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 4
12:00pm,停车场。
苏醒就在自己的车里等。喝了点酒,他本来不打算开车回去,可总不能就那样杵在停车场里等吧,所以才钻进了自己的车,也是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可以马上撤的意思。这个年代什么人没有呢,自己也没理由这么相信这个男孩,特别是带着魔鬼般诱惑面容的男孩。
停车场深处有车开出,经过苏醒车前,倏地停了下来。
是辆黑色捍马,车身鎏长,气势不凡中有股精致的美,果然象匹黑色骏马。苏醒正喝彩,捍马的车窗降下,露出它主人那张慵懒的脸。
男孩的脸趴在车窗沿上看着苏醒,带着特有的杀伤性笑容。
苏醒也摇下车窗。
跟着我开。话音未落,车窗经已又徐徐上升。
去哪?苏醒急急地问,怎么面对这个男孩一向精干的自己老是显得被动而笨拙。
找个地方呀,难不成你真想在这干呀。
捍马离开停车场后很快就往郊外的方向驶去。
苏醒的车隔着一定的距离跟在这辆越开越快的捍马后面。
想死呀,这小孩,酒后驾驶还敢开这么快,他不会就是深夜的那些什么飞车党吧。
车子驶进了一座小山,开始沿着并不陡也不开阔的山路上山。
这里苏醒倒是知道,是这座城市着力保留的一个自然生态区。他以为男孩会找个酒店什么的,没想到是这里。
突然听到潺潺的水声。
他们已经来到半山腰处,停下。眼前就是一段小溪上面的石桥。车灯亮着,苏醒看到石桥好像正在修整,到处都架着木头和竹子。
男孩几乎是跳着下车,神情和动作都有点亢奋,手撑在石桥栏杆上,大半个身子探出桥外大声欢呼着。
突然身处这样一个山清水秀,凉风习习的地方,苏醒的兴致也挺高,大口呼吸着在闹区里是奢望的新鲜空气和夜晚湿润的露气。
看着这个男孩终于表现出和他年龄相符的行为,苏醒开始觉得这男孩是不是仅仅想找个人陪着疯狂一下呢,并没有那么邪恶吧,白担心了。
苏醒正低头笑笑自己的多虑,可转眼男孩双脚已经跨出了石栏,还在往外面走着。
开玩笑吧。苏醒奔过去看,那里有一根粗大的木头,一头架在石桥中间的桥孔,另一头搭在和石桥垂直的山路上。
木头虽然很粗,但却是原始滚圆的模样,树皮都扒光了的。再往下看,离着小溪也有十几米的距离,水量不大,水流也不急,隐隐约约可以看出满布河床各形各状的石头,掉下去保准磕石头磕死。
男孩正在圆木上沿着桥孔这一端向中间走去,双手展开,眼睛甚至没有在看脚下,他以为他会飞呀。
回来呀,你疯啦,掉下去你会死的。苏醒吼着警告他。
恍若未闻。苏醒伸手要抓男孩的衣角,无论怎样探身还是差了一点。
直到苏醒绝对够不到的木头中央的地方,男孩停下来,坐在木头上,一双长腿在空气中晃啊晃。
苏醒想自己真的傻透了,陪这么个疯子来到这么个地方,还要继续看他疯下去吗。
正想离开,却对上男孩有点嘲弄的眼神。男孩拍了拍木头上他旁边一点的地方,说,出来坐坐,很爽的。
谢谢,我没病。苏醒回答,懒得看他。
你不出来,我就跳下去咯。男孩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苏醒看他,想研究他的认真程度。
不象是开玩笑,特别是他此刻那种不以为然,云淡风轻的表情。回想今晚的种种,这不会真的是一个已经抱定轻生念头然后来个最后的疯狂的人吧。
我跳咯。男孩做出双手撑着木头,要把自己的身体送进空中的姿势。
等等。苏醒本能地阻止着。且勿论自己是不是象个傻子被这个男孩耍弄与否,万一他是真的要自杀呢,总不能赌这万分之一的可能性,而陪上一条人命吧。
无论如何,自己是无法眼睁睁看着一个人在自己眼前轻生,这是苏醒唯一可以确定的。
你先回来,没有什么是解决不了的。或者你告诉我,我想办法帮你。苏醒说起了警匪片里谈判专家的烂台词,说完苏醒自己也满身的鸡皮。
哈哈哈。只惹来了男孩回荡夜空的笑作为回报。
好吧,那是不是我出去了,你就不跳。
男孩带点研究意味的表情看着他,点了点头,黑白分明的眼睛在夜里也能闪出诱人的光。
好吧。苏醒再次给自己下决心。同时也觉得自己真的疯了,疯了,就为了那一双今晚才第一次看到的眼睛,疯了。
苏醒学男孩的样子跨出石栏,走上木头。开始那一段还可以扶扶石栏,到中间就扶不到了,苏醒的腿都在打颤。
终于坐到了男孩旁边,往下一看,晕,忘了自己还有恐高症呢。怎么胡里糊涂就……
男孩一直在瞧他,对他大感兴趣的样子。
俩人就这样各怀心思也不搭话,坐了几分钟。男孩终于起身准备离开这个危险地带。
苏醒看他小心奕奕起身,本想嘲笑两句说“怎么肯走啦,不跳啦”之类的,但又怕刺激他,所以依旧沉默着。
男孩跟在苏醒身后走在木头上,差不多到达桥那端时,突然在苏醒的耳后说,你挺有意思的。走吧,我们回到车上做。
苏醒临门一脚差点没站稳,男孩在后面扶住他,又是没心没肺的笑。