,放进内心深处的一个小小小小的角落,那里似乎还隐约的躲着一个叫做良知的东西。 

                          计晓走过去,笑着问,“你怎么来了?” 

                          千越说,“就来看看你。” 

                          计晓把他拉到背人处,点起一支烟,缓缓地吐出一团青烟,低声说,“傻孩子。我…只能陪你待一会儿。千越,晚上,我还有个讨论会。这次的学习,非比寻常,抓得很紧,周末都安排了学习,怕是不能陪你了。” 

                          在那团团青烟与越来越重的暮色里,千越的脸象飘在水面上一般,他说,“哦。没关系,我一会就走。其实是我们班上的同学一起约好了去寒山寺去玩儿。他们都在等我呢。” 

                          其实不是这样的。 

                          计晓是明白的。但是他权当这是真的,心安理得地权当它是真的。 

                          计晓上前摸摸千越的头发,头发上还有赶路赶出来的微微的湿润。 

                          计晓说,“也不是那么急的,我先带你去吃饭吧。” 

                          千越敏感地觉出计晓神情一下子轻快下来。他心里咯噔一下。微微挣了挣,把被计晓抓住的手缩了回来,低下头去笑着说,“我吃过了,我走了。” 

                          计晓的动作在那一瞬间不受自己大脑的控制,他拉住千越的胳膊,这个即将被他丢弃的美好少年。 

                          他说,“也不用那么急,来,坐一会儿。” 

                          他们沉默地坐在路阶上,千越很单纯,但是他有足够的敏感与智慧。计晓的单位虽是市级机关,但是这种机关并不涉及国家重大机密,这种形式的学习,不过是变相的一种福利罢了。这个,千越是懂的,只是,他善良到不会点穿他,他痴心到,不愿点醒自己。 

                          坐了一会儿,千越先站起来,微笑着说,“走了哦。我不能让同学久等。” 

                          计晓点点头,看着他离开,他甚至一点也没有送他。 

                          千越到火车站时晚了一步,没有买到票。下一趟火车在差不多一个小时以后。千越突然觉得自己一刻也不能等。他急于逃离这个城市,逃回到N城,逃回到那个他用思念构筑的巢里去。至少,那里还有虚幻的幸福。 

                          他赶到长途车站,买了票,坐上车。这一路,他被巨烈的晕车感折腾了个够。他没有吃晚饭,胃里翻江倒海,却吐不出来,胸口闷得喘不上来气。好在这个时段,搭长途车的人不多,江南的长途车也很干净,设备不错,他增到后排,在两个连着的空座上躺下来,昏昏沉沉地睡着。可是后座很颠,几次朦胧要睡的时候,差点儿被颠下去。他又被惊醒,几番折腾,那路途长得没有尽头似的。 

                          到N城的时候,已是深夜。他打车回到宿舍。周末,同宿舍的人有的回了家,有的外出了,只剩他一人。他挣扎着爬上自己的床,衣服都没有力脱下,人累得很,脑子却异常地清醒,睁大了眼,盯着黑的虚空。 

                          千越觉得,有什么东西,不对了。


                        31楼2008-01-20 14: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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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


                          32楼2008-03-06 14:14
                          回复
                            这文喜欢得很.
                            淡,但心里最后看得难受.

                            不过,这楼里的文没有贴完,对吗?


                            33楼2008-03-11 20: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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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6-12 04:36: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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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还没有贴完,
                              最近都没有顾上来吧里,
                              我真的是很不负责任~~~
                              吼吼,马上继续~~~^_^


                              34楼2008-03-12 16: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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